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寒冷的冬季總是容易讓人憊懶,輪流監視宮野明美住處的小刑警們也抵不過寒風帶來的對意志的消磨。
雖然他們待在有暖氣的車內，耐不住到現在還沒有進展。一名警察捧着便利店買來的熱咖啡，說道：“前輩,這樣真的有用嗎？我們都監視快兩個月了，聖誕節都要到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什麽監視，我們是在保護。”他的前輩用眼神刮了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想想你上次犯錯,還挂着的那個處分，你就靠這位小姐拯救了。”
這名後輩心裏吐槽：您不也被上頭罵了嗎？
他剛進入警視廳不久,算起來還是個剛入社會的新人,心裏對于入江中介的玄學論不是很信任。他們一共有四個人，利用閑暇時間輪班來監、哦,保護那名女大學生,連續這麽久都沒有進展,大大的打擊到他的士氣。
——什麽業績救星啊,廳內就是在胡扯。之前不過是巧合罷了。
可想到廳內确實有幾位典型的升職代言人,首當其沖就是毛利小五郎,小警察又只好把話吞回去。
——算了，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又沒有女朋友。
晚上沒進展後,他們又改成了白天也輪班，今天恰好是第一天輪白班,小警察喝完了咖啡，去附近便利店的洗手間小解，出來後剛要穿過馬路去停在斜對面的轎車,恰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女大學生！她這是要出門？
小警察想當不認識她，但無奈演技不過關，一雙眼睛還是忍不住的往對方身上瞟。
作為一名單身女性，宮野明美顯然注意到了這個眼神，看過來的目光帶着一種驚慌。
“啊，你、你別誤會！我、我什麽都不會做！”小警察慌得擡起雙手，想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剛說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樣說更容易被誤會好不好！
面對這麽一個青春靓麗的女大學生，看到她那副受到驚吓的模樣，小警察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
宮野明美顯然也是不接受對方這個解釋，但她還是咽了咽口水，掃量了他一會，才強自鎮定的笑了笑說：“沒、沒事，請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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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就匆匆加快腳步離開。
小警察欲哭無淚的回到車上，就被前輩錘了一下：“你小子搞什麽啊！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接近保護人的嗎？！”
小警察心虛，又嘟哝着：“她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會被盯上的人啊。”
“笨蛋，你是見對方長得好看，就起色心了吧！”
小警察：……才沒有起色心，但她是真的好看！看起來就很柔弱的樣子，笑起來的樣子也很溫柔……啊！
小警察想到這裏，認真嚴肅的道：“前輩說的有道理，罪犯就喜歡盯上這種獨居，而且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年輕女性下手。”
前輩：“……”我就想拆開你的腦子看看裏面有什麽東西。
小警察看着前方宮野明美的背影，背影越去越遠，他道：“前輩，犯人要犯罪也不局限于室內吧。我們是不是要跟上去比較好啊？”
前輩切了一聲：“你開車。”反正目标人走了，他們留在這裏也沒多大意思。
宮野明美走着走着，在路過電線杆的時候，假裝身體失衡的往前摔，她蹲在地上，悄悄拿出一個化妝鏡，就看到那輛熟悉的小轎車跟在她背後。
老實說，她現在心有點慌，慌亂之餘又有一種別樣複雜的情緒。
琴酒警告她，讓她即刻搬出現在住的地方。似乎是篤定了自己妹妹在他們手中，自己不敢亂來，以前她做什麽，住在哪裏，黑衣組織的人可不會管。
但這次卻要求她搬走，實在不容她不多想。
早在兩個月前她就知道這輛車不對勁，每晚都會停留在樓下，總能感覺到裏面有人在監視自己。被監視的感覺并不陌生，宮野明美一開始只以為他們是黑衣組織的人，但昨晚琴酒警告了之後，她反倒是……
覺得不對勁起來。
所以才在暗處觀察，注意到那個男生要從便利店出來後，從對方面前走過去。一打照面，她心裏的疑惑就越深……如果是黑衣組織派來的人，看到她時不會這麽失态。
而重點是，對方擡手的時候，她看到了西裝外套裏側的襯衫前袋上，塞了一個小本子。那個本子的顏色和形狀……像極了警察證！
宮野明美起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她現在的公寓并沒有提供車位，她的車只能停在附近的停車場。
過去的路上，她的腦子也飛速的運轉起來。
如果沒有琴酒的警告，她可能會想着那個小本子的顏色形狀不過是巧合，但……
——為什麽警察要監視我？他們發現了什麽嗎？
但她雖然是外圍成員，至今為止也沒有參與過組織的任務，他們是因為什麽才盯上自己的？
宮野明美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她發現這樣幾乎是不可能的。被警察盯上的話……琴酒會不會懷疑是自己報警，企圖用警方的手段解救志保？
宮野明美不覺得組織這樣懷疑之後會殺了自己，因為志保今年才十二歲，如果自己被殺了，他們就很難控制志保為他們工作。志保的性格就是這樣……
正因為她如此在意自己這個沒用的姐姐，才會被迫聽從組織的命令，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研究。
不殺自己，不代表不會采取什麽手段作為警告。
宮野明美心神不寧的坐上自己的車，有些恍惚的啓動車子。警察的車子也一直跟在她身後，陰魂不散。
她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顫抖得厲害，有幾次差點沒控制住壓到實線。這一點顯然也被後面跟着的車子發覺。
小警察道：“我開慢一點吧，拉開距離，前面是坡道，她看不到我們的車子後估計就不會那麽緊張。”
他的前輩點頭：“在不知道我們身份的前提下，發現自己被跟蹤肯定會心亂，要是不小心發生意外就不好了。”
後面的車子放慢車速後，宮野明美顯然放松了一些，但她的精神還是無法集中在開車上。突然，前方略過一道黑影，她下意識的轉動方向盤踩下剎車，還是撞到了那個人。
宮野明美：？！！
她着急忙慌的下車，就見到車頭躺着一個長頭發的戴着黑色針織帽的成年男人。對方顯然痛得不輕，躺在地上痛苦的低吟着。
“先、先生您沒事吧！我送您去醫院！”宮野明美急切的喊道，不敢去觸碰，生怕傷上加傷。
男人露出一個艱難牽強的笑容：“不、只是小傷，不用去醫院——”
還沒等他說完話，後面的轎車就追了上來，停在了旁邊。
男人：？？
上面跑下來兩個成年男人，一手拿着警察證一手拿着槍，對準了他，小警察嚷嚷道：“抓到了你了，現行犯！竟然搞碰瓷這套，是不是想借機上這位小姐的車，去她家之後殺了她！現在立刻跟我回警局！！”
不僅是小警察，就連他的前輩都是同樣的态度。不但如此，這兩人面上表現得義正詞嚴，雙眼的喜色都快藏不住了。
看着地上男人的眼睛，猶如看着一塊肥肉，雙目都發青。
宮野明美：？？？
什、什麽？這兩個警察在說什麽可怕的東西！
赤井秀一也覺得很離譜——我确實是碰瓷沒錯，但不是沒碰成麽？最多最多也就挨一頓訓，為什麽還要被套上這種無厘頭的鍋，還要去警察局啊！！！
——是太久沒回日本了嗎？這個國家的警察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但如果他知道這兩人之所以會趕上并阻止他碰瓷的背後原因，就會明白——有些人會淪落到無痛刷業績的地步是有理由的。
赤井秀一不想去警察局，主要是他丢不起這個人，但兩名警察壓根不聽他解釋，槍口就對準了自己，再掰扯下去對自己無利，眼看着圍觀者越來越多，赤井秀一只能低着頭，認命的被拷上手铐，連同宮野明美一起被帶到警視廳。
路上小警察還不忘記安撫她：“不用擔心的宮野小姐，像這種罪犯我們見（聽）多了，別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有些男人長得越帥，內心就越髒！他們喪心病狂！”
說這話的時候，小警察心裏還沒忘記狂呼——果然前輩們說的是對的！這真的是無痛刷業績啊！
宮野明美，幹巴巴的哦了一聲，腦子裏的問號和感嘆號已經快裝不下了。
她至今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淪落到去警視廳的地步。如果琴酒因為進局子這件事而懷疑自己，轉而為難她妹妹的話……
宮野明美，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神就像是在噴火。
無能的小警察只能蹲守在租客樓下躺着刷業績，有能力的警察……
目暮警官接到了轉線電話後，表情嚴肅的點頭，點頭再點頭。放下電話後，朝着廳內一群跟幹屍一樣機械性寫報告書的部下們說：“入江中介那邊出事了，來兩個人跟我一起去。”
就像是一個信號，所有埋案苦寫的警察全都擡起了頭，看着目暮警官的眼神，亮得猶如聚焦燈。
在這一刻，即便是自認為心髒很強大的目暮警官，也無奈的吐槽：“至于麽？”
但部下們顯然不聽他的話，毛利小五郎已經跳了起來：“我去我去！翔一可是我小舅子！他要是出事了我老婆孩子不會放過我的！誰也不許跟我搶！”
平日裏吐槽着被偷家的人，在聽到翔一有麻煩的時候比誰都積極。
萩原研二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經沸騰起來的辦公室，一群人嚷嚷着搶奪剩下的名額。
“那可是入江中介啊！肯定是出命案了！”
“不是命案也不是簡單的案件！業績業績！獎金獎金！”
“沉寂這麽久，還以為他頭上的倒黴光環要消失了，原來是厚積薄發啊！”
“去年那次爆炸案事件，全部參與的警察都被記了一功！這次再差也能拿點獎金吧！”
不分男女，争奪名額的警察們已經用眼神開始厮殺起來，甚至升級到互相揭短，誰也不肯放過這次機會。
眼見着空氣中的硝煙味越來越濃厚，目暮警官無奈的點名：“萩原，你就住在他樓上吧，你跟我們一起去。”
萩原研二……他肯定是擔心的，但被辦公室那麽多雙兇戾嫉妒的眼睛盯着，就連剛才給他送零食的女刑警也都用看待‘階級敵人’的眼神瞪着他。
——啊，我有點慫了怎麽辦？
萩原蹑手蹑腳的跟在了目暮警官和毛利警官身後，不得不懷疑等自己回來後将會接收到多少陰陽怪氣的擠兌和小鞋。
即便是社牛，在年底這種重要關頭，在這種大家都深陷寫不完的報告地獄關頭，人緣再好也比不過這種業績吧。
萩原自然不會漏了松田這個房東先生的男朋友，他還沒打電話，就見到松田一臉心急的候在警視廳大門口朝裏面張望。
他沒有車，家裏離警視廳也就幾站路，有車也不會開，現在卻恨不得立刻跑去車廠将翔一心心念念的馬自達拉回來。
見到萩原的時候，他就道：“翔一出事了，你們是要過去嗎？載我一起去！”
目暮十：“……”他是聽說過入江中介在和這個爆處組的王牌交往啦，但光明正大的曠工真的沒問題嗎？
松田就像是知道他會這麽想一樣，解釋道：“我跟組長說了，他同意的，反正我留在那裏也就是打擊他們！”
——什麽前輩後輩，放眼過去全都是弟弟！日常訓練也都是無效訓練！
而且組長也說了，在他們這個崗位的，對象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對方走得比自己早，這是他們部門的恥辱！
他們坐毛利小五郎的車過去，松田打過去的電話都沒被接，目暮十寬慰：“翔一雖然身體弱了一點，腦子可聰明了，在嫌疑人剛出現時他就察覺，用手機報了警。離這麽近，我們現在趕過去肯定來得及。”
松田抿了抿唇，萩原好心的解釋：“我們不擔心小房東啦，擔心的是那個嫌疑人。”畢竟梅子啊……撲過去就能壓死一兩個壯漢，就算對方有武器，還能把房東先生藏進肚子裏，然後開始大殺四方。
松田哀傷的說：“希望我的迷子沒事。我出門時就将她放在中介所裏，本來是擔心翔一無聊，讓她幫忙陪陪的。”後悔死了都！
目暮十：？
毛利小五郎高興的道：“聽聽！我就說了翔一那小子不簡單！倒黴的肯定是那個嫌疑犯啦！”
時間倒回翔一報警之前。
今天和往日沒什麽不同，小卷毛他們去上班了，就連娜塔莉也成功應聘為帝丹小學的英語老師，成為一名早九晚五的工作黨。
翔一如往常一樣在沒有生意的中介所裏刷電影和動畫片，小日子是那麽惬意。
精力餅幹的生意不錯，有白馬總監帶頭宣傳，加上萩原這個合格推銷員的推銷，可謂是供不應求，他手裏很快就攢了一筆錢。大概遠月學園優秀畢業生這個名頭真的很好使吧，只要翔一想賺錢，就有的是人肯買單。
餅幹的原材料不貴，但賣價貴，利潤如此豐厚，他就思索着聖誕節時送小卷毛一個名牌手表，到時候一起去店裏挑選，還要在背面刻上他們兩個的名字。
翔一想送表的原因很簡單，都是出社會的人了，還是個王牌精英，沒有一塊好表怎麽行？平行世界的同位體可是名車豪宅不要錢的送，連前線淘汰的莫斯卡都送過，他這邊也不能委屈了自家小卷毛。
至于馬自達……嗯，算了，反正他不常出門，小電驢也夠開了。
大不了想自駕游的時候蹭班長買給娜塔莉的車子呗。娜塔莉是不會拒絕借車的。
一個專業的小白臉，就是沒有情敵也要給自己造個參照物出來，他必不能輸給同位體！
但耐不住某些人今天出門沒看黃歷……
翔一從電腦熒幕裏擡起頭，看向踏入門的黑衣人。
戴着墨鏡，身形壯碩的大漢穿着一身在夏天會很熱，冬天就顯得冷的黑西裝，從零下四度的室外走進來。面無表情，看起來就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我來租房。”一開口，就是帶着一股異國腔調的別扭日語。
他就說了這一句話就閉嘴了，倒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蹲在角落裏和迷子貼貼的梅子一號，直接進入了戰鬥模式。
【有槍，敵襲！】
梅子一號一個泰山壓頂過去，直接将人壓暈，黑衣人懷裏的槍也掉了出來，翔一看着口吐白沫動彈不得的黑衣人，一時估摸着人是不是死了。好在梅子靠譜，只是斷了十幾根肋骨和兩邊的腿骨……後半輩子大概要在床上度過。
翔一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中介所安裝的攝像頭，雖然讓梅子黑掉攝像頭，洗掉錄像，再毀屍滅跡也OK，可他現在是警察包養的小白臉哦。
于是，他先是用簡訊給警方發了個報警信息，又給松田發了一條，然後放下手機，起身去屋內給自己倒杯冰麥茶。
雖然不知道這個黑衣人是誰，但應該是隸屬于某個組織。進來時一身煞氣，但沒有殺意。翔一估摸着對方的任務應該不是殺了自己，帶槍和他的職業有關系。
嗯……
他腦海裏翻出了一個人——之前那名面相很麻煩的女大學生租客。
雖然女大學生的臉上沒有寫着要死要死，但他看人向來很準，對方身上很多細節都能看出來她身上有不少麻煩。
翔一：她這個月的房租交了，那下個月就不讓她續租了吧。
至于不讓她續租的理由，挺好找的，既然是為了省錢才租兇宅，租金翻倍的話，她應該會打退堂鼓。
警察們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畢竟離警視廳就幾條街的距離，翔一聽着動靜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四名警察看着被梅子壓在身下的壯漢，表情空茫。
翔一淡定的喝着冰麥茶：“要查錄像嗎？他剛才想對我開槍，所以梅子一號才壓住他的。”
梅子可是居家旅行、殺人善後的好機器人，壓下去的時候找準了角度擋住了攝像頭，翔一說對方要開槍，在只有錄像的情況下，對方是百口莫言。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槍。很好，不愧是有自主意識的智能機器人，他進去倒茶的時候，梅子就把槍的保險打開了。
梅子可沒有指紋可言，那把槍上就只有黑衣人一個人的指紋罷了。
下身癱瘓加牢底坐穿，真慘呀~
毛利小五郎看了看地上凄慘的黑衣人，沒有動作。他轉頭看向了從容不迫，冷靜得就不像個受害人的翔一，心情複雜。
末了，他慫慫的說：“啊，你這機器人哪裏買的？挺厲害的。”他又道，“要不讓它起來吧，再壓下去怕是要死了。”
翔一将喝剩一半的冰麥茶給了松田，生怕這小子這時候撲過去抱着梅子狂親。面上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說：“就算是被梅子壓死了，也是正當防衛吧。”
說出了非常危險的，讓名刑警擺手搖頭的話：“不不不，這個還是算了！”還有一口氣呢，別真的讓人死了啊！
目暮十負責拍照，萩原将槍塞進塑料袋裏并給黑衣人铐手铐，毛利小五郎則是通知警視廳派點人過來。
一個身上帶着槍，光天化日入室殺人的外國人，這性質可不一般。誰知道這個人會不會是國際通緝犯，身上攬了好幾宗命案的跨國殺手。就連對方獲得槍的渠道都能細查。
這麽換算下來——大半個警視廳的警察年底的業績全都有了！
個刷業績的刑警勤勤懇懇的工作，等着下一批無痛刷業績的同僚過來。
松田，松田最後還是抱住了梅子，雖然沒有親但也臉貼臉一本滿足。“啊~果然我最愛的還是你了~梅子醬賽高~~”
阻止不了的翔一，冷眼看着梅子，連個安慰都沒混到的他，心裏想着将梅子大卸八塊的幾千種酷刑，更是打定主意要讓宮野明美這個引來黑衣人的麻煩人物下個月就搬出去！
把價格擡高到跟幹淨宅子一個價錢，那個地段的公寓租金可就很不劃算了，就不信她還賴着不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