第37章 (24)
別人如何喚着自己的名字,便是怕坐起身來,一切是空。
墨昔塵忍不住說了句:“別再哭了,傷神傷身。”
林若惜這才振作起來,抽泣着埋進蕭子涼懷中,問着之前的情形。
蕭子涼緩緩搖頭,只是說了句:“是南宮錦。”
聽說他與皇帝之間早就有過秘密協定。
聽說晏雪在其中下了不少作為。
總之,他們幾個人,是保住命了,只是逍遙峰,便不用再回了。
司南鳳作為木長雪重回逍遙峰;鳳以林接下整個朝龍嶺地宮。他們聯手,奪走了一切。
林若惜呆住,再說不出話來。
蕭子涼卻想起臨走前的那些對白。
南宮錦道:“記得你答應過的事情,走吧。”
蕭子涼看着與自己争鬥一生的南宮錦,靜靜的說了句:“你确實贏了。”
他卻緩緩搖頭,笑道:“不,是我輸了。”
這時晏雪的說話聲從外頭傳來,“等會我們還會見到一個人。”
林若惜渾身一震,顫巍巍的問:“是……玉卿衣麽……”
晏雪卻不說話,兀自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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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事上,晏雪也算是贏了司南鳳一回,是不是?
林若惜終于嚎啕大哭起來,為了徹底失去的那個人和沈娘,為着眼前又重新得來的幸福和圓滿。
一曲漁歌穿雲去,三山回音鳳還巢。
又到了三月桃花季,林若惜與玉卿衣二人拎着果籃上山,坐在岩石上,看着山下風景。
這十裏桃花坳,讓林若惜想起了一個人。那個最終遵守信諾的男子,只是不知今日今時的他,會與誰在一起,會做些什麽。
眼瞧着她的臨産日就要到了,而玉卿衣也是喜事臨門。
只除了與她們住在一起的晏雪依舊是個孤家寡人,卻最是喜歡看兩對夫妻的争吵,甚是歡樂。
這日林若惜終于念起,要問玉卿衣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
“那日你服下晏雪的『藥』後……是怎樣過的?”
玉卿衣沒有換回女裳,依舊如同個翩翩公子,帥氣的聳肩,“晏雪應是早前就與南宮錦約定好後續,雖然瞞着我等有些可惡,但誠然是為了我們好。那『藥』自是假死之『藥』,連司南鳳都沒有看出問題。之後南宮錦就帶我離開,将我武功廢除,送到了此處。”
林若惜的心微微一跳,“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們住在哪裏?”
玉卿衣浮唇,“那是自然,為了便于監控啊,以免我們這些『亂』臣賊子妄圖再行不軌之事。”
林若惜瞪了她一眼,“當初他說要用你的屍身替了我行刑,我委實傷心了好久。”
“他騙你的。”玉卿衣垂眸,“自是想讓你們都相信我死了,好孤注一擲的報仇,才好行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此人的機心,我不得不承認,天下無雙。”
林若惜默然。
至少在此刻,她已是無憾。
心之歸處,即是家。而她的夢想,早已在此人的賜予之中,漸漸完滿。
忽然一陣風輕輕吹起,将林若惜鋪在地上乘果子的帕子吹起,翻飛着朝着山道上的桃花林而去。
“啊,手帕飛了。”林若惜起身去撲,卻被玉卿衣拉了回來。
“肚子都這般大了,小心摔倒,飛了就飛了。”玉卿衣笑着說道。
林若惜苦着臉說:“那帕子是你送我的。”
二人交談中,倒是沒發現,那帕子落入的桃花深處,正有個面罩軟絲銀甲的男人,伸手接過。
他的眸中『射』出的溫柔眸光,足以醉人。
只是誰也看不見,那藏在面具之後的,一腔惆悵。
贏了天下,輸了她。
章節目錄 166 番外{玉卿衣}
這日春光明媚,桃花又開,甚好的三月時節。
山下的人們都乘着天光正亮早早起床,幹着自己的營生。而似玉卿衣這等富家子弟,從來不需擔心這些,直到日上三竿,那老頭子沈遙連踹幾下門,才将她喚醒。
玉卿衣懶洋洋起身後,就着銅鏡,束上發冠,着好白衣,銅鏡之中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俊朗無雙,她亦是十分滿意。
沈遙老頭掐指一算:“山下有事!”
玉卿衣白了他一眼,深感無趣,“幹卿底事?”
沈遙老頭長籲短嘆,“乖徒兒,再不下去,怕雲虛門下就有死人吶。”
玉卿衣知曉這老頭素來仁善,而她自己,甚有潔癖,思來想去,也就拍了拍手,将老頭做的早點扔入口中,問明方位後,施施然的下了山。
別看她心不在焉,腳程卻極快。
就這樣生生的揮着扇兒擋在了衆多黑衣人面前,替墨昔塵封住了一記要命的劍招。
這是她與墨昔塵孽緣的開始。
墨昔塵模糊的記憶裏,只有那微微低啞卻又十分耐聽的聲音,頻頻響起。
來人大喝:“什麽人!敢攔我們的路!”
玉卿衣“啪”的和扇,指着這些黑衣人說:“行走江湖難道不知道,有些地方是不能取人命的麽?”
他們自然知道,比如山間老林可以,但是碰上名門正派的山門,自然不可以。這裏出現一個形容如此出挑的公子哥,難道觸了誰家山門大忌?
“報上名來!”
玉卿衣微微一笑,“不才,正是雲虛門下首徒,長天坊玉卿衣是也。”
黑衣人們對望了幾眼,忽然有人跳腳道:“什麽勞什子雲虛門,聽都沒聽過,別管他,上!”
話剛落音,這些殺手都傻了眼。
躍在半空中的人亦是十分狼狽的翻了回去,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灑落一堆的銀錢。
玉卿衣冷哼了一聲,“誰給你們的這些錢,我回你們百倍,替我也踩踩他們家地盤。”
“這位公子……”
玉卿衣見領頭人說話軟了三分,顯然是動心了。
“我師傅宅心仁厚,不好見血光,諸位領着錢,便自離開,在下呢,也便放過爾等。”
來人目光一兇,顯然是血心再起,想要人財雙收,玉卿衣眸光一凜,腕上軟劍忽的一下掠過對方頂心,那人只感覺頂上一涼,幾縷頭發帶着分外美妙的弧線,倏啦啦的落了一地。
有錢!心狠!手段硬!
碰上了對家哪裏還敢人財兩收,其中一人上前收羅起地上銀票,落荒而逃。
玉卿衣在後喊道:“記得,去對方的院子裏亮亮招!”
而後她有些苦惱的回頭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墨昔塵。雖然她外表是個翩翩公子哥,但并不代表其人真是如此孔武有力,比方說此刻躺在地上的那人,顯然身形比之她自己,要大上好幾號,于是分外頭疼。
最後她選擇了拖着此人回雲虛門,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沈遙:我說徒兒,我沒治過人啊!你平時帶些貓貓狗狗回來就忍了,今天帶個死人回來,為師壓力很大啊。
玉卿衣:沒事,師傅你就死馬當活馬醫,一定可以的。
沈遙:你這麽信任為師!
玉卿衣:那是!你是誰的師傅!你可是玉卿衣唯一的師傅!
後來沈遙老頭說,就單是她這種不憐香惜玉的拖法,墨昔塵能活過來,簡直是一場生命的奇跡。
玉卿衣揮着小扇子,很是不滿的道:“憐香惜玉?大臭頭一個,為何要憐他?”
墨昔塵緩緩醒來,已是三日之後。
渾身如散架一般,周身疼痛,背脊處更是**的,顯然是傷處甚多,而他那雙淡然的眸子睜開後,第一眼便瞧見個白衣的俊俏公子哥蹲在床邊,用那扇子戳着自己說:“喂,你醒啦?以身相許吧?”
很多年後,墨昔塵再想起當日相見,亦是歷歷在目。
那一笑一颦,一轉身一投足,都帶着十分的自在,百分的灑脫,就是這樣的女子,讓墨昔塵迅速淪陷,令這顆老鐵樹的心,動的如同三月的桃花,朵朵開放。
只是那時候,他尚不知其是女子,更以為其有些斷袖癖好,所以好在自己身上吃點豆腐,也好揩油占便宜。
墨昔塵作為被救的那一個,時常忍下,從不還手。
雲虛門,其實很簡樸。
一個師傅一個徒兒,號稱首徒,因為墨昔塵屬于外來戶,只能霸占“山門護法”稱號。
這日的沈遙老頭兒應招下山,美其名曰做個法事賺點補貼,雖然玉卿衣在後面連番哀嚎,師傅我有的是錢,你真的沒必要如此節約。
沈遙對着緊随其後的二人連抛媚眼,“其實師傅是将獨處的機會讓給你們兩個年輕人。”
墨昔塵一陣惡寒,他怕自己被這個有龍陽之好的家夥給生吞活剝了。
玉卿衣賊兮兮的轉頭,看見其一臉木然,心中好笑,刻意上前,在其耳畔吹了一下,輕聲道:“怎麽,你害怕啦?”
墨昔塵不說話,亦不能随意降低自己的底線。
這世間能入他眼的女子,沒有。
當然,更不可能要一個入他眼的男子。除非他失心瘋。
玉卿衣甚是無辜,忽然推了推墨昔塵。
對方莫名的看着她。
她壓低了聲音道:“乘此良辰吉時……”
墨昔塵終于開口,“你想作甚?”
玉卿衣壞笑,“師傅不在,山下有個沉香樓,美人甚多,不如由在下出些錢,替墨兄開開葷?”
墨昔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毫不領情的朝着雲虛門的後山走去。
玉卿衣追在他後頭喊道:“喂喂……墨兄,惱羞成怒作甚?大把的好姑娘在山下等你,難不成真有什麽斷袖之癖不成?”
墨昔塵停下腳,豁然轉身,很是認真的說:“在下只想尋一個清靜自然的好姑娘。”
然後便大步流星的扔下玉卿衣一人,獨自在那思索,“清靜自然?再尋一個冰塊,豈不是要凍死?”
其實玉卿衣也覺着有些奇怪,為何她要對這大冰塊刮目相看。
不過她向來是個想的很少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一事上,肆意妄為的很。
墨昔塵人雖沉默,但委實忠心,比如她下山去辦事,此人步步緊随,當真做到沈遙交代的絕對不會離開視線範圍。
墨昔塵雖有些冷淡,但『性』情卻又極好,比方說她與沈遙做飯難吃到一定境界,其『操』起廚藝來,進步還真是一日千裏。
總歸不知為何,在玉卿衣的眼裏,墨昔塵總有千般好。
因國破家亡,親人皆喪,在此侍奉沈遙也不過是因為沈老頭算出自己的天年将至,所以傳信将玉卿衣喚回自己的山門中來。
他只有這一個弟子,自然從小便與其感情極好。也明白玉卿衣的苦衷,若非有墨昔塵的忽然出現,令她砰然心動,恐怕這一輩子,玉卿衣都要裝成男子,承大業度過一生。
而墨昔塵卻是她的一個結。
一面希望墨昔塵能歡喜她。
另一面,卻又怕對方知曉自己的身世,卻也不能透『露』她的『性』別。
沈遙老頭不止一次的聽見玉卿衣的輕嘆,難得的看她面上的一絲閨怨之氣,甚是驚悚。
要曉得沈遙與玉卿衣多年師徒,從未見過她如此。
這番驚吓,也讓沈遙老頭想着,在仙逝前怎麽都要幫幫自己的傻徒弟。
某日夜了,玉卿衣的房門鎖的緊緊的。
沈遙老頭趴在窗外,忽然聽見身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立刻示意其屏住聲息。
墨昔塵很是奇怪的看着沈遙,只見沈遙又招呼了下,他才遲疑的走了過去,然後沈遙大方的将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自己則擺着手道貌岸然的轉身去吃飯。
剛剛做好飯來喚師徒兩的墨昔塵,只是莫名的看了眼沈遙的背影,才無意識的朝着窗內瞥去。這一看不得緊,整張臉頓時燥紅不已。
只見玉卿衣坐在房中,『裸』着上身,一圈圈的将束着胸的綁帶摘下,一面摘着一面輕輕『揉』着,表情又是苦楚又是無奈。很顯然,這等束身之舉,還是有些不适的。
經年下來,她總要尋個時間,給那一對收在綁帶中的玉兔輕松點的時間。
哪裏會曉得,外面有一人被算計了。
當然,她自己也是被那老不休算計上了。
所以當玉卿衣伸展筋骨,走到飯堂的時候,墨昔塵看着她的眼神忽然變了,整個臉紅撲撲的,好若生了病一樣。
玉卿衣奇怪的連聲喊:“今日是哪陣風不對?墨大俠不是病了吧?”
她伸手去碰墨昔塵的額頭,他更是臉紅若滴血,側頭讓過,便自埋頭吃飯。
老頭兒嘿嘿笑着,打岔道:“餓死我啦!”
沈遙那風卷殘雲的勁,生龍活虎的氣态,玉卿衣如何都不會覺着,這是要仙去的人的征兆。只是這老不死的總是算無遺策,被山下的人都稱為活神仙,所說的話應不會有假。
想到這裏,玉卿衣也低落了下來,只不過為了不讓沈遙覺着不舒服,她還是上前與他搶菜,口中嚷嚷着:“都要入土的人了,吃那麽多做什麽,留些給你徒兒。”
沈遙不滿的敲打着桌子,“連入土都不讓為師吃飽,你簡直是太可惡了!逆徒!”
墨昔塵停下手,将自己碗中的菜夾到玉卿衣碗中,淡淡的道:“不要與你師傅搶。”
玉卿衣忽然一愣,只覺天地都變了顏『色』,怎麽此人忽然轉了『性』子,待其如此體貼?
她湊上前,吞吞吐吐的問:“你莫不是……真燒糊塗了吧?”
墨昔塵連眼神都變了,豁然起身,“我吃飽了,先出去走走。”
沈遙也拍着肚皮,哼着“桃花桃花遍地開”的小曲兒,行了出去。
玉卿衣愣在原處,看着墨昔塵給自己夾得菜,忽然拍桌子喊道:“你們這些混蛋,居然将碗留給我洗,今天輪到你呀老不休的!”
細雨霏霏,瓦上滴着雨水,黃『色』的、紅『色』的花漫山遍野的開放,整個雲虛門前後,都洋溢着一股暖春新雨的味道。
玉卿衣站在窗前,面前是一幅出水美人圖,曲線動人,滿頭青絲僅以布巾裹着,留下幾绺濕濕的貼在面頰上,臨花照水,水中映花,卻不知道是美人更美,亦或者是此景更美。
墨昔塵走到她旁邊的時候,其正在暈染着枝上桃花,分外妖嬈。
玉卿衣哼着歌,忽然問:“此女子,足夠清淨自然麽?”
墨昔塵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卻看着玉卿衣的側面,怔忡的說了句:“夠。”
玉卿衣擱下『毛』筆,擡眼瞧他,“這四月好時節,莫不是墨大俠你當真思春了?居然肯回答在下這等問題。”
“我……要離開了。”墨昔塵定定的說。
玉卿衣忽然凝眉,單手一拍,那将将畫好的畫,正處于細雨之中淡淡暈染着的畫,被其一手拍的攪作一團,“說好的以身相許呢?”
墨昔塵答:“待諸事辦妥,定報答公子的恩德。”
玉卿衣狐疑的看了他兩眼,“是你受傷那回事麽?”
墨昔塵卻不回答了,顯然是不希望将玉卿衣卷進此事當中。
玉卿衣怒目相向,“墨昔塵你是混蛋嘛?你将我當兄弟嘛?”
“沒有!”墨昔塵也跟着怒了,連『性』別都隐瞞着他還好意思說兄弟,當然他亦是再也沒辦法将此人當做什麽勞什子兄弟,才想着盡快離去。
玉卿衣氣的渾身發抖。
墨昔塵心中亦是惱火,轉頭就走。
玉卿衣扯住他,狠狠的道:“你敢走,你試試看。”
墨昔塵同樣的怒意上頭,不管不顧的回首就吻,就像是炙熱的火花,瞬間綻放,就連腦中亦是一場空白,徒有氤氲的氣息在二人之間反複萦繞,直到那朵煙花再度騰升,控制不住。
待到玉卿衣的腦子回複清明之後,已然是覆水難收。
至少是木已成舟。
她掐着墨昔塵的脖子問:“你是何時曉得的?”
墨昔塵無辜的指了指沈遙的房間。
“老不死的!!”
清明時節,一捧孤墳,上書:雲虛門第二十代掌門沈遙之墓。
老不死的還是死了。那總是笑罵人間的老神仙,入土了。
墨昔塵撐着傘站在玉卿衣身後,淡淡的道:“我看他這輩子挺開心的。”
玉卿衣沒有流淚,而是蹙眉說道:“我總罵他老不死的……是真的希望他老而不死……”
想起那老家夥臨走前,握着兩人的手,別看他早前生龍活虎,這精神狀态仿佛是一下子萎靡了過去,老态龍鐘的很。但他還是像往常一樣俏皮的說:“你二人啊……總算讓我安心了。”
玉卿衣哭笑不得,“老不死的,你能不能不死,給我們主持大婚啊。”
“老不死的天年已至,根本爬不起來呀,來來,你二人就站在我面前,夫妻對拜三回,權當師傅見證了。”
玉卿衣的眼睛模糊了。她轉頭看向墨昔塵。
對方認真的拉住她的手,說:“謝謝師傅。”
沈遙嘆氣,“可惜啊……小錦兒若不是此生苦難,也不會出此下策,就希望有生之年,你能等到她以娘子自居的那日。”
墨昔塵搖了搖頭,“我不介意,并且會護她一輩子。”
沈遙滿足的嘆了口氣,“這才是我徒兒真正的福分。”
玉卿衣不懂。
但她已然被墨昔塵拉着,二人在沈遙面前跪下,足足磕了六個頭。
三個是給師傅。
三個是給彼此。
全當拜堂了。
沈遙顫抖着說:“好……好……小錦兒,為師還有一句話交代你。”
“師傅請說。”
“為師此生最擔心你的,是怕你顧此失彼,要明白,什麽是你要追求的幸福,若是有天你懂了,為師才是真正的放心。”
沈遙老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緩緩合上了眼。
玉卿衣終于抑制不住的埋在墨昔塵的懷中哭了起來。
十年後,蔥翠的竹林深處,有一處不太引人注意的墳頭。
人們都說,這裏是老神仙的墓,來拜祭一下,總能享到好運。
也有人說,這裏哪裏是老神仙,是個老壽星,所以帶孩子們沾沾喜總是不錯的。
當然,人們都從那墓碑上刻着的隽秀字體上,讀出此乃當年隐居深山之中的神秘門派雲虛門的掌門人墓碑。
“爹爹,那第二十一代掌門人呢?”
不知哪裏來的三人,至少是在此踏青的村民們也都不認識的三個人,兩個男人帶着個孩子,令諸人只覺怪異。
略微清秀點的男子,自然就是玉卿衣,她将手中的酒傾倒而出,回答繞在腳旁的孩子,“唔,第二十一代掌門人?或許已經在了呀。”
“誰啊誰啊。”
玉卿衣索『性』坐在地上,将墨白抱在懷中,笑着說:“可不就是你麽?”
墨白愣住了。
墨昔塵在後,将手中的籃子裏的東西掏出,有當年沈遙最喜愛的燒雞,也有他最喜歡的糕點,玉卿衣抱着墨白,讓他沖着墓碑喊老不休。
墨白覺着好玩,便真正喊了出來。
那脆生生的聲音,着實讓玉卿衣想起了年幼時候,圍在老不休身邊的時光,她認真地看着墓碑,輕聲道:“師傅,你說的對,從我武功被廢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什麽是我真正的福分,可恨我錯了那麽多年,總算沒有讓你失望。不過嘛……”
她笑了笑,“只是讓你唯一失望的是,下輩子再讓你看我所謂的娘子裝束如何?”
墓碑沒有說話,只有清風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