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捉蟲）
近來, 因為皇帝龍體欠安，皇宮裏的太監與宮女都是心驚膽顫的，平時就足夠小心謹慎, 如今更是恨不得化為雲煙，省得一不留神兒就被主子遷怒, 到那時小命是真的難保住啊。
一輛馬車停在了皇城門口，禦林軍從掀開的車簾裏看見了那張臉時, 便恭敬地行了禮, 打開了朱紅色的大門, 目送着馬車的離去。
阿曼放下車簾, 撚起玉盤裏的精致小巧的糕點喂進了周顏堇的口中, 見她嫣紅舌尖抵在唇瓣上，一颦一笑間皆是嬌媚橫生, 阿曼眸色愈發的深沉，用指尖輕輕摩挲着她的唇瓣, 嘆道：“我向來認為我的克制力是極強的。”
可自從遇見了公主, 克制力就完全崩塌，時常會被公主的美麗給擊打的潰不成軍。
她沒緣由的一句話說的周顏堇一頭霧水, 惹來周顏堇不解的眼神, 好端端地，阿曼說這話是何意？
周顏堇今兒個要進宮去，自然是盛裝打扮，她纖細玲珑，眼眸如水般清澈, 五官姣好似是畫中仙。
從她上了馬車後, 阿曼的眼神一直都在緊盯着她，唯恐下一刻周顏堇便會消失不見, 只因她美得不似凡人。
“你這呆子又在說本宮聽不懂的話。”
周顏堇抽出阿曼袖口裏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後就縮在了阿曼的懷裏，她臉頰所碰觸的地方不算柔軟，平坦坦的，那是因為阿曼束着胸，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了起伏。
周顏堇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了撫阿曼的胸口，揶揄道：“也真是苦了阿曼了，本宮昨兒個還見它被勒出了紅痕，你也不曉得手上輕點，難道你不知道它很嬌氣的麽？”
阿曼薄唇上揚，垂着眸子望着周顏堇，抓住她四處亂摸的手，說道：“那公主既然知曉它嬌氣，可為何每每總是欺負它？上次都被公主咬......”
她話剛說到此，就被惱羞成怒的周顏堇給捂住了嘴巴，力氣很大，可見周顏堇對阿曼的不滿有多深，她怒視着阿曼，責備道：“你這家夥，不知羞恥！”
如果在房中，說些亂七八糟的倒也罷了，但現在可是在馬車上，阿曼這臉皮愈發的厚了，所以周顏堇真的特別好奇，她的臉皮和城牆比起來到底誰的更厚一些。
阿曼笑聲溫和，摟住周顏堇把下巴放在她的肩頭處，強忍住笑意，連忙求饒道：“公主別惱我了，我知錯了。”
“你下流！”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周顏堇羞紅着面頰，看也不看阿曼，她在心裏嘟囔着：虧她以前還認為阿曼是個呆板腼腆的人，現在看來都是被阿曼給騙了，她分明是個野蠻人才對！
“不要臉，哼。”
她耳邊的碎發不乖巧地跑了出來，阿曼輕柔地幫着她整理着發髻，順便再小心翼翼地把珠釵給她重新簪入發中，笑說道：“并非是我厚顏無恥，而是公主本就很喜歡欺負它。”
“你快給本宮閉嘴吧！”
周顏堇現在不止是臉頰緋紅，就連白皙的耳垂都變成了緋色，都怪眼前的這個人，什麽都往外說，自己愛欺負它，那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壞女人麽。
阿曼見她眸子嬌羞，眼角眉梢都透着一絲魅色，就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這可是在馬車上，如果待會把公主的口脂給吃幹淨了，她定要對自己生大氣的。
阿曼輕拍着周顏堇的後背，楊柳腰被阿曼的手臂緊攬着，通過她的舉動來看，便知阿曼對周顏堇的占有欲有多強。她安撫着周顏堇，說道：“阿曼這就閉嘴，公主莫要再氣了。”
“本宮現在不要理你。”她才不跟厚臉皮的阿曼說話。
“不要吧？阿曼已經知道錯了呢。”
周顏堇裝作聽不見的樣子，閉着眼睛貼在阿曼的懷裏，嘴角的壞笑讓周顏堇看起來靈動俏皮，阿曼在她耳畔說了數不清的甜言蜜語，就這樣也沒能哄好周顏堇，不得不說這位公主在使性子這一方面的忍耐力還是極強的。
馬車并未駛動太久，就算阿曼是西涼王，也不能在皇宮內用馬車代步，所以當馬車抵達到一個宮門的時候，便停了下來。
阿曼率先下了馬車，太監見到車上還有周顏堇就想着跪在地上讓周顏堇踩着他的背下馬車。
但是阿曼雙臂有力地掐着周顏堇的腰就把她帶下了車，不僅如此阿曼還彎下腰幫她撫了撫略有褶皺的裙袂，二人相處默契溫馨，看起來真如外界傳言的那般，周顏堇這位大周而來的和親公主，深得西涼王的寵愛。
太監收起驚詫的眼神，連忙立在一邊等待着她們。
周顏堇今日會來皇宮裏，是因為皇帝召見她，也不知想對她說些什麽。
“請随奴才這邊來。”
阿曼眼神掃去，示意讓周顏堇安心。
她們正朝着皇帝的寝宮走去，而皇帝現在正躺在床榻上喘着粗氣，臉色灰白，嘴巴是詭異的黑紫色，一看就大限将至。
皇帝此時很痛苦，他每次呼吸都會讓心口的疼痛愈發的強烈，所以皇帝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他必須要在閉眼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這樣一來，他也能安心的閉上眼睛。
只是他有一事想不通，在這皇宮裏，到底是誰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對他下毒，皇帝思來想去，始終都找不到一個答案。
他有懷疑過西涼王，可是自己還有幾年就要退位，到那時這位子定會是西涼王的，這是衆人皆知的事情，所以他沒有必要對自己下毒。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因此皇帝這幾日一直都在沉思想這個問題。
“皇上，西涼王和王妃已經在殿外等候召見了。”
太監扶着皇帝坐了起來，只聽見皇帝嘶啞地咳嗽了起來，整個人憔悴虛弱，他揮了揮手，太監便應道：“奴才這就去請西涼王他們。”
阿曼與周顏堇一同走了進來，太監福身退下。
皇帝雙手顫顫巍巍地端着茶盞喝了口溫茶潤了潤喉，擡起那雙渾濁的眸子，望向周顏堇，她如一朵正在盛放的嬌豔牡丹，皇帝眼中掠過欣賞，真是國色天香，也難怪能迷得皇弟只對她一人專寵。
“朕在位多年，但只有一子存活，咳...公主數位，朕無顏去見列祖列宗，但幸好朕有皇弟，西涼建立本就是大功臣，朕把西涼交給你，朕信得過。
如今大周與西涼和平共處，你也娶了大周的長公主，朕甚是欣慰。朕老了，撐不住了，皇弟，朕就把西涼交給你了。咳咳...”
皇帝忍住喉間的癢意，顫抖着手朝阿曼招了招，未再看周顏堇一眼，他啞聲道：“西涼大将軍有一女，清麗無雙，賢良淑德，朕已經打算給你們賜婚，待你繼位後，她與大周公主同為皇貴妃，皇後之位暫留。你可願意？”
最後一句是說給周顏堇聽的，皇帝還當她是之前在皇宮裏那只被馴服的金絲雀，而且在皇帝看來，周顏堇如今已經嫁給西涼王，她只有西涼王一人依靠，所以周顏堇如果是個識相之人，她是絕對不會抗旨不遵的。
皇帝認為能給她留下皇貴妃已是看在大周的面子上，她理應感恩戴德。
周顏堇垂眸笑了笑，自己的手背上還殘留着阿曼的氣息，讓她再娶一個女子？做夢！阿曼只能是自己一個人的。
她聲線冰涼，面上的笑意不入眼底，看起來冷豔冰霜，周顏堇勾唇說道：“本宮不願。”
這天底下，沒有人能讓她做任何她不願意的事情。
皇帝蒼老的臉龐浮出錯愕之色，仿佛沒料到周顏堇竟會如此的理直氣壯，不僅如此，當着他的面還敢自稱“本宮”，這大周公主，屬實太過狂妄無禮了！
“皇弟，這就是你要寵的女人！？”皇帝指着周顏堇質問着阿曼。
皇帝以為阿曼會順着他的意給周顏堇一個教訓，怎知阿曼淺笑盈盈，手臂搭在周顏堇的肩頭，問道：“既然公主不願，你又何必去強迫她呢。大将軍的女兒還是另尋良婿吧，有公主一人，就可。”
“你莫不是昏了頭？被這女子勾得沒了心竅麽！”皇帝失望地搖了搖頭，自己這弟弟風流多年，怎麽到頭來就吊死在大周公主這棵樹上？
阿曼從袖口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了皇帝，她現在還裝着西涼王為的就是想要親眼看見皇帝崩潰的模樣，等到他知曉自己身上這毒是他的親兒子所下，阿曼再說出真相也不遲。
“這是什麽？”
“皇兄打開瞧瞧不就知曉了麽。”
皇帝抿唇，打開信封掏出了那份信來，他漫不經心的神情瞬間面無表情，當他看完全部後，渾身顫抖不止，臉色愈發難看，眉眼間的死氣萦繞着，可見阿曼的這封信給他帶來的沖擊有多麽強烈。
他癱坐在軟榻上，整個人一夕之間仿佛老了十歲，他如枯樹般幹癟的手撕碎了這封信，厲聲道：“這可是真的？”
阿曼裝作一副憂愁哀恸的模樣，道：“皇兄，除了他還會有誰敢對你下毒？”
在這封信上，清楚的寫明了當初西涼王世子身上的毒是大皇子所下，不僅如此，皇帝與他所中的毒是同一種，這種種跡象表明真正想要皇帝死的人就是他唯一的兒子。
他為什麽會選擇毒死西涼王的兒子，那便是大皇子怨恨西涼王，覺得是他搶走了屬于他的皇位，所以他要讓西涼王後悔跟他搶奪皇位。
皇帝眼神沉痛，顯然是阿曼的話已經說動了他的心，“皇弟，這塊令牌你拿去，朕準你搜查桦兒的宮殿，禦林軍随你調遣。”
這算是皇帝給予阿曼的補償，所以阿曼也察覺到皇帝并不想真的逼死大皇子。
如果大皇子沒有毒死西涼王世子，那皇帝就會是另外一種态度，不過阿曼絲毫不關心大皇子的生死，她只在乎禦林軍的令牌。
手上這塊沉甸甸的令牌上刻着雄獅，通體漆黑，唯有雄獅的雙眸是用金粉點綴，氣勢磅礴，拿在手裏讓阿曼握緊了這塊令牌。
阿曼勾起唇角，笑了起來，這塊令牌終于到手了。
阿曼雙手拱起，沉聲道：“臣弟，領旨。”
有了大皇子下毒一事，皇帝現在也無力再去針對周顏堇，便讓她們二人退下，候在外面的太醫朝着她們行禮後，急匆匆地進去診治皇帝。
四下無人，阿曼神态從容淡定，她摸了摸周顏堇的臉頰，低聲說道：“今晚，就解決了他。”
周顏堇抿唇，小聲說道：“會不會太危險了？”
“不要怕，現在一切都盡在掌握中，我留着他的命，就是要得到這塊能夠調遣禦林軍的令牌，拿到它就穩了。”
要不然阿曼也不會耐着性子去扮演西涼王，現在皇帝再無利用價值，趕早不如趕巧，既然自己都查出大皇子弑父，那他今晚被大皇子氣死，也算理所應當。
周顏堇被阿曼安置在一處宮殿裏，宮女伺候得當，不過她一直心不在焉地望着外面，一看就知是在擔心阿曼。
雖然阿曼她胸有成竹，但是周顏堇依舊在為她牽挂着，畢竟這一切都還沒有迎來塵埃落定。
“王妃，這是禦膳房剛熬出來的燕窩粥，您先嘗嘗吧。”
周顏堇托着腮，情緒低落地說道：“暫時放這兒吧，你們都下去吧。”
一個個的在自己眼前晃蕩，更讓自己心煩意亂了。
“是，王妃。”
周顏堇撇撇嘴，自己才不是什麽勞什子王妃。阿曼啊，你一定要平安無事，順順利利的。
當夕陽餘晖滿是深橘色之時，阿曼終于現身。
她腳步輕緩，阻止了宮女對她的行禮，阿曼看見軟榻上的那個嬌小人兒，嘴角不由的彎起，她揮退了宮女，輕手輕腳地脫下長靴，側躺在軟榻上将周顏堇攬入懷中。
她剛躺上軟榻就亂醒了周顏堇，蹭了蹭阿曼的胸口感覺到硬邦邦的，周顏堇生氣地蹙起了眉頭，她不滿地說道：“你回來啦？”
聲音還帶着睡意朦胧的甜糯感，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嬌憨動人，周顏堇轉了個身，摟住了阿曼的腰，不安的心在這時終于安定了下來。
一句簡單的問候，卻讓阿曼眉眼舒展，褪去了冷色，化為了溫柔。
“是啊，公主，我回來了。”
周顏堇甕聲甕氣地問道：“大皇子被關押在大牢裏了？”
“沒有，我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吞金而亡了。”
周顏堇迷迷瞪瞪的眼眸在聽到阿曼的話後瞬間瞪的圓溜溜，“他...怎麽會吞金自殺？”
阿曼挑起長眉，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只不過讓身邊的人走漏消息而已，誰知大皇子會吞金呢。”
周顏堇睡意退散，鼓了鼓臉頰，疑惑道：“那皇帝現在已經被氣死啦？”
她笑聲清朗，道：“隐瞞着消息，皇帝自是不知。”
“為何要隐瞞？阿曼不是想要今晚解決了他麽。”周顏堇還以為阿曼計劃有變。
但是阿曼卻撫着她的長發說道：“公主之前在皇宮裏受得委屈，阿曼都給公主記着呢，皇帝是該死，但只能死在你我的手中，今晚是該讓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周顏堇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覺得阿曼簡直是太壞了，她這麽做豈不是往西涼皇帝心尖上紮刀子嘛。
但是她之所以這麽壞，是因為她在幫自己報仇，原來被人一直疼愛着，是這種感覺呀。
“阿曼，你好好哦。”
周顏堇此時也不嫌棄阿曼的臉醜陋，感動地想要親吻她。
不過阿曼笑着拒絕了她，說道：“公主現在是不介意我，但是過一會怕是又要埋怨我了。”
她這話指的正是她那張臉，她簡直太熟悉周顏堇的性子了，所以阿曼才會破天荒的拒絕了周顏堇。
阿曼湊近，趕在周顏堇翻臉之前在她耳邊說了句：“如果公主真的憐惜阿曼，那今晚不論阿曼提出何種要求，公主都滿足阿曼可好？”
周顏堇捂住自己的耳朵，心裏被阿曼說的這番話撩撥的癢癢的，但是她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她嬌嗔地瞪了眼阿曼，訓斥道：“阿曼你真是個色胚子！”
阿曼單手支起臉頰，眼神慵懶地含着笑，随手拈起周顏堇的長發，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願意呀。”
“呸，本宮今日就不該跟你說話的。”
周顏堇想要起身下榻，但是被阿曼單臂直接攬住腰抱回了懷裏，周顏堇掙紮了幾下後，無效，只能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氣哼哼的樣子甚是活潑可愛。
“做什麽？”
阿曼說道：“我只是想和公主多待一會兒。”
周顏堇雙眸很明亮，是一種很純粹的光芒，她揶揄道：“阿曼這是在跟本宮撒嬌麽。”
“對的，那公主要不要繼續陪陪我呢。”
周顏堇收斂住笑意，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她追問道：“但是什麽。”
“但是阿曼需得喊本宮一聲姐姐才行。”
“......”
是的，阿曼比周顏堇小，自從周顏堇得知這件事後，便整日想讓阿曼喚她姐姐，但是阿曼覺得只比她小上半年而已，不用喊，那周顏堇能依麽？
自然是不願意，因為這件事阿曼為了安撫她，接連幾日都被周顏堇反欺負，有次阿曼的雙手被披帛束縛在床頭，她明明可以掙斷，但是她理虧不敢違反周顏堇的命令，所以那日阿曼香汗淋漓，被周顏堇欺負的眼尾發紅，直到阿曼求饒不止後，周顏堇才放過了她。
阿曼眸光流轉，抓住周顏堇的手腕，詢問道：“公主真喜歡讓我喚你姐姐麽。”
周顏堇似乎發現她态度有了松動，驚喜地問道：“莫非阿曼是同意了？”
阿曼勾唇，道：“是啊，公主。”
“真的麽真的麽！”
“嗯。”
周顏堇開心地把一雙眸子笑成了月牙眼，她只顧着樂呵，卻沒有注意到阿曼那精光掠過的眸子十分危險。
阿曼笑望着她，把深意收斂起來，單純的公主啊，真是讓我舍不得對你使壞呢。
...
阿曼從太醫口中得知皇帝現在已經蘇醒，她就知道該輪到自己登場了，阿曼身邊依舊是周顏堇，她一路上的體貼入微讓熟悉西涼王秉性的人都不由得驚嘆，不過在看見周顏堇那張臉後，似乎明白了她為什麽會被西涼王寵愛。
西涼王無疑是好色的，這是衆人皆知的事情。所以周顏堇的傾城絕色就讓他們尋找到了一個能夠解釋阿曼行為的答案，因此沒有人對阿曼起疑心。
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是阿曼的人，之前皇帝覺得自己中毒和身邊人有逃不開的關系，就換了一批奴才伺候，阿曼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阿曼和太監眼神有短暫的接觸，随後踏進了皇帝的寝宮。
周顏堇看見了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皇帝，此時的他比之前還要虛弱，看着情況實在糟糕。
她藏住了笑，跟在阿曼的身邊裝着乖巧。
皇帝連睜開眼皮子的力氣都好似不剩什麽，他幹咳了起來，問道：“桦兒他怎麽說？”
阿曼面無表情，扯唇道：“皇兄，大皇子他吞金而亡了，興許是覺得無顏見你吧。”
“什麽！？”皇帝右手緊緊抓住被褥，想要借着力氣坐起來，但是他無能無力，重新又躺了回去，神色自嘲悲傷，他紅着眼眶嘆道：“桦兒他何必如此啊！朕，始終都沒有想過要了他的命啊。”
阿曼輕哂，皇帝此言就該讓西涼王好好聽一聽。
皇帝感覺渾身難受，心口壓抑的讓他疼痛感愈發的明顯，他幹啞着嗓子說道：“皇弟，去把太醫給朕叫來。”
阿曼揮開他的手，眸子微涼，神态完全發生了變化，就算她還是西涼王的那張臉，但就是能夠分辨出來她已經不是西涼王，和剛才的神态判若兩人。
阿曼恢複了自己的嗓音，說道：“你的皇弟早已被我關在暗室裏等死，這兒可沒有你的皇弟。”
周顏堇也不繼續當着啞巴了，抱着阿曼的手臂，嬌俏地說道：“而且本宮從始至終嫁的可不是你的皇弟西涼王，你想知道本宮嫁的是誰麽？”
就在阿曼聲音變成女子的聲線時，皇帝就怔出了神，随着阿曼和周顏堇的解釋後，皇帝他雙眸凸起，睜着一雙渾濁的眼睛，臉皮抽動着，他想要喊人來，但是喉嚨裏卻好似被棉花堵住了一般，只能讓他怨毒地瞪着周顏堇。
嬌豔如花的周顏堇眉眼生動，眼眸情意綿綿，嬌嗔道：“你可還記得之前派去太監刺殺本宮的貼身宮女一事？真是對不住了，死的不是本宮的宮女，而是你派出的太監。本宮嫁的也正是她。”
“她不是西涼王，她叫阿曼，是本宮的人。糟老頭子，你可還滿意？”
皇帝滿臉的驚駭欲絕，很難相信這世間會有這等奇事發生在他的身邊，他不想承認，但是聽着阿曼的聲音，她又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皇帝終于嗓子暢通無阻，硬是憋着一口氣坐了起來，悲憤怨毒道：“你們這對賤人！朕要殺了你們！”
阿曼護住周顏堇，把她攬在懷裏，冷笑着說道：“但是很可惜，你永遠也做不到了。”
雖然被皇帝辱罵，但是周顏堇痛快極了，她就是一個喜歡落井下石的人，周顏堇笑盈盈地，眨了眨眼睛，說道：“當初本宮為了奪取你的信任，裝了多日的順從，讓你以為本宮失了傲氣，成了你馴服的一只鳥兒。
本宮忍氣吞聲為的就是今天這一日，你就安心的離開這個人世間吧，西涼本宮和阿曼會好好的給你守着的。”
只見皇帝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嘴角溢出了黑色的鮮血，氣味刺鼻難聞，惹來周顏堇嫌棄地皺了皺眉頭，阿曼笑了笑，把帕子塞給她，讓周顏堇坐在離皇帝遠一點的凳子上等着她。
阿曼則靠近皇帝，低聲說道：“你的毒并非是你的兒子下的，而是我。不過我應該謝謝大皇子，如果不是他事先給西涼王等人下了毒，我也沒辦法黃雀在後。這聲謝，勞煩你下了黃泉後替我轉告一聲吧。”
皇帝喘着粗氣，眼瞳驟縮地瞪着阿曼，他想繼續開口辱罵阿曼，但是心口的抽痛讓皇帝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滿口的血液堵住了他的嘴巴，連話都無法說出來。
他想伸手臂抓住阿曼，但是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誰又能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就如阿曼所言，她真的要多謝謝皇帝的大皇子，只是阿曼也想不到能做出對自己親人下毒的人會選擇吞金而亡，大概是覺得事情敗露了，無法存活了吧。
阿曼看着癱在床上的皇帝，她勾了勾嘴角，等到她轉身的那一刻後，神情變的悲痛，她低喃道：“皇兄駕崩了！”
她再一次變成了西涼王，而今日過後，她将會是西涼的新帝。
...
夜深人靜時，西涼王府的一座院子裏還亮着燭光。
寬大的架子床上，阿曼破天荒地微微敞開了衣襟，露出裏面的桃粉小衣，她濃密的長發散落着，襯着小臉愈發精致，她烏黑明亮的眸子因為這幅姿态流露出幾分妩媚，她側身躺着，手臂撐起了上半身，藏在被褥裏的修長雙腿能夠從伸在外面的小腿上看出她并未着分毫，少女的曲線是曼妙的，她的眸子是燦若星辰的，這般靈動的阿曼好似從一把鋒利的劍刃搖身一變成了一只狡黠的小狐貍。
她的雙足垂在床邊，腳尖輕輕搖擺着，對周顏堇說道：“姐姐，來呀。”
今夜，你只是我的姐姐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嘶哈嘶哈，這個世界的阿曼真的..悶騷哦！
明見！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