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喬靜姝對那回九死一生的動亂一直心存餘悸,所以再沒有打聽過那些人的近況,不過也從阿娣只言片語中聽去了一點消息。事情過去了大半個月了,段砺之還沒有處決他們,就那麽一直關着,至于女眷們還好些,軟禁在自己家中,除了出入不自由,衣食住行吃穿用度跟以前一樣,也算是優待了。柳詩不是吳家的直系親屬,再加上從前與段砺之的關系,所以并沒有受到任何牽連。喬靜姝聽說最近柳詩天天在司令部的大門口守株待兔,可每回都是無功而返。倒是段砺之每天都準時準點的回來,關于跟柳詩從前的關系卻是只字未提,不曉得是覺得無關緊要,還是等着她主動張口去問。喬靜姝盡管心裏覺得憋屈,但其實并不十分在意,倒也不是大度,只能說理智些。這一來,他們曾經再是要好,那也都是從前的事了,自個兒也犯不上為了一段過去添堵。二來,她不動聲色也正是想看看段砺之準備怎麽處置柳詩。

大抵是在段砺之那裏吃了閉門羹,柳詩居然病急亂投醫求到她的門上了。喬靜姝有些意外,于情于理她似乎都沒有管這事的理由。盡管柳詩這回一改從前張牙舞爪的姿态,低眉順眼的極盡卑微之态。只是她可沒那個憐香惜玉的心思,斷然拒絕了柳詩的請求,沒有落井下石就算仁義了。

柳詩又氣又惱,恨不得銀牙咬碎了。阿娣聽女主人的吩咐将柳詩送出了門,回來憋了一肚子笑,扭來扭去的學着柳詩扭捏的走路姿勢,就連說話的神态也照葫蘆畫瓢學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行了,就送到這兒吧,你回去吧,好好伺候你們夫人,那可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主兒啊,一個不小心,當心你的小身板挨槍子!”阿娣學的有模有樣的,尤其那趾高氣昂的姿态已有八分的神似了。

喬靜姝被逗笑了,“她倒是怪會操心的,也難得這個時候她還能分出這份心思來。”

阿娣見喬靜姝笑了,也跟着輕松了起來,“她操心也是白操心,旅長壓根就不搭理她,更別說顧忌她什麽了。若她是一個識相的,就該躲得遠遠的,免得傷了裏子又傷了面子。您瞧旅長連見她一面都不肯,可見心裏早就沒有她了。”

喬靜姝收斂起笑意,幽幽道:“他心裏有誰沒誰我倒是不曉得,我只知道他這人心機也未免忒重了。”

“夫人這話怎麽說?”

喬靜姝冷笑了一聲,道:“你們旅長這麽大張旗鼓地冷落人家,你以為他是真心的嘛,不過就是做給我看的罷了。今天人家找上門來,八成也在他的算計之內。他是想讓我替他把人打發了,省去了他的麻煩,這如意算盤他倒是打的仔細。我偏不如他的意,左右也是做不成好人了,我權當看戲取樂了。”

阿娣面露難色道:“夫人,你還是生旅長的氣了,是嗎?”

喬靜姝死鴨子嘴硬道:“才不是呢,我就是看不慣他挖空心思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樣子罷了。”

阿娣盡管不懂這裏面的彎彎道道,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喬靜姝看着她乖巧樣子,有些心疼道:“你有空多去瞧瞧鐵柱,他心情不好不開心,你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什麽,就在他身邊陪着就好。”

說到鐵柱,阿娣的臉上再次揚起笑意,點頭道:“夫人,我都聽你的,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喬靜姝也不知道阿娣和鐵柱這對冤家會不會有開花結果的那一天,他們能做的或許也只是靜等花開了。

鐵柱從荠縣回來了,整個人如脫胎換骨了一般。以前那個嬉皮笑臉總是痞裏痞氣的鐵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副官。花鳳凰的事對他的打擊很大,興許要花上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從花鳳凰的陰影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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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段砺之也果然不出她所料,之所以對柳詩如此冷漠就是向她表态,順便試探一下她的想法。只是段砺之沒想到他一番周折,最後卻發現不過是他的自娛自樂吧,人家壓根就沒放在心上。段砺之不由的有些郁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女人見識多了,他原是不信的,現在看來終究是他見識少了。

鐵柱進來報告道:“旅長,柳詩小姐在外面說是要見您……”

段砺之已經被那一堆糟心的公文煩的焦頭爛額了,偏偏這個時候她還來湊熱鬧,更是心累,幹脆大手一揮,道:“你打發了就是了。”

鐵柱原地躊躇了一會兒,又道:“柳詩小姐說她手裏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說是與G國有關的。”

段砺之聽到G國的時候擡起頭,猶疑道:“與G國有關的文件?”

鐵柱點了點頭,回道:“她是這麽說的。”

段砺之并不以為她手裏真有什麽重要文件,無非是想以此為餌引誘他見面罷了,于是也不以為然,搖了搖頭,只覺得她的做法有些可笑。

鐵柱從旁提醒道:“姓吳的以前跟G國的軍火商有往來,或許這其中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也未可知。我看柳詩小姐那樣子也不像是假的,就算這是她為了見您編的謊,您見一下也沒什麽。”

段砺之覺得這話有理,點頭道:“那你讓她進來吧。”

鐵柱頓了頓,道:“她說不是現在也不在司令部,跟您另約時間地點。”

這倒是有意思了,段砺之饒有興趣道:“那時間地點定了嗎?”

鐵柱答道:“定了,今晚八點在您的書房不見不散。”

聞言,段砺之一怔,實在有些意外,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喃喃自語道:“她葫蘆裏賣的這是什麽藥?”

鐵柱也有些擔心,道:“要不先不見,晾她兩天再說。”

段砺之搖了搖頭,道:“G國的事可大可小,萬一她手裏真有那份重要的文件,豈不因小失大了。就依她吧,我倒是要看看她還能耍出什麽花樣來。”

晚飯過後,段砺之照常去書房辦公,他喜歡安靜,所以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偶爾鐵柱或者福子叔會在一旁候着。牆壁上的挂鐘指針剛過八點,鐵柱就推門進來了,身後跟着一個很是明豔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柳詩。

段砺之聽見動靜,并沒有馬上擡頭,而是揮了揮手,對鐵柱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鐵柱戒備地上下打量了柳詩一番,也沒瞧出什麽不妥來,就退了出去。

柳詩穿着一件桃紅色的修身旗袍,走起路來步步生蓮搖曳生姿,襯得人格外的美豔動人。她走近,繞過書桌,來到段砺之的旁邊,柔弱無骨地依偎了上去,委屈道:“你個沒良心的,這麽長時間沒見,我沒有一日不想你的,你倒好,連見一面都不肯,果然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

若換成以往,段砺之倒也不介意佳人作伴紅袖添香,但自打結了婚,他就改了昔日拈花惹草的性子了,以前的那些女人也都斷了個七七八八了。他輕輕地推開柳詩,保持了一些距離,面無表情道:“你說你手上一份關于G國的重要文件,文件呢?”

柳詩站直了身體,苦笑道:“我要不這麽說,你會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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