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健身房 教我談戀愛吧,我肯定好好學

如果說過了晝夜平分的春分, 晝長夜短還不是很明顯,那将近清明時節便逐漸可以真切體會。

大清早叫醒賀承隽的不是枝頭上叽叽喳喳的布谷鳥,也不是碧藍中努力高攀的耀眼日。

而是懷裏不老實、胡亂蹭摸他臉的時溫。

一會兒撩撩睫毛, 一會兒點點鼻頭,反複扒拉他眉尾處的銀質眉釘。

美人在懷本就無法無動于衷,賀承隽身下那股火燒的更旺,連帶環摟時溫的胳膊也緊了緊,嗓音是剛醒後的沉啞欲氣, “時溫,別亂摸。”

時溫的指尖仍在繼續, 劃過他高挺的鼻梁, 觸碰他薄薄的唇瓣, 輕聲連哄帶騙道,“你喊聲寶貝兒,我就不摸了。”

賀承隽徹底消了睡意,睜開眼眸直挺挺的盯着時溫看了幾秒鐘,還是對她無可奈何。

動作迅速翻身下床。

時溫也從床內側坐起, 被子滑下蓋住她瑩白修長的雙腿, 沖賀承隽往衛生間裏走的背影氣急敗壞道,“欸,不是,喊一句又不會要了你的命。”

回應她的, 是衛生間的門被大力碰上的聲音。

衛生間內花灑澆在瓷磚地面上的水聲傳入耳中, 時溫癱回床上撇了撇嘴,望向天花板控制不住的神游天外。

昨晚賀承隽在她大言不慚地講完那句話後,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泰然自若地進衛生間洗了個澡, 出來給她吹幹頭發就抱着她老實睡覺。

別說辦事兒。

連親都沒親她一下。

不過這些都不能影響時溫格外欣愉的心情。

因為這是她離開賀承隽的這六年裏,唯一一個不用點檀香,就能無夢睡到自然醒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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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一次吞下一百粒安眠藥都頂事兒。

兩人洗漱收拾好,穿過深巷回別墅給時眷添滿貓糧和水,開車去了學校。

在食堂吃過早飯,分別于教學樓交叉口前,兩人一整天都有課,還是在不同的教學樓。

除了中午吃飯,時溫沒再見過賀承隽。

賀承隽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男孩子們上體育課除了老師布置的必須完成的任務外,剩下的時間幾乎都會用來打籃球。

時溫趁課間發了條微信消息告訴他說,讓他安心打球,等會下課她去操場上找他。

粉桃白杏黃油菜争相盛開,微風掠過驚落滿地沁香,昨日才争奇鬥豔的□□玉蘭,今日已經被風打掉不少。

紅磚黑地上,零零散散全是不肯被腐蝕的葉子。

回辦公室放了書,往操場方向走的半路中,時溫突然聽聞有幾個正拿手機、找不同角度拍玉蘭花的男生,相約等下要一起去健身。

上前禮貌的詢問學校哪裏有健身房,按照他們結結巴巴的指示,在體育館負一層找到入口。

被格外熱情的會籍顧問帶領,簡單逛了一圈兒。

健身房的占地面積很大,不怕稍晚來一會兒就沒地方鍛煉。

健身器材樣式多、不老舊,有氧無氧區域劃分合理,還設有拳擊臺和五個獨立的操課室。

耳畔是會籍顧問卯足勁兒的推銷,用一種暗含‘行了,別考慮了,快交錢吧,你不趁現在辦就是傻子‘的語氣講:

現在剛好是淡季,健身房在搞活動,只需要用兩年的價格就能辦到四年的卡,沒剩幾個名額了,再過幾天就沒有這麽優惠的力度了。

時溫沒被誘人的折扣力度蒙蔽理智,提出要進女生浴室看一圈,會籍顧問自然有求必應。

女生浴室幹淨整潔,一看就是被勤快阿姨清理過的,地上幾乎沒有黑腳印、櫃子都是合上的狀态、拖鞋和吹風機擺放整齊、每個洗浴隔間的空間較寬敞,水流大水溫高。

時溫出來當即稱心的辦了兩張四年卡,一張寫她的名字,一張寫賀承隽的名字。

最後在會籍顧問與前臺小姐眉開眼笑的好言相送下,時溫收獲滿滿的踏出場館,去不遠處籃球場內找賀承隽。

“喏——”賀承隽自下課鈴響後便置于場門處的餘光,捕捉到那抹令他無法集中注意的身影,毫不留戀的下場坐到場邊長凳上陪她,時溫将拿在手中的健身卡遞給他。

“以後我們兩個有空就一起去健身吧。”

賀承隽沒管布滿細汗的額頭,接過那張背後貼有他名字标簽的銀色卡片,正反翻面看了看,才問她,“怎麽想起要健身?”

時溫從包中翻找出紙巾,幫賀承隽拭去汗水,省略去真正的原因簡單講述:

“之前在巴黎的時候公寓附近有家健身房,有天沒課下樓買牛奶的時候看到,突然有些好奇就進去體驗了下,沒想到後來慢慢喜歡上了。”

其實那日會辦健身卡,是一個意外。

彼時她剛從樓下超市裏買完牛奶準備上樓,隔壁健身房裏突然推門而出一個臂粗肩寬、腰細臀大的寸頭男人。

來跟她搭讪。

據說他十分欣賞中國溫婉大方的女性,已經注意她很久了,如果她沒有男朋友的話,可以考慮下他,他會是一個完美的情人。

順便似孔雀開屏般,撸起袖子向她展示了自己壯碩的手臂肌肉,撩開下衣擺讓她欣賞流暢的人魚線。

估計她再不打住,可能他都要當街脫褲子讓她‘檢驗’了。

可時溫凝視着肌肉男的寸頭,眼前自動浮現的全是另外一個男人的面孔,當時滿腦子裝的都是:如果賀承隽練成他這樣,一定性感的要命。

沒忍住向男人多了解了會兒如何才能練成他那樣的健壯身材。

男人見她感興趣,站在路中央便開始喋喋不休,為她講述他是怎樣堅持來健身房、怎樣辛苦的鍛煉、怎樣自律的擁有這個好身材。

卻沒想到最後時溫面色平平地拒絕了他,反倒是進健身房裏辦了張卡。

時溫臨出健身房時,還碰巧聽到銷售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語對男人的打趣,意思是說:讓他幹脆以後都來店裏做銷售吧,按他這身材和話痨勁,肯定一拉一個準。

後來每逢學校沒課、陸夜白也不在的時候,時溫都不喜歡一個人窩在家裏。

那總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跟賀承隽在一起的美好回憶,然後就會情緒低落一整天,幹什麽都提不起勁兒來。

索性換上運動服下樓去跑步機上跑跑步、打打拳擊、舉舉鐵,把不該有的多餘思緒全發洩出去,心情就會輕松很多。

她也因此愛上了健身。

跟賀承隽吃完飯,時溫正在‘既然已經辦了卡,那不如就從今天開始’的興頭上,欲拉他去健身房。

卻無奈于自己穿的是旗袍,并沒有帶運動服和任何洗漱用品。

神情不免失落的想,要不等明天帶齊東西再去算了,結果被賀承隽悶聲不響地拽到男生宿舍樓下,給她打包下來一套他的運動服和洗漱用品。

雖然時溫一米七二的身高在女生中稱得上是鶴立雞群,但仍舊撐不起賀承隽的衣服。

外套罩在身上袖子長出一大截,雙臂平舉都露不出指尖來,褲腿處抽繩綁到最緊,腰提得很高,都還會往下折掉很多。

時溫從女士更衣間出來輕甩着長袖子玩,被賀承隽抓住,三下五除二地整齊免到手腕處。

見賀承隽熟門熟路地走進無氧區,從啞鈴架子上挑選兩個20KG的啞鈴,開始做啞鈴交替彎舉。

肱二頭肌随手肘彎曲的動作一脹一縮的,隔着衣袖都能感覺到力量膨脹。

“賀承隽,你多高啊?衣服這麽大。”時溫立于他身後,對上落地鏡中他的目光好奇道。

陸夜白一米八五的淨身高已經不算低了,但往賀承隽身邊一站,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一米八八。”

時溫長‘哦’一聲,未置一評,轉身去用龍門架練背。

有不少人比他們來的早,大概是一下課就提前來占器械了,四下望去留有空位的器械不多,反倒是力量區人煙寥寥。

第四組高位下拉練完的組間休息中,時溫撈起在一旁放着的,中途來短信還沒來得及查看的手機,摁開看消息。

身上卻突然壓下片暗影,視線一下昏暗了許多。

仰頭瞧,發現是身側有個陌生男人靠近,擋住了光線。

傍晚天将黑未黑的這個時間段,正是健身房最受歡迎的時候,人一波一波來,卻不見有人離開。

跑步機橢圓儀早已被占滿,器械區滿是帶着耳機、穿着二股筋背心心無旁骛訓練的男人。

喘息聲、低吼聲、交談聲混着協商借用器材的商量聲,耳朵不得片刻空閑。

時溫以為男人下一個動作是要用龍門架,攥着手機起身對他說了句,你先用吧。

卻得到男人‘不是美女,我不用’的回答,時溫感到莫名其妙的瞟了他一眼,又重新坐回啞鈴上,打算繼續第五組。

被男人強行搭讪的話打斷:

“美女,我看你剛剛那個動作做的不太對,容易斜方肌代償,我教教你正确的發力姿勢吧?”

男人曲臂搔了兩把頭發對時溫開口,借此動作可以‘不經意’的讓她清楚看見他練的勉強能看出線條的手臂。

想讓她以此相信自己的‘專業程度’。

奈何時溫先前在巴黎,已經被用這種健身房裏的男人慣愛用的搭讪方式搭讪過無數次,其中不乏許多由此欲忽悠讓她報私教課的教練。

好在後來時溫結識到一位好相處的女性健美比賽亞軍的姐姐,被她無償指導過很長時間。

從一開始的自我懷疑,變成現在的習以為常。

語氣不起不伏,用萬年不變的借口拒絕他,“不用了,我有教練。”

猛然記起這不是在巴黎,而是在江南。

她是跟賀承隽一起來的。

頓時充滿底氣,轉頭越過男人身側,直晃晃對上不遠處賀承隽漆黑濃沉的視線,時溫揚了揚下巴提醒男人回頭,“看見沒,那個有眉釘的男人就是我教練。”

男人同她的視線望去,賀承隽不知什麽時候脫掉了外套,僅穿一件樣式簡單的純白短袖。

随手肘有節奏的彎曲,充血的肱二頭肌有節奏的發力脹大,短袖袖子被發達壯實的肱三頭肌撐起,鼓囊囊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破袖而出。

穿着外套無法探尋內裏,遠看覺得賀承隽挺瘦,但只要他脫了衣服,露出的全是緊致有力的精碩肌肉,無一贅肉。

顯然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練成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男人顯然被喚回自知之明。

清楚明白自己根本不能和賀承隽的好身材比,沉默幾秒後對時溫道歉‘打擾了’,便灰頭土臉地溜回之前的器材上,繼續鍛煉。

時不時扭頭看看賀承隽的手臂,再低頭瞧瞧自己的,長嘆口氣,練的更加賣力。

時溫放好手機,練完最後一組高位下拉,将器材力量歸回最小後,起身朝賀承隽走去。

還隔着幾步的距離,就聽到男人情緒莫辨的聲音,他說,“時溫,別招蜂引蝶。”

“才沒有,我只想招你。”

時溫俯身用胳膊支撐,半趴在旁邊的空椅背上,湊近賀承隽,傲嬌的問他,“你猜我剛剛和那男的說什麽了?”

賀承隽放下手中的啞鈴睨她一眼,搖頭。

“我說這個健身房裏長得最帥、練得最好的人就是我教練,然後他一下就知道是你了。”

時溫似小狐貍般眉梢蘊着狡黠,對賀承隽wink了下向他撒嬌,搖着尾巴不懷好意道,“所以你能不能教教我?”

賀承隽只聽前半句就知道她又在講鬼話,但還是很給面子的扯扯唇角問道,“教你什麽?”

“教我談戀愛吧,我肯定好好學。”

“……”

賀承隽面無表情地把啞鈴拎回原位,轉身朝無人使用的史密斯架走。

身後還緊黏着不達成目标誓不罷休的時溫,“欸,賀承隽,你教不教嘛——”

“去跑半個小時,跑完回答你。”

半個多小時後,時溫滿臉汗水面頰通紅的從跑步機上下來,簡單做拉伸。

先伸手勾了勾鬓角被汗水打濕的頭發,又擺在斜前方扇着風,去找才練完不久的賀承隽。

早已忘記跑之前纏着他的那個問題,光顧一個勁兒的對他喊熱死了,“我們快下去洗澡吧。”

再沾染滿身清爽的男士薄荷沐浴露味道邁出健身房,天色轉明為暗。

學校過道中的路燈橙黃澄亮,照在綠色葉片脈絡上都在反光。

卻為牽手經過的小情侶鍍上一層獨屬于他們的暧昧氛圍。

賀承隽明天有早課,而時溫是上午第二節 和下午第一節的課。

因兩人不對點兒,賀承隽便提出讓時溫自個兒開車回別墅,他今晚住宿舍。

時溫手指勾着賀承隽的小拇指嘴微撅,從健身房出來後故意走的很慢很慢,身披暖黃燈光與賀承隽在校園大道中‘蝸牛爬’。

人工湖周圍的長椅上,坐滿依偎在一起說悄悄話的男女;路上随處可見手牽手一同閑蕩的小情侶,指不定忽然在哪兒急剎車擁吻。

他們前面還有一對,女生雙臂環抱着男生的手臂、緊緊貼着男生走,男生伸手寵溺的刮了下女生的鼻子,兩人笑的愉快甜蜜的情侶。

時溫不由的多瞥了兩眼,松開跟賀承隽十指相扣的手,也學前面那女生的模樣,雙臂環抱住賀承隽的胳膊。

見賀承隽并無任何反應,嘴上輕發牢騷,“悶葫蘆。”

悶葫蘆本人一句話都沒有,僅僅遷就她聊勝于無的小步子,慢慢往停車位蹭去。

距離本就不遠,再慢的步子也遲早會到。

站在昏昧路燈灑下黃光的車子前,時溫雖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但賀承隽仍能清晰感知到她不是很開心。

走近時溫面前,擡手摁着她後腦勺,低頭在她額頭上輕烙下一吻,語氣分外溫柔道,“回吧,路上小心。”

時溫僅有的一點不舍的小情緒瞬間被他哄好,手指勾勾他掌心,與他約定,“明天見。”

“嗯,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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