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見過顧意的家長後,秦末末的工作突然地忙了起來,好幾天都見不上顧意一面。難得遇上一個空閑的周末,秦末末原本打算和顧意好好約個會,卻臨時接到了一個急活兒。分公司的經理告訴她,有幾個設計學院的學生想進格雅實習,但人力資源部暫時抽不出人來,讓她代為組織一下面試。
秦末末當場就蒙了圈,她自己還是個半吊子新人呢,怎麽能面試別人?無奈領導發了話,硬着頭皮也得頂上。
她原本習慣性地想跟方靜媛求助,但一想這是工作上的事,以後總不能事事都靠她,便自行上網搜查了一些章程,心中大概有了數。
她先跟總務部借了個會議室,又跟經理要了應聘的學生名單,根據他們的簡歷和專業方向在網上搜索了一些相關的面試問題并打印了出來。和分公司經理彙報後,對方表示,這事兒就全權交給她了。
到了面試當天,秦末末早早地趕到了會議室現場,意外地發現人力資源部的同事已經在那兒布置桌椅和投影了,她也連忙加入幫忙。
這時,一位很面生的同事将投影儀的遙控器遞給她:“一會兒學生的簡歷和資料會通過這個來播放,你能不能先幫忙測試一下?”
秦末末欣然接過,根據同事的指引按下了紅色的開關鍵,屏幕沒有任何反應,她又重新按了幾次,屏幕仍然一片漆黑。
同事為難地說:“可能是線路問題。”說着跑到了門外。随後,“卡擦”一聲,會議室的燈光齊齊在一瞬間熄滅,整個會議室陷入了黑暗,
秦末末蹙了蹙眉頭,摸索着往前走了兩步,屏幕上突然顯出一行字來。
“應聘者資料。”
秦末末舒了口氣,對門外喊:“好了,投影儀恢複正常了。”
沒有回聲,她剛想出門看看,兩側音響裏忽然響起悠揚的音樂,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她驀地一怔,僵在原地。
投影儀上的畫面自動翻到下一頁,顯出一張表格樣式的簡歷來。
秦末末定睛一看,姓名一欄上竟寫着——顧意。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輕微的開門聲,她背對着來人站着,心中忽而泛起某種預感,心跳如鼓,卻不敢輕易的轉身。
身後傳來清晰的腳步聲,一步、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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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末末深呼吸了幾口,心髒卻止不住地發顫,對方走的越近,她的呼吸越緊。然而,在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地方,對方停住了。
兩人一前一後靜默地站着,仿佛空氣都凝滞了。
忽然,兩側的音響裏傳出一陣悠揚的音樂,打破了空氣裏的沉默,一個清朗醇厚的男聲在唱:“我在大雨剛停的夜晚,一個人游蕩,經過一個又一個櫥窗,只想等天亮……”
是《小小的太陽》,曾經和顧意約會的時候,他請人唱過。秦末末不自覺地将絞着手指,擡頭時,錯愕地發現投影儀上的畫面倏然轉換,切入了一段視頻。
最開始的畫面是在仁光醫院的三號手術室外。秦末末記得,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顧意的地方,她拽着顧意的衣服喊他“顧太醫”,從此,高冷的顧醫生有了人生第一個綽號。
鏡頭緩緩移動,轉到了骨科診室。幹淨整潔的室內陳設一如既往,只不過多了一絲點綴,雪白的牆壁上挂着紅彤彤兩面錦旗,“華佗再世”和“絕代神醫”。
秦末末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視頻繼續播放,教室、圖書館、清河坊、電影院……畫面裏切過每一個她和顧意去過的地方,往事像蝴蝶般紛至沓來,他們相識相處的點點滴滴也一一湧現心頭。
忽然,畫面定格在了飛機場。
秦末末無意識地咬了下唇,那天,他其實去了飛機場嗎?
視頻裏沒有給她答複,卻接着播放出更令人驚詫的畫面。
鏡頭切換到了顧意的房間,畫面顯示顧意的書桌上擺着一沓畫紙,一頁一頁,每一頁都是她在顧意家補習設計知識時畫的圖。
秦末末看得入神,不一會兒就看出了端倪……
這不是她的畫。雖然畫的內容相同,但細節和筆法有很多不同,更像是……照着她的畫臨摹的。
腦海中掠過這個念頭,她盯着畫面看得愈發仔細,忽然發現了頁面右下角的秘密,每一張畫都署着日期,或隔三五天,或連着好幾張都是同一天。全是她在京都時的日子。
各色的圖像仿佛會說話,低聲向她傾訴那三百多個日夜裏,一個男人沉默的思念。
“你應該被呵護被珍惜被認真被深愛被捧在手掌心上,像一艘從來都不曾靠岸的船,終于有了你的港灣……”
背景音樂進行到副歌部分,男子低沉的聲音微微上揚,帶着不完美的輕顫,視頻最後定格在一幅鉛筆畫上,紙面明暗交疊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女孩兒無邪的笑臉,眼角眉梢皆是她的影子。
畫面的右下角用幹淨簡潔的字跡寫着“致我的小太陽。”
秦末末久久地注視着那行字,眉眼和唇角不自主地彎起,淚水卻簌簌地落了下來。
她擡手抹了一把,緩緩轉過身去,顧意一身筆挺的正裝長身而立,投影的光影影綽綽掠過他的臉,他線條優美的唇微抿着,深邃的黑眸平和坦然地直視她。
“穿這麽正式幹嗎?”秦末末感到好笑,聲音還帶着哽咽的餘音。
“因為要做正式的事。”
“做什麽?應聘嗎?”一看顧意那正兒八經的樣子,秦末末就忍不住噎他。
“對。應聘秦末末小姐的法定配偶。”
顧意的目光沉靜,嘴角噙着笑,臉上卻帶着一種敬畏神明般的嚴肅感。
“我要求很高的。”秦末末吸了吸鼻子,回頭看了投影一眼,嗡聲說,“資料不全的應聘者我不接收。”
“請問主考官,還缺什麽資料?”
“缺……”秦末末剛一開口,空中突然炸開了兩聲巨響,五彩缤紛的彩帶和禮花從天而降。
毫無任何征兆的,顧意忽然單膝跪下,從身後掏出一個小小的絨布錦盒,在秦末末跟前打開,璀璨的鑽戒閃爍着奪目的光輝。
他定定地看着她,極緩慢地開口,聲音真摯而鄭重。
他說:“秦末末,嫁給我。”
秦末末看到他的眼中像是有團火苗在跳躍,灼灼地,好像要将她也一□□燃,心髒“突突”地越跳越快,她深吸了一口氣,接過了戒指。
“我願意,顧意。”
【正文完】
60|番外一
眼前一片漆黑,四面都是冰冷的高牆。宋筠的後背被汗水浸濕,倚着牆壁将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仍止不住地渾身發抖。
無邊的黑暗中,有人将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溫熱的觸感令她忽然感到一絲心安。她迷茫地擡起頭,男子英朗的臉龐神情異常柔和:“阿筠,別怕。”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眼中盈滿了晶瑩的水澤。
忽然,四面的暗色變得洶湧,眼前的人變了神情,冷笑着推了她一把。她的背後霎時變成一片虛空,她驚恐地向他伸手,呼喊着他的名字求助,雙唇開阖,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筝般不斷下墜,直直墜向無底的黑暗……
“韓經義——”
驟然夢中驚醒,宋筠撫着胸口長籲了一口氣。窗外的夜色寧靜,皎潔的月下還隐約聽的到幾聲蟲鳴。小腹隐隐作痛,她起身倒了杯水,溫熱的液體緩緩流入喉間,心情也逐漸恢複了平靜。
她又夢到他了。
自從出國之後,她就時常夢見他,她以為是因為距離遠了。沒想到,現在就跟他同一個科室,天天見面,還是止不住對他的念想。
她以為自己可以很豁達,卻始終沒能放下。口上說着不在意,夢境裏卻一遍又一遍的重現初見他的場景。
密閉的電梯裏,是他耐心引導深患幽閉症的她舒緩呼吸,減輕恐懼。
她感激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關注他。隔着一個年級的距離,好奇他看的書,練習他熱愛的運動,看他與女生們插科打诨,對朋友仗義相助……少女的情愫在一點一滴間慢慢發生質變,她在心裏騰開一大塊地,勾勒起名為“韓經義”的恢弘建築,一磚一瓦都是他的音容笑貌。
為了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學,嚴重偏科的她苦讀數理化,在填報志願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他所在的醫學院。
她盛着萬分鄭重的心情向他表白,他卻将那當成是捉弄,一反常态厲聲斥言她不懂什麽是喜歡。
她完全無法理解他驟然急下的态度,直到有一天,她無意中聽見他和顧意的交談。
顧意問他:“你對着那些不認識的女生都能态度親和,為什麽獨獨對她這麽不留情面?”
她很清晰地聽見他嘆息的聲音。
他說:“她對我只是受困者對施救者的依賴,早些讓她看清了,對我們倆都好。”
後來她才知道,韓經義父母離異,母親早亡。他的母親是醫生,在飛機上救了心髒病發的父親,二人因此結緣。在他出生後,父親卻背叛了家庭。他的母親在一次争吵後吞下了巨量的安眠藥,最終離開人世。
那時的她突然明白了韓經義對她抵觸的由來,母親的感情遭遇讓他對起源于感激的情感都不抱期望。
之後,她報名成為了國際交換生。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為了逃避韓經義,其實她是去國外進行幽閉症治療。她想,雖然沒有辦法改變他們的相遇方式,但她至少可以改變她自己,變成全新的樣子。
她太自信,也太主觀,漏算了一種可能,那就是韓經義不接受她,僅僅只是因為不喜歡她。
前幾天,她鼓起勇氣告訴韓經義,自己的幽閉症已經完全好了,他可以将她看成一個正常的人,而不是一個他曾經救助的對象。
他卻澀然對她說:“抱歉,我已經有交往的對象了。”
他說這話時神色難得的溫和,她卻心傷如滅頂,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麽離開的,只覺得,那時候她的樣子一定很狼狽。
想起這些,宋筠又往喉嚨裏灌了一杯溫水,小腹裏痙攣的疼痛卻愈發厲害。
她擡眼看了一下鬧鐘,指針齊齊地指向了十二……這個時間原本不應該打擾別人的,但是……
她咬着唇摩挲了一下小腹,撥通了顧意的電話。
“顧意,你睡了嗎?”
那頭一片沉默。
“顧意?”她伸手拿了個抱枕,摟着倚靠在沙發床上,隐隐聽到那頭傳來女孩兒說話的聲音。又是幾秒沉默,聽筒裏傳來顧意低沉的聲音,“宋筠,你找我有事?”
“明天能幫我代個班嗎?”她細細地抽氣了一聲,“我可能要請個病假。”
“好。”
顧意沒有片刻猶豫就答應了,宋筠長舒了口氣,直接歪在沙發床上睡了。
早上宋筠是被門外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她隐約感到那聲響是從自己家傳來的,卻疲憊地睜不開眼。
恍惚間有人坐到了她的床邊,她感覺到柔軟的沙發床便陷下去了一塊,有什麽覆在她的手上,手背溫暖粗粝的觸感令她感到了一絲異樣,她倏地坐起,看着床前的韓經義,頓時睡意全無。
“你怎麽進來的!”
“你的備用鑰匙放在診桌右邊的第一個抽屜裏,上次你和護士長說,我聽到了。”
韓經義的反應和平常一樣的淡漠,但又更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他的黑眸湛湛的,沉默地注視着她。半晌才開口,嗓音緩又沉:“生病為什麽不去醫院?”
“這跟你沒關系吧。”宋筠眼角眉梢都是冷意,“你這麽貿然跑來我家,不怕對象不高興嗎。”
“顧意說你病了,怎麽說你也是我們的同事。他要代班走不開,我只是代表科室裏來探望你。”
韓經義說的冠冕堂皇,宋筠卻在心底冷笑。他總是這樣,打一個巴掌,又給一個甜棗。若是從前,她還可以安慰自己他是關心她的,但現在……他都已經有對象了,還對她做這些幹什麽?
“那你現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我只是生理痛,不勞費心。”再喜歡他,她也不會做出插足別人的事情。她只手指着門,色厲內荏的模樣。
韓經義果真起身,沒有半分猶豫就走出門去。
宋筠小腹疼得厲害,心裏也悶得難受,索性扯過被子将整個人蒙了進去。
然而,十五分鐘後,韓經義又回來了。他在廚房裏鼓搗了半天,端來了一碗漂着姜片的紅糖姜湯,舀出一匙湊到她嘴邊:“喝吧。”
宋筠執拗地別過臉不肯喝,無法理解地睨他:“韓經義,你到底想做什麽?一邊交着女友,一邊哄着我玩?還是為了拒絕我,杜撰出一個完全不存在的對象,現在覺得心裏過意不去,又想補償我?正視自己的感情對你來說就這麽難嗎!”
韓經義端着瓷碗的手一頓,将姜湯擱在一旁的茶幾上,施施然起身:“如果嫌燙,一會兒記得喝。”
這次是真的走了。
宋筠死盯着緊閉的房門,賭氣似的撈過滾燙的瓷碗,一口氣将姜湯喝了個見底。
度過最難熬的那兩天後,宋筠回到了醫院。
一上班護士長就偷偷将她拉了過去:“宋醫生,問你個事兒?你有對象嗎?”
宋筠想起韓經義那模棱兩可的态度,無奈地搖了搖頭。
護士長頓時笑逐顏開,說明了來意,是替人說媒來了。
宋筠委婉表示自己還沒有找對象的打算,但架不住護士長的熱情,最終勉強答應和對方吃頓飯。
對方是兒童醫院的醫生,高大俊朗,帶着細邊眼鏡,好脾氣的模樣。一頓飯兩人吃的斯斯文文,送宋筠到房子樓下的時候,對方還從後備箱裏拿出了一大束百合送給她。
并不是玫瑰花,礙于禮貌,宋筠不得不接過來,等對方離開後,轉手将花送給了同單元的小朋友。她對花粉過敏,多聞一會兒都受不了。
第二天到醫院時,她卻意外地發現,診室裏又多了一束玫瑰花。
宋筠頓時感到了頭疼,将玫瑰處理掉之後,她找到了護士長,請護士長幫忙回絕那位醫生。
太過炙熱的情感,她本能地畏懼。既然不喜歡,就不該給對方希望,她自己受過這樣的傷,不希望對別人施予同樣的傷害。
臨下班的時候,宋筠聽到隔壁診室傳來激烈的争執聲。
走近一看,卻是幾個患者家屬在圍着韓經義說什麽索賠事宜。她大致聽了一下,似乎是韓經義的一個病人在術後病情發生了惡化。
見家屬們情緒越來越激動,宋筠忍不住上前制止了他們:“你們先冷靜一點,術後出現狀況,不一定是手術的問題,也有可能是飲食或護理的過程中,出現了差漏。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将原因找到,将病人的情況控制住。”
“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害的了?!今天你們不給個說法,我們是不會罷休的!”
“人都已經被你們害了,誰還會那麽傻再把他送過來!”
……
家屬們七嘴八舌地叫嚷着,宋筠無意中被推搡了好幾次。她原想着好好和他們解釋一下,卻被韓經義擋到了身後。
韓經義護着她,直接撥通了保衛室的電話。
“該說的剛剛我都已經跟你們說了,這個手術的風險事先就已經再三告知過你們,出現病情惡化的情況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盡力控制和挽救,如果你們執意胡攪蠻纏,我只能讓安保員請你們出去了。”
安保員很快全副武裝地來了,幾位病人家屬面面相觑,忿忿不平地離開。
“他們好歹是病人家屬,出了狀況心情不好難免的,你犯不着擺出這樣的陣仗吧?”對于韓經義的做法,宋筠顯然很不能理解。
“他們這樣的家屬我見的太多了,鬧那麽多事不過是為了訛醫院的錢,我叫安保,是不想他們影響到別的病人。”
“那如果他們懷恨在心報複你怎麽辦!現在醫患關系本來就這麽緊張了,你還非得雪上加霜嗎!”
“報複就報複,我還怕他們不成。”
兩人話不投機,最終不歡而散。
宋筠沒想到的是,一語成谶。
那夥人雇了大幫的人來鬧事,她卻很不巧地被撞了個正着。對方認出她就是當天幫忙的女醫生,二話不說揮着拳頭和棍子招呼了過來。
她只有一個人,逃無可逃,拳頭和棍棒像亂石般從四面八方砸在她身上,尖銳地疼痛讓她止不住地眼冒金星。她捂着頭,緊咬着牙關不讓自己吭出聲來,那夥人看得來氣,打得更狠厲了。
她不知道自己遭了多少拳腳,零星有幾下落在她的後腦,打的她發懵,連意識也混亂了。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來幫了她。又好像有人在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她只覺得渾身都痛得很,無力回應,最終沉沉地睡去。
睜開眼時首先看到的是韓經義胡子拉茬的臉,他的雙眼通紅,一見她醒來忙湊上前問:“宋筠,你感覺怎麽樣?頭疼嗎?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定定看着他,眼淚直直落了下來。
哪怕挨打的時候,她也沒有哭,見到他時卻忍不住了。那時候,她是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再也見不到他了。但那一刻她的心情卻是平靜的,想着能替他擋一災也挺好的。
現在卻有點後悔了,憑什麽都得她對他好?
她怔怔地睜着眼,輕聲問他:“韓經義,看我這一身傷的份上,你能不能給我一句實話?你真的交女朋友了嗎?”
她黑白分明的瞳眸裏滿滿都是他,那樣子看的他心疼。
韓經義垂了眼,啞聲說:“沒有,我只是……”欲言又止。
都說生病的時候人最脆弱,宋筠也不例外。只是看着韓經義的臉就委屈上了,她原本想大方地扯出個笑來,卻連那都不能了。越想越委屈,淚珠子跟斷線的珍珠似的掉個不停。任韓經義平常在她面前多裝腔作勢這會兒都扛不住了,驚慌失措地勸她:“別哭別哭,等你病好了你怎麽打我罵我都沒事,醫生說你不能情緒激動……”
宋筠哭得更厲害了,也不出聲,只是睜着眼,眼淚不住地往外湧。
韓經義沒轍,伸手将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裏,撫着背輕聲哄着。
宋筠沒力氣推他,只得任他動作。
從那以後,韓經義便天天來病房報到。宋筠不給他好臉色,他也依舊故我。
幾天後,電視上播出了關于醫鬧的新聞。
韓經義再次信誓旦旦向她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讓她受到欺負。
宋筠只感到茫然,從前,她欠着他恩情,他說什麽都不願意接受她。現在,情況反了過來,她替他遭了罪,他卻追着她不願放手了。
“我不需要你負責,你知道我要什麽,你給不了,就請離我遠一點。”她說這話時眼裏滿是決絕,卻不敢直視他,說完,便兀自閉上眼,別過頭去。
韓經義卻不接受她的疏離,幾步上前,徑直捉住了她的手,迫得她睜開眼,叫她逃避不得。
他慣常笑着的臉上此刻半分笑意也無,漆黑的眸子裏寫着滿滿的認真:“那你聽好了,你不需要我負責,但我需要。”
她從不知原來他耍起賴來是這樣厚顏無恥的程度,但再硬的心腸,終究在聽見他說那句“我是認真的,再給我個機會”時,軟成了一汪水。
她一直不遺餘力地追着他,追得累了,就想要放棄了。但心底始終是希望他能回過頭來給她一個擁抱的。
現在她等到了,卻也害怕了。心中下不了決斷。
韓經義也不逼她,只是每天來陪她,照顧她。
宋筠的傷情一天天轉好,臨出院前一天,她問韓經義:“從前我為你做那麽多事,你始終将我往外推。這次我只是無意中受傷,你為什麽卻改變了态度呢?”
韓經義想起之前做的那些混事只覺得慚愧,談起這個話題自是鄭重至極。
“從前我只想找個完全沒感情的人結婚,因為我覺得,沒有得到過,就不會因為失去而難過。而經過這次的事我才明白……”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看向她的眼神滿是真摯堅定的深情。
他說:“比起失去感情……我更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