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功過相抵
「你當然沒有理由騙我們，但是你不覺得這個理由更可笑、更不成立嗎？」安雅嘴巴一扁，使出神秘殺手锏，「你明明都已經和我有了夫妻之實，但是卻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這難道不是因為你的過去嗎？可你卻絲毫不給我機會了解你的過去，那你豈不是讓我的清白也消失得不明不白？你明知道我現在已經沒有貞潔了，我已經嫁不出去了，難道你還不讓我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娶我嗎？」
早就知道這件事的梓琪和完全不知情的齊霏全都做瞠目結舌狀。
她竟然把這麽羞人的事說得那麽大方，真是讓他們這些人不佩服都不行。
梓瑜的眼神裏覆上了一片愧疚之色：「對不起。」
「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安雅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你知道我最害怕你說什麽嗎？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因為每次你說完這話之後，接下來要說的話就會讓我很不開心。我知道你後面要說什麽，無非就是你覺得自己不能保護我、配不上我……總而言之就是不能和我在一起之類的混話。陸梓瑜，你是個男人啊，就不能做一些男子漢該做的事嗎？就不能稍微有些擔當、有些責任感嗎？」
「好！」梓琪在旁邊不禁為安雅這一番說得極其正确的話發自內心地鼓掌叫好。
齊霏被梓琪突然的一聲大喝吓得一抖，随後抱怨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突然地大叫啊？怪吓人的。」
梓琪笑了笑：「呵呵，不好意思，誰讓我剛才确實太投入了，沒注意就發自內心地感慨了一下。」
「……」
見他們三個人都是一副聽不到故事不罷休的模樣，梓瑜深深地長嘆一聲：「你們真的就那麽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三個人整齊地點頭。
「其實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而且和你們也沒有任何關系，你們當真要聽？」
三個人再一次整齊地點頭。
「那好吧，我說就是了。」
之所以做了這個決定，梓瑜其實也是一時沖動。
他只是覺得他們好奇了好麽多年，一直堅持到現在還是問個不停，為了避免自己以後的日子也無法消停，或許全都說出來算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至少在這個時候看來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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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他并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更沒有設想過他們聽到這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會排斥他嗎？還是會害怕他？忌憚他？
之前他不敢想這些，現在……他是根本沒來得及想。
梓琪、安雅還有齊霏三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都在他面前排排坐了起來，一副要認真聽故事的模樣。
「我回來之前，一直都在做……」梓瑜深呼吸，而後像是終于下定決心，緩緩開口說道：「殺手。在回來之前，我一直都在殺人，好人或是壞人，男人或是女人，總是師父要我殺的，我便要去殺。如果我不殺人，師父就打我，我受不了，只能屈服。這就是你們想要知道的，我的過去。如此，你們可還滿意？」
梓琪和安雅其實之前就已經想過會是如此，到沒有太大的反應，倒是齊霏被梓瑜的經歷震撼到了。
震撼？這樣的形容……貌似不太合适吧？
「你的師父真是個惡魔！」齊霏難以置信地說道，「他竟然叫一個小孩子去殺人？他還有沒有人性啊？」
安雅點頭贊同：「是啊，而且就因為這件事還讓我們梓瑜受到了那麽大的心靈創傷，心裏的陰影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去。那你師父現在在哪裏？我非要找到他替你報仇！」
梓瑜沒想到他們聽到這些之後不但沒有嫌棄他、害怕他，反倒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替他抱不平。這讓他的心裏暖暖的，之前的那些陰霾也開始一點一點地慢慢消散着。
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用了，他當年因為出去尋歡作樂，在回來的路上被仇家埋伏，當時我就在一旁，親眼所見。」
「那還真是可惜了。」梓琪嘆了一口氣，「本來我還以為我這蒙面俠盜又能做件好事，行俠仗義一番，順便也替我的親弟弟你報了當年的仇。那人也真是好運，如果他落在我的手上，看我不将他整得哭爹喊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是。」安雅點頭贊同，「剛才還聽你稱那個人為『師父』，他這樣哪還配作你的師父？就算他曾經救過你，但這恩怨早就相抵了，你們誰也不欠誰的，他更不配做你的師父。沒想到你竟然有那麽一段過往，這些在你心裏憋了那麽久，你該有多難受啊。」安雅心疼地說着。
「你們……不覺得我很可怕嗎？」梓瑜試探着問道，「我從小就殺了那麽多人，在外人看來，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你們……不厭惡我嗎？」
「這又不是你的錯，我們為什麽要厭惡你？你又沒有要殺我們，我們為什麽要怕你？」梓琪笑了笑，「倒是你，不會就是因為擔心我們知道這些之後就對你有別的看法，所以才一直瞞到現在吧？」
梓瑜微微颔首。
「唉，就為了這個，你竟然讓我們的好奇心折着我們這麽多年。」梓琪扶額，「這麽多年來，不管我們怎麽問你，你就是不說。我們時常自己在心裏猜測各種可能，幾乎把所有可能發生的都設想過了，甚至連那種極其不靠譜的可能性我們都想過。現在倒好，事實遠不及我們之前設想的難以接受，反倒是我們這些可憐人，直到現在才能夠停止猜測，真是不易。」
安雅也如釋重負地點頭：「是啊，就為了這個，可真是把大家折騰慘了。等一下一定要記得把這些告訴伯父伯母，讓他們也不要再繼續猜測下去，不要再繼續擔心了。」
齊霏也跟着一起點頭。
「所以……你們真的對我……」
「放心吧，我們對你沒什麽特殊的看法。」梓琪聳肩，「雖然你殺人确實不對，但那并非你所願。再者說，當初你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所作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你是可以被原諒的。」
「真的嗎？」梓瑜低下頭去，對自己仍舊沒有自信。「你們不必因為同情我，所以就說一些違心的話來安慰我。」
「沒有啊。同情是有的，這合情合理，但并不違心，你想太多了。」梓琪眼珠咕嚕一轉，轉而對梓瑜笑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一定是覺得自己當年做了一些無法挽回的錯事，所以一直心懷愧疚到現在。既是如此，我可以給你一個彌補的機會。」
梓瑜不解地看向梓琪：「彌補？怎麽彌補？」
「我不是一直在做劫富濟貧的好事嗎？你大可以和我一起做好事，這樣就可以和你之前的那些壞事抵消……」梓琪得意地笑着，「我覺得想法是極好的，安雅、霏霏，你們覺得呢？」
齊霏贊同地點頭：「我覺得可以啊。如果可以造福更多的百姓，不管出于什麽目的，是彌補還是其他，都不重要。」
「而且梓瑜你還有那麽厲害的功夫，如果你出馬，那我們一定可以為百姓們做更多事的。」安雅幫梓瑜理智地分析着，「當初你師父對你那麽不好，那麽十惡不赦，但到底還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是留給你一身的功夫。當然啦，我覺得這其中你的天份才最功不可沒，不過不管這些，好歹也為你如今的劫富濟貧做了一個強有力的鋪墊。俗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相信只要你和陸梓琪聯起手來，再加上我和霏霏的幫助，一定能讓那些惡人無藏身之處，讓百姓們過上幸福的生活。」
梓瑜苦笑着搖頭：「我們又不是官差，你說的那些應該都是官差們的職責吧？」
「不是的，官差根本做不到這些。」齊霏認真地說道，「雖說官差是在受了朝廷之命，為百姓做事，但他們實際上有很多的顧忌。譬如有些財大氣粗的人家，富可敵國的程度連朝廷都要忌憚三分，他們若是做了壞事，朝廷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真的去做什麽。而這些恰恰是你們要做的，不是嗎？說到底，在暗中的你們能做的永遠都會比在明處的官差要多很多。」
聽齊霏說這些，而且還說得有模有樣，梓琪不禁皺了皺眉。
她怎麽知道這些的？身為一個姑娘家，正常情況下應該很難了解那麽多官場上的內幕吧？
他似乎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齊霏到底是什麽身份，他只知道她是逃婚離家而已。看來，找個機會他也該問一下了。
「梓瑜，你就答應吧。」安雅抓着梓瑜的手臂晃啊晃的，語氣撒嬌地說道，「而且我也很想去，你難道不要保護我嗎？」
「……」她說了半天，其實這才是重點吧？
「好了，我們不妨給他些考慮的時間。」梓琪起身，「好在我們今天已經達成了最重要且艱巨的目标，那就是讓他說出過去的事。至于其他的，我們大可以慢慢來。反正我現在傷還沒好，再過些日子也不遲。」而且他相信，梓瑜一定會答應的。
嘿嘿，且不說別的，就單單一個安雅，足以讓梓瑜毫無招架之力，他又怎麽會有機會不答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