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手

藍天時雖然轉賬三億到手,但現在賬戶還是凍結的,奔回藍家已是剛需。

因為家裏坐鎮的還有個剛剛在機場都不等他打個招呼就急着趕回去的大哥,藍天和。

他隐約記得書裏的劇情,他和藍天立手足相殘,相序成為炮灰領飯盒。

無非推動了幕後的養子藍天和穩坐輪椅帷幄千裏,最終順利上位。

而這個藍天和,卻是個卧薪嘗膽十年咬牙報仇的狠角色,書裏的貼着“勵志人生”大标簽的鐵腕霸總。

被藍天立殘害,斷了雙腿,卻仍然一直肯為明明黑腹卻腹中無墨的藍天立務實的傾心于藍家大業。

如今在藍家也并沒挂什麽實名,可幕後卻搖擺着藍江企業的全局。

從今天開始便由藍天立改寫成了藍天時的藍家繼承大位,其實不過是個如同擺設的虛名罷了。

離開了前臺,身後還是整齊列隊對他90度鞠躬的金領精英隊。

可眼前……

“小時!”

“阿天!”

一邊嚷嚷着,你推我擠的幾個衣衫不整的壯漢手裏舉着大小不一的廢紙盒子。

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天時回家”幾個字。

“瞎嚷嚷什麽,在這裏得管于妹子的野崽子叫藍小爺。”

“就你特麽說話難聽。在這兒得說文明話,什麽野崽子,那叫私生子藍小爺。”人群裏一個中年婦女啪一聲給了旁邊舉牌子的壯漢一個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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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小爺,藍小爺。”最後聲音也沒喊齊,歪歪咧咧的四五個人一起叫喚。

而此時玻璃門大敞,後面嘲笑的唏噓聲絲毫沒有掩飾。

“藍小爺,這些人都聲稱是您的娘家人,您看……”說話的人一身幹練的黑色便裝,距離呼喊着他的人群隔開了一步之遙,對藍小爺沒有恭維之色,更沒有尊敬之意。嘴角堆着笑,眼角卻絲毫不動。

藍天時在跟他視線相交時,立即就認出了這個左耳無廓,滿是疤痕的劉強。

在想起原主中毒身亡這條線索之後,回憶起小說的上帝視角裏對下毒的人也有交代。

下毒的正是眼前的黑色便衣,藍家二少爺藍天立的心腹——劉強。

手段毒辣,害人不留痕跡。

這次為了殺他,不但用了不易被察覺的無臭無味的毒藥,還想着毀屍滅跡。連無辜的駕駛員也要搭上一條命,來個墜機滅屍。

剛剛還對着這一群土地爺一樣突然冒出來的娘家親戚們納悶兒,看見了劉強,藍天時已經不是原主的炸毛性子了。

他心知肚明把這群人弄來無非是劉強在做戲,要來羞辱他,激怒他。

藍天時雙手插兜,不以為然的答道:“劉管家是二哥的得力助手,怎麽突然對一些無中生有來挑釁的人沒了主意呢。”

當着一群圍觀吃瓜的人,沒等來預想中藍小爺的暴跳如雷,等着看他跟眼前人群撕打的大戲竟然沒有發生。

劉強面子上不敢硬來,只好眼角也跟着擠出了笑:“這些人都口口聲聲說是您的親人,屬下也是為難吶。”

其實,原主的生母王莉,沒有什麽沾親的娘家。

當年雖然名義上是寄養在于家門下,任勞任怨卻日子依舊過得都不如于家一條狗。

終于受不過于家人的氣,跑出門,把“于”字鈎一拉長,自己封了“王”姓。後來撞上了江城藍家的藍老大,自然便跟于家徹底斷了關系。

藍天時想起了生母的娘家關系,自然一眼就看穿了這一群冒充親戚來惡心他的烏合之衆。

可是藍小爺沒有強行推開人群,也不曾後退一步。

他表情依舊平和,低頭對上了劉強夾着笑卻藏着冷打着轉的眼珠子,聲音沉穩:“是麽。這麽點兒事兒就讓劉管家為難了?上門到藍家攀親的人也沒少來過吧。劉管家是二哥的保镖,自然也是藍家的門衛,之前也是這麽照應着的?”

“之前……”劉強低下了頭,聲音一下子也矮了半截。

“之前,你當着全家的面,讓小爺我做了4次親子鑒定。跟着二哥,我可聽說劉管家素來都是果斷強硬的人啊。”

“是,是,藍小爺說的是。其實,這些人真是于家人。知道您回來,屬下是想着,想着幫您選一批保镖的。”劉強結巴着,忽然話鋒一轉,這才轉過臉看了眼身後大門裏熙熙攘攘的人群。

“福氣啊,咱們進藍家當保镖。”後面一個壯實的男人安耐不住興奮,先喊了一嗓子。

人群裏噓聲一片,更多是驚訝藍家小少爺竟然是私生子,議論起叱咤風雲的藍老大原來也是個不檢點的人。

“嗯,咳咳。”劉強清了清嗓子,試圖蓋過人群的非議。

“藍小爺,他們是我找過來給您當保镖的,一時匆忙還沒來得及篩選。要不當着您的面,屬下來試試他們?”劉強明明試探的口氣,卻面露兇色。

十年前,讓藍天和坐上輪椅,劉強就是其中一個最得力的打手。

藍天時從剛剛跟劉強對上目光,就注意到了劉強殘缺的左耳廓。這是從幼年開始就一直常年磨練柔道的标志。

原來世界在部隊裏,遇到這種缺耳廓的人,對付起來比較棘手。這已經是常識了。

如今在這機場裏,沒有一個人是真正會護着他藍小爺。

就算眼前的劉強不會出手讓藍小爺一命嗚呼,借着選保镖這個借口,制造個意外或是事故,可是這種心狠手辣打手的常用手法。

藍天時一身訂制的精工西服,如果真動起來,這身磕體的三件套西裝,只會限制了他的行動。

但爽朗而鎮定的外表依舊沒有絲毫動搖:“這些是劉總管的事。劉總管全權把持就好。”

劉強這次臉上綻放了初夏葵花蕾般滿臉堆坑的笑,擦拳磨掌間,雙手上厚厚的關節繭子清晰可見。

一副高大魁梧的身材,配着一副溫文爾雅的小少爺風範,不禁讓身後圍過來的人群成了人牆,圍觀的人等着看熱鬧,又似乎不忍看見帥氣的小少爺被打的鼻青臉腫。

藍天時看得清楚,劉強伸手實掌,握手硬拳的一雙手如果上了身,着了道,下去就是硬傷。

“聽好了,你們幾個一定要護好藍小爺。”劉強點了四個壯漢站在了藍天時的前面。

“是。”這次四個聲音異口同聲。

“如果護的周全,就有資格留下做藍小爺的保镖。”劉強才不理會周圍的各種搬凳子吃瓜群衆的熱議。

四個壯漢随便往藍天時前面一站就是一堵牆。正咧着嘴計算着進了藍家能賺多少錢,沒等看清狀況,腳下就被劉強踢過來的腿一掃,你推我擁的歪歪趔趔倒了下去。

藍天時穩穩站在身後,始終身形竟未動一下。

劉強一雙細長半眯着的三角眼,直盯着藍天時。就在出腳踢倒四個壯漢的同時,他右拳變掌,掌心朝上,攤手出招,又突然手腕翻轉,掌心朝右,橫向轉換拍手招式,直逼着藍天時的左前胸擊來。

剛剛還在吃瓜的後面人群瞬間鴉雀無聲。

原來世界的部隊裏就是擒拿王冠稱的藍天時,此時早已算到了劉強的這一招。

左臂橫檔,果然劉強伸出右手來壓制。

一個貼身,剎那間藍天時右掌直接轉換扣喉。

此時踢出的腿還來不及收回,腳下不穩的劉強就乖乖在藍天時的右手拇指和食指間被鎖住了喉嚨。

藍天立手下第一硬棍之稱的劉強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成了被掐着脖子,藍小爺手裏等着殺生的拔毛雞。

“劉總管也是有年紀了,力不從心了吧。今天選不上人,沒關系,藍小爺今後會幫你注意着的。”藍天時的聲音在此時更顯得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哦……”被捏着喉嚨,這是劉強唯一能回答上來的一個字。

等藍天時輕輕一松手,癱在了地上的劉強連滾帶爬的從人群中悄然消失了。

衆人的一片驚嘆不已的贊許中,藍天時只是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已經踱步離開了人群。

他需要離開俱樂部,但又不願意和周圍獻媚的人群有任何交集。

便轉身走進了深藍色的走廊,想從側門離開。

藍天時穿梭在走廊上時,路過了提供酒水的軟飲機。

剛剛在飛機上一頓折騰,又是門前一場硬仗,還真是滴水未進,此時嗓子都快冒煙了。

整個走廊裏一個人沒有。

可是,卻有一個男人站在軟飲機前,雙腳跟凝固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咳咳”,藍天時假裝咳嗽了一嗓子,前面的人依舊沒反應。

走近一步才注意到,又是那件淡灰色豎條衫。

如果不是江城現在流行這種襯衫,那就是一直好巧不巧的遇見了同一個人。

一會兒工夫,這暗淡的灰色襯衫看過三遍了:遙遙相望,擦肩而過,直到跟前礙事兒。

而眼前這個礙事兒的人叫白葉舟。

是從戰地剛回江城沒到三天的心外科醫生。

确立了新生兒的心髒移植手術毛細血管架橋法,醫療先端雜志的一篇博士畢業論文已經讓他揚名四海。為了讓手法更娴熟更适合臨床,他選擇了最殘酷也最歷練的國際戰争支援醫療隊。

幾年的磨練歸國後,白葉舟被安排在江城大學急救中心,還在熟悉着跟周圍的醫務人員磨合。

就在今天下午突然接到了江城藍家的急救求援:藍家大公子藍天立,競艇時出了意外,胸口撞傷,大出血,急需手術救人。

白葉舟作為急救中心裏唯一一個空閑的人,就這麽順理成章的被直升機接到了藍家的私人診所。

可到了江城藍家,白葉舟回國後的第一次執刀手術——卻是一場僞裝的開堂急救手術。

躺在手術臺上的患者藍天立:瞳孔放大,心跳停止,死亡特征明顯。一個已經死透了的人。

就這樣在周圍的威逼利誘下,他不得不配合着演繹了一場話劇一般完成了這一臺僞裝手術。

為了記住這份恥辱,離開手術室時,他順出來了一把12.5厘米的小號手術刀柄。

此時此刻,借着夕陽和燈光,角度剛好,又讓白葉舟想起了剛剛他執刀的那一場屈辱的假手術。

于是,白葉舟右手就在衣兜裏狠狠的攥着這把小刀柄,雙腳仿佛焊在了軟飲機前面。

藍天時壓住耐心:“那個,你在等咖啡?”

可前面的人,非但沒有要挪開的意思,還壓根就裝作沒聽見。

藍天時微微上火。

他往前上了一步,迎上了一股清冽辣眼的酒氣。而這烈酒的味道和他剛剛在2B屋子裏嗅到的是同一種高濃度酒精。

既然是個酩酊宿醉的人,他幹脆一聲不吭繞過前面的灰色身影,轉過頭,剛好對上了男人布着血絲,一雙放空的眼睛。

好一雙勾人魂魄的猩紅眸子。

跟原來世界裏年少的他,愛慕多年卻不曾表白過的隊長竟有八分相似。

這不可能!藍天時搖了搖頭,他的隊長在26歲時就永遠離開了。

他習慣性的摸了下貼身背心的衣兜,那張一直貼身帶着的照片果然不在身上。他現在完全是書裏的藍小爺。

穿進書裏,難道是為了把他帶到隊長的身邊!?

如此一段思緒讓藍天時不禁多看了一眼,然而男人也在看他。

藍天時身體挺拔魁梧,穿着一套質地極好做工精良的西服,五官清晰明朗,英俊裏卻透露着一股剛成年的桀骜不遜。

視線交錯下,讓白葉舟杵在這裝修講究的深藍色走廊裏,卻好像獨自彷徨在雪夜密林,被雪狼的一雙炯炯發光的綠瞳在步步逼近。

時間仿佛靜止,就這麽被一雙含苞的緋紅杏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動也不動。幹脆,藍天時也不再理會,又往前上了一步。

正好眼前有個空杯子,順手打了杯碳酸飲料,一擡手一仰頭——“咕咚、咕咚”,終于喝上了,爽快。

“咻咻咻,呲呲呲”碳酸飲料入杯的聲音清晰刺耳。白葉舟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立即聽見了“咕咚,咕咚”,喉結的轉動聲。

啪一聲!

猛然間,手裏的杯子被身後伸出來的一只細長卻有力的手給打翻了。

藍天時的臉上,衣服上,褲子上,頓時被澆涼了。

可這些清涼水,根本蓋不住藍天時猛然上頭的怒火。

“我就算在你前面喝杯水,你特麽就……”藍天時話才說了一半驟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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