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錯點鴛鴦

「滿意?你都嫌棄我了,我怎麽可能滿意?」安雅哀怨地看着梓瑜,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你以為我的腦子進水了,所以連被人嫌棄都覺得很開心?」

梓瑜無奈嘆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誰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的?

面對安雅這個無理取鬧的丫頭,梓瑜這個相對有理的人明顯只得甘拜下風。

現在的情況便是不管梓瑜說什麽,安雅都不滿意。

其實安雅的出發點是好的,因為梓瑜自閉,所以鮮少說話。以前在府上不會有人這麽逼着他說話,大家都哄着他、遷就着他、求着他說話,他也自然可以不如他們所願,繼續保持沉默。

但是現在不同了,他若是不說話,安雅就煩着他,直到他開口為止。

瞧,這效果不是很明顯麽?

他早就從一開始的一言不發到只發幾字,再到現在願意進行簡單的對話,成效頗豐。

只是現在的狀況她仍舊不甚滿意。

「陸梓瑜,你老實說,我這次回來,你是不是并不歡迎我,甚至對我有意見?」安雅委屈地看向梓瑜,「我以為我們是老朋友,好久不見,你該對我很熱情的,可現在你分明就是一副不想和我說話的模樣。我敢保證,倘若我什麽都不對你說,你也不會主動開口和我說話,是不是?難道我在塞外生活了這幾年,真的就變了麽?變得讓你讨厭了?如果真是這樣,你可以告訴我哪裏不好,我改就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久沒說過這麽多話的梓瑜,現在面對着一副委屈相的安雅,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梓瑜突然有了一種……恨不得自己全身上下長一百張嘴的沖動。嘴的數量增多了,應該也就沒什麽是解釋不清的吧?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總說不是,但到底是什麽呢?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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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歡迎你,也不是你變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說話,所以即便你讓我說,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梓瑜笑了笑,「我以前就是這樣,你是知道的,不是麽?」

「我不信。我去塞外之前,你就已經恢複得很好了,和我有說有笑的。按說這麽多年來,你該更進步,和大家一樣才對。可是你現在不但沒有進步,分明就退回到以前的模樣,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并不是在針對我?」

「……」

他能怎麽說?難不成就直接承認自己确實是在她離開的這幾年中又退回到了以前的模樣?

算了,沉默是金,他不承認也不否認就是了。

一旁陸梓琪和陸夫人見此倒是笑開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唯有安雅能把梓瑜吃得死死的。這幾年,鮮少見到梓瑜除了皺眉之外有其他的表情了。」

陸夫人欣慰地點頭贊同:「是啊,小雅可真是梓瑜的福星。只要她和梓瑜在一起,梓瑜便再也無法保持他那副冷情的模樣了。想想之前,他大概一年說的話都沒有今天一天說的多,也真多虧了小雅的古靈精怪,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其實他只是心病而已,畢竟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梓琪頓了頓,「我已經向師父讨了這丫頭,師父現在也只顧着自己逍遙自在,該傳授給小雅的醫術也都盡數傳給了她。師父那閑雲野鶴的日子暫時不需要其他人去打擾,小雅就可以一直在咱們府上住着。只要小雅在府上一天,梓瑜就別想着清淨。」

「只是這樣……小雅願意麽?」陸夫人擔憂地看向梓瑜和安雅那邊,「小雅今年也已經十七歲了,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之前跟着你們師父,想不到也就算了。但現在跟着我們,我們總該替她考慮一下她的将來。她好歹是個姑娘家,住在我們家和你們兄弟二人在一起,被人知道也會說閑話的。雖說你是他師兄,但這男未婚女未嫁,到底也不是回事。為娘倒是有個想法,不知你如何以為。」

「娘您但說無妨,我會做好心理準備的。」梓琪打趣道。

陸夫人失笑:「你這孩子,聽上去就好像娘要說些什麽駭人聽聞的事呢。娘只是覺得,你都十九了,但也還未娶妻。小雅是你師妹,你們也了解彼此,若是你們成親,今後大家住在一起,小雅也可以為梓瑜治好他的心病,豈不兩全其美?」

其實這想法在她的腦子裏已經成形許久了,只是當初小雅還在塞外,她也就沒提出來罷了。現在人已經回來了,她也該盡早提出,若有可能自然要盡早實施。

梓琪似乎沒想到陸夫人竟會有如此想法,倒是愣了一下。

「娘,您是開玩笑的吧?」

「怎會,娘倒是覺得自己這想法蠻好的,而且你和小雅也着實登對。若是你們成親,那必然會是大家所羨慕的郎才女貌,神仙眷侶。」陸夫人一邊說着,一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可是娘,有些事您尚未看清楚,所以現在說這些也還早了些。等再過些時候,您或許就會明白一切。」梓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但小雅注定是咱家的人了,這個兒媳逃不了的,您大可放心。」

梓琪這一番話讓陸夫人聽得一頭霧水,不過有一點她倒是聽懂了。小雅注定是她的兒媳,也就是說這婚事有戲。

顯然,陸夫人從未把梓瑜考慮到這個可能性中。因為陸夫人覺得梓瑜是個淡漠的性子,而且還極其厭煩和其他人接觸。這樣的人……想要成親恐怕很難吧?

且不說有誰能忍得了這如同空氣一般的丈夫,耐得住寂寞,就說梓瑜,他會容許別人進入他的世界嗎?

到目前為止,她并不以為會有這種可能。

******

幾縷青煙從桌上的香爐中緩緩升起,梓瑜坐在桌前,手中拿着書卷認真地閱讀着。

吱呀一聲,門開了,梓瑜雖聽到了聲音,但卻并為所動。

好吧,也不排除他根本沒聽到這突然多出來,擾亂這一片靜谧的的聲響。

「梓瑜,我親自下廚為了做了牡丹餅,快來嘗嘗吧。」安雅把盤子放在梓瑜的手邊,滿臉笑容:「雖然我許久沒有下廚,但我倒是覺得我的廚藝愈發精進了。我一大早就在研磨花瓣,研磨得又細又膩,香味兒全都散出來了,兌上蜂蜜,制成了餡兒,搭配着脆皮,那可是頂級的美味。現在還熱,你最好快些吃,不然口感就會差一點了。」

梓瑜淡淡地看着桌子上那一盤牡丹餅,一言不發。

安雅見梓瑜遲遲沒有動靜,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叉腰,怒視着梓瑜:「怎麽,你又開始嫌棄我了嗎?還是你不信任我的手藝?我都已經嘗過了,味道沒問題的。再說你之前吃過我做的牡丹餅,莫不是忘記了?我一大早就開始勞心勞力地準備餡料,你竟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被安雅這麽一吼,梓瑜才漸漸緩過神來。

不用問,剛才他定是又神游去自己的世界了。他只是在回憶之前安雅做的牡丹餅,這味道依稀是如此熟悉,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會親自下廚。昨天才剛到,今天不好好休息,怎的起了個大早?」

梓瑜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溫柔的表情。

見此,安雅才滿意地放下手,又換上了一臉殷勤。

「我閑不住嘛。之前跟在師父身邊的時候,我起的更早,已經習慣了。你快嘗嘗,看看好不好吃。」

梓瑜聽話地伸出手拿起一塊玫瑰餅,緩緩放進嘴裏咬了一口,細細地品嘗了起來。

那入口的細膩與濃香……果然還是當年的味道。

「怎麽樣?好吃麽?」安雅彎下身來,手肘放在桌子上,雙手交叉,放在下巴處,随着梓瑜喉結的上下滾動,眼中的期待感就愈加濃烈。

梓瑜微微颔首:「嗯,好吃,一如既往地好吃。」

「我就知道。」安雅開心地笑了起來,得意地說道:「雖然在塞外的時候,我們吃的大多都是那些大大咧咧的飯菜,譬如烤肉之類的野炊,可沒時間做這精致的點心。這是我這幾年來第一次做呢,沒想到果然大成功。既然好吃就快些吃吧,我做了這一大盤子可都是給你的,別人都沒有這個口福哦。」

梓瑜的嘴角抽了抽。

那盤子裏約莫不下十幾個,他若是全都吃了,豈不成了飯桶?

「小雅,你是做了什麽好東西,竟藏着掖着,還說我們沒口福?」梓琪從門外走了進來,滿臉哀怨,「這可是差別待遇,你怎麽能如此偏心?好歹我是你師兄,怎的連我都排除在外?」

安雅沒想到梓琪回來,撇了撇嘴:「你進來怎麽也不先敲門?」

「哦?」梓琪回頭指了指門,「我走到門口見門沒關就直接進來了,至于敲門……以前也沒有啊。不過瞧你這不滿的樣子,看來我是打擾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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