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行人浩浩蕩蕩湧向豐城城門, 邊走邊聊, 氣氛比之前輕松許多。
麻杆青年主動向江言笑講述他們的遭遇:
“我們來自南邊一座小山村, 離這兒三天行程。七日前突發大水,房屋田地都被淹了,我們實在沒辦法, 逃了出來, 想來豐城避難,求官老爺救命。”
“是啊,”先前江言笑在半空中見到的那個背着孩子的女人苦澀一笑,“我們逃的急, 什麽都沒帶。糧食衣物被水沖走,想帶也帶不了。”
“一路都是荒地, 連野菜野果都沒有。”女人道,“再吃不到東西, 怕是會餓死在路上。”
“水災?”江言笑擡頭望了望空中豔陽, 被陽光刺得眯起眼睛, “七日前突發?只有你們那裏才有?”
女人張了張口, 正想說什麽,他身旁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忽然道:“什麽水災?分明是觸怒了河神!”
江言笑:“河神?”
提及所謂的“河神”,老人臉一陣青一陣白,嘴唇不住哆嗦。他兒子扶着他, 給老人拍背順氣,對江言笑解釋:“我們村叫柳陽村,坐落在山腳, 門前有條河叫柳河。事情是這樣的……”
柳陽村人世世代代居住在深山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約摸十日前,柳河突然漲水,待河水消退,河床上出現了一口漆黑的木棺。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衆人發現後,圍着那棺材一籌莫展,那棺材卻突然嘎吱嘎吱響起來,似乎想掀開棺蓋,随後,棺縫中咕嘟咕嘟冒出血水,把整片河床都染紅了!
村民們吓壞了,更不敢去動那口棺材,只派幾個青壯年看守,同時派一人出山,打算找和尚道士前來作法。
那人本打算第二日出發,沒想次日清晨,一個村民在河床上發現了他的屍體!
他的頭埋在泥沙中,口鼻被堵,窒息而亡,整張臉脹成紫紅色,脖頸上還有被啃噬的痕跡。
發現他屍體那人急忙去禀報村長,待到衆人驚魂不定地趕來,河床上空無一物——那人的屍體竟不翼而飛了!
“從那日下午起,我們村被烏雲籠罩,開始下暴雨。”男人苦着臉,似乎不願回憶那恐怖的景象,“我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見過那麽大的雨,就像……就像天破了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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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傾盆而下,越下越猛,不過一夜,農田與村莊都被淹沒了。房屋裏的東西被大水盡數沖走,再呆下去,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活活困死。村民們走投無路,只好舉家遷徙,來到離柳陽村最近的城鎮豐城避難。
如此一來,恰巧遇上江言笑。
老人還在一旁叨念什麽不該油炸魚苗,不該拔河裏水草……那男人道:“爹,這都什麽和什麽啊!我看這壓根不是河神,就是個妖怪!”
“有道理。”看來這幫村民腦子還挺清醒。江言笑道:“河神是神,怎會吃人害人?神之棺椁,又怎會冒出鮮血?”
“你們做的沒錯,豐城中正好有一座恩賜寺,咱們不僅能讨吃的,運氣好還能遇到大師,請他斬妖除魔。”
江言笑的話給村民們吃了一劑定心丸。麻杆青年道:“不過,恩慈寺在哪兒啊。”
“東邊,”江言笑指指城東,“咱們先試試走大門,大門走不了,再換個方式進城。”
如江言笑所料,他們尚未接近城門,就被巡邏士兵攔了下來。
“什麽人?!”長槍豎起,為首的士兵豎眉瞪眼,“可有通關文牒?”
“沒有。”江言笑兩手一攤,理直氣壯道,“他們是柳陽村村民,我是個随行乞丐。柳陽村妖物作祟發了大水,這群村民前來求救,你們總不能不放我們進去。”
為首士兵仿佛聽見了什麽笑話,指着江言笑鼻子道:“災民?騙鬼呢?!”
“我看你們都是乞丐!就是一夥的!”
衆人:“……”
“現在該怎麽辦?”麻杆兒青年小聲問江言笑。
江言笑摸摸鼻子:“看來,只能走後門了。”
他舉起竹竿,竹尖一個個點過去:“乞丐怎麽啦?勤儉節約好養活,我是乞丐我驕傲!”江言笑跺跺竹竿,“不進就不進,咱們走!”
江言笑一揮手,衆人仿佛得了號令,全都轉頭就走,原路折返。
走了一會兒,确定士兵們已看不到他們,江言笑立即折了一個方向,對衆人道,“走,咱們直接去恩慈寺後山。”
一座城鎮的城牆有薄有厚,通常城門處防守最嚴,其他面稍弱,更好突破。根據系統提供的任務地圖,江言笑繞到豐城東面,帶領衆人開始爬山。
據原著所述,大昭恩慈寺位于洛京,其他大大小小的恩慈寺遍布凡間。豐城的恩慈寺便坐落于這座山上。
江言笑與衆人爬到山腰,果然被一堵城牆攔住了。不過,與方才城門處的城牆相比,這面牆低矮不少,用土磚壘成,看上去不太牢固。
金丹運轉,江言笑雙手聚氣,打入竹竿。衆人只見這少年面對城牆凝思片刻,拎起竹竿,在城牆上一戳,“轟——”一聲,城牆便破了個大洞!
衆人:“!!!”
江言笑對他們咧嘴一笑:“走起!”
江言笑露這麽一手,衆人對他更是信服。鑽過牆洞,又爬了一陣,衆人擡頭,已經可以望見不遠處林蔭上尖尖的廟頂。正準備一鼓作氣爬上去,江言笑卻道:“停。”
衆人不明所以,紛紛看向他。
江言笑向前走幾步,邊走邊用竹竿探路。待走到第十步,竹竿仿佛遇到了什麽屏障,無法再前進一寸。
“此處有結界,不可強行闖入。”江言笑道,“我需要大家配合做幾件事。”
衆人連聲應好。
江言笑問:“當過群衆演員嗎?”
村民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遲疑地搖搖頭。
“就是這樣,”江言笑拿着竹竿比劃,“等一下我揮出竹竿,你們就一齊放聲大哭。注意,聲音要洪亮,這才傳的遠。聽上去還要足夠凄慘,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衆人面面相觑,麻杆青年道:“可是……我哭不出來啊。”
“簡單。哭不出來就假哭,揉紅眼睛幹嚎。”江言笑道,“當然,最好真情實感。”
“想想你們連日來的遭遇——家鄉被毀,背井離鄉,奔波勞碌,精疲力竭……好不容易趕到豐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卻被狗眼看人低的士兵攔在城門外……”
江言笑每說一句,衆人情緒便低落一分。說到後面,已有人低低啜泣起來。
“很好,保持住。”江言笑一揮竹竿,“——哭!”
“哇嗚嗚嗚嗚……我們好慘吶……”
刺耳的哭喊聲穿破結界,傳入恩慈寺中。不出一會兒,果然召喚來一個小沙彌。
他不過十歲左右,一身灰色僧袍,稚嫩的臉上滿是焦急:“你們,你們別哭了!”
小沙彌越走越快,在結界處停下,“不是我們不肯施善,而是我寺今日有貴客來訪,實在不方便招待各位……還請各位先別哭了,明日過後再來……”
江言笑對召喚來的人不太滿意:“什麽貴客?難道有我們的命重要?”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小沙彌噎住,“那位貴客千裏迢迢來我寺施法,師父特意交代,不可被旁人打擾……”
“哇哇哇!!!”身旁突然傳來尖銳的哭嚎聲,蓋過了小沙彌的聲音。小沙彌耳聰目明,聽到人群中一個女人壓低聲音道:“小虎子,哭,使勁兒哭兒!哭得越大聲,咱們就有吃的了!”
小沙彌:“……”
師父派師兄來處理此事,師兄卻為了聽大師講經,把這個任務丢給他。小沙彌年紀小,閱歷少,還沒見過這樣的陣勢,被小孩的哭聲一打斷,更是不知所措,憋的臉都紅了。
江言笑循循善誘:“這位小師父,你有沒有想過,倘若那位大師在此,他是會選擇繼續施法還是暫停救人?”
小沙彌:“可是……可是……”
“衆生有好生之德,出家人更是慈悲為懷,”江言笑道,“我倒好說。可我們中還有老人和孩子,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再等兩天,怕是會熬不過去。敢問出了事誰負責,你真的忍心這麽做?”
小沙彌被江言笑的诘問逼得後退一步,張了張口,正思考該如何辯解,身後倏地傳來一道聲音。
“他說的對。”
江言笑雙眸一亮,望向來人。小沙彌驚愕回頭,忙合掌行禮:“……大師!”
樹影後走出一道颀長人影——一身明黃僧袍,肩披赤色袈裟,手持十二金環錫杖,比之前所見更莊重幾分。
他的眉目還是那麽溫和,目光掃過人群,仿佛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安撫了衆人。
哭聲當即弱下來,衆人皆睜大眼,呆呆看向來人。
與此同時,江言笑腦海中響起一道機械音:【叮咚,檢測到第二位師父!】
【慈心,人稱大德高僧,在世佛陀,乃大昭恩慈寺住持,劍聖李玄清至交。】
【請宿主謹記任務——宿主需拜慈心為師,日行一善,剃度修行。同時,應熟練背誦至少三卷佛經,掌握至少一門絕招。】
【背不下來抄寫也行,笑笑,我看好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