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天豔陽高照,長久霧霾的天空難得湛藍,leif走後,姜戍年坐在黑皮長沙發上抽煙。他穿着翻領白襯衣,極簡的顏色越發襯得眉目英俊,只是濃眉微皺,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片刻後他拿了車鑰匙往外走,剛好碰見leif拎着盒飯進來:“今兒誤了飯點兒,您就湊合湊合吧。”見他要離開,又問,“這是要去哪,不吃飯了?”

他背對着他,邊走邊說:“不吃了。”

聲音聽上去充滿不爽。Leif不理解,先前不還好好兒的,轉眼怎麽這副模樣,又是誰招惹他了。

姜戍年離開公司,驅車趕去昆侖飯店,到了之後也不進去,就擱車裏坐着。一支煙的功夫,熟悉的人出來了,穿着長鉛筆裙和高跟鞋,姑娘伸手順頭發的功夫,他一個轉彎将車開了過去。

這急剎車動靜不小,馮殊阮愣了愣,看見駕駛座上的人時還有點兒意外,說了句:“這麽巧。”

她身旁的男青年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兒,彎了腰正要往車裏看,卻見人從車裏鑽了出來,摔門聲砰的響起時,他正巧看清他的臉,接着便笑容燦爛:“真巧,您來這兒吃飯麽?”

姜戍年沒出聲,他極快反應過來,笑着寒暄:“你們……認識?”

身後是座小噴泉,涼意陣陣拂面,嘈雜的環境中這頭卻是略微異樣的沉靜。那青年人怎麽說也在世上混了好幾十年,這點兒眼力價還是有的,立馬轉了話鋒對馮殊阮道:“那今兒就這吧,我還

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回頭再聯系。”

她笑着點點頭回應,還對幾步遠的他揮手示意,再回頭看着姜戍年:“來吃飯麽?”

對馮殊阮來說,剛才那略微異樣的沉靜是不存在的,她發自肺腑地認為此刻的相遇是巧合。

穿制服的門童面帶微笑走來:“不好意思先生,這裏不能停車。”

于是他沒好氣地拉開車門,順便指揮她:“上車。”

車子繞過小噴泉駛向停車場,啓動不到一分鐘,又停下了,車前是茂密的龍爪槐。

他撤了握方向盤的手,往座椅上一靠:“不是忙得沒時間玩兒麽,相什麽親。”

她說:“相親又不是玩兒。”這麽說,果然是相親去了。他頓了頓,面不改色:“什麽人也見,不怕人家是為了你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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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她豪爽開口,“我哥打聽好了,這人家境不錯,不缺錢。”

他極輕蔑地笑:“你就那麽相信馮沐川?”

她點頭,看他一眼,那模樣大有只為潇灑走一回的氣概:“當然。”

他轉頭看着她:“你要相親為什麽還答應我,你他媽這是腳踏兩船明白麽?”

她輕輕松松解釋:“怎麽會,我們不是鬧着玩兒麽。”

“誰跟你鬧着玩兒?”

她莫名:“不是你說的?等我有時間了就找你玩。”

他偏頭看她一眼:“三人一起?”臉色能沉出雨來,“可沒這玩法。”

她笑:“跟你是玩,跟別人可不是,大多數人都不太能玩的,不像你。”

他也笑,但看起來并不開心:“就吃過兩頓飯而已,也算玩?”

她贊同:“我也這麽想,不管真假都沒有開始過,那就不算吧。正好今兒碰上你,順便告你一聲,我打算結婚了,以後你別來找我了,我們就見過幾回面,說玩吧也沒有玩起來,說朋友吧也算不上,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見他沒什麽反應,她便握了門把準備下車:“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話音将落,他随手摁了一鍵,車門極輕地啪嗒一聲鎖上。她推了推門,沒推開,遂轉頭看着他。

“我大概對你太好了,由着你磨叽。”他也看着她,“你知道我平常怎麽玩兒?”

馮殊阮雖是大小姐,卻也獨自闖蕩多年,不對勁的苗頭還是把握得十分準确。姜戍年說完這話,她神經緊繃,整個人都警覺起來,卻仍然沒防備他會傾身過來,即使有防備也徒勞,因為車門被鎖死了,車外又看不見,她就那麽死死靠着車門被人親了一口。

長這麽大還上演被強吻的戲碼也是讓她倍感意外,以致于傻傻愣愣呆住了。親完之後他擡頭,在十公分的高度垂眼看她,吐出的氣息溫熱綿長:“這才叫玩兒,懂麽?”

說着,又埋了頭。這第一次不備讓他得逞,她認栽,可沒想過給他第二次機會。擡腿只用了零點零幾秒,膝蓋狠狠頂着他的小腹,只聽刺啦一聲,裙子豁開了,她也顧不得,腳上往下一扣,小高跟結結實實紮着他。姜戍年知道她不是表面上看着柔弱的主,卻也沒料到這姑娘力氣這麽大,發功那叫一個準,差一厘米正中重要部位,已然痛得要死。

明哲保身,他皺了眉撤退。姑娘像條漢子,長胳膊長腿靈活得像只猴子,幾秒鐘的功夫,還就着鞋用小高跟砸了啓動鍵,接着開了車門,跳下去,再砰一聲關上。他側目,只看見她開口到大腿的裙子,腹下還隐隐作痛,低頭看一眼,白襯衣上一奪目鞋印,連扣子都掉了。

這心中的滋味頓時百般複雜,一是他闖蕩情場多年,還沒在這節骨眼兒上這麽狼狽過,二是這姑娘太沒種了,放不開還出來玩,當他十幾歲小朋友,牽牽手就一起走呢。關鍵是沒種就沒種吧,她還擺出一副很有種的樣子,讓人誤以為她什麽都不怕,實際卻是這水平。

剛才那情景,倒像是他要怎麽樣她了,他再狂也知道挑個沒人的地兒不是。這就是肉沒吃着,反沾了一身腥。總之那會兒的姜戍年,某些價值觀很有問題。

他轉頭看了看,馬路邊的馮殊阮招了輛出租車,俯身鑽進去時開縫的裙子露出潔白的大腿,接着一甩門,汽車便嗖地一下飚出去。他又低頭看了看襯衣,伸手随意撣了撣,并沒什麽用,那印子照樣奪目,便憋着一口氣将車開了出去。

本來他打算先回住處換身衣服,卻碰到先他一步進了房間的leif,他一邊脫鞋一邊問:“你怎麽在這兒?”

Leif将手裏的文件放在長桌上:“不是你說拿到這合同立馬給你送來麽。”他一邊說一邊去冰箱拿了兩瓶水,“這回特順利,一簽完我就過來了,墨還沒幹透呢,不信你看看。”說着,面露驚訝,“你怎麽了?”

姜戍年卷了袖子往裏走,沒接話。

Leif何等了解他,立馬道:“這不是哪位姑娘給弄的吧?”

他依然沒接話,拿了水準備喝。

Leif急了:“人不樂意就不樂意呗,大不了換人,你怎麽能這麽幹?”

他倒意外:“我幹什麽了?”

Leif盯着他脫線的襯衣扣子:“強來是要判刑的。”

“別他媽胡說。”他喝了口水,“就那程度也判刑,我他媽早死幾百回了。”

“草,你真用強的?”他勸他:“這可說不來,以前是沒人告你,要碰上一個不願意從你又想告你的姑娘,那可沒轍。”

他擱了水瓶,道:“她雖然沒種,倒不至于告我,這點事兒都經不住,白混了。”

說完就去了房間換衣服。

Leif吃驚,他大中午連飯都不吃,急沖沖跑出去就為這事兒?看他這樣子,不僅沒解決事兒還帶着一肚子氣回來。想起上回他讓弄的什麽演出VIP座兒,再結合今天這事兒,leif越發想知道那姑娘是何方神聖了。

再說那頭,馮殊阮打車回家也是為了換衣服。剛踏進家門,馮丁垣便熱情招呼:“回來啦?”

她應了一聲,便換了鞋準備上樓,經過客廳時,馮丁垣很随意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架起垮到鼻梁下方的老花鏡,看清楚了便匆忙叫住她:“阮阮啊?”

她回頭,馮丁垣語重心長:“你們年輕人講究時尚,但也不能太過了,看看你那裙子,什麽樣兒,一口子開這麽長。”

她攥了攥開縫兒的側邊,雖尴尬卻淡定地說:“本來沒這麽長,不小心劃了一道,開線了。”

馮丁垣了然,遂點點頭由她去。

她行至衣櫃前,脫了裙子,蹬掉高跟鞋,從櫃裏拿了件單色半袖。白絨地毯後方是面穿衣鏡,将好反射出她的背影,似柔荑般曲線綿軟,滑至腰間軟成一道弧,是美不可方物。

她坐在扇形沙發椅換鞋時,落在梳妝臺的手機響了,伸了胳膊撈起來,是許小樂打來的,說:“你在哪呢,快過來試禮服。”

她雙腳将落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等着啊,正好有事兒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人在看嗎,讓我看到你揮舞的雙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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