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換座

比起暴跳如雷的藍老大,此時更為震驚的無非是藍天時了。

他印象裏的藍天和,是原書裏身殘志堅忍辱負重而又人前人後兩張臉,一個野心勃勃的新興企業家……輪椅上的鐵腕陰翳霸總,什麽時候也沒提到過還會瞎了這種事兒。

更讓藍天時覺得詭異的是,聽着這來龍去脈,竟然好像是大哥瞎了是因為把重建光明的機會給了他!這都是什麽時代了,他實在是一下子消化不了這些突然狗血的展開。

藍天時整個人在屋子裏都是暈暈乎乎好像是上了條風浪裏颠覆着的小船,他真要暈吐了。

但如果真是拿人手短……他又見不得這輪椅上的鐵腕大哥,因為他——突然瞎了。

藍天時出院之前,一直反複琢磨反複推敲的都是那場蹊跷的炸樓事件,好不容易有了突破點,本來他是要問個清楚的。

可現在,整個浮出水面的事件,都被藍天和突然的眼盲而遮蓋了。所有人的焦點都在藍天和一雙眼睛上,讓藍天時覺得事情或許并不這麽單純。

藍老大暴躁起來,整個屋子房頂要炸了,以至于不停地響着的電話都被忽視了。

還是藍天和鎮定的放下了話機,平穩如常的告訴藍天時:他該出門了,酒廠的廣告代理,竟然被争執起來。

原定的今天上午出片,可突然出來個鬧事兒的影帝,身份擺在那兒,一場喧鬧,誰也別想拍了,整個場子就指名等着藍小爺去擺平。

藍天時一聽就知道一定又是林晔去挑刺兒了,一個頭三個大,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整日在外面不幹正事兒,沾花惹草,就會搞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不讓天和眼睛複明,什麽影帝,影鬼的,誰叫也不許去!”藍老大一肚子的氣,他不敢沖着江潔去,也不忍沖着天和來,有個豁口,正好揪着藍小爺不放了。

藍天和一着急,放下電話,錯了方向,想過去攔着爸的,結果輪椅狠勁兒一轉。

砰!

整個輪椅撞在了牆上,車輪翻了,好在藍天時手疾眼快,把人接住了。

藍天時轉手把大哥推給了江叔。

Advertisement

看見眼盲了的天和明明撞到了手,有些吃痛卻還忍着,藍老大一跺腳深吸口氣把身子轉了過去。

“行了,去吧去吧。我看着你眼煩!”藍老大揮了揮手,藍天時早已經從屋子裏出來了。

“天和,你是不是把角膜給了天時!?”

這句話藍天時不可能忘,即使車子啓動了,這句話也還是在腦子裏輾轉反複。

所以,他并沒有直奔酒廠預定的攝影梅林,而是撥打了一個他剛剛記下來的電話號碼。

“喂,你好。”電話另一頭的白葉舟,對陌生的號碼也竟然沒有抗拒,剛響過一聲就接了起來。

“白醫生,是我。藍天時。等等,別挂斷。”藍天時深吸了口氣,“你在哪兒?”

他還是頭一次知道了白葉舟的電話。

挂了電話沒幾分鐘,等藍天時到了醫院門口,白葉舟已經換好了衣服。簡單的短袖衫配一條藏藍色的牛仔褲,随時能出門的狀态,倒是清爽的像個大學生。

“白醫生下班了?”藍天時滑行着緩緩停車前,先從車窗裏探出頭來。

“不然呢,為了見你,還得翹班不成。”這又是恢複了那個不會好好說話的庸醫了。

“白醫生,上車吧。”

“我不坐你開的車。”

“這,”藍天時翻了翻車座旁邊的拉箱,扒拉出來駕照遞了過去,“請檢查,我的駕照。”

“有駕照也不行。”

“因為我十八?還是因為我單身沒婚約?”藍天時一咬牙,簡直覺得這讓人撓心撓肺的關頭上,白葉舟就是在沒事兒找事兒。

“因為你不遵醫囑!今天出院護士叮囑過你,散瞳檢查之後,今天不能開車!”白葉舟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可臉上的表情卻并不是個兇醫。

藍天時往方向盤上一砸,落手時,還是瞬間憋住了脾氣,只是剛好把手落了上去。

“換了吧!”白葉舟轉身到了駕駛室的旁邊。

一聽見問他“換了”這個詞,藍天時第一反應就是藍天和跟他換了眼,一下子後背一涼渾身汗毛孔豎了起來,他本來還打算一點點深入慢慢問的。

看見小少爺突然反應強烈,一句話也不說了。“怎麽?在等着查我的駕照麽?”白葉舟一掏兜,真的給他看了眼駕照。

藍天時這才反應過來,白葉舟是要跟他換個位置,是擔心他散瞳之後不能開車,要換到架勢座,來開車的。

真是的,怎麽這人每次都不能把話說清楚!?

藍天時反應過來了,但嘴角一點點揚起,眼睛也眯成了新月,明明帥氣陽光的一張臉,此時卻是個看不出來是哭是笑的表情。

等白葉舟來開門,他并不情願,一米九的身材,磨磨唧唧的像是硬給塞進來的,卡住出不去了似的。

“怎麽了?這什麽表情?不舍得別人碰你的車?”幸好白葉舟打開車門就坐了進去,已經在确認手剎後視鏡了,才沒注意到藍天時“呃!”的一聲奇怪的回應。

他怎麽能不動搖,剛才白葉舟的駕照雖然在他的面前只是輕輕一晃而過,可是他看清了。

看得太清楚了,整個腦子裏現在只有一張畫面——白葉舟的駕照,因為這上面有白葉舟的生日,3月12日,和隊長的生日完全一致!

這一次,藍天時再也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的巧合了。這絕不是偶然。

他右手食指和拇指按在了鼻翼兩側,把剎那間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硬是按了回去。

噗噗噗,發動機響了。

“喂,你上不上來?”

“來了!”藍天時激動難掩,差點兒單手一按從車頂上翻身越過去,好在常年訓練的自控力還微弱的控制住了這份魯莽,讓他老老實實繞過車頭,轉身拉開了副駕駛門。

“這麽急找我,去哪兒?”

“哦,往西口河的梅林走吧。”

“行。正好我打算回去取點兒東西。”

車開上了高速,藍天時在腦子裏反複演練了幾次的臺詞都推翻了,關于大哥的眼盲,他換了副更坦誠的口氣,“白醫生,我從藍家出來的。知道了大哥給我捐了角膜。”說完,故意側過頭,卻從側視鏡裏明顯察覺到了白葉舟佯裝的鎮定。

“我知道,白醫生首先是醫生。恐怕捐獻者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話,白醫生的職業操守是不允許你說出來的。”藍天時的直覺告訴他,他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卻往後躺了躺,仰起頭,兩只手交叉在了胸前,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接着說道,“其實,我是想問另一件事的。”

“嗯?你想問什麽?如果不是你大哥的事兒,我倒是可以考慮聽聽。”明明是一條直路,白葉舟握着方向盤的手,卻抓的更緊了,露出的十指,骨節分明,青筋挑露。

“起火那天晚上……”藍天時話剛開個頭,卻被側視鏡套去了靈魂一般,突然大喊,“左舵!”

嗖!

瞬間,後面的卡車已轟鳴而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