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更合一】 (4)
笑怒罵的樣子,而後是拘謹禮貌的神情,心間像是被小獸咬了一口,疼的他難以自已。
顏朗心一橫,驅車重新去了清泉山,他到了山上的寺廟裏,想尋得前一日相遇的老和尚,廟裏的主持卻告知他清泉寺裏,從來都沒那麽個人。
這消息令顏朗不寒而栗。
第二天,廷華醫學院的義賣活動聲勢浩大,場面甚至超過前一日。
各學院都擺出了自己的攤子,義賣的物什無奇不有。期間還有諸多媒體記者和社會人士入內。秦末末有點迷茫不解。
方靜媛直白地跟她解釋:“前一天的開幕式,說白了就是廷華自己內部的慶典,自己樂呵樂呵就夠了。今天的義賣是帶公益性質的,所以對外開放。媒體是沖着廷華校慶和義賣的噱頭來的,至于那些個社會人士……大多是廷華畢業的校友,也有閑得慌回來看熱鬧的。”
秦末末很受教地點了點頭。
管理學院被分到了比較靠近校門的鋪面位置,那是人流量最大的黃金位置。接踵而至的人令管理學院的學生們忙的脫不開手,秦末末還在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手工制品,林潔告訴她,剛開始的時候人太多,像她做的這種小玩意容易被人擠掉。等到一會兒人少一點的時候,再擺上去。
秦末末将手工制品又清點了一遍,一條手帕是舞臺劇上用的,兩個布藝發飾也是舞臺劇上用過的,另外還有若幹個零錢包、鑰匙包和繩結挂飾,除了一個綢面的零錢包和鑰匙包是送給方靜媛和顧盼的,其餘是為了義賣活動特地趕制的。
看到一排的精美的飾品在跟前,秦末末有點小自得的。小心翼翼地從包裏拿出與其他都全然不同的一個半繡面半結繩的挂飾,秦末末喜滋滋地笑起來,還是這個最好看吶。
正出着神,手臂上被人拉了一把,她轉頭一看,竟是顧盼。
“秦末末,你怎麽在這兒窩着。快快快,跟我來……”顧盼一邊大力地将秦末末拽出去,一邊忍不住朗聲笑,“你快去看,方靜媛那奇葩……奇葩……她居然在賣本草綱目……噗啊哈哈哈……”
顧盼的力氣太大,秦末末被迫放下手中的物什,随着他走出去,回頭對嚴時越說:“我離開一下,你幫我看下東西——”
嚴時越沖她揚揚手,示意她沒問題。
這時,顧意剛停好車走進學院的大門。遙遙看見了管理學院的鋪位,他頓了一下,走上前去。
嚴時越正在整理鋪位上的東西,見顧意前來,禮貌地喊了聲:“顧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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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意随意地翻了一下鋪位上的東西,問:“你們的商品都在這裏了?”
嚴時越發現秦末末的東西還淩亂地放在角落,順手也将它們整齊排了一遍:“都在這兒了,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顧意的目光在整齊排列的商品前掃了一邊,角落裏的一個挂飾吸引了他的注意,正面是緞秀的,背面卻是細繩結的,兩面的花紋正好對應,手工精巧,很是細致。
他若有所思地拿起那個挂飾,對嚴時越說:“就這個吧。”
嚴時越愣了一下,拿過一旁的價格登記簿,查找了一下:“這上面寫着繩結挂飾的價格是58元,嗯,應該是58元沒錯。”
☆、41|5.6
顧意将挂飾攤在手心又仔細端詳了一遍,很是滿意地收起來,和嚴時越道了聲謝。
鋪面前人多,顧意心想,秦末末大概以為他11點才會過來吧,便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
實則顧意剛離開不久,秦末末就趕回來了。
嚴時越突然問:“秦末末,剛剛幫你賣了個繩結,我看價格薄上寫的是58元一個,應該沒錯吧?”
“沒錯沒錯。”秦末末笑呵呵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剛想重新整理一下,突然發現,要送給顧意的那個不見了。
她很尴尬地問嚴時越:“那人拿走的,不會是那個一半緞秀一半繩結的挂飾吧?”
嚴時越對秦末末突然轉變的神色感到茫然:“沒錯,怎麽了?”
“那個人穿什麽衣服,長什麽樣,走多遠了,往哪兒走的?”
秦末末炮仗似的一整串問題問的嚴時越有點懵,他指了一下顧意離開的方向:“米色大衣,高高瘦瘦……可是那人……”
不等嚴時越“可是”個所以然出來,秦末末已經一溜煙追了過去。
看着秦末末跑的比兔子還快的身影,嚴時越讷讷地将後面的話補完:“可是那人就是顧老師啊……這麽緊張幹嗎?”
秦末末當然聽不到嚴時越的自言自語了,她順着嚴時越指的方向一路尋去,忽然發現一位身着米色大衣,瘦瘦高高的男子,正在護理學院的鋪位前閑看。她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撲上前,拽住他的衣服大喊:“可算找到你了!”
男子轉過身來,是張陌生的面孔。
“這位同學,請問……有什麽事嗎?”
“你剛剛是不是在管理學院的鋪位上買過一個小挂飾?”秦末末定定地盯着那人,眼中滿是焦灼的期盼。
那人的神色有一絲驚訝:“你怎麽知道?”
秦末末心想,可算找到人了,輕吐了口氣:“真的很抱歉,那個挂飾你能不能退給我?”
男子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
“或者……或者雙倍價格賣給我也行?”
“……”
見男子防備的神情更甚,秦末末唉聲道:“其實,那個挂飾并不是參加義賣的商品,是我剛剛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落在那邊的。那個挂飾我花了好多天才完成的,我原想着今天将它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卻沒想到被同學誤當成商品賣給你了。”
男子見秦末末滿臉懊惱的情緒,看起來不像有假,但又覺得這事着實有些荒唐,哭笑不得地從袋中掏出一個串着水晶字面的挂件,遞給秦末末:“你說這個嗎?”
秦末末的表情頓時僵住,“這……這是什麽?”
“這個就是剛剛我在管理學院那邊的攤子上買的挂飾啊。既然這東西對你這麽重要……”
“等等……”秦末末吞咽了一下,感到有點緊張,“你是說……你剛剛買的是這個挂件?那繩結呢?我的繩結挂飾呢?”
那男子一臉茫然:“什麽繩結?我只買了這一個啊。”
秦末末驚怔,自己竟找錯了人?!那錯買了挂飾的人究竟在哪兒?
“你在找這個?”
耳旁傳來清朗的男聲,秦末末猛一擡頭,錦繡斑斓的繩結挂飾正在自己的眼睛前面搖搖晃晃,她欣喜驚呼:“就是這個!”
一轉過身,卻發現拿着挂飾的人竟是顧醫生。
一身米色大衣,高高瘦瘦……秦末末噎了一下:“這個……這個該不會……”
顧意輕輕點頭:“是我買的。”
“可是這……我……”
跟前的人是顧醫生,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原本是想将挂飾要回來送給顧意,可東西現在已經在他那兒了……
“我聽見了,你說,要送給很重要的人。”顧意若有所思地将“很重要”三個字拉長了些,一雙明眸打量着頓時緋紅了臉頰的秦末末。
“你要送給誰?”
顧意深不見底的黑眸靜靜地看着秦末末,目光像是藤蔓,在空氣中糾纏,令人無所遁形。
秦末末莫名地想逃避,那個“你”字怎麽也說不出口,她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睛:“不送了不送了,你收着吧。”說着作勢要走。
手腕卻在擡起時被一個力道拖住,怎麽也掙脫不開。
顧意桎梏住她的手,視線與她微微一觸,目光裏流露出平日不曾出現的情緒,強勢、熱切且決然:“跟我走。”
甚至沒來得及思考,秦末末的手腕被扣着,被動地随顧意牽引的方向走去。
大約走了5分鐘,顧意最終在一處較為僻靜的林蔭道下停住腳步。
校園裏的喧嚣仿佛都離他們很遠,陽光透過細碎的葉子縫隙零零散散地灑在顧意的周身,襯得他的側面線條優美流暢。他站在挺拔的梧桐樹底下,距她兩步的距離,眉目是一貫的冷淡,目光裏卻含着罕見的隐約笑意。
秦末末下意識地撫上心口的位置,覺得心跳有點快,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要破土而出,馬上要跟路邊的這棵梧桐一樣,茁壯成為參天的大樹。
“顧醫生……”
“嗯?”
“你不是說10點半後才有時間嗎?”
“韓經義有事,找我換了班。”
“那你怎麽來的這麽早?”
“現在9點,不算早。”
“那你……”
“秦末末,別轉移話題。”
顧意微微前傾了身子,目光認真地凝視秦末末:“昨天你讓我來義賣的現場,找哪樣是你親手做的。”
秦末末點頭。
他頓了頓,拿出挂飾:“我找到了,而且買下了。”
秦末末繼續點頭:“所以?”
“所以……”顧意莫測目光滑過她拘謹的臉,“作為提出要求的人,該有點表現吧。”
說這話的時候,顧意口氣裏閃過與他氣質毫不相符的捉弄之意,偏偏神色又正經的很,叫人無從捉錯。
秦末末眸光閃了閃,無端心慌:“什……什麽表現?”
顧意又上前了一步,驀然拉近的俊顏令秦末末一陣驚慌,又要躲閃,肩膀卻被人扣住了。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顧意唇角微抿,目光大喇喇地看她,不帶一點掩飾。像是遺憾,像是嘆息,他說:“秦末末,以前我從來沒碰到過你這樣的女生。蠢不可及。”
顧醫生口中說着“蠢”,眼底卻泛着柔柔的光,秦末末看的心神一愣,心虛地低下頭:“我知道。”
現代的女生大多像林潔和方靜媛,聰明大方,讨人喜歡。
“但好像也沒碰到過你這麽特別的人……”顧醫生話鋒一轉,目光淺淺拂過女子驀然瞠大的瞳仁,正色道,“你先招惹的我,所以你要負責。”
言辭強勢而惡劣,口氣卻與平日教育她“做題不努力,考試必挂科”并無二致。
話題跳轉的太快,秦末末的腦海有一秒斷片,然而看着顧意深沉如水的眼神,周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她竟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顧意泛起一個滿意的笑容,放在她肩上的雙手微微收緊,秦末末便被攏到了他的身前,這動作從前不曾做過,但他做的卻流暢的很。女生的身子嬌小柔軟,抱在懷中很是舒适。
被動靠在顧意胸膛的秦末末這會兒才從迷霧中回過神,心中像翻江過海一樣起伏不定,她從顧意懷裏艱難地擡起頭,目光清亮:“顧醫生……”
顧意認真地凝視她:“秦末末,下周宋教授會回來。現在我不是你的老師,也不是你的醫生,我是顧意,你記好了。”
秦末末被顧醫生史無前例的認真自白給驚怔了,木然地點點頭,而後,一如既往地沒找準重點:“宋教授回來了,我扣掉的平時分還作數嗎?”
顧意啞然失笑,卻頭一次好脾氣地沒有怒吼,他刻意地解釋:“扣掉的當然作數。”
見秦末末露出明顯失望的神色,又心情愉悅地添上一句:“不過,也有挽救機會。”
“怎麽挽救?”秦末末喜得撲上前,全然忘了兩人因此挨的更近。
顧意唇邊仍是淡淡的笑,他想,或許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吧,像個孩子一樣純粹,卻比任何人都更認真和堅持。她不懂的,他一步一步教就好。至于第一步……
“先蓋個章。”
顧意語氣微揚,在女生茫然不解的目光裏,俯首在她的額上落下了一個輕如蟬翼的吻。
秦末末只覺得腦袋裏“嗡”地一下,什麽都變成了空白。瞳仁驀然張大,心髒像是被吊到了嗓子眼,簡直要跳出來。
呼吸很緊,她緩了口氣,想說些什麽,卻無端喚出他的名字:“顧意?”
顧醫生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認同的點點頭,側目看她,等待她的下文。
秦末末艱難地組織着言語,左胸腔一下又一下的強烈跳動令她心神不定:“然……然後呢?”
顧意看着眼前局促緊張過度的人,唇角微微的揚起,他略顯生硬将她圈進懷裏,下巴剛好抵着她的頭心,低低地說:“然後,做你自己就好。”
☆、42|5.6
秦末末有點懵。
這一天過的跟做夢似的,原本只是想給顧意送個禮物,然後,突然的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方靜媛見秦末末在電腦前發了一晚上的呆,走近兩步拍了一下她的肩:“在幹嘛呢,魂不守舍的。”
秦末末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蹙着眉頭緩慢地回答:“顧醫生他……跟我表白了。”話語裏還帶了點驚奇。
“表白就表白呗,有什麽好……等等,你說什麽!表白?!顧意?!”方靜媛簡直淡定不能,半晌沒合上嘴。饒是她平日裏兩耳不聞窗外事,此時也被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秦末末捂了下自己遭罪的耳朵,對方靜媛的失态有點無法理解,但還是讪讪地應答:“是、啊。”
“那然後呢?然後呢?”
方靜媛眼中閃起的雀躍的情緒令秦末末有點赭然,她憨憨地笑了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
方靜媛當即斂了笑,正襟危坐在她面前:“什麽叫沒有然後?顧意他平常那麽折騰你,你應該有好好吊他胃口吧?”
秦末末心虛地笑了笑,眼神有些躲閃。
“等等,你不會是……什麽要求都沒提,直接同意了吧?”
秦末末掩飾地讪笑,實際上,比那樣還要更沒出息點。
方靜媛見她光笑不說話就知道了,滿眼都是不加掩飾的鄙視:“怪不得人家說一談戀愛就變豬腦子,你這……還沒談已經跟豬腦子差不多了,你看人家男朋友在紀檢部的,每天逃課都有人兜着,你撿了個顧意,好歹讓他先幫你把社會醫學給過了啊。”
秦末末認真地眨巴了兩下眼睛:“顧意已經不是我的代課老師了,我們原來的教授出院了,下周就回來了。”見方媛顯出詫異神色,她得意地揚起了嘴角:“不過他說,我原本扣掉的平時分會有辦法補救的。”
你那平時分本來就是被多扣的好嗎!方靜媛很心累,面對已經被顧意的好處洗腦的秦末末,也不打算再幫她争取權益了:“那顧意有沒有說,你們以後怎麽辦?”
秦末末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想起顧意那句“做你自己就好”,心裏漫過甜蜜的情緒,她沖方靜媛笑着搖了搖頭。
事實證明,雖然秦末末表示顧意并沒有說之後怎麽辦,但他很快用實際行動來做證明了。
第二天一早,顧醫生就來到了學校。
當時還睡眼朦胧的秦末末在接到顧意電話,走到陽臺向下張望看到顧意蒼松般挺拔的身影時,頓時睡意全無。
幾乎是在五分鐘內搞定了換衣服、洗漱和整理妝發,她一口氣奔到了樓下。一雙美眸睜的老大看向顧意:“你怎麽來了!”
說着,下意識看向顧意的雙手,也沒有早餐之類的東西。目光更疑惑了。
顧意捕捉到了秦末末探詢的眼神,一語不發,直接扣住她的手将她往停車場方向帶。
秦末末忙喊起來:“等等!等等!一會兒我還要參加閉幕式呢,那個算素質分的。”
顧意有點無奈:“你是想素質分想傻了嗎?我已經和顧盼打過招呼了,結束的時候他會幫你簽到的。”
“可是……顧盼不是我們學院的……”秦末末弱弱地提醒。
顧意毫不在意,替她拉開車門:“這麽點事都辦不了的話,你當他婦女之友的名聲是白叫的嗎?”
平日不茍言笑的顧醫生此時突然講出這麽一句,秦末末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車子駛出學校,秦末末有點好奇,轉頭問顧意:“我們現在是去幹嘛?”
顧意閑閑地打了個方向,待車子并入正軌才側過頭,認真地回答:“約會。”
秦末末愣了一下,約會這個詞對她來說,其實有點陌生。
大梁講究男女大防,女子婚嫁前甚至不可以與男子有親密的接觸,而在現代,男女朋友卻可以光明正大的“約會”,她最初了解時也只是感慨了下現代的風氣自由開放,沒想到自己也有享受個中好處的時候。于是,對接下來的行程也期待了起來。
車子行了約莫四十多分鐘,駛進了一個游樂園外的停車場。
秦末末聽着不遠處不絕于耳的尖叫聲,咽了一口唾沫對顧意道:“我們不會在這兒約會吧?”
顧意點了點頭:“沒錯。”
又見秦末末還愣愣地坐在位置上,特別好脾氣地探過身去幫她把安全帶解開,溫聲提醒:“下車了。”
秦末末之前是萬萬沒想到顧意會有這樣的興致,她甚至以為顧意會邀請她參觀醫院的人模型。
被顧意帶到游樂園內,周圍都是洋溢着笑臉的人們,但秦末末的臉色卻不太好,仔細看,甚至有點發青。
前兩天,她剛看到一則新聞,講的就是某游樂場的設施出了故障,造成了游客兩死一傷。
看着眼前呼嘯而過的過山車,秦末末突然有點腿軟,掌心沁出薄薄的汗,她不由握緊了顧意的手。
顧意之所以想到來游樂園也是顧盼提議的,當時他委婉地問顧盼以前約會會去哪兒,顧盼先義正嚴辭的申明了自己的清白後,友情提示他,和女孩約會,無非就是游樂園、電影院、水族館什麽的。這些場景是最容易帶動情感氣氛的。
原本顧意看到過山車上那一個個驚吼的面部表情都變形了的人時還深覺自己受騙了,秦末末無意識抓緊他手的舉動,又令他改變了想法。
他輕快地看向秦末末:“想玩這個?”
秦末末簡直要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顧意凝眉思考,秦末末似乎一直很怕他,心裏想什麽也不會主動說。他問她時也總是習慣性的瑟縮和搖頭。這樣很不好。
思及此,他舒展了眉頭,正色對她說:“以後不要這樣,不要把事情都放心裏。我現在不是你的老師也不是你的醫生,而是你的男朋友。所以,我會在能力範圍內,盡可能滿足你的所有要求。”
顧意不會說情話,但大白話聽在秦末末心裏也是一暖。她剛想說些煽情的話來回應一下,顧意已經先一步拉起她的手往過山車的售票點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回頭說:“我見你剛剛看這個看的發愣,是很想玩吧。”
“等等,不是啊!”她什麽時候說過她想玩了?!
顧意微蹙了眉,眼角卻是淺淺的笑意:“沒關系的,我不恐高,我會陪你。”
你不怕高我怕啊!秦末末在心中哀嚎,但一看顧意這麽認真的模樣,她又不好意思拂他的意了。他一定是第一次做這些安排吧,要是他知道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玩這些,恐怕會失望吧。
想到這些,秦末末哀嘆了一聲,沒有再試圖把顧意往相反方向拽。死就死吧,好歹有顧意陪着。
事實證明,秦末末高估了顧意的影響,全程顧意都坐地悠然閑适,而秦末末卻尖叫連連。不是那種享受發出的尖叫,而是真的怕。
當過山車連過了幾個小圈,要沖上落差最大的地方時,秦末末的慘叫也升到了最高的分貝。
一堆亂哄哄的雜音中,有一個尖銳又清涼的聲音在打着顫喊着:“顧意——”
似乎,還帶了點哭腔。顧意覺得有點不對,轉過頭打量自己身旁的人。
過山車已經過了最驚險的環節,路程變得平緩,秦末末緊緊抓着一旁的扶手,指尖發白,面如土灰地低低緩着氣。
過山車漸漸停下,顧意率先下去,向秦末末伸開一只手扶她。秦末末握住他的手,搖搖欲墜地下了車。踩到了堅實的地面上她才感覺自己是真正解脫了,只是這種好感覺沒持續多久,突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扶着牆壁幹嘔起來。
顧意見狀,很娴熟地輕撫她的背替她順氣,好一會兒,秦末末才緩過勁兒來。她剛想給顧意道謝,卻發現顧意臉色不太好的盯着自己。
“為……什麽這麽看着我?”秦末末怯怯地開口。
顧意強勢地将她按進自己懷裏,語氣有點不快:“反應這麽大,以後還是不要玩這個了。”
秦末末倚靠在顧意身前,聽他的心髒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突然覺得只要能在他身邊,好像其他什麽都不重要了。輕輕地開口道:“其實……也還好。現在好多了。不過,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顧意看着女孩目光裏的清澈光芒微怔,沒有接話,唇角微抿,沉默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因為有了前車之鑒,之後顧意沒有再拉秦末末去那些很驚險刺激的游戲,只是帶着她玩旋轉木馬、碰碰車之類的,這些顯然很對秦末末的胃口,她玩的忘乎所以。
當秦末末第三次從碰碰車上下來,她的目光鎖住了不遠處開始轉動的摩天輪。
顧意走到她的身邊:“想玩那個?不會怕?”
秦末末淺笑着搖搖頭:“只是突然想起了從前看到過的某個帖子。好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她伸出去拉顧意,顧意沒動,停滞了兩秒後,他反握住她的手:“跟我來。”
☆、43|5.6
秦末末迷茫地跟着顧意,一路走到摩天輪下才停住腳步。
顧意看了一眼緩緩旋轉的摩天輪,俯下身子輕輕按住秦末末的肩膀,講解例題般解釋:“這個只是有點高,但速度不快,不會像過山車那麽恐怖,要不要坐一次,當是陪我。”
秦末末只覺得顧意認真時的目光就像藤蔓,稍稍對視一眼,就在無形中受他牽制随他走了。即使意識到這點她仍舊無法拒絕他提出的請求,惴惴地點頭。
不同于過山車,摩天輪裏是一個極小的封閉空間,秦末末和顧意面對面坐着,顧意安靜地看着秦末末,秦末末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活躍氛圍。氣氛有些詭異。
摩天輪旋轉的速度很緩慢,一點點地升起,秦末末不經意轉向窗外,卻看到了絢麗的山景,不由驚嘆:“好漂亮——”
顧意側身,目光沉靜:“是清泉山。”見秦末末流露出驚羨神情,又補充道:“你要是喜歡,我們下次去。”
秦末末喜滋滋地點頭,氣氛頓時輕松了一些。
摩天輪漸漸升高,秦末末想起之前看到過的帖子上說,在摩天輪升到頂端的時候和心愛的人接吻,兩個人就能天長地久地在一起。當時她不以為然,這時卻在猶豫,要不要試試呢?
說起來,除了前一天那個蜻蜓點水的吻,他們甚至沒有怎麽親密接觸過,要是自己主動出擊,也不知道會不會把顧意吓壞。
雖然已經來到現代好一段時間,但是秦末末還是放不下自己原來的一些思想包袱,不想還好,一想腦子裏就像好幾個小人在打架,打的天昏地暗還分不出個輸贏。
正糾結中,顧意突然喊了她一聲:“秦末末。”
秦末末連忙正襟危坐:“在。”
顧意微微彎了眉眼,目光向一邊掃去。
秦末末習慣性地跟着他轉過頭去,好奇道:“這邊有什麽東……”
“西”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吞沒在某人清涼的唇瓣中。
秦末末一雙美眸大睜,不可置信地看向顧意。他整個身子都從座位上傾了過來,一手抓着旁邊的扶手,另一只手柔柔地攬在她的腰部。秦末末感覺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般。兩片唇瓣相貼,清涼的觸感頓時直擊心底,但她的臉頰又火熱的厲害,一冷一熱兩種感觀帶給她冰火兩重天的別樣感觸。
顧意則沒有那麽多的想法,看着眼前人微微輕顫的眼睫下靈動的雙眸,他俯下身子更迫近了一些。秦末末原本只是虛靠着,被他一逼近,悶哼了一下人便向後仰去,顧意扶在她腰上的手輕輕施力将她托了住,繼續專注地用描繪她的唇瓣。
秦末末原本還僵直着身子,時間一長,被吻的七葷八素,身子也軟綿綿地攀在顧意身上。
摩天輪悄無聲息地過了頂點,開始緩緩下降。顧意分出餘光看了一眼,又意猶未盡地欺負了她一會兒,這才放開。
秦末末倚在顧意身上輕輕喘了兩口氣,忽然意識到什麽,仰起小臉蹙着眉頭質問他:“你這麽娴熟是不是以前經常練這個?”
顧意坦然地很:“這個需要練嗎?”
秦末末頓時無言以對。
又在游樂園裏玩了幾處地方後,顧意帶秦末末去了游樂場的最後一站,時光慢遞。
乍看到這名字,秦末末有些不解,來現代這麽久,她只聽過快遞,還從來沒聽說過有慢遞這種東西。
顧意接受到她傳達的信息,并不着急解釋,只是帶她走了進去。
那是一家面積不大的小店,店內的陳列櫃上整齊擺放着各種精美的明信片、信封和信箋。而背靠最裏面那堵牆的陳列櫃被分成了許多個小格子,每個小格子上都寫着月份和日期。裏面裝着或多或少已經寫好收信人信息的信件。
秦末末感到驚奇,站在陳列櫃前久久停駐,店家是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小姑娘,見她看着一牆壁的信發怔,便上前解說:“這些都是客人們放在這邊準備寄的信,小姐,你有要寄的信嗎?”
要寄的信?秦末末搖頭,将目光轉向顧意。
顧意禮貌地對店主說:“我們要寫兩封信。”店家立即帶他們到擺放信封和信箋的陳列櫃前挑選,并向他們講解店內的規矩。
秦末末這才知道,原來,這裏的信都不是實時寄出的,而是由買家自己挑選好了日子,放入相應的格子中,由店家統一寄出。時限短則一個月,長則幾十年……難怪會叫慢遞。
講解清楚後,店家便去招呼別的客人了。秦末末忍不住打量顧意,顧盼以前老說他孤家寡人一定是騙人的吧!要是沒談過戀愛,怎麽可能會知道那麽多。
心裏到底好奇,她忍不住問:“顧意,你怎麽會知道這裏的?我看,這裏好像都是情侶來的比較多。”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情侶來的地方,顧意怎麽會知道?要問的自然是顧意的情史了。
但顧意顯然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還有點高興。
他一直覺得秦末末在這方面遲鈍的很,怕要很久才能令她完完全全地理解并投入,但目前看來,她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敏感些。詢問和質疑代表她已經有了初步的獨占的意識,并且,懂得吃味了。
這對于顧意是個好消息,所以,他一點兒不吝啬于告訴秦末末全部。他将自己的手機記事本調出給她看,一項一項,全是關于今天的安排,每一個地方,每一條路線,都是他精心研究和篩選過的。
“第一次約會,我有做好功課。”對于自己的準備,顧意的口氣雖然輕描淡寫,卻帶着胸有成竹的篤定。
但說到另一件事,他的底氣稍弱了一些,帶了點不确定:“網上說,女生們通常喜歡浪漫的承諾。那種事對我來說難度稍大,空口白話容易許下也容易被忘,所以我想,還是寫下來的好。既作為真心的保證,還可以當作誠信的檢驗标準。”
秦末末不知怎地有種淚盈于睫的感動,她的顧醫生,總是這麽的可靠。
說了這麽些,顧意已經提筆開始寫信了,他一邊寫一邊說:“我想過了,這封信寄給一年後的你,也不知道你那時會是什麽樣子。”說着,他又打量着秦末末輕笑了一下,低頭繼續寫字。
秦末末心中腹诽,一年時間,還能變成什麽別的樣子嗎?
剛想借此打趣下顧意,她忽然想到了一年前的自己。那時她還穿着厚重的宮廷服裝,在大梁冰冷的宮殿裏,一日一日地熬着日子。那時的自己,又何曾想到過一年後竟會來到這裏。
那如果……一年後,自己又從這裏消失了呢?那顧醫生會不會很難過?想到這裏,心就不可抑制地痛起來。那痛意越來越清晰,令她不由地攥緊了手掌。
正在這時,顧意肘了肘她:“你怎麽還不寫?”
秦末末立即斂了情緒掩飾道:“這是給一年後的你寫的,我當然要慎重。誰知道那時候你是不是還跟現在一樣好說話。”
顧意不知道怎麽說她好,無奈地攤了攤手,随她怎麽開心怎麽來。
從時光慢遞出來後,原本顧意的安排是帶秦末末去天盛路的都市廚房吃午餐。然而這時候,林潔來了電話。
剛一按接聽鍵,那頭林潔的大分貝音量就将秦末末震了一震。
“秦末末,你現在在哪兒!大喜事啊!”
秦末末将手機放地稍遠一些,向顧意遞了個抱歉的眼神,壓低聲音問她:“怎麽了?你有什麽喜事?”
“不是我的喜事!是你的,你的啊!”林潔按捺不住興奮的情緒,激動地說,“昨天你的手工制品全都銷售一空,買家中居然還有一個是格雅設計中心的顧問,他對你做的東西喜歡的不得了,今天又返了回來特意來找你了!”
秦末末愣了愣:“找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