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理查德很快發現他的新朋友是一個好看卻無趣的家夥。

每次理查德去找艾魯克林多的時候，他都無一例外的在給各種各樣的種子施加魔法催生。第一見到他這樣做的時候，理查德覺得很是新鮮有趣，特別是他指尖突然竄起的黃綠色光點，漂亮又幹淨。當種子在艾魯克林多的手心裏發芽的時候，一切看起來都奇妙透頂又美妙絕倫。

但時間一長，理查德漸漸對這千篇一律的小法術失去了興趣，在手中發芽的種子也逐漸成為了一個無趣的把戲。

他不明白為什麽艾魯克林多能這樣堅持下去。

‘你為什麽要不停催生種子呢？’終于有一天，在看見又一顆種子顫巍巍的冒出一點細小的嫩芽時，理查德忍不住了。

‘因為我想培育出一個新的品種。’精靈緩緩的說，手指輕快的從空中滑過，‘你喜歡這片樹林嗎？’

‘當然。’

‘如果有一棵能被你捧在手裏的樹呢？’

‘這簡直太好了！’理查德高興的喊道，‘這就是你在試圖做的嗎？’

艾魯克林多緩慢的點頭，綠色在他灰藍的雙眼沉澱出溫柔的光暈，‘我希望你能喜歡它。’他低聲說，神情裏帶着一種理查德說不出的東西。

‘我當然會的。’理查德低下頭，在他的注視下滿臉通紅，‘我當然會喜歡的。’他有些手足無措的重複道。

艾魯克林多的視線猶如實質的在他的臉上緩緩停留了一會。緊接着，他俯下身靠近理查德，鼻息輕柔的打在理查德的臉上，小心而輕柔的親了一下理查德的臉，‘好孩子。’他微笑着說。

理查德漲紅了臉，身體燥熱。心髒在他的身體裏不受控制的狂跳着，似乎随時都會飛出他的胸腔。他如此清楚地感受到了精靈柔軟的嘴在他那粗糙的臉上那輕緩的停頓，這使得他的眼前一片暈眩，‘我，我，我一點也不好……’他雙眼發直，結結巴巴的說。

‘不，’艾魯克林多快速的打斷了他，臉上閃過什麽，‘你很好。’他溫和地說，‘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類。’

‘我，我……’理查德頭腦發暈，沉迷于艾魯克林多的溫柔裏無法自拔，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精靈再此沖他笑笑，手上再次竄出了黃綠色的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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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做一些別的嗎？’理查德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在他發現整整兩個月精靈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的時候，‘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着急拿到那個，你可以和我一起做一些別的事。’

艾魯克林多眯起眼—那一瞬間，他看起來很嚴厲，這讓理查德稍稍有些畏懼，‘比如？’他問，聲調和往常并沒有什麽不同。

理查德稍稍放下心來，他的聲音也快活起來，‘你可以做很多事啊！像是畫畫……‘

‘畫畫？’艾魯克林多突然打斷了他，嘴角緊緊的抿着。他現在看起來截然不同了，就連聲音裏都充滿着冷漠，‘你是一個人類，’他微笑着，但理查德依然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艾魯克林多并沒有察覺，他若有所思的繼續道，‘假設有一天，你戰勝了疾病，幾乎戰勝了死亡--你的生命長的不可思議; 這時候你已經不再是一個普通人，你幾乎窺探到了這個世界的奧義并達到所謂的極限。你發現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可以發現的新事物了，而到這時—’他猛然湊近理查德，理查德驚恐的看着他，‘一切都停止了—希望，宗教，藝術，愛，一切都毫無意義，除了麻痹的死亡，你的未來什麽都沒有，那些無聊的小事根本無法打動你。’他灰藍色的眼睛近在咫尺，如同無法逃避的深淵，‘你想過嗎？你害怕嗎？’

理查德茫然的看着他—他并不十分理解艾魯克林多的意思，與其說因為他的話而害怕，倒不如說他恐懼此時的艾魯克林多。精靈似乎理解了他的茫然，‘你今年幾歲，恩？’他溫柔的問。

理查德勉強壓下他自己的畏懼，‘十二歲。’

他清楚地看見精靈臉上的愕然，‘十二歲......？’他聽見他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喃喃着，‘十二？天神，我都幹了什麽？他還是個嬰兒。’

‘對不起。’艾魯克林多退開身，滿臉的歉疚，‘我失态了。我不應該那樣對你，我懇請你的原諒。’他的神色誠懇，眼睛再次溫柔起來，之前的冷漠如同一個短暫的錯覺一樣一掠而過。

理查德感到安心了一點—他那個溫柔的精靈朋友又回來了，‘當然，只要你不再那樣對我。’他有些不安地說。

‘好。’艾魯克林多微笑着撫過理查德的頭發，‘你說什麽都好。’

理查德紅了紅臉。

而之前的恐懼很快就因為精靈的溫柔而被遺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艾魯克林多如果知道虛無主義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加入其中的...但他現在養成正玩的開心，估計也沒那個時間...他會和理查德膩歪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