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詭異
嘀嘀——
路邊緩緩停下一輛博蘭基尼,車窗慢慢搖下洩出一條縫,露出裏面被燈光照亮的帥氣英俊的司機先生。顧北北好奇扭頭看了看,詫異一閃而逝,卻是罔顧,繼續遛狗。
想來很挫敗,前不久才信誓旦旦的發誓要跟闵關紹劃清界限,但回來後竟三五不時的和他紮堆湊一塊——這絕不是她樂見的。雖然私心裏不想跟他有所瓜葛,同時又心知肚明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們之間還隔着一個半死不活的顧開。
顧北北明白,在顧開蘇醒之前她甭想跟他撇清幹系。然而令她松口氣的是,他們的共同話題僅限于顧開的病情,除此之外再無交集。
自從臺北走一遭,闵關紹似乎已經接受了顧映雪過世的事實,不再招惹顧北北。或許正是出于這個原因,顧北北難得的不再防備他,兩個人的相處過程還算平和,說的過分些他們就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錯覺,一定是錯覺。
有時顧北北也在想,只要那煞神不再糾纏自己,以後他們一直這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直到有朝一日她的婚姻走到盡頭,秦弈卓有了生命中的另一半,到那時她會帶着荛荛和顧開離開這座城市,徹底擺脫掉這一切。
可是現在,很明顯那煞神不想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嘀嘀——
闵關紹驅車追趕幾步,再次按下鳴笛,以命令的口吻說道:“上車,我送你去飯店。”
“我不去。”她擺手。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這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呢!顧北北頭皮發麻。
“你不去該不是因為我吧?”男人挑釁般挑了挑眉。
好吧,她去。否則就是欲蓋彌彰。
顧北北打開後車門,團團率先跳上去,好奇寶寶似的四處打量,沒一刻安靜的下來。這輛車是當初闵關紹送她的那輛,鑒于當時發生了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她沒收成。車內設備堪稱高級,豪華舒适,想必團團也是第一次乘坐這麽高級的車,興奮的汪汪汪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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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小家夥的活潑好動,顧北北這位主人只敢拘謹的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事實上她也無法做到斜視,因為正對她的操控臺擺着一盆盆栽,寥寥可數的翠綠花枝頭頂一簇濃密的雪白小花,其間夾雜着粉紫色花蕾,或熱烈張揚的盡情綻開,或含羞帶怯的含苞待放,我見猶憐。
紫陽花……
恍神只在一瞬,美眸複又恢複清明。
車內開着燈,也開着空調,暖融融的,可是再暖也融化不了他們之間的僵局。闵關紹透過後視鏡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問:“認得這種花嗎?”
認得,怎能不認得?這是一株原産地中海的紫陽花,花種珍貴,極具忍冬與耐力,最喜隆冬時節開放。
顧北北不曉得他又整什麽幺蛾子,幹脆搖頭。
後視鏡中,闵關紹的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不語。
詭異。
“汪、汪汪汪、、、汪汪、、”團團猛刷存在感。這貨腳底踩着粉色布鞋,身穿粉色小衣,頭上梳着粉色小辮還打着一對粉色發夾,一看就知道是只嬌生慣養的畜生,實乃少女,哦不,少婦殺手。
闵關紹看得納悶,印象中他的雪兒品味一向高雅,什麽時候改喜歡這種調調?
惡寒。
兩分鐘後車子停在秦宅大門口,顧北北抱了團團下車,回家跟劉嬸交待一番又問候過兒子,然後去衣帽間換衣服。她此時穿了件白色羽絨,想到今晚人家金盛和凱莉是要宣布喜事,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始終不合适。
但是選哪件好呢?她對着滿衣櫃的花花綠綠發愁。
墨跡了足足有十多分鐘,出來時見闵關紹靠在車燈旁站着,臉上紅果果寫滿不耐:“怎麽這麽久?”遠遠的他就抱怨。
顧北北邊走邊掏小本。
近了,才發現她的小臉被身上那件玫紅色羽絨服映得紅彤彤的,氣色極佳。闵關紹的心情不由轉好,緩和臉色道:“算了,趕緊上車,都這時候了,那邊肯定等着急了。”
她放回小本,毫不猶豫的走向後車門,手剛觸碰門把就聽:
“坐前面。”依舊是命令的口吻。
顧北北動作一頓。
“怕我吃了你不成?”
好吧,坐就坐。可是——
怎料那厮杵在車門不走,堵了個嚴嚴實實。
這要怎麽坐?她犯難。
男人的銳眸在她美麗清秀的臉蛋上逡巡一圈,意有所指道:“你知道了吧,我要結婚了。”
心中五味雜陳遛一過,顧北北面無表情,以鼻音“恩”了聲。
“相識一場,你會送我新婚賀禮吧?”半真半假。
顧北北心一痛,定原地挺屍,尋思着他說這話究竟是認真的還是認真的還是認真的。
闵關紹突然“噗嗤”一聲低笑,露出标準的八顆牙,趁得平日不近人情的冷漠氣息溫和不少,一對深邃的黑眸像化了冰的幽湖,好看的不得了。
這男人不輕易笑,今天卻破天荒的一直在笑,甚至打趣說:“罷了罷了,和你說着玩的,我怎麽可能沖你要禮物,要也是我送你。”
啥?他說啥?他自個結婚他反而送她新婚禮物?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邏輯不對!
顧北北愣,呆呆的看着他。
“想什麽呢?我說我送你去飯店,金盛和凱莉肯定已經罵娘了。”闵關紹說完,趾高氣昂的退場。
尼瑪又被忽悠了!
惱。
到達飯店時他們果斷遲到了,最振奮人心的環節已經掀過,眼下衆親朋好友們正一個挨一個的打趣今晚的男女主角。
“金盛你從實招來,說,你到底啥時候勾搭上的人家小姑娘?”某男逼供。
“對對對,出國時還沒動靜,沒想到剛一回來就鬧這麽大陣仗……”酸溜溜的語氣,想必是個大齡剩男,恨娶的心吶,傷不起。
“凱莉你也忒不厚道了,瞞這麽緊,當我們好糊弄麽?告訴你,沒門!今晚你若說不出個子醜寅卯的休想我們善罷甘休!”甜蜜蜜的小張不依不饒。
“對對對,說,快說,把你們的戀愛史通通招來,一件都不能隐瞞……”小劉起哄。
……
人影攢動,觥籌交錯,吵吵嚷嚷,沸沸揚揚。
顧北北低調的閃進包間,尋個犄角旮旯的位置眯着,看熱鬧。
金盛今兒高興難免多喝了幾杯,腦袋早就暈暈乎乎的,什麽有的沒的事無巨細全交代了:“恩……當初是她……是她勾搭的我,每天給我打……打國際長途,唠唠叨叨一大堆……我說美國這邊有時差,叫她……不要浪費錢,她竟然……給我哭上了……罵我沒良心,白眼狼,最珍貴的初吻……都……都……”
“金盛你閉嘴!”凱莉鬧個大紅臉急急呵斷。
賓客們可不是好糊弄的,當即異口同聲問:“都怎麽啦?”
“初吻……都……都給我了……”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奸笑ing
凱莉羞極:“金盛你敢!”
“我敢?”那厮醉醺醺的哪裏知道危險逼近,繼續作死的堂而皇之爆猛料,“你人都是……是我的我有什麽不敢?恩?”
“(⊙o⊙)哦!”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凱莉徹底架不住,揪了作死的那厮的耳朵,拽走。
“啊疼疼疼!老婆,輕點兒輕點兒!嗷!疼!”
“疼死你!叫你嘴上沒把門的……”
“嗷嗷!輕點兒……老婆……老婆疼啊——……嗷——嗷啊——”
伴着殺豬般的慘叫,主角落跑,留下一衆人胡吃海喝。恩,金盛說了今晚這頓他請,不狠狠宰他一頓他們都覺得對不起人家。
燕,鮑,翅,參,肚……還有些難得一見的鄉間野味,真可謂山珍海味,滿漢全席,吃得不易樂乎。
顧北北勉強嘗了幾口,便不再動筷子。
闵關紹夾着高腳杯蹭近,泯了口,扭頭,也不說話,就這麽瞅着她,俊臉一如既往的挂着溫和淺笑。
笑得瘆人,渾身發毛。
詭異。這已是今晚第二次有這種感覺了。
就在她受不了決定遁走的當頭,男人終于幽幽開口,眼神空遠似在緬懷過去:“還記得我們初遇的時候嗎?”
“……”不予作答。
無賴!簡直就是無賴!
只要想起昨天那個糟糕的下雨天,顧映雪就覺得自己是被人綁架的肉票,只不過那個堪稱綁匪的無賴男人看着她把甜點吃掉之後,便很客氣地放她回家了。
雖然從頭到尾他只吃了一口,雖然她幾乎享用了全部的甜點,但只要想起那個男人霸道又蠻不講理的行為,她心裏還是恨得牙癢。
那年臺北的冬着了魔似的偏偏喜歡下雨,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從小顧映雪就不喜歡這種鬼天氣,總覺得在這種鬼天氣裏會發生什麽倒楣事。
可老天硬是故意跟她作對似的,才祈禱着千萬不要撞上什麽倒黴事,她手中的報告就被風吹走了。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那麽湊巧,可惡男正好開車經過……
後來他們冰釋前謙,經常約在一起吃甜點,吃着吃着竟吃出了感情;再後來她對這位儒雅英俊、舉止有度的大帥鍋漸漸産生好感;再再後來,她被他強吻了……
“北北?”
啊?
回憶中斷。顧北北臊得臉頰發熱,提筆道:“我記得那時剛開春不久,雪兒姐姐領你介紹我們認識。你親昵的摟着姐姐的腰,笑着說‘你好,我叫關紹,是雪兒的未婚夫。’”
闵關紹側眸看她寫,胸膛苦澀:“其實我一直不曾向她求婚。”
“……”關我什麽事?
顧北北想了想,忽然頓悟:“姐夫,請節哀。”
這話說得跟刀子剜心似的,血淋淋疼。姐夫恨不能撲上去當場抓破她那張虛僞面具,狠狠的質問:“你不就是她麽?”
深呼吸,壓壓火,闵關紹淡定道:“我記得當年我們倆挺投緣,聊了很久,好像還約定了一個什麽小秘密,時間久都記不得了,你還有印象麽?”
他是無意中提起還是故意試探?顧北北摸不準,忐忑着心跳寫下一行字:“那是一句話,我跟你說‘姐夫,娶了我的姐姐是你的福,你一定要珍惜知足啊。’”
闵關紹卻莫名其妙的笑:“對,就是這句,還是你記性好。”
特麽別笑了!別笑了!
顧北北幹嗷,心中詭異感再次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