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和他們兩個不同，家入硝子作為如今咒術界最為緊缺的治療術士，“反轉術式”擁有者，是無數反咒術師的眼中釘，這也是每次出行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會寸步不移地守在她邊上的原因。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接下來的人生都将安放在有結界庇佑的小小東京校之中。這個地方對她而言是保護也是桎梏，除非有足夠強力的守護，否則家入硝子完全無法離開這裏。
但幸運就幸運在她的同學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人都擁有當今幾乎無人可以匹敵的強大咒力和術法，未來必然是咒術界的中流砥柱。
高中時代的友誼最單純也最難以忘卻，屆時無論是她作為後背保護他們兩人也好，還是他們作為盾牌保護她也罷，都會是一段良好的關系。
而這其中，最得利的其實是東京咒高。
日本有兩所咒術高專，一所是以老牌咒術師力量為主的京都高專，另一所便是從培養輔助人員轉型為培養咒術師的東京咒高，但其底蘊師資終究比不上京都校。
如今，随着禦三家五條家的“六眼”五條悟入學，加上同時招入的民間咒術師夏油傑、治療咒術師家入硝子，東京咒高起碼在未來的四年內都會在咒術界大放光彩。
而家入硝子更是一個招生的活招牌。
誰都知道擁有強力奶媽的東京咒高在未來會成為咒術師的大後方，咒術師又都不差錢，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還有什麽能夠比和對方攀上學弟妹關系更簡單的拉距離手段嗎？
三個學生對其中的門道都知曉個七七八八，但他們對此并不太在意。
作為東京校的學生，他們當然希望自己的母校能夠變得更強，也希望自己的學弟妹能夠更多，因為和腐朽不堪、幾乎被世家把控的京都校不同，普通的民間咒術師只有東京校這一個選擇，而這也意味着這兒的生源完全靠學校自行挖掘。
在咒術界，學弟學妹的關系不僅僅是簡單的前後輩關系，更是戰友、是同僚。戰友自然是越多越好啦，反正被拉旗子甩甩又不會掉肉。
順帶一提，出身于咒術界頂端五條家的五條悟作為其家族板上釘釘的未來家主，選擇了東京校而非京都校，這一行為本身也在咒術界裏給東京校打了個大廣告。
看在這點份上，五條悟和他的小夥伴們在東京校還是有點特權的，比如分給他們的教師是東京校最嚴格也最正派的教師夜蛾正道。
而從五條悟的角度來說，東京校的校長、教師和各方面都比京都校好太多了，這裏非但有各種現代化設備，有網絡，甚至還有如今剛剛推行的WIFI哎。
而且東京校的校長很懂術業有專攻的道理，特地招聘了擁有更強職業技能的普通人來做專業事，不像京都那邊的爺爺們一樣，他們腦子裏的溝壑就和臉上的皺紋一樣多，還沒靠近就能聞到他們身上快要入土的腐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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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個專業人士說的就是神山透，在方才的交流中，他們已經知曉這位來到這裏的緣由了。雖然作為學生他們也不太明白咒高為什麽會需要特設財務一職，但對此也持可有可無的态度。
看那人性格不錯，人也挺有趣的，如果最後能夠留下來的話，或許會是個不錯的同事。那麽，硝子現在和人搞好關系就是明智之舉了。
至于他們？那還是不必過于接近了。
兩個少年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默契地将話題轉往別處——這個說天氣那個說今天的任務，甚至還開始讨論起了學校周圍哪家人家的飯更好吃，就是沒再提方才的話題。
并不存在歧視或是鄙夷，而是能不能看見咒靈已經注定了大家是不是在同一個世界。
對于咒術師而言，他們的任務便是不停斬殺從那些人類的負面情緒中誕生的邪祟，普通的人類是他們保護的對象，咒術師才是他們的同伴，是他們可以交流、交心、交付後背的存在。
大家的視角不同，自然無法擁有共同點，就像老師和學生之間、家長和孩子之間、領導和員工之間的關系一樣，或許彼此可以有一小部分相切，但永遠不可能真正理解對方。
這一點家入硝子心中也很清楚，因此她說的是自己請人吃飯，而不是大家一起。對此，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沒有表現出否定的意思。
所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也就這樣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而意外到來的速度，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快多了。
誰也沒想到，三天後，他們一行四人居然會一起坐在神山透的教職寝室內搓起麻将，所以，情況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若幹年後，每逢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回憶那天發生的事時都會露出一臉微妙的表情。
如果說有什麽能讓一個咒術師和非咒術師突然間心連心，那大概就是社畜間的共情吧。
就在今天早上，熬了一個通宵整理賬冊的神山透和剛剛完成任務的三人組在學校的便當店撞了個正着。
四人都處于極度疲憊之後睡不着的興奮期，看着彼此眼下的青黑，又油然而生了一抹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既視感。
在分享了下早餐的餐譜後，衆人便相約一起打發掉這個尴尬時間。
排了下各自掌握的娛樂技能後，衆人意外地發現，四人中居然有三人會麻将，而恰好神山透帶了一套麻将過來，就放在宿舍裏。
那還等什麽？天時地利人和，注定今天大家一起做牌桌下兄弟啊。
選擇神山透的房間搓麻将其實還有個原因，比起學生的一室戶白領公寓的設計，作為教職員工的神山透擁有一個客廳的福利，這顯然是考慮到了教師之間可能存在的社交需求。
而且家入硝子雖表示不在意，但畢竟是女生，在客廳活動總比在異性卧室活動更妥帖。
不過在跟着神山透走入教職工宿舍後，三個未成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點酸澀的情緒。
盡管高專的學生宿舍本身不錯，如果拿到網上曬出來已經是高校內數一數二的優秀配置了，畢竟這年頭的學生宿舍很少像他們一樣配有單獨的廚衛系統，然而，比起教職工聯體別墅模樣的設計，還是弱了不少。
高專本身就坐落于山巒之間，天然就擁有優秀的綠化效果和土地優勢，所以每間教職公寓還擁有一個開放式的小天井，可以供教師曬衣服+搞園藝。
日本人幾乎人人都有一顆搞園藝的心，更何況有天井的話，那就可以吃BBQ啦，第一次來教師宿舍的三個年輕人羨慕地感嘆道。
神山透卻推了推鏡框，撇撇嘴表示：年輕人，你們想太多了。
這所學校無論是學生的人數還是教職工的人數都少得讓人看不懂，一年級的學生只有三人，這一整排的教職公寓也只入住了四戶，地方寬敞到能夠讓神山透閉着眼睛随便挑房間的程度。
他當時選的是最靠東的一間公寓，一則是因為這間的花園占地面積最大，而且園子有東南兩個朝向，更适合養對光照強度需求不一的植物，而更重要的還是因為這間公寓只有一個鄰居，環境相對獨立，不容易受到鄰居生活的影響。
“住進來後，我才發現不要說被鄰居影響了，我到現在都沒看到鄰居呢。”
按照禮儀，剛剛搬來的他本應當和鄰居們打個招呼的，結果他試了幾次都發現這些同事個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生活節奏那都不能用晝伏夜出來形容了，他懷疑這些人24小時都沒回來過。
無論是上班還是下班，他看到的公寓都是黑漆漆一片，沒有一個點燈的，若非是神山透放到對方房門口的伴手禮被人收走，自己房門口也會放上回禮，他都懷疑那四間挂着門牌的房間根本就沒人居住。
坦白說，還真是有點小可怕。
不過現在他也加入了晝伏夜出的行列，一整座教職公寓到了晚上更是一點燈光都沒有了。
因為剛剛入住，加上主人比較忙碌的緣故，這間公寓內并沒有留下太多主人的個人色彩，三個學生一進門就習慣性地打量了一圈，然後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點失望之色。
“裏面倒是和我們的差不多，而且，好普通。”雖然大家都是這麽想的，但只有五條悟耿直地說了出來。
黑色頭發的青年聞言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卻覺得無可反駁。将門口五條悟随便一脫的鞋子放好後，他打開了冰箱，回頭道：“我這裏只有昨天泡的紅茶，不過是冰鎮過的，可以嗎？”
“可以哦！”還沒等家入硝子和夏油傑說話，五條悟已經找了個位子盤腿坐了下來，他一邊說，一邊将自己的手舉得高高的，“但是我要很多很多很多的糖。”
“……糖啊……”神山透看着自己那比起空空如也只好一線的廚房略一遲疑，神山透的生活養生程度堪比老年人，比起飲料來，他更喜歡喝清茶，因此在采購的時候他完全沒想起來購買調配飲料用的方糖。
不過反正都是糖……應該沒問題吧？他探手摸向了烹饪用的白糖。
青年手起勺落，給五條悟的那杯裏頭加了足足兩勺糖。為了不讓人嘗出他用的是廚房糖，神山透還特地給他那杯多放了點冰。
哪知道五條悟嘗了一口，咂摸了下，又用吸管當做攪拌棒狠狠攪和了幾下，嘀嘀咕咕道：“還要再甜一點。”
“已經夠了！你別指望我到時候給你修複蛀牙。”作為不太喜甜的家入硝子往冰紅茶裏頭擠了點檸檬汁，表示她真的要受不了這個喪心病狂的甜黨了，而且因為他的關系，神山先生明顯也把她和夏油傑帶入了甜黨，送上了加糖福利。
不過好在紅茶本身就放在冰箱裏凍過，加上冰塊和檸檬後還挺解甜的，夏油傑喝了一口，笑着将杯子放到了矮桌上：“神山先生手藝很好，很好喝。”
“多謝誇獎……啊，雖然很想厚着臉皮這麽說，但是這真的沒什麽難度。”神山透被誇得老臉一紅，他此刻正将一張小方桌翻下來放好，又搬來坐墊和一個藤編箱，箱子一掀，便露出了裏頭滿滿當當的麻将牌子。
等等，這個箱子有點眼熟啊！
家入硝子的眼睛頓時挪不開了，這個箱子不是這位神山先生當時來面試時候随身攜帶的嗎？
好家夥，您随身帶的居然不是衣服而是麻将！？這麽沉迷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