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攪擾之恨
「是啊,是啊,你确實打擾到我們了。既然你有這個自知之明,那你怎麽還不出去?」安雅一邊說着,竟真就走到梓琪的面前,用手推着他的後背,意欲趕他走。
「反正都已經打擾過了,我想再打擾一會兒應該也無妨吧?」
梓琪身子一偏,輕易就讓安雅撲了個空。還好她反應快,要不然必定會栽個跟頭。
安雅在後面憤憤地給了梓琪一記白眼,嘴裏還不停嘟囔着:「不識趣。」
梓琪從小習武,聽力極佳,怎會沒聽到她這幾句抱怨。不過他倒裝成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大喇喇地坐了下來,明擺着要一不做二不休,不識趣到底。
安雅又瞪了梓琪好幾眼,恨不得能在梓琪身上瞪出幾個窟窿來。奈何這一切都是白費,人家一滴汗都不會流,她的眼珠子卻要掉下來了。
想到自己竟做了如此不劃算的事,安雅的小手緊握成拳,心裏開始暗暗盤算着怎麽把今天這瞪眼之仇、攪擾之恨報了。
「梓瑜,身為兄長,我還真是不得不羨慕你。雅兒的手藝可是一流的,這麽多年沒吃過,早就甚為想念。可是沒想到,我身為她師兄,竟得不到這第一盤點心。我這是饞得不行,所以才腆着臉來這裏蹭上一口糕點,好不狼狽啊。」
梓瑜說得繪聲繪色,好似深閨怨婦般,饒是安雅方才還在生着那些莫須有的氣,現下也氣不出來了。
只是梓瑜倒依舊一臉平靜,表情上沒有絲毫波動,襯着梓琪這一張和他相差無幾的臉,表情卻誇張至極,當真愈發顯得梓琪這厮離譜了起來。
「堂堂陸家大少,何時也有了讨食的興致?」安雅挖苦道,「你什麽美食沒吃過?我這點小把戲應當算不上什麽吧?何以引得你做出如此粗鄙不雅之事呢?這顯然和你文雅的身份并不相配,不是麽?」
「會麽?」梓琪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我反倒覺得相得益彰呢。做人嘛,要适時而變,總不能一直如此無趣吧?再說我也是興之所至,你無需心懷愧疚。」
「愧疚?」安雅的音調突然升高了好幾倍,「你說誰愧疚?」
梓琪懶懶地揚起嘴角:「這裏似乎除了我們三個也沒有其他人吧?」
「愧疚你個頭!」安雅氣沖沖地走向桌子,把一盤子的牡丹餅連帶着盤子全都扔給梓琪,「既然你要吃,那就讓你吃個夠。」
還好梓琪功夫夠好,輕而易舉就把盤子接下,而後甩着盤子,将牡丹餅盡數又裝了回去。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他甚至連一縷發絲都沒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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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喜歡吃,但這委實太多了。」
梓琪眉毛微挑,看着安雅的表情似乎是在說:看你能奈我何。
安雅氣結,從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踏着煩躁的腳步走到梓瑜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沒辦法,誰讓她确實技不如人呢。
看着安雅和梓琪你一言我一語的打鬧,梓瑜只覺得自己似乎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他們的世界。
安雅和梓琪郎才女貌,如此般配,而他……又算什麽呢?只是一個擾人心煩的多餘人罷了。如此繼續留在這,倒顯得他不識時務了。
梓瑜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起身想要出去,但卻被安雅攔了下來。
「你要去哪兒?」
梓瑜笑了笑:「沒,只是覺得你們聊天,我不好打擾,就想出去轉轉。」
「這是你的房間,你竟要留我們在你的房間裏聊天,而你這位真正的主人則要避出去?」安雅氣得不輕,「你是腦子進水了嗎?你若是覺得我們使你煩躁,那該把我們趕出去才對,你自己把自己趕出去算是什麽?算是大度嗎?那你未免也太大度了。不對,你只要他趕出去就好,因為一切皆因他而起。若不是因為他,我才不會如此歇斯底裏、暴躁不堪呢。」
「你這是在推卸責任,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什麽都沒做,是你對我不滿意。」梓琪深深嘆了一口氣,無辜地說道:「好歹我也是你師兄,被你如此冤枉,我還真是難過。」
「師兄?那你倒是看看你自己哪裏有師兄的模樣了?若是別人不知道,我說你是我師弟,或是我的傻徒弟都不會有人懷疑吧。」
「……」
梓琪被安雅這一番形容驚呆了。
師弟?只不過顯得輩分小了點,勉勉強強倒也可以接受。但是……傻徒弟這一形容可就萬萬不可。
且不說這兩個詞加在一起,哪怕是拆開他也不滿意。
徒弟?他可不認這麽一個有暴力傾向,而且腦子也不怎麽好使的師父。
傻?如此看來,倒還真不知道誰更傻呢。
所以傻徒弟這一詞和他完全不搭調,反倒是安雅,要說她是他的傻徒弟,那可信度倒是還蠻高的。
和梓琪又吵了兩句嘴,安雅這才想起自己的目标分明是梓瑜,頓時恍然大悟,轉身無視了梓琪。
「梓瑜,你現在有沒有什麽想做的事啊?譬如出去曬曬太陽,逛逛街?好不好?」安雅讨好似地笑道:「你看我剛回來,這幾年我在塞外,今天回來突然發現這裏很多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那你要不要陪我去逛逛,帶我參觀參觀這裏這幾年的變化?」
「這話說得還真官方。參觀這裏的變化?莫非你是欽差大人,前來體驗風土人情的?」
原本安雅醞釀出來的氣氛還是蠻好的,但是……卻華華麗麗地被梓琪的一句吐槽給破壞得一幹二淨。
安雅撇了撇嘴,只用口型朝着梓琪嘟囔了一句:你管我。便再無下文。
她是想通了,與其和梓琪在這邊沒意義地吵嘴,倒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呢。
譬如……讨好梓瑜,讓梓瑜開心,讓他多說話。
「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安雅一臉期盼地等待着梓瑜的回答,
梓瑜似乎又陷入了沉默中,過了許久,這才終于開口:「我不想出去,讓哥陪你去吧。我平時也不常出門,外面的那些……我也不了解,你若是想參觀,便讓我哥帶你去,他很熟悉。」
又要把她推給陸梓琪?他還真是大度到家了。
思及此,安雅打算改變戰術。既然好說歹說都是無用,那便只能……撒潑打滾了。
「啊……」安雅突然大叫一聲,頹然地倒回椅子上。「蒼天吶,我真沒想到我竟是如此不受歡迎。原本我滿心歡喜地從塞外回來,還以為能看到大家歡迎我的場面,但現實未免也太讓我失望了。尤其是你,陸梓瑜,你至于那麽讨厭我麽?竟避我如蛇蠍,棄我如敝履!」
梓琪見此真是差點一口血笑噴出來,不過接受到了安雅警告性的眼神,他還是把這口血又吞了回去。
梓瑜無奈嘆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又不是這個意思了?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說出來啊。人長了一張嘴還不就是為了說話的,還有人長了嘴卻不能說話呢。既然你有嘴,有可以說話,為何不說?你讓那些沒辦法說話的人怎麽想?你對得起他們嗎?」
梓瑜疑惑皺眉。
他不說話和那些不會說話的人之間……這有什麽關系?
不過不重要,反正現在都被安雅拉上關系了。
「咳,那個梓瑜啊,要不你就陪小雅出去逛逛?今天天氣不錯,你也好些日子沒出門了。小雅說得對,她好不容易才從塞外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回來,你這麽不滿足她的要求,着實不太合适。畢竟她是個女子,雖然……一點都不像。」
基于這一次梓琪确實說了一句像樣的話,安雅倒也不介意他後面嘟囔的那些有的沒的了。現在的她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把梓瑜帶到外面去。哪怕他最後不同意,打昏了也要把他帶出去。
作為一個人,一個身體正常的人,他怎麽可以成天到晚都呆在家裏不出去?又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他可是一個堂堂的男人欸!
再說了,她身為女人,還不是跟着那個不着調的師父東奔西走,根本停不下來。
心理有問題并不是問題,相信只要有她安雅在,遲早有一天他能恢複正常。
「可是外面我确實也不熟,讓我帶她出去又有什麽意義呢?」
「那就讓梓琪也跟我們一起去?這樣總行了吧?」為了能讓梓瑜重見天日,哪怕帶上一個累贅倒也無妨。
犧牲一顆歪脖樹,可以換來一整座大森林啊。
不過……誰是歪脖樹?誰又是森林?
這個……還是心照不宣吧。
「那我和你們一起去,這總可以了吧?」梓琪問道。
梓瑜眼眸微垂:「既是如此,我不救更多餘了麽?你們……為何非要帶着一個多餘的人?」
二人世界難道不好麽?
小雅好不容易回來,好不容易和哥見到面了,她難道不想和哥單獨相處麽?她應該很想念哥才對啊。
畢竟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他只是他們生活中多出來的一個麻煩而已,很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