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更合一】 (5)

嘛?”

“找你做設計啊!”對于其中的行情,林潔顯然已經和那位買家進行了交談,熟稔的不得了,“格雅可是全國有名的大品牌,這個顧問正好在設計中國風系列的家居飾品,缺個與他心靈相通的設計師。他一看你的作品,就挑中你了!”

事情的發展太過迅速,秦末末始料未及。只在電話裏呆呆地提醒林潔:“可是……我是學公共管理的,不是學設計的。”

“這有什麽!馬雲在創立阿裏巴巴前還是英語老師呢,專業對不對口一點兒都不重要,關鍵是你有別人都沒有的天賦啊。人家能看上你就是認可你的才華。別的我就不說了,你趕緊回來自己和他談吧,人家已經在學校這邊等你了。”

秦末末還想說什麽,林潔卻幹脆地挂了電話,留給她一串忙音。

☆、44|5.6

“怎麽了?”見秦末末接完電話就看着手機發怔,顧意問了一句。

秦末末皺了皺眉頭,思索着說道:“林潔說,有個設計公司的人找我……看中了我之前做的手工藝品。”

顧意點了點頭:“是好事。”

“可是,我總覺得這事兒來的莫名其妙。”秦末末撇了撇嘴,“而且,那人現在居然就在學校等我。”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說着,顧意帶着秦末末一塊驅車返回了學校。

林潔将那人留在自己的宿舍休息,顧意不方便進女寝,把秦末末送到寝室樓下就止步了。

“先和那人交談一下,了解清楚他的目的和情況,不要一口拒絕或者馬上答應。回頭把具體情況告訴我,我們一起商量。”臨走前,顧意還是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

秦末末一一應下,笑着應他:“那我結束了給你打電話。”

走到林潔宿舍外時,門是虛掩的。秦末末心忖,一定是林潔給自己留門了,嬉笑着推了進去:“林潔,你說的那個誰……”

随着門被推開,看到房內站着的人時,秦末末愣了一下:“沈阿姨,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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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淩也愣住了,有些不解地看向林潔。

林潔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了一下,忽而露出一絲輕笑:“你們,不會認識吧?”旋即拉了秦末末到身邊,頗自豪地對沈淩說:“末末就是剛剛我跟你說的,那些手工制品的作者了。”

沈淩的目光中不加掩飾地透出驚訝和欣喜,她上前一步握住秦末末的手,笑着說:“你小的時候縫個扣子都能将手指紮到,沒想到,現在竟這樣手巧了。”

秦末末在心底輕籲了口氣,還好沈淩之前常年在國外,與她接觸甚少,不然,怕是要露出馬腳了。

“剛剛班長說,您是那個什麽設計公司的顧問?”

沈淩笑起來:“就是個挂名的閑職,原本我還在想,見見做這些手工品的作者考察一下,既然是你,連考察也可以省了。”

秦末末怔了一下:“什麽……意思?”

沈淩斂了笑,鄭重地向秦末末發出邀請:“末末,你願意來格雅做設計師嗎?”

秦末末輕輕抽了口氣,她一直以為自己一畢業就會加入失業大軍,結果,幸運就這麽從天而降了嗎?

有點不可置信,她欲言又止:“可是,我還沒有畢業。而且,我是學管理的,關于設計的知識半點也不懂,班長說你們公司是個影響力很大的公司……”

沈淩朗聲笑了幾聲,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呀,哪裏用的着顧慮這麽多。關于設計的基礎知識随時都可以補,但有關設計的天賦和靈感卻是最不可多得的。如果你來格雅的話,我會帶你去宣城的高等設計學院進修專業知識,學校這邊,也會幫你辦好畢業手續的。”

見秦末末還在猶豫,沈淩也不勉強她:“你好好想想,也可以問問你同學的意見。我會在江城呆很長一段時間,不用着急現在回複我。”

秦末末讷讷地點頭。

沈淩晚上還有事,又和她交待了幾句便先離開了。秦末末到樓下時,顧意正在等她。

“談的怎麽樣?”顧意問她。

秦末末唉嘆了一聲,托住了下巴:“真沒想到,居然會是沈阿姨。”

想到顧意并不了解沈淩的身份,她又補充解釋道,“她是我父母的朋友,之前我過敏之後,她來看過我。她告訴我說,她覺得我很有學設計的天分,問我願不願意跟着她加入格雅設計公司,如果願意,她會帶我到宣城的設計學院學習設計,畢業後就直接進入格雅工作了。”

顧意沉默了一會兒,問她:“那你的學業呢?”

“沈阿姨說,會幫我辦好畢業手續。”

顧意的神情清淡,看不出情緒。半晌,他才問:“那你自己怎麽想?”

原本,沈淩突如其來的提議已經讓秦末末有點無措,但此番顧意認真的表情,倒令她愈發不能太過輕率地對待這件事。

她抱着顧意的胳膊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和設計搭上邊,我一直以為我會混到畢業,然後随便找家超市做服務員……”

不等她說完,顧意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秦末末躲閃着縮了下脖子,吐了吐舌頭:“我沒騙你。我真是這麽想的。因為我又笨,學習又不好。所以當沈阿姨突然告訴我,她覺得我很有做設計的天賦,我覺得簡直像是做夢一樣。班長說沈阿姨給的這個機會很難得,但我還是擔心……如果要學設計,就要離開江城,離開你……還有媛媛、顧盼他們,我害怕陌生的環境……但是,我又擔心,錯過了這個機會,自己永遠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沒準連自己都養不活,變成大家的負累。”

說着,秦末末的音量漸漸輕下去,她覺得這樣的自己簡直沒出息透了。

顧意卻輕輕地笑起來,他低下身子,輕輕按着秦末末的肩,目光和煦地注視她:“從來沒人覺得你是負累,我說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說着,他将她攬進懷中,沉沉悶悶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覺得害怕就不要去了,如果對設計感興趣,在江城一樣是有地方可以學習的。”

只不過,怕是沒有格雅那麽好的平臺。顧意在心裏嘆了口氣。

秦末末從他懷裏仰起頭看他,清澈的目光亮澄澄的:“顧意,你希望我去嗎?”

顧意愣了一下。自從他們交往後,秦末末便慢慢地改了口,但叫他名字時還總會磕磕巴巴的,但這次,她這樣叫他,顯然是将兩人至于了同等的位置,她是在以一個女朋友的身份詢問他。

顧意心中稍定,抱她的手收緊了一些,口氣有點輕嘲:“你自己尚且擔心沒法在陌生環境好好生活,我怎麽可能放心的下,要是再被鎖在圖書館可怎麽辦。而且,宣城太遠了。”後一句他說的輕之又輕,像是在掩飾自己的真實意圖。是人都有私心,他也有。哪怕在外面發展的再好,他也希望她就這麽安安穩穩地呆在他身邊,他會為她做好一切。

雖然沒有挑明,但顧意的立場已經很明确了。秦末末心中也有了思量,她笑嘻嘻擡起頭:“那我就賴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你以後不準嫌棄我。”

顧意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相視一笑,原本的凝重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那……我們晚上的行程是什麽啊?”

雖然耽擱了下午的時間,但秦末末可沒忘了這是她和顧意的第一天約會。

顧意神秘地輕挑眉頭,拉起秦末末便向外跑去。

坐上車後,秦末末還在追問:“我們究竟去哪兒?”

顧意只當做沒聽到,狀似專注地駕車。到了一處空曠的街道旁,顧意緩緩地停下車來。

夜色漸深,搖下窗戶後,從外面透進的夜風令秦末末感到幾分寒涼。

她疑惑地看向顧意,只見他正不慌不忙地熄火,解安全帶,調整座位。看起來并沒有下車的打算。

“我們現在這是準備做什麽?”秦末末忍不住開口問道。

顧意微微湊近她,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随後看了一眼手表。

“三、二、一。”

随着顧意的聲音落地,兩側的路燈在同一時間釋放出光芒,原本黑漆漆的街道一瞬間變得亮堂起來。像是魔術一般。

秦末末先是征愣,呆呆地張着大眼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過來,捂着嘴悶悶地笑起來。

顧意也随她笑,坐回自己的駕座,目光投向前方新建的幾幢房子:“這裏從前是我上學的地方,前兩年學校剛搬了新地址,這兒也新蓋了樓房,很快就會變成繁華的商業中心了。”

秦末末聽出了他話語裏的惆悵,有意不去點破,只揶揄地說:“所以,你以前都是盯着路燈盼下課的嗎?”

顧意不答反笑:“這兒的路燈每天晚上6點半會準時亮起。現在已經是6點32分了。帶你去找東西吃。”

說着,他下了車,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替秦末末打開了車門。

兩人悠閑地走在人行道上,兩旁是一些特色小吃。

“雖然學校搬走了,但因為這裏要蓋房子,有很多民工在這裏,街兩旁的小吃店生意倒是一直沒斷。”顧意一邊走一邊向秦末末解說。

秦末末只是挂着淺淺的笑,耐心地聽着顧意講述在這兒的一點一滴。

雖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但她覺得,因着這些一點一點的了解,她離顧意更近了一些。

一條街走到盡頭,顧意帶秦末末進了一家小炒店解決了晚飯。

他對秦末末說:“這條街上的餐館,就屬這家最幹淨,所以我從前都只在這家吃。每天

就順着菜單輪着點。”

“為什麽不在食堂吃呢?”秦末末不解。

顧意頓了一下:“食堂的菜裏總喜歡加青椒和蔥,我不喜歡。”

秦末末“哦”了一聲,暗自在心底記下了。

☆、45|5.6

當天的晚餐是一份京醬肉絲,一份椒鹽排骨,一份清炒莴筍和一份芙蓉蛋羹。

秦末末吃的相當滿足,吃完了還不住地啧嘆:“原來你上學的時候夥食這麽好,真羨慕……”

顧意輕笑:“你呢?難道還能吃糠喝稀不成?”

“我啊……”吃糠喝稀倒是不至于,只不過下人們也看自己好欺負,送的都是些殘羹冷炙就對了。秦末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那會兒吃的什麽,我也記不清了。”

顧意聽她這麽一說,倒是鄭重地檢查起了秦末末的腦袋,正色問道:“除了以前的事情外,還有別的記不清嗎?平常會不會感到不舒服?”

秦末末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落下了後遺症,順從随他擺弄了幾下後,笑着安慰他:“除了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之外,別的都沒問題。醫生說了,只要慢慢想,以前的事情沒準也能記起來。”

“醫生說的我還能不清楚。大多也只是猜測罷了。”顧意憂心忡忡地嘆了聲氣,在秦末末的小腦袋瓜上輕輕拍了一下,“你說,你當初怎麽想的,怎麽就……”雖然現在學生壓力大,做出傻事的人不是沒有,但是,怎麽看現在的秦末末,也不像是會作踐自己的人啊。顧意很是擔心,生怕秦末末有什麽心理上的問題還沒有全面的顯露出來。

話題扯到這上面了可不得了,秦末末悻悻的想,如果沒有原主的跳樓,她也就不會到這兒來了吧。但這事兒也不能跟顧意說,兩人各懷着心事離開了飯店。

看着眼前寬闊的馬路和一排一排守衛似的的路燈,秦末末突然有些舍不得:“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約會啊,就這麽結束了。”

顧意高深地笑了笑:“還沒結束。”

秦末末的眼睛頓時亮起來:“真的嗎?”

顧意不再說話,牽着她向前走。秦末末心中揣着期待,興沖沖地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顧意漸漸地放緩了腳步:“就是這兒了。”

秦末末循着音樂聲擡眼望去,前方是一個圓形的小廣場,右側是一個小型的舞臺,話筒、架子鼓、音響等設備一應俱全,漂亮的女dj在播放動感十足的音樂。中央是五光十色的音樂噴泉。水柱随着音樂的音調起伏時高時低,人們在噴泉下愉快的嬉戲。

秦末末覺得欣喜極了,當即就想加入他們。卻被顧意一把拉了回來,他含笑看着她:“別着急,再等等。”

秦末末聞言便收住了步子,站在顧意身側。心裏卻疑惑不解,還要等什麽?

一曲漸歇,音樂噴泉也漸漸停了下來。

“各位朋友,你們好。”原本在小舞臺上專注地播放音樂的dj突然拿了話筒,走到了舞臺中央。

“我今天來到這裏,是受一位朋友所托,将一首歌送給他摯愛的女朋友。”說到這裏,女dj煞有其事地頓了頓,底下的人們紛紛發出細碎的讨論聲,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後,她微微一笑,向着顧意和秦末末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他們在那兒。”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顧意和秦末末的身上,秦末末有點不知所措,顧意從容地握住她的手,給她安定的力量。

事情的發展有點超乎想象,秦末末定了定心神,猶豫地看向舞臺中間的女dj,只見她沖她遙遙地揚起笑臉,聲音淡然而優雅:“下面這首《小小的太陽》,送給秦末末小姐。”

周圍頓時響起如潮的掌聲,秦末末的內心好像被什麽撞了一下,半晌回不過神來。

喧嚣散去,只有女dj清揚的聲音在唱:“我在大雨剛停的夜晚,一個人游蕩,經過一個又一個櫥窗,只想等天亮……你像一個小小的太陽,有一種溫暖,總是讓我将要冰冷的心有地方取暖……”

秦末末聽過這首歌,原唱是個聲音很滄桑的中年男人,每每聽他的歌都像是在聽一個讓人心碎的愛情悲劇。

而當女dj用女子清緩的聲音唱出這首歌,她真正地聽進了歌詞。

情緒在輕緩的旋律中慢慢積累,逐漸推向高、潮,噴泉的水柱“噌”地同時升起,蹿到了最高的地方,水花閑閑灑下,像是老天的恩澤。

秦末末的眼前蒙起淺淺的白霧,聽到女聲在不遠處唱:“你應該被呵護被珍惜被認真被深愛被捧在手掌心上,像一艘從來都不曾靠岸的船,終於有了你的港灣……”

她最終沒忍住別過頭去,輕輕擦拭被沾濕的眼睫。

顧意一語不發,只強勢地将她按到自己胸口。

秦末末被顧意的動作逗的笑了,別扭地說:“你應該自己唱的。”

顧意不以為然:“那樣會把觀衆都吓跑。”

秦末末捂着嘴“咯咯”地輕聲笑起來,眼角帶着之前的眼淚渣子。

女dj一曲唱畢,潇灑地從臺上跳下來,走到秦末末跟前,咧開一個大大的笑臉:“顧醫生的小太陽,今天我算是見着了。”

秦末末正局促該如何應話,顧意善意地提醒說:“她叫許爾,是韓經義的女朋友。”

“韓醫生?!”秦末末的注意力一下子從對顧意的感動轉移到了對韓經義的八卦上,“我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韓醫生有女朋友?”

“這個就要問她了。”顧意冷笑着将問題抛給許爾。

許爾将牛仔帽子摘下來,一頭齊耳的短發,格外的精神,她笑笑說:“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老提了哈。顧醫生你還不是一樣有逼着學生寫作業,結果害的學生上網找人代做的黑歷史?”

秦末末聞言大驚:“你怎麽知道的?!”

顧意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你當初拜托人做的資料是她親手交到我手裏的。”

“這麽說,你就是那個……”

“沒錯,我就是那個幫你寫作業的淘寶賣家啊。”

想起幾個月前幫秦末末寫作業這樁事,許爾忍俊不禁,眉梢都溢出淺淡的笑意:“不過,我也要多謝你。說起來,我現在能過的這麽舒心,都是你的功勞。所以這次,顧醫生請我幫忙,我可是連出場費都沒收呢。”

秦末末聽的雲裏霧裏。

還是顧意替她做了解釋:“因為你當初着急讓她送還你資料,所以,她才有機會再次遇見韓經義。如果沒有你的話,他們倆沒準到現在還沒見面呢。”

秦末末大致明白了,她臨時的舉動成了許爾和韓經義重逢的契機。雖然他們倆的情感經歷她不清楚,但她知道,那一定也是個相當精彩的故事。

想到這兒,她對許爾由衷地說:“不管怎麽樣,都謝謝你。祝福你和韓醫生一直幸福。”

許爾熱絡地擁抱了一下秦末末:“你們也一樣。”

秦末末聞言側過頭偷看了顧意一眼,悄悄地紅了臉。

音樂仍在繼續,噴泉如同盛夏的清風,點點飄灑在人們的心頭。

這是一個令秦末末畢生難忘的夜晚,回到車上時,她仍忍不住獨自悶悶地發笑。

顧意看着她開心的笑靥,也露出欣然的神情。他第一次覺得,努力地讓一個人開心,原來是這樣幸福的一件事情。

車子還未啓動,兩個人都在這個小空間裏回味這豐富的一天。

忽然,秦末末輕輕喚了一聲:“顧意。”

顧意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然後就感覺到女生柔軟的唇瓣在他的唇上輕輕地擦了一下。

那帶着女子特有的馨香氣息鑽入鼻息,他心神一動,在女生想要離開時将她拽了回來,反客為主地吻了過去。

秦末末原本只是小小地親他一口便撤開,誰知卻被突然地拽住了,他的唇就這麽突如其來地壓了上來。

他的手在她的發間溫柔地輕撫,順着柔順的秀發悄無聲息地撫上了她的脊背。唇上卻在強勢地攻城略地。不同于前一次的溫和輕柔,這一次,他的親吻炙熱而又強勢。

微涼的嘴唇貼在她的唇上,唇瓣碾磨着唇瓣,她的眼睫輕顫,一時間,臉龐已經宛如火燒一般,無邊漫延,腦中一片空白,思緒全然被他所牽動。

她的身體癱軟,忍不住攀住他的肩膀,時而發出一兩聲悶哼,封閉車廂內的氣溫漸漸上升,纏綿旖旎,溫暖如春。

不知何時,原本覆在背脊的手游走到了腰間,悄無聲息地從她的衣擺下面探了進去,指尖微涼的觸感令她原本暈沉沉的腦袋頓時清醒了過來。她小小地驚呼了一聲,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這會兒,顧意也清醒了。眼前的女生原本被晚風凍的發白的嘴唇此時紅的嬌豔欲滴,白淨的臉龐像是籠了一層瑰麗的紅霞,連耳根都是粉色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正不好意思地偏向別處,輕輕地喘息着。

顧意輕嘆,一時沒把控好,差點就過界了。

見對方仍是懵懵懂懂的傻氣模樣,他心中一軟,伸手将她抱住,按在懷裏,低低地嘆息:“快點長大吧。”

☆、46|5.6

與顧意溫存的好心情一直持續了好幾天,直到接到顏朗的電話,秦末末才猛然想起,自己還留着這麽一個懸而未解決的麻煩。

從情感上說,秦末末并不讨厭顏朗,顏朗為人和善,她很樂意同他成為好朋友。

但從客觀上說,顏朗是原主的男朋友,這點關系注定他們之間沒辦法平和地過度到普通朋友關系。顏朗對她的執着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從前她只是一個人,迷糊一點沒關系,但現在她和顧意在一起,怎麽也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摘不清了。

原來的秦末末終究不可能回來,她也不可能和顏朗在一起,長痛不如短痛,這個壞人,還是得她來做。

下了決心後,面對顏朗的邀約就坦然了。

“時間你定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和你談一談。”秦末末的聲音帶着超出她原本程度的冷靜。

顏朗頓了一下,沉沉地應了聲好。告訴秦末末約定的時間和地點。

這次約定的時間是下午,顏朗表示,只是想請她喝杯咖啡。秦末末欣然地前往了。

那家咖啡廳的位置在某所中學旁,秦末末下意識地推測了一下,那所中學應該就是原主和顏朗一同畢業的學校。前幾天剛陪顧意走過老校舍,秦末末對于顏朗突然有此一舉感到有點心虛。

咖啡廳的裝潢很簡樸,偏田園風格的背景,雖然不像之前顏朗帶她去的那些餐廳一般富麗堂皇,卻帶着別樣的溫馨之感。

秦末末到那兒時,咖啡廳裏并沒有旁的客人,顏朗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座位,剛剛吃完一份提拉米蘇,看起來似乎在那兒坐了很久。

她有些意外,印象裏顏朗并不是會在等人的時候吃東西的人,似乎有什麽東西脫離了她的控制,而她并不自知。

正出神時,有一只渾身雪白的波斯貓從她腳邊蹿過,秦末末小聲地驚呼了一下,發現是一只圓滾滾的小貓,她蹲下言笑晏晏地逗弄了它兩下,而後走到顏朗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她不好意思地說:“抱歉,讓你久等了。”

顏朗不介意地搖了搖頭,看了一下表:“現在是下午2點15分,我們約定的時間是2點半。你沒遲到,是我來早了。”

顏朗說話的口氣一如往常般柔和,秦末末卻覺得有哪兒不一樣了,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從前的顏朗和她說話時總習慣性得帶着親和,而今天的顏朗,卻像是刻意控制着自己與她保持距離。

見秦末末不語,顏朗率先打破沉默:“我們先點東西吃吧。”

秦末末“嗯”了一聲,在菜單上随便點了幾個甜品,末了點了一杯蜂蜜姜汁茶。

将菜單遞給服務生後,兩人都再次陷入了沉默,各自揣着重重心事,都在等待着對方先開腔。

最終還是秦末末先沉不住氣,她舔了下嘴唇,不知為何突然地感到一絲緊張,心中默念着早死早超生,心一橫,對顏朗說:“顏朗,之前一直沒機會告訴你,我和顧醫生在一起了。”

明明是沒有關系的兩個人,秦末末卻覺得她這話一出,好像在和顏朗打申請報告似的,這感覺太詭異了。

但出乎她的意料,顏朗并沒有流露出什麽驚訝的神情,他微微點頭:“我知道,之前你住院,顧先生就已經告訴我了。”

秦末末愣了一下,她并不知曉顧盼背着她對顏朗說的那些話,只是一味地在回憶,她和顧意的交往明明就是最近才有的事,顏朗怎麽會在她住院時就知道的。

顏朗見她蹙着眉頭很不解的樣子,以為她感到困擾了,歉然地說:“雖然知道你有男朋友,但我始終放不下……如果讓你感到困擾的話,我很抱歉。”

秦末末倉皇地直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見顏朗心傷,她心軟的毛病又上來了,結結巴巴地說,“我只是覺得,那些事情畢竟都過去了,我們還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顏朗定定地看着她,忽而低低地笑起來,那笑聲令秦末末感到一種莫名的陌生和緊張。

他的眼眸中浮光閃現,而後,一點點的隐去,聲音是秦末末不曾聽到過的低啞。他說:“你從前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以前的你,寧願與我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會願意同我做那勞什子的普通朋友。”

秦末末驀地一噎,剛想說些什麽來圓一下,卻顏朗繼續道:“你現在一定想跟我說,人是會變的,你也會變。”

他看她的目光像是看一個陌生人,冷靜卻又悲怆:“但你可知道,就算再怎麽變,總會留下痕跡的。即使你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你的習慣、你的喜好……是不會改變的。”

顏朗的目光很準确地捕捉到了秦末末在一瞬間的慌亂,隐約猜到了某種令他難以接受的可能,心中仿似一半沉進了水中,透心的涼,而另一半懸在半空,等一個了結的答案。

他緩緩地說:“從前分開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完全地擺脫你,一輩子都不用再去在意有關你的一切。而到現在我才知道,有關你的那些過往,我一樣都丢不掉。你的每一個習慣,每一個喜好,都像是刻在我心上一樣……我清晰地記得你從前剝橘子的時候喜歡一下子把橘子掰成兩半,手上沾着橘子汁還一臉得意跟我說,這樣方便又快捷。你的皮膚很敏感,所以看到毛茸茸的動物或玩偶,總會習慣性地避到幾步之外。而且……”

他頓了一下,目光複雜地投向秦末末身前的檸檬姜汁茶,語氣有點苦澀:“你從前最讨厭姜的味道,每每生理痛的時候,勸你喝姜茶總是比逼你喝□□還難……”

顏朗的眸子就這麽直白地毫無掩飾地看向秦末末,話尾帶了些甚至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音:“其實你知道我想說什麽不是嗎?”

顏朗的話恍若驚雷在秦末末的耳側炸響,他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看穿。此刻她臉上血色褪盡,指尖幾乎要掐進肉裏,迫使自己不得不鎮定下來。

顏朗說的很明白,每一條都是原主和自己相悖的習慣,到如今他還要親口問自己要一個答案,就說明,他自己也不确定。

秦末末還在心底猶豫。

習慣、喜好、口味……人們主觀上覺得它們不會改變,但這也不是絕對的。她就像孕婦懷孕時口味會發生變化,一個人也可能存在人格分裂的可能。秦末末有很多種否認的方法,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認,她的身份就不會洩露,但顏朗也只能懷着這樣颠簸的心情繼續患得患失。

秦末末腦袋裏像是兩個小人在吵架,一個勸她明哲保身,一個怨她自私自利。幾番利弊衡量下來,她覺得腦袋幾乎都要被吵的炸開。

她無奈地垂頭,卻在擡眸時正撞見顏朗的眼神。裏面包涵了太多她難以承受的情愫,她知道,那些并不是給她的。

秦末末輕輕籲了口氣,目光無意看到在地毯上的波斯貓,她頓了一下,用盡量平穩的語氣對他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只貓,它生了很嚴重的病,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結果,它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魚,那之後,它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生活的世界,也變不回原來的那只貓了。”

明明只是簡單的三言兩語,秦末末卻覺得好像用盡了畢生的勇氣。

這是她所有的底牌,她本以為不會向任何人亮出。但……面對這樣的顏朗,她實在于心不忍。

顏朗雖然已經有過想象,但是,親耳聽到秦末末說出來,卻是另一番感受。腦海裏像放電影似的掠過他與秦末末相識分開的點點滴滴,他雙眼微紅,像是撐着最後的一口氣,不願放棄地問道:“那……原來的那條魚呢?”

他問的很小心,秦末末從他微微發抖的聲線裏聽出了他的恐懼。卻還是不得不告訴他現實:“或許是變成了另一條魚……或許……”

秦末末深吸了一口氣,喉間哽咽:“對不起……”

這結果是顏朗意料中的。

他忽而想起了出國前,最後一次與女生争吵,女生的眼睛因哭過腫的紅紅的,趁他不備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背一口,指着他氣急敗壞地說:“顏朗,你就是個混蛋——”

那一口咬的可是真疼啊。

現在想起來,心裏還一抽一抽的疼。

窗外的陽光太刺目,光與影交織重疊在他的瞳仁,像針尖一般,他難以承受地以手掩面,指縫間漫出滾燙的淚。

他在心裏咒罵,顏朗,你真特麽混蛋——

秦末末默默地看着顏朗,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男生流淚,很大顆的眼淚,無聲地不斷地湧出來,靜靜地滴落在桌面。

她咬着唇,才硬忍着沒把情緒宣洩出來。她能理解顏朗的痛,但這痛也有她的原因,她什麽也不能說,不能做。

既然做出了決定,就要有為自己言行負責的覺悟。不管顏朗要怎麽做,她都會坦然接受。

兩人沉默地相對坐了很長時間,顏朗的情緒漸漸恢複平靜。

他問秦末末:“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秦末末猶豫了一下,告訴他:“既然你已經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了,你要怎麽辦我都會尊重你。雖然不是我本意,但畢竟是我霸占了她的東西。其實……最初的時候,我有試過用些靈異的方法想将我們換回來,但都沒有效果。如果你有這方面想法的話,我也會配合你。不過希望你能給我……一點和顧意告別的的時間。他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

顏朗淡淡地搖了搖頭:“我已經讓她傷心了,不能再讓她的家人和朋友傷心。”顏朗鄭重地看向秦末末:“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我也請求你,不要将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

秦末末怔住了,顏朗這是……願意為她保守秘密?

見秦末末過于震驚的神情,顏朗無奈解釋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上,你也是受害者。裝神弄鬼的事情我不會做,但我之前在清泉寺曾經遇見過一位僧人,他一語就指出了我現今的境況,之後,卻是再也沒碰見他了。我會繼續去找那位僧人,或許他能給我們一些指點。而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好好的做秦末末,不要辜負她給你的這個身份。”

秦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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