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欺欺人
自從梓瑜和安雅把該做的和不該做的統統都做了之後，梓瑜整個人就不對了。
本以為他經過這件事之後應該會有些微的改變，好吧，他确實是變了，但卻變得更不愛說話，更憂郁了。真不知道和安雅在一起究竟是有多難為他，竟讓他如今成天都擺出一副便秘的臉。好在現在安雅整沉浸在受寒的煩悶中，尚且無暇顧及這些，不然她一定馬上翻臉。
「梓瑜，你怎麽又沒吃飯？」陸夫人看着桌子上絲毫未動的飯菜眉頭微皺，輕聲問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讓小雅過來幫你看看？」
一聽到『小雅』兩個字，梓瑜一震，趕忙搖頭拒絕：「不，不必了，我沒事，只是……只是忘記吃而已。」
他一直都在晃神中，哪裏還有那個心思關心現在是不是該吃飯了，更沒空理會自己到底餓還是不餓。
陸夫人到底是做母親的，不會察覺不到自己兒子的異常，她又深知梓瑜是個把什麽事都憋在自己心裏的人，不由得更擔心了。
「梓瑜啊，你是不是心裏有什麽事？別這樣，你這樣為娘真的很擔心。」陸夫人輕嘆道，「有什麽煩惱不妨說出來聽聽，雖然娘也不能保證能幫到你什麽忙，但至少多一個人替你分擔，你就會輕松許多。娘實在不忍心看你把一切都自己承擔，處處為難自己的模樣。」
雖然陸夫人話是這麽說，但她很清楚自己說的這些多半是要石沉大海了。畢竟從他幼時回到家直到現在，這麽多年來，如此的話不管是她或是別人都說過了無數遍，但梓瑜最終都一直以沉默來回應，所以這次她也沒打算會有什麽奇跡出現。
但……奇跡真的出現了。
梓瑜雖然仍舊沉默了許久，但他卻沒讓陸夫人失望，他……回應了。
「娘，您是不是很喜歡小雅？」梓瑜沒頭沒腦地問着。
陸夫人一愣，微笑颔首：「是啊，小雅這孩子可愛得緊，娘确實很喜歡她。怎麽了？」他怎麽突然問起這些？
難道……
「娘，如果讓小雅做您的兒媳，您會答應嗎？」梓瑜頓了頓，「您不是很喜歡她麽？」
聽梓瑜這麽說，陸夫人下意識以為梓瑜喜歡安雅，想要娶安雅為妻，所以才會這麽試探着地問她這些。
陸夫人在心裏隐隐震驚了一下，畢竟她之前還想着要撮合梓琪和安雅，萬萬沒想到對安雅有意思的竟是梓瑜。好在她還沒有和安雅提起這事，不然豈不鬧了個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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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确實很喜歡她，娘也巴不得她和咱們成為一家人。」陸夫人期待地看着梓瑜，積極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小雅，想娶小雅過門？若是如此，娘親可是一萬個贊成。小雅知道你的心思了嗎？娘要不要幫你去問問小雅的意思？」
她本來還擔心梓瑜這輩子是不是就注定要孤孤單單，如果他真的對小雅動了心，那她心裏的一塊大石頭就能放下了。
看平日裏小雅對梓瑜的關心程度，她應該也不可能拒絕梓瑜吧？
「娘，不是您想的那樣。」梓瑜低下頭，「不是我想娶小雅。」
陸夫人又是一愣：「什麽？你不想娶小雅？那你剛才說的……」
「讓小雅和哥成親吧。」
「……」
陸夫人猛然覺得這短短的時間內她接收的信息量實在巨大，讓她有些難以消受，現在隐隐地還泛着頭疼。
所以話說回來……其實是梓瑜在幫着梓琪求親？
莫非梓瑜的心病已經徹底好了？不然他又怎會連別人的事也關心了起來？他明明是一個連自己的事都懶得操心的人啊。
「梓瑜，你……你說的話娘親有些沒聽明白。」陸夫人尴尬地笑着，「方才你問娘親喜不喜歡小雅，願不願意接受她成為我的兒媳婦，所以……你這一切都是在為你哥哥問？你是想讓小雅做你的嫂子？」
梓瑜沉重地點頭：「是的。」
「可你怎麽會突然想起這些來？」
「小雅一直不懈餘力地照顧我，甚至還衣不解帶地守在我身邊。我們都知道她是以大夫的身份照顧我，但外人不知道。」梓瑜的聲音聽着很輕，輕到聽不出他的情緒，輕到似乎一個不留神就會被風把聲音全都吹走，「如果她嫁給我哥，那便是我嫂子了，留在家裏也有個名分，不會被別人說三道四。」
陸夫人深深地看着梓瑜，輕嘆道：「梓瑜，你老實跟娘說，你是不是喜歡小雅？」
「……」
是又如何？
「如果你真的喜歡小雅，那你為何不去争取讓她成為你的妻子，而非嫂子呢？況且為娘之前也和你哥提過讓她娶小雅為妻的這件事，但是他拒絕了。所以……同樣的問題你哥應該很難有不同的答案。」
陸夫人的意思是，她并非不想幫梓瑜完成他的心願，但這心願難度太高，她不見得真能做到。
所以為了不讓梓瑜的心裏太過失落，她還是提前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吧。
而且她有預感，這件事并沒有如今表面上能看到的那麽簡單。
「您之前和哥提過這件事了？」梓瑜倒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他拒絕了？」
陸夫人颔首：「我當時的理由和你方才說的沒什麽兩樣，但他拒絕了。所以我想，若是再這麽說一遍，他也不會有第二種回答。」
「時間在變，人的想法也在變，也許哥會答應的。」
梓瑜的心裏現在已經被愧疚感充得滿滿的，他不知道怎麽做才是最好的，他自己無所謂，他只希望小雅能幸福安好。
小雅如今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他并非不想做一個負責的男人，他只是沒有資格可以給任何人幸福，他不想誤了小雅的一輩子。或許有人會覺得他這些不過只是借口而已，他只是在逃避，只是确實做了一些不負責任的事，即便說得再好聽，再冠冕堂皇都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
他也不否認，他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他只希望他愛的人能幸福。
其實他很偏執，哪怕明知道這個決定是錯的，他還是要堅持下去。
至少，在這件事上，他确實展現了他嚴重偏執的一面。
「這樣吧，這些話你自己親自去和你哥哥說。」陸夫人決定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處理自己的事，她還是不要插手為妙，免得到時候好心卻做了錯事。
梓瑜惆悵地輕嘆一聲。
他也想直接和梓琪說，可是他該怎麽說？
難不成他就直接告訴梓琪，原本他想撮合梓琪和安雅在一起，沒想到反而是他和安雅成了好事？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梓瑜如今算是深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
梓瑜聽了陸夫人的話之後，并沒有等着陸夫人找梓琪過來，反倒是自己主動去找了梓琪。
既然他當初有勇氣不顧一切還是順着安雅的心思錯了下去，那現在他就不該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當然，不是面對安雅，而是面對梓琪。
「梓瑜，你在我這可是稀客了，今天怎麽有心情過來看你親哥哥我呢？」梓瑜這話說得有點心虛。
他是擔心梓瑜之所以過來，是不是因為他上次和安雅合夥算計梓瑜，所以過來找他算賬了。
啧，他這個哥哥可真難做，被未來的弟媳和自己的親弟弟前後夾擊，裏外都難做人。
「哥，我有件事想問你。」
「呵……呵呵，有事要問啊……」梓琪嘴角一抽，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不自然地笑道，「那你就直說吧。」
「你上次說你想和小雅試試看，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梓瑜認真地看着梓琪，「我知道你上次或許說這些只是為了引我去和小雅見面，但……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呢？你有沒有考慮過真的試着和小雅在一起？」
梓琪傻眼，手不自覺地一歪，茶水就這麽盡數地奉獻給了他的衣服。
「你……你怎麽這麽問？」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梓瑜應該已經和安雅成了好事才對，而且瞧安雅那态度……如果是辦事未遂，她怎麽可能忽感風寒，而且還是一副得意的模樣？
既是如此，梓瑜這又是在唱哪一出？
他們倆該不會在拿他開涮吧？
不對，如果是安雅那還有可能，至于梓瑜……這呆子的肚子裏一滴壞水都沒有，不可能如此惡劣。
唉，想着想着，梓琪覺得他快要瘋了。
梓瑜看着梓琪，認真地說道：「你能給她幸福。」
看着梓瑜略帶憂傷的神情，還有乞求的眼神，梓琪心一痛，說話的語氣也不敢再輕佻怠慢下去：「可是你喜歡她不是嗎？而且她也喜歡你，該和她在一起的人應該是你，不是我，我不可能讓她幸福。還是你覺得小雅是一個如此沒心沒肺的人，不管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不是她所愛的，她都能很快樂？」
「我是一個沒有權利享受快樂的人，和我在一起，她也不會快樂的，我不能拖累她。」梓瑜喃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