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認幹爹

打了場漂亮勝仗,顧北北猶如一只灌了雞血的孔雀,翹着尾巴趾高氣昂的撤退。

回家,方踏進大門就被兒子抱個滿懷。

“媽媽,隔壁要來新鄰居了!”荛荛眨着亮晶晶的眼珠,稚氣嫩臉洋溢着興致勃勃,“媽媽,今天我見了龍爺爺,他跟我講了好多幹爹的事,你不知道,幹爹他……”

打住,打住。

顧北北比劃了個“停”的手勢,問:“什麽幹爹?什麽龍爺爺?”

“哦哦,幹爹叫闵關紹,龍爺爺是……”

闵關紹?!

嬌顏閃過一道微妙:“哪個闵關紹?他是什麽人?”

“就是那個特牛叉的神之手闵關紹,媽媽我跟你說啊,他可厲害了,他是醫學界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

顧北北深以為是,闵關紹的牛叉她早就從金盛口中聽說過,但目前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

闵關紹不是跑麗江散心去了嗎?難道回來了?

她覺得這件事有必要找宗政院長确認一下。想法剛冒出頭,顧北北馬上付諸行動,從包包裏拿出手機給宗政浩去了通短信。

“據說他前不久回來了,不過那家夥發懶遲遲不肯回醫院報道。”宗政浩這麽回答,又問,“北北,怎麽突然問起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闵醫生好像要搬來我家隔壁。”

“那感情好,近水樓臺先得月,你抓緊時機跟他處好關系,說不定他一高興就答應救你伯父了。”

“恩,我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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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歪唧唧歪,荛荛見自己被某無良老媽忽略了,小嘴一噘果斷不幹:“媽咪,手機有我好玩嗎?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聽着呢聽着呢,你接着說。”顧北北當即塞回手機,愛憐的摸了摸兒子的小腦瓜安撫其受傷的心靈。

荛荛哼哼唧唧幾聲算是原諒媽咪了,然後小臉一揚滿口崇拜:“媽媽,我長大了要當醫生,你說我拜那個闵關紹為師……呃,拜他為爹好不好?”

好是好,可也得人家願意才行啊。

顧北北心裏沒底,只能說:“等闵關紹搬過來以後,媽媽借喬遷之喜帶你去正式拜訪人家,先探探底,如果人家看得上你你就拜他為師。”

“不,是拜他為爹。”荛荛一本正經的糾正。

“一樣的。”顧北北心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管拜師還是拜爹,總之只要能攀上闵神醫這棵大樹,拜什麽都無所謂。

回頭把這事跟秦弈卓一說,他十分震驚:“你想讓荛荛認闵關紹當幹爹?”

怎麽了?為何一副天要塌、娘要嫁的模樣?

顧北北不由納悶:“有問題?”

有,當然有,而且問題相當嚴重。秦弈卓搖頭,正色問:“你考慮清楚了?”

“他號稱見死不救,可是伯父的病全指望着他,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不想白白錯失。”顧北北說。

秦弈卓深深的看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終歸輕嘆一聲,什麽都未說。

然而世事無常,就在顧北北瞻前顧後為新鄰居送禮這事發愁的當頭,某日一大清早的,隔壁負責裝修的管家不請自來。

來者是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和藹可親,慈眉善目,整體看起來無害,唯一突兀的就是鼻梁上一副金框老花鏡,即便在室內也依然熠熠生輝,光芒萬丈,能亮瞎了誰的狗眼。

只一眼,顧北北倒吸一口冷氣。

哦買嘎!這位不就是那天在唐宅給她開門的長者麽?

一瞬,她心裏升出非常不好的預感。

關紹,闵關紹……

呵,她早該想到的,天底下怎會有這麽巧的事?

反觀荛荛,小大人似地熱情招待,拉了客人直奔餐桌:“龍爺爺好,吃過早飯了麽?要不在我家一起吃吧。”

“咳,方便嗎?”客人明知故問,看着一家之主問。

秦弈卓微微一笑:“您随意,把這當成自己家就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客人真就不客氣,厚着臉皮入座,瞧了瞧一家之主,又瞅了瞅當家主母,笑容更甚,“顧女士,我們又見面了。”

咳,別跟我說話,我沒見過你。

顧北北裝傻充愣的沖老頭扯了扯幹笑,欲哭無淚。

這頓飯吃得,七上八下。期間她仿佛屁股底下長了釘子似的,坐立難安,真怕這老頭嘴賤說些什麽有的沒的惹秦弈卓誤會,不過萬幸,直到老頭吃飽喝足告辭回家,餐桌上的氣氛還算不錯。

丢下碗筷直奔甜蜜蜜小店。

不出意外,闵關紹那厮早已等候多時——即便店門還沒開。這幾日這厮天天來小店報道,一待就是一整天,什麽都不幹,就坐在角落裏盯着老板看,偶爾會點一道紫陽檸檬派犒勞犒勞餓癟癟的肚皮。

對此,顧老板從不親自招待,打發了店員應付他。每次,點心全都原封不動的退回來,然後就見他掏手機叫外賣。

本來依照小店的規矩,客人不準自帶食物,但一想到這位客人是一尊躲都來不及更加惹不起的煞神,顧老板無奈只能咬牙忍了。

拜他所賜,店裏有位美男坐鎮生意好了一大截,全是犯花癡的小姑娘們争先恐後搶着掏腰包。

今日闵煞神穿了一身商務西裝,無論肩膀還是駁頭川都裁剪得恰到好處,氣質盡顯,領帶配色亦極其考究,無不昭示着主人的卓越品味。

“闵、關、紹!!!你、究、竟、想、怎、麽、樣?!!!”

走至近前,顧北北舉着小本質問那厮,并且特意加了好多頓號和嘆號以示自己的心情極度不爽,內心處于嘶吼狀态。

闵關紹不答反笑:“你可算明白了。”繼而把手一伸:“手機。”

她乖乖上交,等待例行公事的檢查。

檢查完畢,男人将手機還給她,好看的唇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還算乖,沒有删我電話。”

那是因為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顧北北默默說道,繼續追問剛才的問題:“你派你的管家去拜訪我家究竟幾個意思?”

“一個意思。”闵關紹深邃的眸光掃過她白皙無暇的嬌顏,揚言道,“我的兒子必須叫我一聲爹,我說過給你一個月期限,不過經我觀察你絲毫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既然你無動于衷那我只好親自出馬替你效勞了。”

卑鄙!

顧北北有氣沒地發,憋得難受:“闵關紹,我鄭重的警告你,我不是顧映雪,荛荛也不是……”

“是不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他淡淡的打斷,“雪兒,枉你也是學醫的,應該知道世上有項技術叫做親子鑒定,顧開就躺在醫院,而我只需……”說到這他一頓,突然伸手撩起她一撮長發慢慢撫摸,那溫柔的神情就像對待什麽稀世珍寶。

兩人的姿态太過暧昧,吸引了路人頻頻駐足。

今天的顧北北身套一款白色修身連衣裙,設計十分簡單,只在裙擺和袖口處點綴了幾片蕾絲,趁得一雙修長的美腿和纖細的腰身愈發曼妙多姿。

跟闵煞神往一塊一站,男的俊女的靓,堪稱絕配。

意識到什麽,顧北北的身子有過瞬間僵硬,但很快退開一步與之拉開距離,順道解救圖遭侵犯的秀發。闵關紹的意思她懂,他只需她一根頭發便可證實她與顧開是不是親生父女,她究竟是不是顧映雪。

呵……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顧北北的唇角勾起一彎諷刺笑靥,不論是與不是,總歸有一點是肯定的,某些事不必發生便已注定了結局,既然如此現在何必惺惺作态,故作糾纏?

她揚眸望着眼前冷峻的男人,驀地胸腔之中漲滿一股熱氣,幾乎要在心裏潰堤泛濫。

仰頭,湛藍湛藍的天空,那種藍,即便在畫家筆下都不多見,純粹的像一灣清水,美麗的似夢之海洋,清澈素雅,幹淨誘人,偶有款款白雲流過,一葉扁舟,輕柔飄逸,藍白分明。

天亮了,夢該醒了。

“在看什麽?”他問。

“天空美得令人窒息。”她說。

“什麽意思?”

顧北北收斂失态,回眸沖他淺淺一笑,不語,拿鑰匙開了店門,徑自走進。

“雪兒,不要逼我走到那步,屆時對誰都不好。”

進來小店,闵關紹如往常一樣找了個犄角旮旯的位置坐下,說:“六年前是我混蛋,我認,這些年你有別的男人也無可厚非,但是現在——”他臉色鐵青:“現在我回來了,識相的乖乖承認然後回到我身邊,過往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包括你肚子裏的孽種,悄悄打掉他我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真是大度呢!

顧北北面露譏諷:“也包括殺父之仇?”

他眼神一凜,大掌握成一對拳頭,複又恢複平靜:“為了你,我可以放下一切。”

你放得下可我放不下。

顧北北笑得苦澀:“闵關紹,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就無力更改,有些人既然來過這個世界就無法抹殺他的存在,你明白麽?”

他一愣:“什麽人,誰?”

“沒有誰,打個比方。”顧北北收起紙筆,不再跟他糾纏。

闵關紹目送她走遠,仍下句:“不管你願不願意,荛荛我是認定了。”

她無力更改,被動接受。

(/(tot)/~~)

“荛荛,明天穿件漂亮衣服,去隔壁認幹爹。”回到家,顧北北如此告知兒子。

“噢耶噢耶!媽咪萬歲!媽咪萬歲!啵~”附贈香吻一枚。

可惜小家夥此等的歡天喜地并未維持多久。

“怎麽是你!”

拜爹禮上,荛荛将小嘴張成一個誇張的o型,對着主位上的男人風中淩亂了。這位不就是曾在幼兒園企圖拐帶自己的怪蜀黍麽?

神馬情況這是?

然而不等他搞清楚,就聽怪蜀黍酷酷的命令道:“敬茶。”

荛荛偷眼瞧顧北北,見她端了杯茶遞給自己,小家夥只能壓下滿心疑惑,乖乖照做:“幹爹請喝茶。”

“恩,乖。”男人臉色舒緩,輕抿一口遂将茶杯放置一旁,又酷酷的命令:“磕頭。”

荛荛又瞅瞅顧北北,見她點頭,只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舉雙手高呼:“幹爹在上,請受幹兒子一拜。”

咚——

一個響頭磕地上,拜爹禮完美落幕。

“哈哈哈,皆大歡喜,皆大歡喜……”龍伯笑呵呵的說,嘴巴都合不攏了,“荛荛啊,以後就直接叫爹,這樣顯得親知道嗎?快叫一聲聽聽。”

小家夥猶豫了一下下,脆生生喊:“……幹爹。”

“瞧這孩子,害羞了!呵呵……”

闵關紹略有不悅:“叫爹。”

荛荛再次瞧了瞧顧北北,眼巴巴扮可憐。

孰料慘遭無視。

“快叫。”顧北北對兒子打着手語。

求助無門,四面楚歌。好吧,荛荛姑且認命了,嘟嘟着小嘴不情不願喊了聲:“爹。”

闵關紹眼角閃過一絲動容:“過來給爹抱抱。”

小家夥巋然不動。

男人把臉一沉:“過來。”

顧北北暗叫糟糕,趕緊自身後推了推兒子,賣子求榮。

“哦。”無辜被賣的小孩吱應一聲,慢吞吞挪腳。

直到被男人抱上大腿,小家夥絲毫樂不起來,皺着苦瓜臉期期艾艾的抱怨:“爹,你手勁太大,弄疼我了。”

闵關紹心一揪,手足無措,緊張兮兮的問:“現在呢?還疼嗎?”說着他微微放緩了力道,卻是不肯松開。

“還好。”

“今晚留下來陪爹一起睡好嗎?”

不好。小家夥将腦瓜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無奈瞥見媽咪沉了臉色,于是乎小脖子一僵,鼓鼓着腮幫子答應:“好吧。”

不怪顧北北這位當媽的不厚道,實在是——

她怕闵關紹怕的要死,但凡有一丁點兒辦法,她也不會淪落到賣子求榮的境地。

悲催滴!

天可憐見,荛荛挺給媽媽争氣,對那厮半路殺出來的爹不太滿意,甚至還有幾分嫌棄——哪怕陪|睡了一夜,得了個大大的紅包,臨走還帶回一堆玩具和新衣服。

也依然對這個爹缺乏好感。

托兒子洪福,顧北北委實過了幾天舒暢日子。因為闵煞神的全部心思都轉移到如何博兒子歡心上,分身乏術,更是無暇招惹那位疑似顧映雪的女人。

對此,秦弈卓這位法律上的正牌爹爹有些吃味:“你就不怕他趁你哪天不留意把荛荛拐跑了?”

顧北北無所謂的聳聳肩,心說拐跑更好,她樂得輕松自在,反正荛荛跟着他不會受苦。

轉眼就到8月30號,秦荛風小盆友的生日。

鮮花,禮帶,彩燈,氣球,玩具,零食,水果,酸酸乳,大型蛋糕……以及一群滿地跑的調皮鬼!

叽叽喳喳,熱熱鬧鬧,人聲鼎沸,鑼鼓震天,就差把房子拆了。

忍、忍、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顧北北實在受不了,沖至隔壁拽兒子回家。

“你來啦。”闵關紹頂着一副粉紅色錐形頭冠現身,與其高大身軀格格不入,頗為滑稽。見到嬌客,他愈發笑得溫柔缱绻:“看看咱們兒子的生日party,喜歡嗎?”

喜歡,

才怪!

還有,甭跟我論“咱們”,我跟你不熟。

顧北北禁不住潑他冷水:“姐夫,看你這麽高興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秘密。”保管你樂極生悲!

她惡狠狠的詛咒道。

“什麽?”闵關紹今天心情好,直接忽略掉“姐夫”這個稱呼,臉上挂着濃濃的興味。

“今天是……”她揚眸觑了他一眼,心中冷笑,送上冰冷無情的噩耗,“姐姐的祭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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