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顧醫生!”
顯然，對于某人像是見鬼了一樣的神情，顧意已經習慣了。
“醒了？”若無其事踱步走到秦末末的病床前，顧意如同秦末末的值班醫生似的，拿起她床頭的藥物清單查看，“現在感覺怎麽樣？”
“沒事了，就是後腦勺還有點暈。”秦末末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以後如果身體不适，在發生征兆前就要通知親屬朋友。你的體質較弱，對于這些小毛病不能忽視。”
顧意公事公辦地說了一堆，雖然聽着全是教訓，實則都是對秦末末的關心。秦末末因逃課被抓包而對顧意産生的恐懼心理這會兒一下子減少了很多，小心翼翼得問：“顧醫生，你不生我氣了？”
顧意聽了竟覺得有點好笑。
作為大學講師來說，哪個沒遇到過學生逃課，只不過他的規矩立的嚴，敢觸犯的人少之又少罷了。剛想說自己沒有生氣，思緒一轉又想到了那天她和顏朗吃飯的事，逃他的課還不算，還把自己弄的過敏進了醫院，這倒是真令他心情不好了。
不想那麽輕易就讓秦末末消去愧疚感，顧意不置可否，只提病情：“你是過敏體質，以後芒果不要再吃了。其他的容易造成過敏的食物也要多加注意。醫院這邊暫時不用來上班了，好好養病。”
正在這時，門外有護士來叫人，顧意走了出去。
方靜媛緊跟上幾步，見顧意走的遠了，忙将房門嚴嚴實實關上。
“媛媛，你……這是幹嘛？”
方靜媛将病房門反鎖後，一個箭步來到秦末末的床前：“秦末末，你跟我說實話，你跟顧意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不可告人？”
“比如……奸、情。”
方靜媛朱唇輕啓，将“奸”“情”兩字念的坦坦蕩蕩，讓正在喝水的秦末末猛嗆了一大口，水汪汪的眼神怨憤地控訴她：“媛媛，你最近是不是禁忌小黃文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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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對人的影響總是這麽神奇，就像秦末末，總是記不住yellow怎麽拼寫，卻能對方靜媛偶爾消遣時看的小黃文名如數家珍。
被戳穿秘事的方靜媛輕咳一聲維持風度：“我是一個擁有正常少女心的花季女子，會看那種書很正常，但……你如果要上演真人版，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秦末末嗔怒：“誰要演真人版了！我和顧醫生很清白好嗎！”
“可……沒道理啊。”方靜媛還沉浸在自己的腦補中，托着下巴思索，“顧意是出了名的冷心冷面不管閑事。把你送到醫院來，又通知我來陪你，還親自囑咐你注意事項……怎麽看都不像是他會幹的事。而且，你知道嗎，顧醫生居然還幫你在其他科目的老師那裏都請了一段時間的假，這完全就是見鬼了嘛。”
“顧醫生只是對人冷淡了點，心地還是很好的。”
聽方靜媛越說越不靠譜，秦末末忍不住為顧意辯白，又招來方靜媛一陣嘲笑。
秦末末忿忿地作勢不理方靜媛，但突然想起件事情卻不得不求她：“對了，那個淘寶賣家回江城了沒有，要是回來了，讓他快點把資料送還我。我現在一時半會還出不了院，要是哪天顧醫生想起那茬，我就死定了。”
“知道啦！”
方靜媛重重地彈了一下秦末末的腦門：“我讓他送貨上門，□□行了吧。”
秦末末嘿嘿地笑，不好意思地扯着方靜媛的衣角說謝謝。
方靜媛又陪秦末末待了好一會兒才回學校，秦末末一個人在病房裏呆着，沒一會兒又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秦末末就被走廊上的喧嘩聲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秦末末準備下床，腳還沒沾地，病房的門便被打開了。
顏朗一手拎着一個水果籃，另一手抱着一束玫瑰花出現在門外，那形象煞是紮眼。
秦末末愣了愣：“顏朗，你怎麽來了？”
顏朗一面将水果籃擱在矮櫃上，一面回答她：“當然是來看你。昨天顧醫生已經都告訴我了。”
秦末末蹙眉，顧意告訴他什麽了？
“末末，你對芒果過敏，為什麽你以前都沒告訴我呢？昨天可把我吓壞了，還好你沒事。”
“我能有什麽事……”對于顏朗突如其來的熱情态度，秦末末始終不适應，被動地往後縮了縮。
顏朗沒在意，就近坐在秦末末床邊的椅子上，雙眼誠摯地注視着她：“末末，我昨晚想了很多，這些年來，是我對不起你。以前，我總是自負地以為自己很了解你，很關心你，而實際上，我卻連你對芒果過敏都不知道……”
“等等……”秦末末聽的一頭霧水，“顏朗，我們……不是只是同學嗎？”
顏朗心頭不可避免地涼了一瞬，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仍是很平靜地說：“抱歉，之前沒有勇氣告訴你，我們……曾經是男女朋友關系。”
男女朋友？！
這個答案令秦末末感到有點吃驚，但也僅僅只是吃驚，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原來的那個秦末末啊。
“你或許不記得了，從前，我因為年輕氣盛，做過不少讓你生氣的事，我們的最終分開，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次回來，我原本是想征求你的原諒，但看到現在這樣的你，我又沒了告訴你那些事的勇氣……”
“我不介意。”
顏朗還在回憶往昔，秦末末突然冒出的這句話令他驀然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末末：“末末，你剛剛……說什麽？”
秦末末深呼吸了一下，用自己腦補的原主的口氣平靜地說：“我說，我不介意。”
眼瞅顏朗的神色頓時染上欣喜之色，秦末末補充解釋道：“不管從前那些事是怎麽樣的，我都不會怪你，你剛剛也說了，那時你年輕氣盛，既然是年輕時犯的錯，我們就不要再去糾結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往後，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好同學啊。”
顏朗剛剛升騰起的一點喜悅的情緒，被秦末末一番話瞬間就澆滅了。
她讓他不要拘泥于過去，可那個過去，正是他的全部青春，是他這些年來心心念念的遺憾。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去補救，她卻在這時候告訴他她要翻篇了？
“末末，我……”
“放心，我明白。”一看顏朗欲言又止的樣子，秦末末還以為他不好意思，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似的說道，“我知道你是心裏過意不去。可是你換一個角度想想。就算你現在告訴我了以前的事，對我來說，那就跟另一個人的故事一樣，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但我們卻都要因此背負上不好的情緒，沒準，以後我還得糾結于該如何來面對你……這個結果，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沒有什麽好處吧？”
秦末末像是老友一般的開導口吻讓顏朗啞然失笑，但同時也想明白了。
确實，秦末末不記得有關他們的一切，即使他此時告訴她，她一樣記不起來，只會對他愈發的疏遠。既然如此，那些不好的過往，便由他一人記着，而往後的時間，他會加倍地補償她。
“末末，你說的對。既然你不在意，那我也就不拘泥了。”
見自己成功地化解了一樁難題，秦末末由衷開心地笑了，目光瞥到顏朗手中的花，不由疑惑：“這個是……”
顏朗微微一笑，順勢将玫瑰送了過去。
秦末末在大梁并不曾見過玫瑰，看到深紅的花瓣煞是喜歡，抱在懷裏用拇指輕輕地撥了撥，她小聲地問：“怎麽選的這花？”
半晌沒有回答。
她好奇地擡頭，不偏不倚正撞見顏朗幽深的眼眸。
他坦然地笑：“因為，我要重新追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