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橙子樹

“呀,這是哪來的紙巾?”朱鏡辭咋咋呼呼地叫起來,帶着誇張的故作驚訝。旁邊人敲鍵盤的手指微頓了一下,随即若無其事地再次動作起來。

朱鏡辭在心裏暗笑,傾身過去,肩膀和江忱予相抵,發頂有意無意地蹭過他的耳垂,“小魚兒知道嗎?”

“……”

朱鏡辭沒得到回複,愈發蹬鼻子上臉,擡頭在江忱予耳邊呵了口氣,“你也不知道啊,那我猜,一定是哪位田螺姑娘。”

江忱予被他蹭得發癢,微微偏過身子,用一根手指抵住朱鏡辭的額頭,把人一點點從肩膀上撐起來。

身上的人活像是被抽了骨頭,懶洋洋地倚着手指當支點,江忱予的手指甫一離開,他又軟綿綿地往下靠,把下巴墊到了江忱予的肩頭。

“黏在一起了,分不開。”朱鏡辭耍賴,身子往前蹭了蹭,更緊地貼着江忱予。他皮膚白,方才被戳了一指頭的地方留了個圓圓的紅印,不知情的人乍一看,還會當他受了多大的欺負。

江忱予伸手在他額頭紅着的地方撫了撫,“你這體質去碰瓷倒是方便,妝都不用化。”

“嘶”朱鏡辭吃痛,仰着頭看他,半真半假地委屈,露着一雙水光潋滟的眼。

“配合你這演技,三年都能在S市攢套房。”江忱予嘴上損他,手上卻還是放輕了力道。

“那你不要努力了,現在跟我回家吧,我去馬路上趴活兒養你,”朱鏡辭摸索着拆了濕巾,在指尖胡亂擦了兩下,伸手摟在了江忱予的小腹上。“好不好呀,田螺哥哥?”

夏季衣料單薄,隔着襯衫,朱鏡辭觸碰到裏面溫熱的皮肉,在他說完話後,輕微地顫了顫。

他內心油然而生了惡作劇得逞的喜悅,指尖虛虛地在襯衫上劃了個心形,“喜歡我這樣叫?”他把頭探進江忱予的臂彎,從下方擡着眼看人,一副無辜的樣子,聲音放得很輕,只他們兩人聽得到,“今晚在床上叫給你聽,好不好?”

江忱予垂眼瞧着朱鏡辭,後者已經明目張膽地半躺在了懷裏,頭好懸地枕在關鍵部位,仰着下巴,唇微微翹着,嘴角擠出一個小渦,看起來頗為純良無害。他黝黑的瞳仁打量着朱鏡辭,在對方察覺到危險前一刻迅速擡手,伸出兩指并着夾住了他的嘴唇。

“嗚嗚……”猝不及防被鉗制住的朱鏡辭變成了懵逼的可達鴨表情包。

江忱予彎下腰,湊到了他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掠過耳垂,聲音沉沉的,“我更喜歡你在床上沒力氣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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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直起身,繼續面不改色地敲鍵盤,留朱鏡辭伏在膝蓋上,薄紅從頰邊一直蔓延到耳側。一時間也不敢擡頭了,只覺得臉上都是燙的。

師兄注意到這邊的異常,探了半個身子過來,很熱心地問道,“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需要看醫生嗎?”

“不用,他有點困,睡着了。”江忱予低頭瞟了一眼朱鏡辭瞪得圓溜溜的眼,睜着眼睛說瞎話。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

“要不讓他到休息室睡?老師這會也沒在,休息室剛好沒人。這麽睡着多難受。”

“沒事,他在我腿上躺會就行。”江忱予伸手蓋住了朱鏡辭的眼睛,感受到他的眼珠在自己掌心下咕嚕嚕地轉動着,微翹的眼睫從掌心柔柔地劃過,像是貓咪的胡須一樣。

朱鏡辭原本沒什麽睡意,這時被江忱予溫熱的手心阖在眼前,那些原本透過眼簾映入的光線都被阻擋在外,他陷進了一片熙暖而靜谧的黑暗裏。鼻中充斥着的都是江忱予身上馥郁的橙子香氣。

于是他在不自知的安心裏陷入了甜蜜的夢。夢裏他種下了一棵橙子樹,殷勤地澆完水,還用樹枝在它周圍搭了圈籬笆,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

他在夢裏是小小的一只,搬着小板凳,守在樹前,兩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的橙子樹,盼望着它萌芽抽條,枝葉葳蕤,結出許許多多香甜可愛的小橙子。

他等啊,盼啊,坐在小板凳上挨過了一次次的日升月落。然後某天,他擡起頭,發現枝桠上挂滿了橙黃的果實,像是一顆顆星星,在蒼翠的葉子掩藏着。他站起來,滿心歡喜地搖動着樹幹,那些圓滾滾,散發着香氣的橙子就咕嚕嚕地掉下來,一個接一個地蹦到他的懷裏。

他張開懷抱,把那些有着光滑表皮的,橙黃的,熱情的果實擁了滿懷,整個人都被濃郁的橙子香氣淹沒了。

多汁的,活色生香的橙子,他朦朦胧胧地想,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橙子更讓人喜歡的水果了嗎?那必然是沒有的。

滿懷着喜悅與期待,他對着懷裏的橙子咬了一口。

為什麽沒有想象裏清甜的果肉和汁水?

他發出了疑惑的鼻音,甚至帶着點細微的委屈。

“言言”

誰在叫我,他低下頭,驚訝地發現聲音是懷裏的大橙子發出的。大概是自己養大的橙子,格外親近的緣故,連聲音都帶着莫名的熟悉感。

“你這麽大,為什麽不好吃呢?”他滿心難過地和大橙子交涉,抱怨它華而不實的外貌。

“……”橙子沉默了,似乎在為自己徒有其表而不好意思。

朱鏡辭是大度的朱鏡辭,他拍了拍懷裏的大橙子,用哄着的語氣安慰,“沒事,不好吃就算了,你比別的大就很棒了。”

“朱鏡辭!”他聽到懷裏的橙子發出了江忱予的聲音,一個一個字咬牙切齒地叫他的名字,“你在咬什麽?”

“!!!”過度的震驚讓他瞬間從夢境中清醒過來。沒有什麽橙子樹,也沒有活色生香的大橙子,眼前只有他滿臉山雨欲來的男朋友預備役。

“你做夢了。”未來男朋友用肯定的語氣說。

“嗯。”朱鏡辭小心翼翼地回複,還沒能從大橙子突然消失的驚愕中緩過神來。

“流了口水在我身上,還咬了我。”未來男朋友面無表情地列舉他的罪行。褲子上不可描述部位上一小塊看起來像被口水濡濕的可疑痕跡成了明晃晃的罪證。

我睡着之後這麽放蕩不羁的嗎?朱鏡辭心驚膽戰地想,忍不住伸手抹了抹那塊罪證,妄圖銷毀它。

按壓之後,水分浸入布料裏,深色的痕跡愈發鮮明。

完蛋了,朱鏡辭滿腦子只剩下了這三個字。

追人的第一天就弄濕了男神的褲子,我還有轉正希望嗎?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等一下……他剛剛說我咬了他??

誰咬了?咬了誰?咬的哪?

是我想的那個地方嗎?

朱鏡辭往不可描述的地方又看了一眼,覺得自己已經變成成了一具石像,正在咔咔裂開。

轉正的事情突然就沒那麽重要了,當務之急變成了趕快檢查江忱予那個被自己咬過的了不得的地方,畢竟那可不是随便咬的,自己睡着睡着咔嚓一口下去,後半輩子就跟着完蛋了。

“疼不疼,我咬的重不重,有沒有出血,我們現在就去看醫生,小魚兒別怕,肯定可以治好。”他翻身起來,拉着人就火急火燎地要往門外跑。

拉了兩下沒拉動,自己倒被反作用力拽了回去。江忱予顯然跟不上他如此旺盛的腦回路,簡直要扶額嘆一口氣。把他拉回來圈在懷裏,才開口說,“沒事,”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難以啓齒,還是勉強說道,“你咬得……不重。”

“呼,”朱鏡辭松了口氣,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好意思,不管怎樣,自己在夢裏把江忱予的xx當成顆大橙子還是顯而易見的逃不掉的事實,幸虧對方沒有刨根問底,不然他這半年都沒法在江忱予面前擡頭做人了。

都怨江忱予,一個人類怎麽能發出水果的香味呢?勾引得人亂做夢,他在心裏暗搓搓地嗔怪江忱予一秒鐘,又因為橙子香氣實在是惹人喜愛而忙不疊地原諒了他。

江忱予對他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他正在思考要怎麽處理掉罪魁禍首留下的痕跡。這塊口水印所在的地方委實太微妙,由不得人不浮想聯翩。還好師兄已經先一步去吃晚飯了,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了他們兩人,場面才沒往進一步尴尬的方向發展過去。

所幸他之前住在休息室的時候放了備用衣物,讓朱鏡辭在外間等着,他自行進去換條褲子,并暗搓搓祈禱不要再遇到師兄,一旦看到他對象來實驗室睡覺後他還換了條褲子,他都能想像出師兄腦子裏會浮現出多少部辦公室avi。

朱鏡辭原本賊心不死地想跟進休息室,美其名曰自己闖的禍要自己解決,自己弄濕的褲子要自己幫忙換,被江忱予抵着額頭趕了出來,只好靠着休息室的門,一邊百無聊賴地一邊玩手指腦補着休息室裏的畫面,把十個指關節掰得咔咔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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