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當然,蕭芷妍本來也沒想過要維持純潔的男女關系。
否則她回來幹什麽,留在北疆有吃有喝的不好嗎!
何至于回到京城,處處都要看狗皇帝的眼色。
身後人的體溫在不斷的升高。
呼吸逐漸急促。
呼出的氣體帶着滾燙的溫度,擦過她的耳畔,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栗起來。
時隔六年,她的身體對他還有着很深刻的記憶。
随便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能引起她那些不安分的情愫躁動起來。
六年前洞房裏的一幕一幕重新浮上腦海,這讓她的呼吸也慢慢的亂了起來。
如果這一刻,許宗業想對她做點什麽。
她大概是不會拒絕的。
就在她閉上眼睛,一切都豁出去的時候,身後的人忽然松開了她。
接着是男人故作輕松的聲音:“早點休息。”
蕭芷妍:“……”
狗男人,她都做好準了,他就這樣放開了?
還是人家只想抱抱她,像普通朋友那樣,根本沒想跟她發生點什麽。
是她自作多情了。
可他們大蕭朝很封建的,男女授受不親,只要沒成親,連手都不能牽呢。
當然了,她從小和許宗業一起長大,別說牽手,連床都一起住過。
“哦,”蕭芷妍會錯了意,羞愧難當,也沒敢看許宗業的眼睛,低着頭步履匆匆的出了屋。
許宗業并沒急着休息,一直看到蕭芷妍回到自己房間睡下了才回到床上。
說也奇怪,成親前,他對蕭芷妍從來沒有身體上的想法。
更沒有需求。
可自從新婚夜女子甜軟的唇瓣貼到他的嘴唇上,他就像忽然開了竅一般。
白天想。
夜裏想。
甚至在戰場殺敵,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還想着這種事。
和蕭芷妍成親時,他沒想過兩個人會分開。
後來總覺得遺憾,總覺得自己沒有好好珍惜。
如果再有一次,讓他重新體味一次,就算死也值得了。
當然,他不是那種孟浪的人。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比他更珍惜蕭芷妍的男人。
在沒有确定關系,沒有成親之前,他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不管蕭芷妍心裏藏了誰,和他有沒有機會,他都希望,自己珍愛的女子,都是被人珍視的。
蕭芷妍哪裏知道許宗業這一片苦心。
回到床上,先把人罵了一頓。
既然沒有想法,幹嘛抱她啊。
害得她都做好準備了,他竟然松了手。
狗男人!
人渣!
是不是也這樣抱過別的小姑娘!
想到許宗業可能抱過別的小姑娘,蕭芷妍忽然破防了。
人家出将入相,當朝首輔,又長得風度翩翩,氣質卓然,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之前在如月公主的婚禮,她可是親眼所見。
更有宣平公主這種身份尊貴的當朝公主。
如花的年紀,充滿朝氣。
像她之前所說,他但凡眼光沒問題,都該喜歡這樣的公主。
蕭芷妍承認這一刻,她心裏充滿了嫉妒。
嫉妒的結果就是她失眠了,第二天早上起晚了。
兩個孩子起床後跟着孫楚筠學了一個早課回來喊她,她才從睡夢中醒過來。
“什麽時辰了?”蕭芷妍眨着惺忪的睡眼,詢問兩個孩子。
蕭慕瑤一邊刮着臉皮,一邊笑:“娘,你好丢人哦,太陽都曬屁股了呢!”
蕭慕白替他娘解釋道:“娘親昨晚很晚才睡,當然起的晚了。”
蕭慕瑤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你怎麽知道?”
“你不是和我一起睡的?”
蕭慕白當然不知道了,但他會猜,會看。
目光落到旁邊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上,“昨晚那件衣服可沒做那麽多。”
蕭慕瑤也注意到了衣服。
前幾天娘做過這件衣服,她忙着玩沒顧上問,今天的好奇心倒是起來了:“娘啊,你給誰做的衣服?”
“看着好大呢,也不像我和小白的,花色又太淡了,也不是娘的衣服呢。”
蕭芷妍:“……”
如果告訴兩個孩子,她在給許宗業做衣服,兩個孩子會是什麽反應?
最近和許宗業的關系慢慢轉變。
她又重新有了告訴兩個孩子真相的想法。
許宗業昨晚忙到半夜,就為了給他們兩個畫兵器圖。
想來,他一定會做個稱職的好父親。
有了這個想法,蕭芷妍就想先給孩子們灌輸些想法。
“娘是給……”
蕭芷妍一句話沒說完,蕭慕瑤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啊,娘,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給師父做的。”
蕭芷妍:“……”
蕭慕白無奈的看向蕭慕瑤,她怎麽每次都能正好錯過正确答案呢。
“那衣服,一看就是給許叔叔做的。”
蕭慕瑤穆然瞪大了眼睛,“這怎麽可能?”
蕭慕白:“怎麽不可能啊?”
蕭慕瑤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可能,反正她意識裏沒這回事。
“可是……可是許叔叔都不像爹爹呢。”
蕭慕白奇怪道:“為什麽不像?”
蕭芷妍也好奇為什麽女兒沒這個想法,她定睛看着女兒。
蕭慕瑤歪着小腦袋,仔細想了想又想,還是不能理解:“可是……可是如果許叔叔是爹爹,為什麽這麽多年,他都沒去找我們呢?”
“大家都說他是大官,皇上身邊的大紅人,為什麽我們和娘都要吃不上飯了呢?”
“對了,我們被山匪搶走,他也沒出現呢。”
“大黃都死了呢。”
“護院師父也死了呢。”
……
蕭慕瑤用最稚嫩的聲音說出最刺心的話。
蕭芷妍難過的心口抽痛。
她終于知道女兒為什麽從沒想過許宗業是爹爹了。
或許潛意識裏她早就認定了。
只不過她心裏充滿了怨憤。
這怨憤讓她混淆了真相。
蕭芷妍深吸了一口氣,她從床上下來,蹲到蕭慕瑤面前,兩手握住了她一雙稚嫩的肩膀。
“瑤瑤,”蕭芷妍看着女兒,極其認真的說道,“不管許叔叔是不是爹爹,他都是愛你和小白的。”
“瑤瑤也要相信,這世上,再不會有比許叔叔更愛瑤瑤的人了。”
蕭慕瑤才不信蕭芷妍的話。
她氣咻咻的哼了一聲,紅着眼睛說道:“娘你不要被許叔叔的美色騙了。”
“他們都說長得漂亮的叔叔最會騙人了。”
蕭芷妍:“……”
女兒第一次因為和她争論什麽紅了眼睛。
看見女兒眼裏慢慢溢出水珠子,蕭芷妍終究什麽都說不下去了。
“好,娘記住瑤瑤的話了。”
“兩個小鬼,你們看我給你們帶什麽了?”門外傳來一道極其甜美的女聲,将屋裏一時無法化解的氛圍解開了。
蕭慕瑤聽到許宗禾的聲音,一轉頭就看見她手裏拎的小籃子,小臉像翻書一般,很快染上了笑意。
“四姑姑,你給我們帶了什麽呀?”
不過片刻間,她已經忘了剛才和母親的争論,小步子邁的飛快,直撲許宗禾。
“四姑姑,你怎麽知道我和小白想你了呢,這麽一大早就過來看我們?”
這聲四姑姑喊的甜,喊得許宗禾心花怒放。
這世上,怎麽能有這麽可愛的小娃娃。
“是想四姑姑了,還是想四姑姑手裏的小籃子了?”
蕭慕瑤捧着笑臉先咯咯咯的笑了一陣,随後才開口道:“都想了呢。”
許宗禾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也就騙騙你四姑姑。”
“好了,我們吃飯去了。”
她将籃子遞給身邊的婢女,一手拉了一個,往餐廳去了。
臨走前還不忘跟蕭芷妍打了聲招呼:“九姐姐,我帶着他們兩個先去吃飯了。”
蕭芷妍剛起,還沒有洗漱,聞言回道:“好,你們先去。”
昨晚許宗業沒回去。
這事除了紫煙閣的傭人,只有許宗禾知道。
擔心家裏鬧起來,她一大早就起來過去查看。
傭人嘴嚴,咬死了不承認,只說許宗業一大早去上朝了,許宗禾也沒多問。
反正只要大家都不說,父母暫時就不會知道。
一大早起來沒事,又想兩個小家夥了,她便命小廚房做了很多好吃的。
看見這兩個可愛的小家夥,生龍活虎的樣子,心裏難免會為三哥唏噓。
不過有了這一對兒女,三哥等了這麽多年,也算值了。
吃過早飯,沒有患者上門,蕭芷妍第一次沒有去看醫書,而是拿起了昨晚沒完成的衣服。
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把衣服做出來。
再也不想看許宗業穿那些粗布衣服了。
蕭芷妍坐在椅子上。
陽光下的女子手持針線,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卻不想這安靜很快被人打破了。
她正繡着領口,忽然聽見外邊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心裏納悶,難道有人來醫館鬧事?
蕭芷妍放下手裏的活計,急匆匆的出了門,
就看見田牧川帶了幾十個侍衛,一臉不善的站在門口。
好像她犯了什麽事,馬上要把她抓走一般。
蕭慕瑤和蕭慕白聽說義父來了,扔下師父就跑了出來。
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義父了呢。
可誰知道,一出屋就看見田牧川一臉殺氣的站在門口。
兩個孩子心思敏感,停住腳步怯怯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像約定好了似得,一起返回了屋。
“義父好可怕,”蕭慕瑤拍了拍胸口,小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一時半會還穩不下來。
蕭慕白站在窗口,一臉擔憂的看着外邊,“義父好像生氣了呢。”
許宗禾還沒走,她把兩個小家夥拉進了藥房裏。
“你們兩個小鬼想偷懶是不是?”
“師父讓你們背的藥材,你們都記住了嗎?”
許宗禾的話在兩個孩子這裏沒有殺傷力,直到孫楚筠冷冷的哼了一聲。
兩個孩子才像霜打的茄子似得,低頭耷拉腦的進了藥房裏屋。
田牧川怒氣騰騰的殺來,許宗禾擔心蕭芷妍。
主要是擔心她三哥被綠。
想着悄悄的離開這裏去找三哥報信。
她剛走到門口,忽然被人喊住。
“四小姐,”孫楚筠涼涼的看着她,“你把那些藥材都背熟了嗎?”
許宗禾不服氣道:“我又不是你的徒弟。”
孫楚筠冷哼了一聲:“是麽,那你天天往這裏跑是為什麽?”
“我以為你也要學醫術呢。”
蕭慕瑤隔着牆壁聽到這話,悄悄的跟許宗禾勾了勾手指:“那四姑姑,以後我們要叫你師姐了哦。”
許宗禾氣的跳腳:“早晚被你們這對師徒氣死。”
“小鬼,剛吃了我的好吃的,就和別人合夥欺負我。”
蕭慕瑤眼見着四姑姑生氣了,哄道:“四姑姑你放心,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許宗禾白了她一眼,雖然覺得孫楚筠的話很無理。
但她也明白了,擅自參與人家的事情不好。
都是成年人了,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田牧川一走一個月,剛出現就這副怒氣沖沖的鬼樣子。
蕭芷妍能有好臉色才怪了。
“怎麽了,武安侯這麽大陣仗,是要拿了民女嗎?”
“如今我不是長公主了,但凡誰有點權利,都想過來踩一腳嗎?”
蕭芷妍這話說的狠,田牧川被氣的胸口疼,但也只能勉強自己平靜下來。
他氣惱蕭芷妍做事不計後果。
氣惱蕭芷妍做什麽都不和他說。
更氣惱他才走了這麽幾天,她竟然開了這麽大一家醫館。
竟然還從上百名官員那裏斂財幾十萬兩。
這可真是他認識的長公主。
發財的路子,連他武安侯都震驚。
要不是親眼所見這麽大的醫館,他根本不相信皇上給他看的那張奏折。
她不要命了麽,竟然敢插手朝廷的事情。
“蕭芷妍,你憑良心說,我會那麽對你嗎?”
“我今天來做什麽,你心裏沒底嗎?”
蕭芷妍冷笑道:“我有什麽底?”
“我只知道,你一個月沒見,一出現就帶着這麽一大群人來審訊我!”
田牧川:“你以為我想?”
“這是皇上的聖旨。”
“皇上?”蕭芷妍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她真是氣糊塗了,田牧川再怎麽生氣,也不會私自帶人來捉拿她。
看來她昨天一語成谶,還真有人彈劾她和許宗業了。
田牧川:“你以為呢?”
既然是皇上派田牧川來的,蕭芷妍自然要配合調查。
她無所謂皇上的态度,可許宗業大好的前途不能毀在她手裏。
“你跟我來吧。”
蕭芷妍帶着田牧川去了診堂,将她昨天整理好的賬冊遞給他:“這個你帶走核實去吧。”
田牧川不知道蕭芷妍遞過來的是什麽,充滿了疑惑:“這是什麽?”
蕭芷妍:“難道你不想弄清楚真相?”
“還是你不喜歡我開醫館,沒有提前告訴你,和你商量?”
蕭芷妍一語戳破了田牧川的心事,這讓他倍感尴尬。
他就是不喜歡蕭芷妍給人看病。
接觸那些臭男人。
更不喜歡她開醫館。
如果蕭芷妍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能做,那就只能依附他。
如今她不聲不響的就把醫館開這麽大,以後再也不需要他了。
那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心裏特別慌亂。
他和蕭芷妍,好像越走越遠,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蕭芷妍那麽聰慧的一個人,怎麽會看不懂田牧川的想法。
他寧願掐斷她的羽翼,也不會讓她自由自在的飛起來。
這一點,她特別喜歡許宗業的态度。
不管發生了什麽,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她。
想辦法幫她達成心願。
可能這就是她從小喜歡許宗業的原因吧。
田牧川拿到了賬冊,一時間無法面對蕭芷妍咄咄逼人的态度。
只想快點離開。
“那我先去核實,一定會請皇上還你清白的。”
此刻,上央宮。
許宗業身穿紫色朝服,一派淡然的站在上央宮中間。
皇上背着手,踱着步子,顯得十分焦躁的圍着許宗業轉圈圈。
“你……”
又轉了兩圈:“許愛卿……”
繼續轉圈圈:“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他眼含三分失望,三分不解,三分痛心疾首,三分……
總之,此刻他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此時,整個上央宮只有他們君臣兩個人。
許宗業不解皇上這個态度是什麽意思,“皇上,您到底想說什麽?”
皇上點着許宗業,眼裏閃過一絲不悅和暴躁,“許愛卿,真要朕說破嗎?”
許宗業今天一大早進宮,就被皇上冷落了。
自從蕭芷妍回來,他被皇上冷落都成了日常,也無所謂他什麽态度了。
朝會結束,衆位大臣都散去了,皇上唯獨把他留了下來。
站了大半個時辰了,也不說原因。
誰知道是為什麽。
許宗業表面不動聲色,心裏也是煩的。
皇上沒事可做,他可忙着回去教孩子練武呢。
對了,昨晚他熬了半宿畫的兵器圖,還要找兵器鋪子打出來。
當然這事也可以交給小厮,可這是他第一次正經八本的送兩個孩子禮物,他還不想假手于人。
皇上眼見着許宗業無動于衷,頗有些苦口婆心的說道:“許愛卿,朕視你為朕的左膀右臂,是朕最信賴的大臣。”
“在朕心裏,從來沒把你當外人,朕把你當成親兄弟。”
“甚至還想着,朕的盛陽找回來,朕就給你賜婚,讓你做朕的妹夫,我們君臣一生一世,做古往今來的君臣楷模。”
皇上這掏心窩子的話并沒感動許宗業。
前一段視如兄弟這話,他是聽進心裏的。
可說什麽給他賜婚。
大可不必。
誰知道盛陽是美是醜,脾氣秉性又是什麽樣。
再說盛陽差不多23歲了,這個年紀的女子早就成親了。
難不成皇上還能拆散人家夫妻,讓他去做這個驸馬?
皇上哪裏知道許宗業心裏那麽嫌棄,繼續說道:“朕的盛陽肯定是這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這點你不用擔心。”
“那個時候盛陽還不到一歲,大眼睛烏黑烏黑的,比北疆的葡萄還要水靈。”
“朕抱着他,只要跟她說話,她就會咧着嘴咯咯的笑。”
……
許宗業心道,皇上的妹妹再美,還能有他的芷妍美?
有他的女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