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洛小非的仙鶴被召喚來只是翩翩起舞,并不近人身。江言笑召喚來仙鶴卻沒有絲毫停頓,全部瘋了一般朝他俯沖而去!

江言笑傻眼了。

愣了一秒後,他轉身就跑!

“撲棱棱——轟!”

仙鶴化作雪白的炮彈,前赴後繼地撲向他。江言笑剛轉過身就被其中一只撲倒在地,随即眼前一花。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麽熱情啊!!!

一段時間內,除了撲翅聲、鶴鳴聲,他聽不見任何聲音,除了黑白與間或閃過的一點鮮紅,他看不見任何事物。不斷有仙鶴撞上他的背、爪子勾住他的頭發、喙戳到他的肚皮、羽毛鑽進他的鼻子……

“阿嚏——!!”

江言笑忽然有些絕望。

整整一刻鐘後,群鶴才完成它們的“歡迎儀式”,把江言笑折騰的沒有人形後,心滿意足地飛走了。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江言笑又打了幾個噴嚏,才掙紮着從鶴羽中爬起來。

其他三人:“……”

洛小非:“……你還好吧?”

江言笑擺擺手,“阿嚏——!!”

說實話,江言笑活了快二十年,從來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麽狼狽——他的頭發被抓得亂七八糟,發間夾雜着白色羽毛;衣服灰仆仆的,又皺又髒,還沾上了一些不明液體;但凡露在外面的肌膚,沒有一處完好,全都留下了紅痕或爪印……他有想到以系統殘存的能量,差不多能召來幾十上百只仙鶴,可怎麽都沒想到,系統一出手就玩這麽大的,将雲浮山鶴巢都掏空了!

不過雖然這些仙鶴選擇的方式兇殘了些,結果卻正合江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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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頂着一頭雞窩走到李玄清面前,眼角泛紅,看上去有點委屈:

“仙尊……這些仙鶴都選我了。”

他說話時,還有鶴毛不斷從身上抖落。李玄清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右手一擡,遮住了唇角:“嗯。”

【啊啊啊啊,我被承認了!】江言笑露出一個矜持的笑容,心裏卻樂開了花,【系統!系統!你太牛逼了!】

系統沒有回應。

【系統,你看到了吧!】江言笑道,【我可以成功拜師了!!!】

腦內還是沒有響起任何聲音。

心裏咯噔一下,江言笑邊整理頭發和外袍,邊嘗試與系統對話。

一行字慢慢浮現在腦海中:

【親愛的笑笑,這不是遺書。我只是消耗光了能量(包括備用能量),死機後被強制返廠。】

【在我死機前,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你可能以為自己的成就都來自于我的幫助,其實不然,你本來就是特殊的,所有成功都源自我們共同的努力。】

江言笑鼻子一酸。

【在此告訴你兩個消息,一好一壞。】

【好消息是,我會回來,歸期未定。】

【壞消息是,之前我幫你屏蔽了大部分痛覺,這就是你覺得可以忍受的原因。】

【接下來,請做好準備——你将痛到暈厥。】

江言笑:???

【最後,我不在的日子裏,萬事靠自己。請務必在在昏倒前做些什麽,比如倒在太微清尊身上。】

江言笑:“……”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真是白感動了!

等系統留下的字條漸漸消散,江言笑突然感覺一陣氣血上湧,蟄伏在身體深處的疼痛如海潮一般席卷而來,他眼前一黑,忍不住彎下腰來。

……不是吧,這麽快!

江言笑還沒做好準備,身體上舊傷帶來的痛感再次襲來——腦袋嗡嗡作響、渾身肌肉抽搐、胳膊上被胖子打出的那道鞭痕開始流血,五髒六腑都像颠倒了個個兒。

他倒抽一口涼氣,硬是沒有出聲,而是飛快地扯了扯袖子,将開始出血的傷口遮住。

時間不多了!

“洛小非!”江言笑強打精神,“快過來,我有事情和你說。”

李玄清與李玄羽都望向江言笑。

洛小非身體一晃,站在原地沒動。

從江言笑召喚來九百九十九只仙鶴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很不好受,臉上血色一層層褪去,到現在已經一片蒼白。現實的打擊令他魂游天外,甚至連江言笑叫他都反應不過來。

“……”江言笑無奈,只好三步并兩步來到洛小非身邊。

第一次,江言笑發現連走路都那麽困難,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淌在刀山火海中。

他停在洛小非身旁,勉力調整呼吸才沒有背過氣。他将胳膊搭在洛小非肩膀上,在洛小非詫異的目光中,微微俯身,貼在他的耳邊:

“洛小非,這是忠告,你一定要聽……”江言笑呼吸粗重,眼前一陣眩暈,“無論如何,遠離一個叫‘楚離’的人,千萬不要招惹他。”

“……什麽意思?”洛小非臉更白,“楚離……是誰?”

江言笑搖頭不語,心說還能是誰?

原著中最大的反派楚離,是你的死對頭,也是你的心肝肉。你會先愛上他,被他利用抛棄,後來他悔過,用盡各種辦法挽回你,比如誰敢追你就殺誰全家、強取豪奪、關小黑屋、對你下藥做這樣那樣不可描述的事……

可他不能給主角劇透,洛小非也不一定信他。

“喂,你怎麽了?!”洛小非沒問到結果,一擡眼,卻發現江言笑臉色慘青,眼神渙散,鼻孔下端一紅,流出兩道鼻血。

“江言笑!”洛小非吓了一跳,“你沒事吧!”

“……唔,”江言笑擡手擦掉鼻血,啞聲道,“沒事。”

當疼痛到達一定的極限,意識都會模糊起來。他只覺得身體很沉,仿佛被千萬斤的巨石壓住,一呼一吸都帶了鐵鏽味。

這就是瀕死的感覺麽?

恍惚中,江言笑記起,自己好像還有件事兒沒做……

他艱難地垂下頭,不讓別人看見他微微翹起的唇角。

“仙尊……”他動了動嘴唇,聲音發顫,“我可以喊你師父麽?”

他用盡全力朝李玄清奔去,意識潰散的前一瞬,沖向了李玄清的懷抱。

整整三天後,江言笑才恢複意識。

第一反應是乏——眼皮重到睜不開,渾身上下軟綿綿的,好似躺在雲朵上。四肢也灌了鉛一般,擡都擡不起來。

江言笑驚喜地發現,雖然自己暈乎乎又虛弱,但是那要人命的疼痛不見了!

他實在太累,幹脆一動不動地假寐。緊接着,他意識到自己躺在一張床上。那床板硬邦邦的,硌的他腰疼,枕頭也又硬又涼,枕着很不舒服。身上雖然蓋了被子,卻一點兒不暖和。

“……”這是哪兒?

江言笑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木屋中。

這木屋不大,看上去是個單間。屋中陳設甚少,唯一桌一椅、一床一櫃,簡直稱得上簡陋。

木桌上擺了一個小香爐,爐口處細煙袅袅而上,倒是挺好聞。

江言笑扯下一截被子,側過身,正對門。

屋外呼嘯的風聲一下子撞入他的耳朵。

窗外大雪紛飛,一片純白。他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風聲雪聲,還是不願相信所見所聞。

這裏真是上真境?

……好吧。

江言笑想起原著中主角拜入太微清尊門下,入上真境修煉三年後出世,但凡有人問他這幾年在雲浮山經歷如何,他都會用一個詞概括——“苦寒。”

“……”江言笑覺得這個描述很準确。

他腦袋依舊昏昏沉沉,正在胡思亂想,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

寒風一下子灌入,雪花打着旋兒吹進來。一雙黑色靴子邁入門檻,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江言笑愣了一下才擡起頭,發現是李玄羽。

他莫名松了一口氣。

李玄羽臉上的胎記不見了,露出一張清俊的面龐。他将手上端着的藥碗擱在床頭,一掀衣擺坐在江言笑旁邊。

“感覺好點了麽?”他笑吟吟地問。

江言笑半爬起來:“多謝真人,好多了。”

“那就好。你就躺着別動,免得牽動了傷口。”李玄羽扶着他躺回去,猶豫片刻道,“有一事我始終想不明白……你是怎麽做到在重傷之下拔出浮生劍,還撐了這麽久的?”

江言笑想了想,道:“因為太微清尊!”

李玄羽嘆道:“看來你真的很想拜我師兄為師啊。”

江言笑連忙點頭:“嗯!”

“我知道了。”李玄羽道,“能這麽早遇見你,師兄也是好運。我本來以為按照他的脾氣和要求,這輩子都不會收徒。沒想到啊沒想到,緣分來勢洶洶,擋都擋不住。”

這話說的略微有點兒怪,還沒等江言笑琢磨出怪在哪兒,李玄羽又道:“不過,雖已內定,到底是沒有真正拜完師,你先不要改口叫師父,更不要與師兄産生直接的身體接觸。”

江言笑:???

“師兄不喜與人碰觸。”李玄羽解釋道,“你原本就傷痕累累,昏倒前已然意識不清。那時你似乎想找個人靠靠,你說你選誰不好,偏偏倒向師兄,最後傷上加傷……”

李玄羽啧啧兩聲,搖了搖頭,看向江言笑的腿:“師侄,你的膝蓋還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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