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嘛,不過這也很正常。
在日本,麻将也屬于一種常見的社交活動,不少年輕一代在孩子幼時便會傳授其麻将技巧。
對男生來說,會打麻将便意味着他以後進入職場多了一門溝通技能,而對女生而言,這也是太太外交的一門絕技。除此之外,麻将的計算能力也很考驗人,傳聞會打麻将的人算數都不會差,就因為這條沒有證據的傳言,不少未成年就有了光明正大打麻将賺年玉的機會。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就是這條傳言的受益者,他們還小的時候就被家人傳授了這項技能。
反而是五條悟,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他并沒有點亮這一技能點,但少年人對一切游戲都很感興趣,一直興致勃勃地要求加入。
嗯……雖然三缺一也能打,但是如果把這個人丢在一旁會很麻煩,于是衆人便帶上了他這個拖油瓶打了幾局指導局。
默默折了下臉上的紙條,讓它不要遮擋自己視線的家入硝子看着那個仗着人家耐性好頻繁騷擾人加偷看牌,人際距離達到0厘米,就差和人稱兄道弟的小夥伴表示十分疑惑。
說好的是兩個世界的人呢?合着遇到了麻将之後大家又是四海一家了是不是?
“哎?”鼻尖、下巴、就連額頭上都貼着紙條的五條悟笑得眉飛色舞,見家入硝子一臉無語,他擺了擺手,姿态十分豪邁,“硝子,該你了哦,先說好,只要你出了我想要的牌,我就要胡了哦!”
少女的表情立刻變得猙獰了起來,她一邊摸索着自己的牌面,一邊努力回憶五條悟方才的出牌。
但糟糕的是她剛才真的沒有刻意去記五條悟的牌面,因為從現場的場景就能看出來,五條悟是個徹頭徹尾的新手,在此前幾局,他就因為不熟悉規則幾乎是被幾個人壓着打,誰知道這人到現在居然露出了崛起的樣式。
啊,這可不妙啊,這家夥腦袋其實好使得很,一旦熟悉了規則就不好欺負了。
對了,五條悟的六眼可是三百六十度全景,話說他能看到他們的牌面吧?可惡,如果能看見的話,那不是妥妥的作弊嗎?
既然他作弊……家入硝子看向了坐在她下首的夏油傑,黑發的少年見她看來,狀似無意地翹了翹小指,硝子立刻将自己最小的牌擲出。
“哎?”五條悟将貼着兩張紙條的墨鏡拉下來一點,用一種意外的表情看向家入硝子,表情中似乎寫着大大的“為什麽”三個字。
家入硝子頓覺得意,剛想放聲嘲諷,就見黑發的咒靈操使忽然擡起手,優雅地将自己面前的麻将牌全數推倒,一雙狐貍眼笑得眉眼彎彎:“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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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
她瞠大的雙眸為她捕捉到了兩個DK一反方才牌桌無摯友的敵對狀态,十分友善默契地一擊掌,然後一個人裁紙一個人糊膠水就想要往她臉上貼。
好家夥,這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狗逼同學這是在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好你個夏油傑,之前擺出一副雀牌于我如浮雲的樣子,合着就是為了麻痹她?
不行,這兩人聯手的話,情況就對她很不利了。
她在家的時候好歹也是殺遍牌桌的一把手,現在輸給初學者什麽的……絕對不行!
家入硝子一扭頭,看向了坐在她上手的神山透:“神山君,這麻将牌是你的,你肯定記得住牌面吧?”
“喂喂喂,硝子,你這可是作弊啊!”五條悟的耳朵抖了抖,抓住關鍵詞後立刻鬧騰了起來,“誠信游戲,作弊可恥啊!”
“閉嘴,最沒有資格說作弊可恥的人就是你了!”家入硝子送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後期盼地看向已經在理牌的黑發青年。
後者似乎小小吃了一驚,摸了摸鼻子後很好脾氣地說:“我倒是沒刻意記,但是……”
他學着家入硝子的模樣湊到少女耳邊悄悄地說:“這副麻将是玉雕的,但我沒那麽多好玉,所以只能把質量比較好的玉料供給比較好的牌。”
GET,也就是說玉質越好牌就越好?家入硝子眼睛一亮,
但當她将視線挪向麻将牌時,目光頓時一凝。
糟糕了,隔行如隔山,家入硝子在辨識玉質這方面是外行,她也辨別不出哪些是好料哪些不是啊!可惡,這種答案就在面前但是抄不到的感覺可真是太糟糕了。
哎?等等!“用玉做的,全部?”
家入硝子是真的有些驚訝了。标準麻将足有136張牌!而且這個大小這個厚度,就算用的都是劣等貨,價格也不少了吧?
古時,受到唐國的影響,日本貴族也有佩玉的愛好,但是日本的玉礦儲量小,經過百來年的開采就已枯竭,後期全靠進口。也因為資源短缺,所以日本人喜歡将玉料做成勾玉而不是像海對岸一樣做成玉牌,這樣比較省材料。
雖然在如今,日本靠着大量進口,普通的玉石價格已經跌到了不會讓人感覺承擔不起的程度,但長久以來的價值概念還是讓家入硝子看到數量這麽多的玉牌之後心抖了一下。
而且
得到提醒之後,她仔細捏起一個玉牌仔細端詳了下,才發現這東西做得确實精巧,她也是玩刀的,雖然下刀的對象不一樣,但這種事情一通百通,切線如何還是能看出門道的。
從這功夫來看,神山透起碼是個半職業玩家了。而最妙的是,這一枚枚麻将牌看似是一個整體,但其實是由兩塊玉石拼接而成。
可能是為了将刻字面的圖案完全遮蓋住,沒有刻字的一面顏色要深很多。
嗚哇,這得是對麻将怎樣的愛才能做到這一步啊!要做到這種手指摸不出粘合面的圓潤程度都不知道得打磨多久呢。
“這是個人愛好,我平時沒工作的時候就回去淘換玉料,這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從國外買回來的。我的夢想是收集一套不同來源的玉料做成的麻将呢。”
似乎是因為談到了自己愛好的緣故,神山透露出了一個羞赧的微笑:“所以,靠玉來記牌也沒用哦,指不定什麽時候我就換了。”
聞言,眼神一直落在麻将牌上的五條悟掀起眼簾,藏在墨鏡後的蒼藍色眼眸中,青年的模樣清晰可見,片刻後,他微微勾了勾嘴唇,笑得很有些意味不明。
“怎麽了?”正要重新洗牌的夏油傑若有所覺,他擡頭看向友人,卻見五條悟緩緩将墨鏡推了回去。
在六眼的世界裏,這位“神山先生”十分尋常,他的咒量不多不少,散布在身體各處,并沒有調動的痕跡,這完全是一個普通人的模樣。
只是,他看到了散布在神山透心髒周圍,如同塵埃一樣渺小到一不當心就會被忽略的咒力點。
嗯~這是什麽呢?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咒力呢,隐約還有種微妙的熟悉感,好有趣哦。
白發少年微微後仰,一只手撐在背後,用一種看似輕松惬意,卻像是看到獵物的貓科動物的神态道:“沒什麽,看到好玩的了,但我才不要分給傑玩。”
夏油傑深深凝視了他一眼,半響後基于對夥伴的信任,他嘆了口氣,“好吧,別到時候來求我就行。”
“才不會呢!”五條悟将墨鏡推回,咧開了一個笑:“本大爺怎麽可能會輸。”
麻将這種東西最能調動人的積極性,四人在那之後又大戰了三大回合,因為有五條悟這個最大的攪屎棍在,衆人都是有輸有贏,散局時臉上都貼了好幾張條子。
在解決了午飯之後,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相繼打了幾個哈欠,感覺到有些困倦了。
而就在兩人表示想散夥回去睡覺的時候,嘗出樂趣的五條悟卻發出了不同的聲音,他先是嘲諷了一波兩個小夥伴的續航能力,然後叽叽歪歪地表示他大爺還沒玩夠,作為好兄弟怎麽能在挑起他興趣之後就這麽撒手不管呢。
夏油傑笑容依然溫和,但是眼角眉梢卻帶上了三分想要揍人的殺氣:“悟,昨天大家都熬夜了。”
熬過夜的人都知道,熬夜之後的人會因為生物鐘持續興奮一段時間,但是随着飯食的攝入,大量血液開始湧入胃部幫助消化,人便會很快犯困,而且這時候的困意就如同山崩一般洶湧而來,根本不講道理。
他們三人還算好,畢竟是咒術師加上年輕,如果必要的話熬上兩三天也不是不行,但房間的主人卻是個普通人,看上去也沒有鍛煉過的痕跡,精力自然和他們不同。
作為客人,适時而退也是一種禮儀。
就算你再沒有常識,也該懂道理吧!
夏油傑眼中的兇光是這麽說的。
五條悟卻笑得很是無賴,他仰起頭,微微欠身,用一種無辜又委屈的語調說:“可是,我不想離開暖桌啊。”
誰又想呢!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齊齊看他,眉宇間全是忍耐。
雖然按照氣候來說如今還沒有入冬,但他們是在山區裏,平時的溫度本身就會比市區低上幾度,所以就溫度來說,此地已相當于是涼意森森的深秋。
不過,這種天氣也着實沒有冷到要開暖桌的程度,可實在耐不住五條悟這人會搞事。
在神山透收拾桌子方便大家吃便當的時候,摸到桌子下頭暖氣機格子的五條悟興致一來,眼睛一亮,那是誰也擋不住。
這家夥說得實在太可憐了,一口一個沒用過暖桌,也沒有嘗試過窩在暖桌下頭搓橘子的快樂,更沒有把腿放在暖桌下頭吃熱鍋的幸福,這可憐巴巴中又有點失落的模樣就連深知他情況的家入硝子都忍不住心軟,更別提作為旁觀者的神山透了。
反正也就是鋪個桌被插個電的事,本來再過幾天他也要用上了,提前一點也沒事。
于是,局面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四個人吃完飯收拾完桌面,不想搓麻将,也不想離開,就想繼續躺平。
是的,不想離開的不僅僅是五條悟一個人,沒見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盡管頻繁用眼神示意他動起來,自己卻始終沒動過半步嗎?
身體很誠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