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汪淼洋站起來,不願意再做電燈泡:“得,我先出去了,早點拍完早點收工。”
“你也夠缺德的,欺負汪導這種大齡單身漢。”姜聞晝用手指戳陳最的胳膊。
“我配合你而已。”陳最透過鏡子看他一眼,輕飄飄的,像個吻似的,從姜聞晝臉上輕輕掠過,“不喜歡嗎?”
姜聞晝轉開臉,欲蓋彌彰地低頭看手機。
陳最補完妝站起來,路過姜聞晝的時候問他:“我去拍戲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都說我陪你了。”姜聞晝表情有點兇,他也跟着站起來。
“會很無聊的。”陳最把自己的劇本遞給他,“要嗎?”
姜聞晝接過來:“直接給我參考答案了哦。”
“給你解悶而已。”陳最笑笑。
姜聞晝拿了個小板凳,得到汪淼洋特許之後坐在他旁邊,陳最的劇本,他寫的東西很多,他給陳欽岚寫的人物小傳也夾在裏面。
陳最的敬業是出了名的,演技好,人紅但是沒什麽架子,對待工作認真,跟他合作過的導演都稱贊他。
“其實陳最應該早點轉型的,一直演那些偶像劇就是在消耗他。”拍攝間隙,汪淼洋這麽說。
姜聞晝托着臉看陳最,繼續聽汪淼洋講話。
“雖說拍個偶像劇,省時省力又來錢快,但對他來說,是很難有演技上的進步的。”
姜聞晝不了解陳最,更不清楚他的職業規劃,但他很清楚,陳最是很喜歡演戲的。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讓他工業化地去批量生産口水歌,他肯定早就甩手不幹了。
但随心所欲這個詞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太過奢侈。
“那汪導你可要多找我哥哥拍電影啊。”姜聞晝轉向汪淼洋,很可愛地說。
方樂彤給他彈語音,姜聞晝挂了給她打字:“咋啦樂彤姐?”
“你看熱搜。”方樂彤說。
姜聞晝點進微博,熱搜第二的名字格外紮眼。
#何揚追憶和姜聞晝組樂隊時感人往事#
“你看我們怎麽處理,要不要把熱搜降下來了。”方樂彤問他。
“這是今天他參加的一個訪談節目,還是直播,他這明擺着在蹭你熱度。”
姜聞晝慢慢打字,臉也變臭了:“不降,浪費錢幹嘛,我們也發通稿,蹭他的熱搜。”
陳最結束一場戲,走過來:“是有什麽事嗎,看你一直在看手機。”
姜聞晝嘆了口氣:“沒啥,工作上的事。”
“你先回酒店好了。”陳最說。
姜聞晝看着他說:“那我去找你助理要房卡了啊。”
陳最摸了下他的頭:“嗯,讓他送你回去。”
等陳最收工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他拿着手機坐在後排。
“送他回去的時候他有說什麽嗎?”
“沒說什麽,姜老師說他等你回去。”助理說。
“他有事沒說。”陳最的聲音有點低。
“是熱搜的事嗎?”助理問。
“什麽熱搜?你手機給我看看。”陳最皺眉,他手機裏沒下微博,偶爾需要,就拿別人的看。
正巧是個紅燈,助理把手機解鎖了遞給他。
陳最點進去看,是一段視頻,營銷號從直播裏錄屏下來的。
何揚坐在那裏,手裏拿着一把貝斯:“這個貝斯對我來說很重要,當時和姜姜一起玩樂隊,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其實這一把比起那些更好的牌子來說,價格并不高昂,但那時候我們都很窮,姜姜是打了很久的零工才攢夠的錢。那個時候也很傻的,覺得真的可以做一個樂隊一輩子。
“有什麽想跟姜姜說的?現在的話,其實想說的很多,但畢竟樂隊已經解散了,就祝他前程似錦吧。”
訪談裏的何揚看起來真誠極了,如果陳最沒有見過何揚和姜聞晝本人真實的相處,他也會跟觀衆一樣認為這兩個人确實是感情深厚。
“原來姜老師以前還玩過樂隊呢。”助理說,“好像大部分粉絲也不知道。”
“他跟我提過一次。”陳最表情很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真奇怪,看何揚那意思,他們應該關系很好才對,但姜老師都沒跟他互關呢。”助理随口說着。
陳最側着臉看窗外,昏黃的街燈落在他臉上。
等陳最走出酒店的電梯,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走廊裏空無一人,厚實的地毯把人的腳步聲吞沒。
因為姜聞晝拿了他的房卡,陳最只能擡手敲門,隔了一會兒,姜聞晝把門打開了。
姜聞晝已經洗過澡,穿着酒店的睡袍,頭發散着,陳最這才發現,姜聞晝的頭發真的很長了,發尾已經快要碰到肩膀。因為是染成黑色的,在酒店這種明亮的光線照射下,就顯得有些厚重。
“還沒睡?”陳最問了一句廢話。
“等你呢。”姜聞晝笑了笑,那種笑就像這個房間裏還有攝像頭在拍似的。
陳最的房間是個大的套間,靠近客廳落地窗的那個小桌上放着一瓶波本威士忌,旁邊的玻璃杯裏放了冰塊,還殘留着一個杯底的酒。
陳最印象裏的姜聞晝從來不喝酒,上一次他們去吃法餐,姜聞晝也拒絕了酒。
“怎麽一個人喝酒?”陳最脫了外套,問他。
“看酒櫃裏有,就拿出來嘗嘗。”姜聞晝說了一句非常不高明的謊話。
陳最把襯衫袖子挽起來,走到小桌邊上,拿起那個杯子,從瓶子裏倒了半杯酒,悶了一口。
這種威士忌直接飲用很嗆人,口感濃烈,但回味悠長。
“我以為你不喝酒。”陳最透過窗戶望出去,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大部分的樓宇已經徹底熄滅,這是城市難得的安靜時刻。
“以前喝,後來就戒了,對嗓子不好。”姜聞晝簡單地說。
陳最放下杯子,他從玻璃的倒影中打量姜聞晝:“我看到熱搜了,你是不是不高興?”
姜聞晝倚着沙發,模樣有些疲憊,他很輕地“嗯”了一聲。
“要跟我說嗎?”陳最這才轉過身,看向姜聞晝。
“很晚了。”姜聞晝笑了一下。
他在強顏歡笑,陳最這麽想。
“沒關系,明天上午沒有我的戲。”陳最走到他面前,姜聞晝是斜着站的,所以陳最比他高了一些,他語氣溫和。
“反正我和你的過去無關。”
姜聞晝垂頭喪氣地說:“現在突然想喝牛奶了。”
陳最揉揉他的頭,大概是因為剛洗過,手感特別柔軟,于是陳最的手多停留了一會兒。
兩個人坐到餐廳裏去,姜聞晝獲得了一杯溫暖的熱牛奶,陳最拿了一瓶蜜桃味的啤酒。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蜜桃味的東西?”姜聞晝問。
“是啊。”陳最十分坦誠。
蜜桃味是姜聞晝信息素的味道,這樣聽起來會有些暧昧,但姜聞晝知道陳最只是單純喜歡,畢竟陳最進新宜之前抽的就是水蜜桃爆珠的煙。
“我在國內讀完初中就去美國了,我在那裏呆到了二十歲。那段時間是我媽事業的巅峰期,我在美國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我是Sophia的兒子,雖然我也出了幾首不錯的歌,但我會覺得,我沒辦法擺脫我媽帶給我的光環。”姜聞晝慢慢地說,“所以我偷偷跑回國,回到宣市,但沒告訴家裏人。”
“他們找你嗎?”陳最很認真地問。
“壓根不找,我們家就是散養的,反正我學分都修完了。”姜聞晝笑了一下,“那會兒剛剛二十歲,也挺不成熟的,我是在冬至遇到何揚的。”
冬至是一個酒吧,開在綠苑街,上次他倆去吃夜宵,姜聞晝跟陳最提起過。
“何揚想搞樂隊,我也想搞,那時候跟他,覺得相見恨晚。”
“這樣。”陳最盯着姜聞晝手裏的杯子,睫毛在他的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後來又認識了鼓手小楷,鍵盤手阿遠,這樣正好,何揚貝斯,我吉他兼主唱。就這麽把樂隊組起來了。”姜聞晝靠在椅背上,往後仰頭,“因為他們家裏都不富裕,也不太支持,我為了融入他們,就撒了謊。”
“反正編得跟真的似的,我怕被揭穿,說自己是星港人,來宣市是為了追夢的,也因為這件事跟家裏關系很差。吉他是自學的,編曲什麽的也是,有高中同學在音樂學院,所以可以求助他。”姜聞晝苦笑了一下,“同學這個我也不是瞎說,曾捷,我那個制作人,确實來交流過。”
“那時候太小了,很多想法都很幼稚。”
“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很開心?”陳最與他對視着,語氣和表情都是少有的溫柔。
姜聞晝抿了抿嘴,他覺得自己快哭了,他搞不清楚這種情緒是因為追憶往昔,還是因為此刻的陳最。
此刻太好了,陳最坐在那裏,不用多說什麽,就給姜聞晝編織出了一個港灣,好像在這一刻,所有的痛苦遺憾都會被包藏。
作者有話說:
明天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