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弱雞四人組
“是。”溫淵沒有隐瞞，牽着景漣冰涼的手掌摩挲着，低笑道：“我的殿下……為我，毀了我們辛苦經營的國家。他在安排溫家人離開時，留下了溫氏的禁術，我死後，他如了那群大臣的願，放了權，成了空有其名的皇帝。只是這個皇帝卻利用溫氏的禁術将我的魂從地府搶了回來，強行塞回了這具身體。”
“他……想複活你？！”溫知江的聲音有些幹澀，如果是以前，他只會對複活這兩個字嗤之以鼻，但現在，不可否認，他想活着。
溫淵一眼就看穿了溫知江的想法，挑了挑眉，毫不客氣地打擊他：“你可知漣兒付出了多大代價？他暗殺了宮中八十一名宮女，在寝殿做了個血池子，将我的屍身泡在裏頭，親自過陰尋了我的魂帶回來，引魂入體。可惜……他救回來的，是一個怪物……”
溫知江心裏咯噔一下，心說就知道不會這麽順利，要是溫淵能活過來，景漣也不至于把元尚給毀了。
“死了就是死了，他不過是将我煉成了一具活屍，換個說法，就是只知道殺人的怪物。漣兒早知道會出現什麽後果，所以他沒有對這具親手煉出來的活屍加以控制，我生前的本事不小，死前怨氣頗深，變成活屍後也是兇悍異常，先是在早朝時被放出來大殺四方，從皇宮殺到了皇城，最後被禁軍圍攻，但他們……都死了。”
溫淵靜靜地說着，說到最後一句時也毫無愧色，話裏話外只有嘲諷和冷意，唇角一勾便露出抹譏笑：“一具不會死又身手好的活屍理所當然地屠了城，唯一幸運的大概就是漣兒初次煉活屍，竟然讓我短暫的恢複了神智。”
說到這兒，溫淵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眼中氤氲着心疼，但更多的卻是贊賞與驚詫，低笑道：“他真的是個天才，如果他不是皇子……他的天賦，讓人驚嘆。”
煉出一具……活着的屍體，這種天賦，的确讓人驚嘆。溫知江面無表情地在心裏腹诽，只是溫淵提及景漣皇子的身份時，眼底的黯然一閃而逝。
但溫淵的話讓溫知江明白複活是不可能了，他現在的狀态跟會走會動有神智的屍體也沒什麽區別，想到自己，溫知江驀地疑惑了起來，問道：“陰……溫氏法脈，不是有一個人和鬼的契約嗎？為什麽要把你煉成殺人的屍體？”
溫淵笑了一聲，三分無奈，七分譏諷：“自我死後，漣兒便沒活過。”
溫知江一怔，溫淵又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一眼陸離，道：“漣兒沒有修過溫氏法，不知定契一事，何況……漣兒只是想要報複，僅此而已。”
“不見得。”陸離忽然出聲，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溫知江，繼續道：“也許的确有複仇的成分在裏面，但是他更想要的……是你回來。如果我沒猜錯，這副棺椁也是他準備好的吧，連死都不想跟你分開，怎麽會單純地把你當成複仇的工具？”
溫知江被陸離複雜的眼神看的有些忐忑，陸離到底是在說溫淵和景漣，還是在說他自己？
……連死都不想分開嗎？
溫淵的神色也有一瞬的恍惚，低下頭看着懷中閉着眼的男人，勉強地勾了勾唇：“我恢複神智的時候，城裏的百姓已經死傷無數。大錯鑄成，我在祭壇發現了漣兒和這副棺椁，那時……父親趕回來了，他将漣兒的名字填在了族譜上，之後用我這具煞氣極濃的活屍将死在我手中的鬼魂鎮壓在這座祭壇下，只是……沒想到我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溫知江眼角一抽，他大概知道這些骷髅和城牆上那些骸骨都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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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漠黎就是個兒控啊，自家兒子和兒媳婦被逼到這個地步，他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甚至連輪回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把鬼魂都鎮壓，還把這座城都封存起來，讓整個都城變成了一座墓穴。
溫知江心底五味雜陳，陸離那句‘連死都想分開’始終在他耳邊揮之不去，溫淵替景漣手染鮮血，為景漣謀劃江山，甚至最後為了景漣的名聲甘心赴死，死後還将一切惡名背下。可他的愛人沒能如他所願餘生安樂，而是陷入了瘋狂到近乎毫無理智的血腥複仇。
而實際上早應該離開的溫漠黎卻仿佛從未離開過，而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這場鬧劇，或許煉活屍也有他的手筆，最後落幕時替兒子解決剩下的尾巴。
溫知江有些茫然，陰山派其實根本不算是個門派，因為陰山法脈只傳有血緣的族中子弟，陸離應該說是個極大的意外，而如今看來……溫氏或許就是陰山。
可是很明顯，陸離只曉的只有陰山派，陰山派的祖師則是一位叫做溫九思的先祖，自那之後成立陰山。
至此，溫知江對陰山有了一個全面且主觀的概括——一個行事全憑自己喜好惹了整個靈媒界還不以為意的奇葩門派。
這麽高調又欠揍的行事作風，也難怪被說成是邪門歪道，然而瞧見陸離眉宇間隐藏着的桀骜時，溫知江也明白了。
總有些人喜歡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但那并不是為了所謂的追捧和理解，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只有四個字——問心無愧。
雖然沒親眼見到那些名門正派的人是如何對陸離的，但從他們想方設法取自己性命時，溫知江心裏的天平就已經偏向陸離了。他為陸離不公，也從未有一刻發現他和陸離竟然那麽相像。
面對醫患糾紛時，他也曾這般無力，明明已經努力和患者交流，所做的檢查也都是為了患者着想，可面對指責和不理解時，他從沒有解釋過，而是幹脆利落地保持沉默。
有些時候，解釋并沒有什麽用，有些事情，憑心而已。
但更大的問題無異于眼前這個被剛剛脫身的活屍，這可是宰了一整座城的人物，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暴走……
在場的弱雞四人組，怕是都不夠大魔王塞牙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