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以為打罵是少不了的,她也做好了這樣那樣的準備,無非是撕破了臉,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罷了。出乎意料的是段砺之只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她,過了許久,身上不見戾氣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起身走過來,一邊給她松綁一邊念叨着,“只許這一次,下不為例。這外面亂着呢,現在大半個江東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我在外頭的仇家多的連我自己都數不過來,你要是不走運碰上個,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喬靜姝活動了下發酸的四肢,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心裏已經把他這個人從裏到外诽議個遍了。

段砺之可不管她聽不聽,自顧自地繼續道:“東郡的羅通就是我最大的對手,你要是落在他手裏不死也扒層皮。還有Q國,黑風嶺,這些可不都是什麽好人。以後碰上了也得小心些,不要跟他們打交道,保不齊打着什麽壞主意呢。”

他這一番唠叨,不自覺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也讓喬靜姝自在了些,竟主動開口說話了,“好端端的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又沒得罪他們,即便碰上了,他們也不見得就認得我是誰。我臉上也沒寫着名字,身上也沒刻字。”

段砺之見她跟自己說話了,那聲音嬌嗔婉轉,說不出的動聽,眉頭松開了,臉上也有了些笑意。“你臉上确實沒有寫着名字,不過身上倒是刻了字。”

這話說的喬靜姝一頭霧水,納悶道:“我身上刻了字,怎麽我自己不知道?”

段砺之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為在你的背後,你若不信,我指給你看。”

話說到這裏,又見他不懷好意的笑,喬靜姝才醒悟過來,中了他的圈套,頓時又羞又憤,臉紅了半邊,小聲罵道:“沒個正經的……”

段砺之耳朵尖,兩人挨得又近,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倒也沒有反駁,反而哈哈大笑道:“要是旁人這麽說,我定是不認的。不過我若是正經人,也就沒咱兩今兒的事了,你說是不是?”

這話頭繞姥繞去的,到底還是繞回來了。才裝傻充愣的,企圖蒙混過關,不過她那點小伎倆在段砺之這只千年的老狐貍跟前,那就是九牛一毛的小把戲了。喬靜姝也演不下去了,忽地變了臉色,冷若冰霜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段砺之臉上的笑意略微收斂了些,神情悠然自若,倒不像是憤怒生氣的樣子,但說話卻是有些陰陽怪氣,“我不想怎麽樣,應該是你想怎麽樣。你若想好,那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日子過的好過的苦,全憑你想怎麽過,左右我都奉陪不是,就是不知道別人能不能奉陪到底了。”

這話裏話外的敲打之意已經是溢于言表了。這是在拿楚離要挾她,眼下喬靜姝心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傅楚離了。他們當時逃掉了也就算了,現下被抓了回來,以段砺之的脾性定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不撒在她身上,就是算在楚離的頭上。

“你要把楚離怎麽樣?”

段砺之點上了一根煙,把打火機扔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吓得喬靜姝渾身一抖。段砺之見狀笑了笑,道:“你怕什麽,我只是叫人把他送回了家。”

喬靜姝自是不信,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試圖找到他說謊的蛛絲馬跡。可能是他僞裝的太好了,喬靜姝沒有發現異狀,“你真的就是把他送回了家,沒幹別的?”

段砺之冷哼了一聲,道:“你若不信,我再把人給你囫囵個的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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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你說的我信。”喬靜姝嘴上說信了,心裏其實半信半疑。她可沒把段砺之當正人君子看,面上寬容大度,保不齊背地裏有什麽小動作呢。思來想去,喬靜姝再是不甘,還是解釋了一番,“其實逃婚是我的主意,他只是幫我的忙而已,而且……而且我們也沒有怎麽樣……”

段砺之擡手做出了一個中斷的手勢,面無表情道:“行了,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不過有一點,這回事有再一不能有再二了。還有你跟傅家的少爺甭管以前什麽關系,從今兒起就給我徹底斷了,否則的話……我親自給你們斷!”

逃婚的事就這麽蜻蜓點水似的過去了,喬靜姝還以為是段砺之豁達,都有些刮目相看了,過不多時才知道原是自己會錯了意。段砺之不是無心追究,是來不及細究。

傍晚時,段砺之匆匆過來交代她帶上一些穿的用的,飯後一同去外地。然後又叫來鐵柱,吩咐了軍務。這次出行極為隐秘,段砺之趁黑帶走荠縣一半的兵力,鐵柱不随行,主要是為了不讓旁人知道段砺之不在荠縣,以免被趁虛而入了。

在車上颠簸了一晚上,到了地方喬靜姝已是人困馬乏了,倒是段砺之在車裏看了一宿的文件也不見疲态。喬靜姝不免的有些火氣,沖口道:“這是哪裏,我們來這兒做什麽?”

比起她的怨氣沖天,段砺之一副心情頗好的樣子,耐着性子道:“這是涼山,一入秋漫天的紅葉,雖然咱們來的不正是時候,晚了些,不過紅葉還未落盡,也是值得一看的。山頂還有一處溫泉,你身子骨弱,可以多用一用,對你有好處。”

喬靜姝可不信他們折騰這一趟就是為了看涼山紅葉和洗溫泉。他越是這樣避輕就重,喬靜姝就越是狐疑,“就只是這些?那也不必舍近求遠,荠縣周邊也有不少處山,雖沒有漫天紅葉也沒有溫泉,但也是很有趣的。”

段砺之合上文件,道:“賞風景倒是其次,主要是見一個人。”

喬靜姝可沒興趣見什麽人,只覺得他事前什麽都不說就硬生生地把自己拖來,這做法實在是野蠻,談不上一點尊重,這叫她心裏十分的不熨帖,不悅道:“你要見什麽人自己來就好,幹嘛非拉着我?”

段砺之笑了笑,道:“這個人你還是要見一見的。”

喬靜姝擡眼看向他,等着他往下說。段砺之只是看着她笑,好像她是什麽有趣的玩意似的。大抵是見她真的動氣了,段砺之又收起玩世不恭的樣子,一本正經道:“我安排好了客房,你先上去休息,晚些我帶你去見他。”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饒是再心有不甘,總歸還是要忍耐幾分的,況且喬靜姝也實在沒有力氣鬧騰了,也就随遇而安由着他安排了。

別墅在半山腰處,楓樹重疊遮蓋的嚴嚴實實,聽管事的婆子說,一年四季也只有入冬的時候才能在山腳下隐約地能看見這棟別墅的全貌。那時樹葉落盡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紅瓦白牆順着山腰的曲線盤旋,似是與這山混為一體,也算是一處奇景了。

這別墅雖大,下人們卻是不少,所以很是幹淨,而且也不會覺得冷清。若不是段砺之帶她來的,興許她會更喜歡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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