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雌性夜叉
傍晚時分，大家都在用晚膳的時間，安雅卻在自己的房間裏換裝。
自從陸梓琪交給她那個艱巨的任務之後，安雅就變得異常興奮，整個人的狀态和往常截然不同。
雖然她以往就活潑得很難停下來，但這幾天明顯更甚。陸夫人和陸老爺這兩位毫不知情的人在看到安雅時不時地呵呵大笑，時不時地精神恍惚，甚至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精神上受了什麽刺激。
陸夫人在給梓瑜送飯時，想到安雅最近的反常，不禁開口問道：「梓瑜，你知道小雅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嗎？」
梓瑜一愣：「她怎麽了？」
梓瑜下意識想到今天便是梓琪交代安雅去保護送往南河村物資的日子，她看來是真的要去了。
「她這些日子十分古怪。前兩天我們在一起吃飯，安雅吃着吃着卻自己拿着筷子比劃了起來，我昨天經過後院的時候，還看到她在練武。她之前從未如此認真習武，如今的狀态還真是奇怪。梓瑜，小雅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他當然知道，她那是活動筋骨，準備抓壞人去。
「她現在在哪裏？吃飯了嗎？」算算時間，她應該快準備出發了。
陸夫人搖頭：「沒有，她中午就沒出來吃飯，最後還是我讓丫鬟把飯菜給她送到房間去的。我記得她今天只出來給梓琪把了一次脈，然後就回到房間，幾乎沒有出來過。她有來找過你嗎？」
「沒有。」梓瑜輕嘆了一聲，「娘您不用擔心她，她沒事。大概她最近腦子裏不知又想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才會有些反常。」
「好吧，那娘就不擔心了。」陸夫人嘴角噙笑，「不過不止是小雅最近反常，你也是。」
「我？」梓瑜不解。
「若是在以前，你哪有可能和我們說那麽多話？現在你還能安慰娘，娘真的很欣慰。」
現在雖然他偶有些時候話還是少得可憐，但比起之前的日日無語，如今俨然已經飛快進步到另一個逐漸好轉的階段了。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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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子，卻不能幫雙親排解煩惱，甚至連談心的機會都不給他們，他着實不孝。
「沒什麽對不起的，當初也是我們沒能保護好你，才讓你在外面受苦受難。其實爹娘的想法都很簡單，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地，性格開朗起來，不再悶着自己，我們就滿足了。」
「……」
陸夫人見梓瑜又默不作聲了起來，倒也不再着急，明白他許是因為确實不知道說什麽才選擇沉默，她也不願再逼着他。
「你如果有時間就去關心一下小雅，她最近幫梓琪診病已經很辛苦了，若是她當真有什麽事，那讓她盡管說出來，能幫忙的咱們一定要幫。」
「嗯，我知道了。」但卻不一定能做到。
陸夫人剛離開，梓瑜就按照陸夫人的要求……或者更确切地說是他自己的要求，總而言之，很罕見地，他竟主動去找了安雅。
安雅這個時候剛換好衣服，打算選幾樣拿得出手的□□，以備不時之需。正當她在那些瓶瓶罐罐中選來選去的時候，梓瑜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害得她差點興奮地把□□丢到梓瑜身上。
「你怎麽來了？」真是難得。
「你不歡迎我？」
「當然不是了。」安雅把那些裝有□□的小瓶子全都推到一旁，免得梓瑜不小心沾到。「你能來這裏，我高興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不歡迎。」
打量了一眼安雅現在的穿着，梓瑜不禁蹙眉：「你真的要去？」
「這還用問嗎？我什麽時候臨陣脫逃過？再說這件事情我感興趣得很，更不可能反悔喽。」安雅的嘴不滿地噘起，「那你呢？你就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去？」
「太危險了，你應付不來的。」梓瑜并沒有回答安雅的問題，「我娘看出你最近的反常，她很擔心你。」
「所以呢？你還不是不願意陪我一起去。」安雅生氣地轉過身去，「你不去就算了，反正我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戰死沙場，我也無怨無悔。」
這話說得就好像她要上陣殺敵一般，頗有幾分英雄上戰場的壯烈。
「安雅……」
陸梓瑜平時要不就不喊安雅，要不就稱呼她為『小雅』，當他這麽連名帶姓地稱呼她『安雅』的時候……毫無疑問，他憤怒了。
但明明就是他見死不救，有錯在先，她都還沒來得及憤怒，他有什麽好憤怒的？
真是沒天理。
「陸梓瑜！我再問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安雅雙手叉腰，再加上她身上穿的這一身夜行衣，活脫脫就是個母夜叉的造型，「我這是問你最後一遍，看你到底作何選擇。你身為男人，明明知道我此次前去困難重重，甚是危險，你竟然還選擇袖手旁觀，你就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且不說我們是朋友，就算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你看看人家齊霏又是怎麽對待陸梓琪的？還不是仗義相助。人家可是個姑娘家，你難不成連姑娘家還不如嗎？」
梓瑜無奈輕嘆道：「小雅，你明知道……」
「我知道什麽？」安雅挑眉，「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管你有什麽理由，我只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忍心看我一個人去承擔所有危險，而你卻留在這裏安穩地睡覺？」
「……」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你就不要攔着我，反正你也并不關心我的安危，不是嗎？」安雅深吸了幾口氣來緩和自己的怒氣，複而擡頭看向梓瑜，「你的答案是什麽？去還是不去？」
「……」
見梓瑜一直深深地看着自己，卻遲遲不做任何回答，安雅心一橫，直接轉身就走。
就在她即将踏出門外的一剎那，她的手臂被拉住了。毫無疑問，她是被陸梓瑜拉住的。
安雅在心中竊喜，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好吧，她其實還是蠻忐忑的，她剛才轉身就走，梓瑜那個膽小鬼說不定真就将她視而不見了。好在梓瑜并沒有那麽做，要不然她一定會好好收拾他的。
安雅平複情緒，轉過身淡淡地看着他：「你拉着我做什麽？既然是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你沒辦法阻止的。」
「我陪你去。」梓瑜的語氣淡淡的、淺淺的，聽不出任何情緒，但安雅卻能聽出其中的掙紮。
她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她也知道他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一定痛苦非常，但這一步他卻必須要走。
「你決定了？」安雅斜睨了梓瑜一眼，「可不要到那邊之後再臨陣脫逃，或是到那之後你只負責做觀衆，什麽都不管，那我不但沒有多一個幫手幫我，反倒多了個包袱拖累我。」
「我知道。」梓瑜垂眸。
「那你……」
「我會幫你的。」梓瑜頓了頓，而後垂着頭，語氣卻堅定，「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傷的，絕對。」
安雅先是一愣，而後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會棄我不顧。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受傷，我也相信我們一定能順利完成任務。其實你早就該這麽說了，為何非要我逼着你才願意說？」
「若非情況迫不得已，我……」
「我知道，若非情況迫不得已，你絕對不會淌這一趟渾水。」安雅用她的小手和他的大手十指緊扣，「我也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功夫到底有多了得，這次終于能一探究竟了，我也很幸運啊。」
「……」
她覺得幸運嗎？那他該怎麽覺得？他該覺得不幸？
也罷，他努力瞞着那麽久的功夫，到底還是要用出來。說來也是，即便他再怎麽隐瞞，這一身功夫還是在他身上呆着，哪怕許久不用，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他當初若是能狠下心來廢掉自己的功夫，也許就沒事了吧。
但……若他變得和普通人一樣，若他變成了真正的廢人，那萬一遇到了同樣的狀況，他又該怎麽保護她？
「喂！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趕快出發才行。」安雅伸出手來在梓瑜的面前晃了晃，「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有什麽事都等到做完大事之後才想。」
「小雅，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梓瑜慎重地說道。
「嗯，什麽事？」只要他能和她一起去，她願意答應他所有事。
反正她人都是他的了，又有什麽是不好答應的？
「到那之後，不論如何你都不能私自行動，一切都要聽我的安排，知道嗎？」
梓瑜當然知道安雅那沖動的性子，但在這件事上她可絕對不能沖動，不然這次行動非得毀在她手裏。
所以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那批赈災物資真的能安全送到百姓們的手裏，他必須事先和她交代好這些才行。
而且他都已經決定要幫忙，總不能最後什麽都沒幫上吧？
他就只當這次是在為自己贖罪。
之前他做了那麽多錯事、壞事，現在也算是做一次助人為樂的好事，只當是為自己減輕一些罪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