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迷疊香 賀承隽,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緣分……
午後日頭高挂正是該惬意享受的時候, 本應睡午覺的點兒,卻因為上午睡的太多。
時溫吃過午餐後就好像是打過雞血般,渾身上下躁動不堪。
一會兒撩撩時眷, 一會兒逗逗賀承隽。
把時眷抱在懷裏握着它的前爪,讓它跟随她口中哼唱的歌曲有節奏的搖動身子,遠看像在跳舞。
又把頭湊近時眷的臉,輕輕蹭了幾下後,頻頻眨巴着眼睛, 沖時眷喵喵喵直撒嬌。
甚至還不知道從哪兒找出個小皮筋,要給時眷頭頂中間綁一個沖天辮。
吓得時眷拼命掙紮, 下地剛踩上輪椅就迅速跑走, 躲在老遠處的角落裏偷偷瞄時溫。
見她找到了它還往裏縮了縮。
看神情, 大概是覺得時溫今天被鬼上身了。
沒了時眷,就只能折騰坐在旁邊的賀承隽。
奈何賀承隽是寸頭,時溫沒辦法在頭上給他綁小辮子,手拿黑色小皮筋四顧茫然。
最後實在沒辦法,大拇指和食指撐着小皮筋, 湊近賀承隽的胸口。
另一只手使勁一拉, 再放開。
“啪——”
那道清脆響亮的聲音,震的躲在大老遠處的時眷都沒忍住抖了抖身子,跑的更遠。
賀承隽的胸口處迅速浮現出一道顏色豔麗的長條粉紅,逐漸往深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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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最後閉眼嘆了口氣, 嘴角眼梢只剩無奈。
樂的時溫趴在他懷裏直笑。
大概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等會兒不是時眷瘋就是他瘋。
賀承隽當機立斷問她,要不要去宜家逛逛,再添點她喜歡的家具什麽的。
時溫雙手一拍, 恍然大悟道,“啊對,我剛剛就是想和你說這個來着。”
被賀承隽抱上樓,時溫風風火火的洗了澡穿戴好,臨走前不忘對着落地鏡搔首弄姿,“我美吧?嗯?”
賀承隽生怕他說錯一個字又要讓時溫逮住機會發癫,盯着她十分認真的觀察了三五秒,表情堅定誠懇的颔首,“很美。”
待時溫春風滿面的踏出卧室門,賀承隽才輕籲了口氣,趕忙跟上。
臨出別墅大門前,賀承隽遙遙對上遠處不敢上前來的時眷那雙明黃色的瞳。
瞬間察覺出,這是時眷眼裏第一次沒有往日的期待希冀,只有如釋重負。
可時眷是開心解放了,徒留他還在‘受苦受難’。
時溫一窩在副駕駛上,就順手連起車載藍牙放電音精選,聲音重到賀承隽覺得整條街上都能聽見她的音樂。
他的耳膜鼓動帶動腦神經一顫一顫的,像是随時都要破開腦袋蹦出來,在他頭頂上跳Jazz。
那是賀承隽第一次把油門踩到城市限速的數字上,不多不少剛好保持着那個數字,飛速穿行于林蔭大路。
盡量忽略那讓眼皮子都跟着震顫起舞的電音。
【If fairy deserts me tonight
如果今夜童話将會實現
It's You & I
那必然是你和我
It's You & I
那只會是你與我
It's You & I
唯有你共我
You frame me like a picture
你将我如圖畫般定格
A moment in forever
永恒的剎那
Slow rolling underwater
緩緩沒入愛河
But nothing needs to change
但一切都恰到好處
We are young, this is right
我們正大好青春兩情相悅
We were meant, You & I
我們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旁邊是依音樂節奏變換,身體偶爾律動的時溫。
賀承隽經過上一首歌的魔音摧殘,已然做好在剩下十幾分鐘的路程中,都會有這種喧嚣躁動的音樂陪伴的準備。
卻未料這首歌放完後,時溫就擡手調小了音量。
音量瞬間從重吧蹦迪的震耳,變為清吧微醺的小調,雖然下一首仍舊是電音,本質都一樣。
但賀承隽莫名就覺得,這首比上首順耳多了。
耳蝸裏殘存着還沒适應過來的餘音嗡鳴,下一秒就被時溫缱绻呢喃的情話打散。
她說:“其實說實話,以前我一直都不相信什麽狗屁的緣分,也不相信會有人無條件的愛我。”
“直到遇見你,賀承隽。”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緣分,我們就應該是天作之合。”
把着方向盤的胳膊那瞬都失了動作,車子順着方向盤偏移的角度,不由自主地壓上左邊的實線。
賀承隽迅即将方向盤往右側微調,調正車身後才撩起眼皮掃後視鏡。
副駕駛上慵懶蜷靠的女孩天生一雙媚人勾心的狐貍眼,不笑的時候面相有些兇,看起來清冷又不好接近。
活脫脫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傲氣大小姐樣。
因此無論是高中還是現在,身邊很多人都一致認為,時溫美是美。
但脾氣大鬧騰勁兒足,不好應付。
說他一定是唯一一個最能受得了她作,還根本不會覺煩的人。
可只有賀承隽自己心裏門清。
他能受得住時溫作鬧嬉笑發脾氣,卻受不了她賣萌撒嬌說情話。
一旦她聲音放輕放軟,表情再帶點楚楚可憐,他根本一點招兒都沒有。
例如現在。
在時溫平心而論完那些話後,賀承隽雖然依舊沉默着開車,但細瞅耳根子後慢慢泛上緋色。
被時溫眼尖瞄到,還像揪住小辮子般調侃了很久,說他這就叫标準的猛男嬌羞。
賀承隽以往從未覺得十分的車程會如此漫長,甚至破罐子破摔的想,還不如讓他聽一路那天靈蓋都能震飛起來的電音。
也總好過她這樣調笑他。
車子穩當停在地下停車場的停車位上,兩人一進大門,時溫就瞬間解放了女人購物的天性。
除了招呼着讓賀承隽記住她要買哪些東西外,注意力再沒分給身後跟着的人分毫。
賀承隽以為憑時溫的獨特審美,一定會多買些他之前沒能欣賞了的、或許和家裏整體裝修風格不搭調的、充滿設計感的家具。
沒想到結賬取貨時,大件的家具很少。
反倒是小零碎的東西一堆堆。
包括但不限于十幾個白色歐式燭臺,香草海鹽香薰蠟燭,普德拉格透明花瓶,切裏斯小豬玩偶……
一整個購物車被堆的再放不下任何東西。
都說檢驗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能不能生活到一起,方法格外簡單。
只需要出來一起逛個街,買些東西,就能看得出來。
愛買好看不好用的,肯定和愛買好用不好看的過不到一起。
愛買便宜不耐用的,肯定和愛買耐用但偏貴的過不到一起。
就像賀承隽偶爾駐足挑比的都是性價比高、方便實用的廚具日用。
而時溫拿的,全是能提高生活情調的小玩意兒。
不禁又令他回想起,六年前陸夜白曾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陸夜白客觀的說:“兩個人在一起光憑相愛是沒辦法長久的,沒聽過一句話嗎?合适比相愛更重要。”
“就像你們去買同樣一個東西,她想的是能不能對提升自己的情緒提供價值,只要能讓她開心喜歡,價格多少無所謂。”
“而你想的是這件東西實不實用,如果不能用很長時間的話,有沒有必要浪費錢。”
“你和她的根本區別其實就是在于生活方式,她為了遷就你降低生活品質,你為了她擡高對自己來說沒必要的審美觀念,你覺得這樣的日子能過多久?”
“你現在喜歡她覺得她做什麽都能接受,将來呢?你能保證你的喜歡維持多長時間嗎?喜歡過後呢?天天因為這些雞毛蒜皮零星幾塊錢吵架嗎?”
說實話,賀承隽之前并不知曉這些問題的準确答案,不敢輕易用設想去衡量。
也一直把疑惑揣在心頭,時不時拿出來思考陸夜白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也沒得出個一二三來。
可就在賀承隽看到面前雙手都舉着粉色切裏斯小豬,興致勃勃與他說‘這兩個一個給時眷玩,一個給你挂在鑰匙上,這樣你倆就有親子玩偶啦’的時候。
他确定了。
時溫在車上說的沒錯,他與她就是命中注定的天作之合。
他喜歡安靜孤獨的環境,卻不會覺得她鬧騰煩人。
反而覺得很有意思,跟她在一起心情都不自覺變好。
他喜歡買性價比高的東西,卻不會覺得她買一堆好看不實用的東西是亂花錢。
反而覺得這是他遺漏的東西。
他喜歡做事前預先安排,卻不會覺得她按心情做事沒有條理。
反而覺得每一天都充滿未知。
沒有遷就,沒有勉強,沒有絲毫不情願。
他們本就是被丘比特之箭串在一起的心,是被月老拿紅繩捆在一起的人。
一旦相連,再不能被任何事物分開。
眼前是忽然湊近而來放大的時溫的臉龐,随着她清甜明豔的聲音一道而來,打散了他所有的曾有過一瞬的動搖。
她撅着嘴讨伐他:“賀承隽,你在想什麽啊?都不理我的。”
賀承隽眼底的暗色像退潮般瞬間褪去,徒留埋在裏面幽密的溫柔,全都無條件給她,“在想你為什麽不給自己買個玩偶。”
“哦,我懂了。”時溫登時眉笑顏開,沒與他計較他剛才的心不在焉。
晃着手裏的小豬,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就是想和我用情侶的玩偶,但又不好意思說對吧?”
賀承隽的視線緊緊追随着她的笑臉,也沒應是不是,耳邊就繼續響起她懷揣着小心思的讨價還價:
“那我和你用情侶玩偶,你能不能帶我上去買個冰淇淋吃啊?據說宜家的冰淇淋很好吃,我還沒有吃過呢。”
雖然顧念時溫有胃病,但賀承隽最後還是帶她去買了。
只是時溫剛吃了兩口,剩下就全被賀承隽搶走吃掉。
以至于在兩人去超市的路上,時溫氣的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說。
氣來的快,消得也快。
在賀承隽從超市門口推了購物車,對她說等會可以買幾個雪糕存在冰箱裏的時候,時溫本就不多的小脾氣瞬間全消散。
喜眉笑眼的挽上他的胳膊,與他逛超市。
傍晚這個時間點兒正是超市人最多的時候,大爺大媽趕着在已經不太新鮮的剩菜裏挑揀還比較好的。
小情侶手挽手在讨論晚上應該煮速凍餃子,還是幹脆買點食材打火鍋算了。
耳邊不同聲音抑揚頓挫,眼裏紅的綠的缤紛多彩。
賀承隽走在時溫外側,護着她不被那些神色匆匆的人碰到。
“會做飯?”賀承隽推着購物車跟在時溫身邊,見她突然駐足于牛排冰櫃前問道。
時溫先點頭又搖頭,手中拿起兩盒被切分好的新鮮牛排,對比區別,“簡單點的會,就煎牛排煮泡面這種,炒菜什麽的不太行。你呢?”
“會點兒。”賀承隽将她随手放進購物車裏的東西規整好,為她接下來要放的東西騰位置。
跟緊她的腳步走,“外婆還在的那會兒腰腿不好,身子經常直不起來,只能我做飯。”
“啊,這樣啊。”時溫應了聲,忽然想起之前某次向黑子打問賀承隽行程的時候,黑子說了句‘三哥現在估計在老太太那呢’。
于是問他,“那黑子之前說的老太太是誰啊?”
賀承隽先是微擰眉,後來才想起黑子說的估計是六兒的母親,向她解釋道,“六兒的媽媽。”
“诶對,我好像回來以後也沒見過六兒,他後來去外地上學了嗎?現在還沒回來?”時溫又繞去別處尋了大蒜和迷疊香。
賀承隽頓了下,被她拉着購物車前邊框領去櫃臺結賬。
心中思忖了幾秒,還是不想讓她知道那些腌臢事兒,索性回了個不算謊言的答案:
“他出去打工了,不常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