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吳太太幹笑道:“說的也是,區區一個荠縣旅長怎麽會放在眼裏呢。”
陳太太接過話,也酸溜溜道:“旅長雄才大略日理萬機的,哪能什麽事都放在心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荠縣好歹也是夫人的家,旅長看重夫人應該親自坐鎮才是,怎的就交給手下打發了?”
喬靜姝心思全在牌局上,玩了幾圈終于胡牌了,不禁大喜過望,道:“做了半天的牌架子,風水輪流轉,這運氣總算轉到我這兒來了。”
陳太太神脖一瞧,喬靜姝胡的那張牌正是自己打出去的,剛才光顧着說話了,竟都沒留心,那張牌原是不該打的,都怪自己一心二用,平白的輸了牌。
三家輸一家贏,除了喬靜姝一臉的喜色,其他三位太太臉上都不算好看。吳太太還埋怨地瞪了陳太太一眼,雖說輸贏是小事,贏了倒也不覺得多光彩,但輸了總還是覺得面子上挂不住,尤其又是新手,偏偏又比她們年輕漂亮,家裏的那位官銜也大了好幾個級,怎的不叫她們眼氣。
相比較而言,蘇太太還算是一個圓滑的人,她見氣氛不好趕緊打圓場,主動請求道:“打了幾圈麻将口渴的很,這清茶我又喝不慣,還是咖啡好些,夫人,你說呢?”
喬靜姝一邊吩咐阿娣煮咖啡,一邊滿是歉意道:“是我疏忽了,沒問過姐姐們的意見就擅作主張了,真是該打!”
蘇太太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不用這麽客氣的。”
打了半圈麻将,阿娣就将煮好的咖啡端上來了。蘇太太先嘗了一口,滿意地笑道:“還是旅長家的東西好,聞這味兒就知道是正宗的藍山咖啡,跟我們家老蘇從國外帶回來的一個味道。”
喬靜姝對這個蘇太太印象好些,微笑道:“你若是喜歡可以帶回去的。”
蘇太太道:“哎呦,這哪好意思,又是喝的又是拿的,那不成土匪了嗎?”
說笑了一番場面總算是融合了些,吳太太又老調重彈伺機試探,她故作不經意地詢問道:“怎麽,來了老半天也不見旅長,我還想跟他打聽個事來着呢。”
喬靜姝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誰知道去哪兒逍遙去了。”
這話才說完就聽背後傳來一道聲音,“在背後說我什麽呢,我就在後院轉了轉,福子叔說家裏來客了,我過來瞧瞧。”
喬靜姝扭頭看了一眼,故作鎮定道:“誰管你這些……”
傅楚離還是不怎麽習慣這一身板板正正的軍裝,下意識地想摘掉帽子,手放在帽檐上猶疑了一會兒了,最後正了正帽檐,端起擺在喬靜姝跟前的咖啡,慢條斯理地淺嘗了兩口,道:“你從不喝這個,說像藥引子,今兒怎麽想起來試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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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靜姝手裏碼牌,眼睛也是動也不動地盯着牌面,心思全然不在閑聊上,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是姐姐們喜歡喝,我就跟着湊個熱鬧。”
傅楚離一手撐着桌面,一手搭在喬靜姝的椅背上,動作雖然沒有越規,不過姿态親昵,三位夫人盡管心裏犯疑,但瞧見這一幕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喬靜姝正要打出那張剛摸來的九條,傅楚離攔下,抽出一張六條打了出去,“打這張,打那張是死牌……”
喬靜姝聽了他的話,果然這圈一贏三,頓時眉開眼笑。擡眼瞧見吳太太陰着一張臉,忽然想起來什麽的,對傅楚離道:“瞧我這記性,都把正事給忘了。吳太太才還說要跟你打聽個事呢?”
“哦,是嗎?”傅楚離看向吳太太道:“吳夫人想打聽什麽事?”
被冷不丁點名的吳太太一陣惶恐,她說那話不過是尋個由頭打聽段砺之的行蹤罷了。原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想不到喬靜姝竟還記得,這一時間腦袋空蕩蕩的也想不出什麽個合理的借口,只得七慌八亂道:“唉,還不是我們家老吳……算了不說了,都是小事……小事……”
福子叔從外面進來,因為視覺角度的關系,喬靜姝跟傅楚離的姿勢顯得尤為親昵,再加上他們本就是郎才女貌的,打眼一瞧倒真像是一對小兩口。福子叔假意地咳了兩聲,将大夥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然後若無其事道:“旅長,有你一通電話,已經接到你的書房裏了。”
傅楚離走了之後,三位太太試探的目的達到了,也不再糾纏逗留了,尋個由頭告辭了。喬靜姝客氣的挽留了一番,三位太太還是故作遺憾地離開了。
出了段砺之的宅院,三位太太立馬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堆滿假笑的臉上烏雲密布,讓本就不算年輕的面孔看着有幾分橫蠻兇狠的老态。
吳太太繃着臉,豐滿的身軀顯得更有讓人屈服的戾氣,“瞧他們膩歪的樣子沒的叫人惡心。”
陳太太抱着手臂,冷哼道:“新婚燕爾,新夫人又年輕漂亮,能不膩歪嗎?不過這玉駝嶺誰不知道咱們這個段旅長可是一個風流種子,新鮮幾天不定就把這個年輕貌美的新夫人忘到哪兒去了,到那個時候我看這個新夫人還怎麽得意。”
想到那個場景,吳太太笑了,“興許還不如咱們呢,咱們好歹還風光好些年呢,這位新夫人就可憐了,才進門就被打入冷宮了。”
這兩位像是已經預見了喬靜姝未來的遭遇,在那兒越說越興奮,上瘾了似的。倒是一旁的蘇太太若有所思,一直沒吭聲。
吳太太有些掃興道:“蘇太太,你想什麽呢,跟夢游了似的。”
蘇太太怔了怔,回過神道:“我只是覺得奇怪,段旅長怎麽好像變樣子了,而且說話還帶着一點口音,不仔細聽倒是聽不出來,如果不只是跟新夫人一起說話,我也想不到這兒。新夫人是土生土長的荠縣人,說話有些口音倒是沒什麽,可旅長不是那邊的人,去了幾個月這口音也不能說變就變了。”
陳太太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你的意思……這個旅長和新夫人是假的?”
蘇太太搖了搖頭,道:“新夫人八成是真的,至于旅長嘛……這就不好說了,我沒見旅長不好判斷,你們呢?”
吳太太這才想起來正事,懊悔道:“我也沒見過,只是離老遠看過兩眼,哪分得出來真假。”
陳太太道:“咱們分辨不出來,營長他們還分辨不出來嗎?”
吳太太晃着腦袋道:“老吳昨兒就借着公務的幌子去見旅長,結果被福子打發了。老吳當時就覺得奇怪,今兒這才讓咱們登門查看。”
陳太太急聲道:“那現在怎麽辦?咱們說是假的,那萬一又是真的呢?”
吳太太冷靜道:“真假還是得搞清楚,免得耽誤了營長他們的大事。”
仔細想了一會兒,陳太太又自以為的想出了一個好主意,道:“要不咱們花些錢買通宅子裏的人,咱們認不出來,他們肯定分辨的清楚。”
吳太太擺了擺手,道:“不成,那不是打草驚蛇嘛,姓段的猴精猴精的,他手底下的那些人花花腸子也不少,天知道他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這也不行,那也不成,陳太太有些沉不住氣了,“那咱們就什麽也不做,就這麽幹等着?”
這時,蘇太太說話了,“其實也不用買通裏面的人,讓認識旅長的人進去不就行了嗎?”
陳太太糊塗了,茫然道:“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怎麽讓認識旅長的人進去?”
蘇太太神秘一笑,道:“吳太太你不是有一個外甥女嗎?聽說她跟段旅長的關系可是非比尋常呢。”
吳太太恍然大悟道:“我怎麽就沒想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