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熱牛奶 這跟誰學的欲迎還拒?
雖然賀承隽與賀爾岚之間的關系一直是冰點, 但他總會花錢托人打探消息,随時知曉掌握賀爾岚的動态。
因為他做不到完全不管賀爾岚,任由她作賤自己。
時溫六年前親眼所見賀爾岚對他打罵的那次, 是賀爾岚最後一次來找他鬧。
畢竟當時他已經明着說,把店都盤給了徐宴淮。
如果賀爾岚再随意打砸店內的東西,徐宴淮可不像賀承隽那般任由她拿捏,不僅要找她索賠,說不定還得公安局一日游。
她犯不上套不着狼還把孩子丢掉。
放在六年前江南平均年薪才兩萬塊出頭的情況下, 五萬塊錢不算一筆小錢了。
如果正常花銷不用說兩年,過一年的滋潤生活完全沒問題。
可賀爾岚揮霍無度慣了, 那五萬塊錢很快就被她揮霍一空。
兒子的血吸不到就只能繼續靠自己, 很快她又開始操回她的老本行。
畢竟年齡放在那裏, 再塗多厚的粉也終究不如年紀小的資本多。
從前都是她選擇別人,現在只能淪落到有一個選她算一個。
但這次好不容易才榜上個男人還沒維持多久,賀爾岚就因身體不适,去醫院查出了自己是乳腺癌晚期。
當時黑子把這個消息帶給正在服刑的賀承隽時,那是賀承隽第一次沒忍住, 在監獄裏狠抽了三根煙。
然後啞了嗓拜托黑子說, 找個機會把他那張存着剩餘改造錢款的銀行卡交給賀爾岚,争取讓她多曬幾天太陽。
可惜等黑子再費勁找到賀爾岚的時候,她已經在出租屋裏吃安眠藥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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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自殺,賀爾岚還是維持了自己最後的體面。
衣着時尚妝容精致的躺在床上, 要不是早已沒了呼吸, 大概都會以為她只是累了,先小憩一會兒。
她是體面了,但給她忙活後事的黑子卻一點都不體面。
被房東追在身後指着鼻子罵真是個晦氣,自己不想活還要讓別人房子也沾染上髒東西就算了, 鄰裏鄰居們也沒個好臉色。
最後既沒辦喪宴也沒買墓地,黑子依賀承隽的意思,把賀爾岚的屍體火化後裝在骨灰盒裏,還帶去監獄給賀承隽看了一眼。
賀承隽盯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探視時間到了,才說有空就拿到海邊去揚了吧,賀爾岚喜歡自由,最讨厭別人管她禁锢她。
要是知道他們讓她呆在這巴掌大的地方裏,指不定又得怎麽罵他不得好死呢。
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賀承隽真要是能狠得下心來,早就在外婆去世後不管賀爾岚了。
況且賀爾岚還是他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
但要說難受其實也沒多難受,畢竟難受都已經在被她家暴施虐的漫長歲月中消耗的所剩無幾了。
留下的只是對親情的不舍。
賀承隽用大拇指蹭蹭時溫藏不住心疼的臉,平靜又淡然道,“時溫,她們都走了,我沒有親人了。”
出獄後他曾去海邊坐着吹了一下午的風,潮漲潮退不僅帶走了賀爾岚的骨灰,也帶走了他那些難過。
如今再提起來,也就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了。
時溫抻開雙臂緊緊環擁住賀承隽的窄腰,在他懷裏喃喃道,“賀承隽,我不會走,以後我當你的親人。”
她也感同身受過親人之間打斷筋骨還連着血脈的疼痛。
就像哪怕陳岳那樣對待算計她,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來,但也會在心裏偷偷的難過不舍。
賀承隽看起來穩如泰山,實際也是在悄悄難過的。
只是難過的時候他也不會表現出來罷了。
她都知道的。
“嗯,再敢走我真打斷你的腿。”
時溫第二次聽他說出這句她懷念已久的話語,并不像第一次聽到那般惡寒。
反而給她帶來了濃濃的歸屬感。
在法國的那五年半裏,時溫曾無數次在睡夢裏因這句話而驚醒。
不是內心害怕的驚醒,而是暗含期望的驚醒。
她寧願賀承隽當初真的打斷她的腿把她鎖在身邊,也好過笑着對她說睡膩她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戚,光說不練假把式。”時溫不以為然道。
當她被賀承隽不由分說的挂在肩上扛進卧室裏,用兩條皮帶分別拴住雙腿,表情兇狠地像是真的把她雙腿打斷了鎖起來那般時。
時溫蜷坐在地上新奇的左摸摸右看看,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一下,還笑嘻嘻對站在一旁眸色幽暗的男人頤指氣使——
“賀承隽,我想喝熱牛奶。”
賀承隽:“……”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每逢這種充滿暗示性的場景或是腎上腺飙升的時刻,聽時溫正經八百地說出那些模棱兩可的話。
賀承隽都恨不得能好好收拾她一頓,好讓她能切身記住,下次別再不過腦子就說出這種容易讓人産生沖動的話。
偏生一對上她那作古正經的單純眼神,賀承隽又會把問題怪罪回自己身上。
反思是他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太多,所以才聽什麽都容易往歪裏想。
舍不得真的收拾她。
認命般阖了阖眸,賀承隽轉身邁步,下樓去給她熱牛奶。
一樓大廳燈滅影熄,像浸在打翻的了的黑墨中不見光影。
白日裏晴朗的天氣晚上卻忽然翻了臉,一顆星子都不願露面,昏昏暗暗的看不清腳下的路。
賀承隽對自己親手設計的家具擺放再清楚不過,閉着眼睛都能一路無磕無碰的順暢走到吧臺。
但每次時眷聽到他下樓來的聲音,無一例外會拖着兩條後腿跟在他身後,最後窩在他腳邊。
賀承隽怕不開燈會不小心踩到它,索性還是小心翼翼下腳,亮了樓梯旁的月球燈。
牛奶杯在微波爐裏無死角吸熱,暖黃無孔不入的侵襲力所能及之處。
賀承隽一直留心卻沒聽見時眷的任何動靜,揣着納悶滿屋尋它,最後在沙發後對上它那雙亮黃的眼。
時眷發現賀承隽注意到它,一反常态拖着身子就往賀承隽的反方向爬,邊爬還邊回頭似是看他有沒有來追它。
見他沒跟上,甚至還故意放緩了速度。
不知道為何,估計是男人偶爾準确的第六感在提醒他。
賀承隽瞅見時眷這樣,心底憑空冒出一句:這貓跟誰學的欲迎還拒?
上面那位向來只打直球,有什麽說什麽;他雖然不愛說,但也沒表現出欲迎還拒過。
可能是在寵物店?也不應該。
但他又不能去問時眷,牛頭不對馬嘴的說叫一頓還浪費唾沫。
索性将其與多疑善變、口是心非、不講道理并稱為是雌性生物骨子裏的本能。
耐着性子哄,準不會出錯。
賀承隽腳尖方向一轉,從櫃子裏拿了根貓條拆開去勾引時眷,他的胳膊往前伸,時眷就往後退。
他再往前伸,它繼續後退。
最後被逼到角落裏實在無處可退,面前堵着明晃晃的貓條,時眷才‘勉為其難’的伸出舌頭去舔。
要不是賀承隽注意到它每次回頭都專門偏移方向,故意朝着角落的方向後退,真就要被它這副‘不情不願被逼無奈’的表情騙到。
不得不感嘆一句:真不愧是時溫養出來的貓,和她一樣聰明,不用人教就能玩出一手好欲擒故縱的把戲來。
要不是幾乎每天都膩在一起,賀承隽真得懷疑她倆是不是天天背着他偷吃唐僧肉。
沒有美食禮物哄不好的女人,也沒有零食玩具哄不好的母貓。
一根貓條吃淨,時眷就似服用了β-受體阻滞劑阻斷大腦部分關鍵的化學信號般,丢失了剛剛與賀承隽鬧脾氣的記憶。
歪着頭連續在賀承隽幹燥帶有薄繭的手心裏摩蹭,間歇還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舔他手指再往腦門上蹭。
賀承隽哄着時眷消了莫名其妙的小情緒,揉捏了它的貓頭幾下,站起身來回廚房。
微波爐裏被方體圈住的暖黃燈光早已暗下,奶香味從縫隙裏竄出彌漫在大廳。
大概以為牛奶也是給它熱的,時眷屁颠屁颠拖着身體爬到吧臺後仰望賀承隽,眼巴巴等他繼續好脾氣的投喂它。
卻不想感情再次錯付。
賀承隽細致的隔了層布子,端着燙手的透明玻璃杯就要上樓,還不忘讓時眷‘死’的明白點,“你乳糖不耐受,不能喝牛奶。”
随着月球燈重新轉暗,賀承隽如夢的身影又消失在樓梯盡頭。
時眷不死心的又在樓梯口候了許久,等到的卻是樓上卧室門阖起的聲音。
不禁氣急敗壞:“喵!喵喵喵!”
可惜再無人回應它。
罪魁禍首本人管完小的還得趕緊管大的,剛一進卧室,就被裏面的場面打了個措手不及——
下樓前還衣衫完整雙手自由的時溫,等他端了杯牛奶上來的功夫再看,就變成穿着白色性感的蕾絲睡裙,把自己雙手都綁起來蜷在原地等他回來的模樣。
幸好不傻,還知道先墊個坐墊再往地上坐。
趁下身竄起的火還沒燒到大腦前,賀承隽極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讓往時溫白皙水嫩的皮膚上瞅。
但耐不住某人有意撩撥他。
時溫喝個牛奶也不老實,要他端着喂就算了,一會兒動動胳膊,一會兒抻抻腿,裙擺随着動作不斷往上蹭,蓋不住的雪白越露越多。
還要裝模作樣的用被她自己捆起來的雙手去遮,活像原本不想給他看,只是無意露出來便宜了他而已。
賀承隽見狀忍不住長嘆了口氣,心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原來他才是那個落進白虎嶺白骨洞裏的唐僧。
時溫一口牛奶沒來得及咽下,乳白色順着嘴角劃過尖細下巴往白色蕾絲裙上滴落。
本就若隐若現的起伏随着水漬的蔓延強勢侵入眼底,不容忽視。
賀承隽姓賀不姓柳,雖然他腦子裏的理性歸蘇格拉底管,但感性歸時溫掌控。
最後那杯牛奶賀承隽換了種方式才讓時溫全喝完,累的她連上床的力氣都沒,蜷圈在地墊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