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一躍唱完了之後把吉他抱穩,沖臺下鞠了一個躬,避着腳下七扭八扭的線下了場。

沒有人說話,光又太過強烈,照的他什麽也看不見,眼眶酸澀得有些疼。他把自己倚在後門緩了一會兒才聽見零星的掌聲,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酒吧的老板正好帶着浪子岸的人進場,看到林一躍就沖他揚了揚下巴,比了個擊掌的手勢。林一躍看他挺忙的,就自顧自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等消息。剛低下頭就感覺有一個人站在他面前,低笑道:“這麽快就回去了?不聽聽我們的歌嗎?”

他不明所以地擡起腦袋,就看到一個笑意盈盈的年輕男人站在他面前,長得很...漂亮,就是那種雌雄莫辯的美感,若不是嗓音很低沉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個姑娘。“我叫鄭崖,很高興認識你。”

鄭崖?不就是浪子岸的主唱嗎!林一躍沒想到會碰上這等人物,他嘬了一口牙花子趕緊站起來和人握手。

“你唱歌很好聽,如果你願意再留一會聽我們的歌會更好。”鄭崖沖他眨眨眼,眼角的淚痣靈動的像只飛鳥。他身後的其他成員表情豐富多彩,還時不時聽見幾句口哨聲和鬼吼鬼叫。林一躍不明所以,可他們明白得很,鄭崖這是正物色着呢,那剛才門外那個36D女粉絲今晚估計是沒戲了。

林一躍正好折回去找林野他們,看見幾個拿着酒瓶搖搖晃晃的美女,高跟鞋恨不得踩到天上去,有個姑娘都快倒了剩下的也沒反應過來,林一躍就扶了一把。那美女在他懷裏埋了半天側了個臉看,迷迷糊糊道:“你、你不是剛才那個在臺上唱歌的帥哥嗎?”她挑了一下眉,醉醺醺地張開紅唇,蹭了林一躍一領子:“小哥哥,今晚有空嗎?”

林一躍心下煩躁異常,把她利落的往朋友旁一塞:“沒有。”

“诶...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解風情,沒意思!”美女們嘟囔道,磨磨蹭蹭地繼續往外走。

林野他們還在努力扯嗓子讨論林一躍的歌,還有沒來的陳玉山。林一躍聽了一會兒,在聽到林野說陳玉山告訴他今天有事沒法來的時候哼了一聲,重重地坐在了他身邊的沙發上。開什麽玩笑,陳玉山怎麽可能有事,之前駐唱這事兒剛定下他們兩個就約好了,無論如何得空出今天的時間,有事?!呵,躲他還差不多吧。

在座的不是人精就是小人精,立刻閉着嘴不說話,就看林一躍一杯一杯地喝悶酒。臺上的浪子岸風光無限,場內都是尖叫聲。鄭崖握着話筒甩着腦袋,眨着他那雙電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狐貍眼亂撩,瞟到林一躍的時候還吹了個口哨。林一躍冷着臉沒什麽反應,現場的尖叫又掀了一個浪頭。

張鷟靠近林野耳畔問了句:“你哥這樣沒事兒吧?玉山哥真不來啊...這不挺重要的場合嗎?”

林野也很無奈,晃了晃手機:“先前有個相親認識的姑娘,不知怎麽的和人黃了,那女的跟玉山哥家裏告狀,現在又被叫去見面。”

“不、不是,”張鷟不可思議地看着林野,“不都黃了嗎?叫他去就去啊?哥們兒這麽大場子不來?他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能不去嗎,老媽押着去的。”林野給他看聊天記錄,陳玉山估計剛解決,讓林野多拍點錄點,自己正趕過來,希望林一躍別走那麽快。

“真慘...”張鷟說完之後就想到可能多年之後自己也會被項敏華這麽逼着相親,臉就黑了,得,喝悶酒的人又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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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怎麽了?”陸灼好奇的探過腦袋,看林野也搖搖頭,嘆了口氣轉而又繼續去和他的季老師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了。

林一躍越喝越生氣,索性起身跑廁所放水,想着一會直接出門左拐回家得了,誰知道碰上了下場的鄭崖他們。鄭崖不知到底什麽意思,拉着林一躍說些有的沒的,他身周那些人還在擠眉弄眼,林一躍回過味兒來了,立即湧上一股抵觸和反胃。

他随便抓了個女人嵌着人下巴吻上去,被親的唇周都是口紅印。酒氣交纏,和陌生人的親密讓他更惡心了,但林一躍自己也很混亂,他憋着一股勁,想上廁所想吐,想打鄭崖一拳,想推開這個愈吻愈烈得寸進尺的女人,想沖到陳玉山面前吼他,卻又不知道吼什麽。

他想到陳玉山就激靈了一下,趕緊把人推開,那女人暈乎乎地得到一個“激吻妝”,跌在卡座上起不來。

“看清楚了嗎?我是直的。”他抹了一把嘴,又痞氣地啐了一口。

“看見了,你也不用這麽拼吧。我也不是那種沒品的人。”鄭崖舉手投降狀,還可惜地咂咂嘴,正好這時有幾個女粉絲湊上來,他挨近一個就和人聊天,也不再去看林一躍了。

林一躍松了口氣,他趕緊去放了個水,再渾渾噩噩地回來把他那破爛吉他抱在懷裏後也不顧林野等人的挽留,轉身離開了酒吧。

他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一雙很眼熟的鞋,再是那條洗得發灰的牛仔褲,他每次洗完澡找不到內褲就套它,因為它最軟,它的主人還生氣了好幾回,它的主人...

陳玉山抱着一束花,是林一躍少得可憐的花卉喜好清單裏排在前列的天堂鳥,潇潇灑灑一束被人摟在懷裏。

林一躍就這麽怔怔地看着他。

他看起來很匆忙,零下幾度的天氣他能跑得滿頭汗,鼻翼翕動間全是熱騰騰的白霧。他看起來又很開心,好像是趕上了什麽,平日銳利的眼睛微微彎起來,像兩把淬了月光的溫柔刀。他張口想說些什麽,在看到自己下颌的時候,又難過得整個人好像要蜷起來。

最後他扯出了個難看得不行的笑容,把那束天堂鳥丢進了垃圾桶裏轉身走了。

這回換林一躍看着他,看他越來越小的背影,喉嚨像被什麽東西扼住了發不出聲音,聽鞋底和雪地摩擦的聲音,聽花束靜默腐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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