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娘娘, 還是讓奴婢來吧。”
晴光豔好,池塘裏的夏蓮盡情的綻放着,在那綠油油的荷葉上還停留着蜻蜓, 頑皮活潑,興許是香菱的聲音驚擾了那只蜻蜓, 忽然就扇動着雙翅從荷葉上飛走,徒留這滿塘的荷花盛開。
這是夏日炎炎中的一抹清涼之色, 讓人們心裏的煩躁得到了撫平。
香菱看見周顏堇那白皙柔嫩的手掌, 盡顯柔弱, 所以她擔心周顏堇會推不動這輪椅。
“不用, 本宮想靜靜地陪着陛下, 你們退下吧。”
“是,娘娘。”
周顏堇推着輪椅, 慢慢悠悠地,她會彎下腰去聽坐在輪椅上阿曼的說話聲, 舉止溫柔體貼, 只聽阿曼說道:“在宮殿裏憋了十幾日,我現在總算是見到陽光了。”
阿曼一直裝病, 久治不愈的她讓太醫的心徹底涼了半截, 其它大臣們得知此事後,便紛紛上奏希望阿曼另立攝政王,輔佐周顏堇監國,但是阿曼并未理會他們,仍然讓周顏堇一人處理國事。
西涼建立幾十餘年, 現在皇室宗親裏只剩阿曼一人, 正因為這個原因,朝中大臣不得不百般遷就阿曼,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們就承認周顏堇這個女子能夠掌管整個西涼,所以他們才會提出要阿曼另立攝政王。
周顏堇也知道這段日子委屈阿曼了,笑說道:“阿曼再等等,很快你就能自由了。”
兩個人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阿曼仰頭握住周顏堇的手,雖然她現在的樣貌在外人看來很憔悴蒼老,但阿曼那雙眸子格外的明潤,帶着她對周顏堇的溫情,透出幾分不屬于這張臉的鮮活感,也只有在她們二人獨處的時候,阿曼才能變回自己。
“那幾個老頑固最近緊咬着你不放,依我看還是讓他們吃飽喝足了,才有那閑工夫來阻擾你。”
最近西涼關于周顏堇是禍國妖妃的流言傳的沸沸揚揚,但是百姓們根本不理會這種說法,他們只知道因為周顏堇,他們現在多了一種叫土豆的食物,能夠填飽肚子不會再有饑餓,聽說半年後還有另外一種食物公布現世,像這樣的皇後娘娘如果是妖妃的話,那你們這些大臣算什麽?
所以朝中的老臣被這群只認死理的百姓給氣得夠嗆,通過這幾日上朝時的鐵青臉色,周顏堇就知道他們心裏一定很不痛快。
但是周顏堇就喜歡這種感覺,你們看不起我又怎樣,這個位子我只會越做越穩,誰也搶不走!
周顏堇聽着阿曼的抱怨,忍俊不禁,她根本不在乎那些迂腐的大臣,所以也不介意他們的閑言碎語,“從本宮決定坐上龍椅時,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切。”
“辛苦公主了。”
阿曼現在的任務就是當好一個病人,每天操勞不多,但是周顏堇不同,整個人因為國/事消瘦了許多,那圓潤飽滿的鵝蛋臉稍減肉感,讓周顏堇的五官更是深邃立體,容顏也比從前更為豔美。
周顏堇搖搖頭,雙眸遙遙望着那池中的夏荷,眸光沉穩,笑說道:“阿曼,本宮從很早就知道權勢的好處,皇帝輕飄飄地一個聖旨就把孔菲柔替換成了本宮,這就是權勢。
西涼王為什麽敢觊觎本宮?那是因為他知道本宮對于大周而言已經是一個廢棋子,随他怎麽搓磨都可,這也是權勢在身的好處。
所以本宮絕對不要再受制于人,也不願讓阿曼再為本宮冒險。
如今的這點辛苦勞累不算什麽,只要拔除了朝中反對本宮的人,那西涼就即将有一位女帝了。”
阿曼伸手攬住了周顏堇的細腰,貼在她的腹部,眼神裏的仰慕快要溢出,她贊美道:“阿曼真是越來越敬佩公主了。”
周顏堇眼眸泛笑,認真地彎下了腰,說道:“本宮永遠也不會忘記阿曼這位大功臣的。”
她伸手觸碰着阿曼的臉頰,摸到一層沒有溫度的假面,她憐惜道:“真是苦了阿曼了,天天都要戴着它來見人。”
“還好,反正很快就不需要它了。”
話中的深意讓周顏堇笑容加深,道:“阿曼說的極對。”
西涼皇帝的身份就如阿曼所言,在一個夏雨傾盆的日子裏,終于結束了它的使命,久治不愈的西涼皇帝因憂心太重,郁結不清,硬生生的拖垮了身子,想想也是,接連送走了三個兒子,一次又一次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神仙也吃不消這個悲痛。
周顏堇哭得傷心欲絕,美人垂淚的模樣惹人憐惜,當衆人見到她這般沉痛,忽然明白了陛下為何會将監國這麽大一個權利送給周顏堇這個女子的手中。
大概陛下與皇後之間真的存在過愛情吧。
“娘娘,請您節哀!”香菱攙扶着周顏堇,看着她如此哀傷,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周顏堇雙眸紅腫着,但這絲毫不妨礙她的美麗,周顏堇望着床榻上那個已經沒有生息的人,哀嚎一聲便暈倒在香菱的懷裏,她俏臉蒼白,黛眉緊蹙,就連暈厥過去的周顏堇都是含着眼淚的。
衆臣們見狀,不禁擦着眼角,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地在哭泣着。
但無論怎樣,西涼皇帝已然病逝。
伴随着西涼皇帝的病逝,一些本就心懷不軌的大臣自然而然地冒出了別的心思來。
就算周顏堇是西涼皇後又如何,她只是一個女子,按照常理來言,女子只适合待在後院裏成為一個賢妻良母,像這些前朝之事根本不配讓女子觸碰。
周顏堇之前監國時沒有發生亂子,那是因為有皇帝在旁照看着,像她這種頭發長見識短的女子,西涼交在她的手裏,只會帶來動蕩不安,所以西涼應該值得更優秀的人去接管。
監國的周顏堇當然也發現了這些異亂,她面上不理會,照樣和他們談笑風生,一旦掌握了他們的把柄後,周顏堇則會無情的翻臉不認人。
當第一個官員落馬後,從他的府邸裏搜出了龍袍,不僅如此還發現了他養私兵一事。那日,禦林軍與官員私兵發生了一場厮殺亂鬥。
也就在此刻,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嶄露頭角,漸漸走進了西涼大臣的視線內。
她手中的長劍鋒利無比,身手輕盈,速度快如疾風,等到人頭落地之時,才發現這女子已經收起了長劍,提着那人的頭顱單手撐着馬背上了馬,後來,她将那頭顱扔在了叛亂大臣的懷裏,居高臨下地坐在馬背上,眉眼如霜,面無表情地冷聲說道:“忤逆者,殺無赦!”
叛亂大臣連一句求饒的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就被阿曼扔出的暗器一招收了他的命。
她的狠戾手法,讓不少人聞風喪膽,從這日起,衆人皆知皇後娘娘周顏堇有一女官,名叫阿曼,也是西涼的第一位女官。
朝臣們當即反對,西涼有一個女子監國已經成為了笑話,再來一個女官,那他們這些男子的顏面何存?
周顏堇沒有因為這群頑固不化的老東西而動怒,直接朝着一位朝臣扔去了一本奏折,上面寫滿了他的罪行,一個貪官罷了,還敢來叫嚣?
阿曼直接帶着禦林軍抄了他的家,把他的家産充入國庫,此後,再無人反對阿曼的存在,因為朝臣知道她是周顏堇的心腹,只要阿曼不犯滔天大罪,周顏堇絕對死保她無誤,所以他們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随着阿曼的大刀闊斧的整頓,說她是女官,反而不太符合她的形象,阿曼更像是周顏堇手裏的一把劍,指哪劈哪,只要是周顏堇的命令,她都無條件的服從。
阿曼的名字很快就出現在西涼百姓的口中,一旦家裏有孩子不聽話時,百姓就會提起阿曼的名字來教訓自家的孩子,說:“你今天再給我偷偷出去亂跑,女官第一個抓的就是你,到時候你就再也見不到爹娘咯。”
“嗚嗚,阿娘你騙人,你從前還說我偷跑亂玩會有拍花子的人抓我,現在怎麽就變成女官啦!我有見過她呢,騎着高高的大馬,特別威風呢!”
“但是她殺人不眨眼,你要是不乖,我就把你送到女官的手裏。”
“嗚嗚嗚嗚,不要不要!”
阿曼騎馬路過婦人的身邊,無奈地勾了勾唇角,自己現在的名聲都這麽恐怖了麽?
“阿娘,你快看是女官大人!”
阿曼勒緊了缰繩,雙腿夾緊馬腹,讓馬兒快快跑,省得待會讓那婦人見到自己,到時候尴尬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婦人一轉頭就看見了阿曼的背影,那梳着高高的馬尾,一襲紅衣,身騎駿馬,整個西涼也只有女官阿曼會如此,婦人當即扛起了自己的女兒,一邊跑一邊說道:“什麽女官大人,你眼花了。”
“才不是眼花呢,就是她呢。”
“你這死丫頭,犟得很,改明兒真要送你去私塾,讓夫子好好教教你,改改你這臭脾氣。”
“什麽?!阿娘,你要送我去私塾了麽。”
婦人來到自家門前,把女兒放了下來,蹲下身,整理着女兒的衣裳,嘴上雖然還在唠叨着,眼神卻很溫柔,道:“皇後娘娘都下旨了,你娘難不成還要抗旨不遵麽,你比娘運氣好,能去讀書識字,你到私塾千萬要記得用心學。說不定哪天你們這些姑娘家還真能去考科舉了呢。”
“阿娘,到時候我一定給您考個狀元回來!”
婦人拽了拽她的雙丫髻,抿嘴笑了起來,真是個傻姑娘喲。
阿曼騎馬到了皇宮城門口後,就将馬兒交給了禦林軍,她只身一人去了承陽宮。
待她漸漸遠去後,禦林軍的人小聲議論道:“這女官真的是皇後娘娘的入幕之賓麽...”
“你不要命了啊?小點聲。”
他們會有這個念頭,那是因為阿曼時常待在承陽宮裏,聽說還與皇後周顏堇共處一室,他們都知道周顏堇很少會讓宮女近身伺候,但自從阿曼出現後,她就打破了周顏堇這個規矩,聽承陽宮的宮女說,阿曼的發髻有時候還是周顏堇給她绾起的,這二人親密的簡直過于暧昧,讓人不得不懷疑她們之間的關系。
“行了,說再多都是主子們的事兒,咱們摻和個什麽勁兒,只要這西涼不亂,皇後娘娘她想怎樣都行。”
雖然現在他們尊稱周顏堇為“皇後娘娘”,但在他們心裏周顏堇已經是西涼的女帝。
那些想以下犯上的大臣們下場多麽的凄慘,禦林軍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周顏堇的手段,更別說周顏堇還手握軍權,誰沒事兒還敢去招惹她啊,沒看見那群迂腐的大臣都成啞巴了麽。
周顏堇自從掌管西涼後,土豆和玉米奠定了大局,且在炎暑發生了旱情後,周顏堇給出的措施和主意讓衆大臣意識到她的開明之處,等她一通命令被朝臣接旨後,他們才發現在面對周顏堇的時候,早就沒有任何的抗拒之意了。
雖然開國老臣還在執拗的認為女子擔當不起此任,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周顏堇自從監國以後作出的各種舉動,都是明君之相。
他們認為女子見識淺薄,卻不知他們才是真正的狹隘之人。
阿曼腰間挎劍,在皇宮裏有此殊榮的只有她一人,周顏堇親自下旨,準許阿曼帶劍入宮,明目張膽的偏愛,如今整個西涼都知道皇宮娘娘的心腹名叫阿曼。
“公主。”
現在的周顏堇是位高權重的皇後娘娘,整個西涼會喊她“公主”的除了阿曼再無第二個人,她從案桌上擡起了頭,冷淡的眸光在見到阿曼時,瞬間融化成柔情的水,對阿曼招手道:“阿曼快來,本宮肩膀酸死了,你來幫本宮捏捏。”
阿曼卸下長劍放在一旁,拿來軟墊擱置于雙膝下,半跪在周顏堇的身後,微微用力地揉着周顏堇僵硬的肩頭和後背,她舒服地眯了眯美目,精致豔麗的面容上滿是慵懶之色,妩媚極了,她輕嘆道:“這些大臣們只會推三阻四,沒有一個能辦實事的人,各個富得流油,待科舉後,必須要添些新鮮的血液了,省得西涼被他們給腐蝕了。”
“寒門子弟中倒是有幾個可選之人,也不知他們能不能過了會試。”
“公主,一切事宜不可操之過急,慢慢來。”
周顏堇睜開雙眸,眉心緊皺着,她說道:“不提這些煩心事了,有阿曼陪着本宮比什麽都重要。”
監國這半年來,周顏堇的氣勢愈發威嚴,不茍言笑的模樣冷豔高貴,但是在和阿曼相處的時候,她還是從前的那個嬌縱任性的刁蠻公主。
她微微垂着頭,讓阿曼給她揉着脖子,因為宮殿裏暖和,所以周顏堇穿着單薄的衣裳,曼妙的身段只要阿曼一低眸便能看見周顏堇那藏在衣襟裏的柔軟,潔白且飽滿。
阿曼眸色微沉,思及周顏堇的風情,她不由得靠近周顏堇,緊緊貼着她的後背,像是攀附着周顏堇生長的藤蔓,輕輕地在周顏堇的耳畔呵氣,修長的指尖在周顏堇的腹部打着圈,溫聲道:“公主,阿曼想你了。”
她太熟悉周顏堇了,自然也知道周顏堇最敏/感的便是耳朵,當阿曼輕輕柔柔地在耳邊說話時,周顏堇已經感覺到了一陣酥麻感,忍不住地嘤/咛出聲。
周顏堇眉梢眼角流露出的嬌媚,使得阿曼另一手握緊了她的腰身,直接把她摟入懷中,好似這樣就能暫時的給予慰藉。
周顏堇倚靠在阿曼的懷裏,抓住她停留在自己腹部的指尖,輕咬菱唇,控訴道:“阿曼,不準再像上次那樣吊着本宮。”
阿曼眼眸含笑,有力的指尖隐入衣裳之內,附在她的耳畔在周顏堇不經意間吹了口氣,揶揄道:“阿曼知曉了。”
“壞胚子。”
她轉了身,雙臂勾住阿曼的脖頸,溫熱的唇瓣在她的鎖骨下方停留着,直到留下朵朵紅梅才滿意。
忽然,周顏堇身子一僵,随後輕顫了顫,含着嬌羞的眼眸兇巴巴地瞪了瞪阿曼,但是阿曼勾唇淺笑着,眼神裏的趣味讓周顏堇惱羞成怒,氣得她張開菱唇一口咬住了她的鎖骨肌膚,整個人就像一只炸毛的貓兒,阿曼忍住笑意,指尖劃過她的背脊,嘆笑道:“公主,阿曼疼。”
“真咬疼啦?”
阿曼斂住笑色,裝得可憐兮兮,點了點頭,“是啊,可疼了。”
“那...那本宮不咬了。”她興許是覺得理虧,沖着阿曼甜甜一笑,然後親了親她的唇瓣就要離去,可阿曼哪能知足。
二人唇齒相依,緊緊交纏在一起。
長長的裙袂蓋住了周顏堇的雙腿,阿曼并不知道她如玉般的腳趾已經緊縮着,那是因為阿曼的輕撫實在太舒适,她簡直比周顏堇還要了解她的身子。
阿曼動情的眸子讓她冷淡的眉眼變得靈動,敞開的衣襟,嫣紅的唇瓣,活色生香。
“阿曼,我現在可以護住你了,無人再敢對你我指指點點了。”
周顏堇額頭貼在她的肩窩上,輕聲呢喃着。
阿曼給予她最溫柔的親吻,說道:“那公主就護住我一輩子吧。”
“那是當然咯,你可是本宮的阿曼,本宮不護住你,護誰啊。”
周顏堇輕哼着,嬌俏的聲音遮掩不住她的雀躍,她努力了許久,現在漸漸得到了回報,就好似春日栽種了禾苗,如今終于迎來了收獲。
這種滿足感真的很奇妙,她甚至找不到形容詞,足以見得這種感覺多麽的奇妙。
“公主,莫要分心。”
阿曼察覺到她的走神兒,唇線抿直,捧着她的臉深深地吻着她,顯然犯起了醋意。
周顏堇倒在她的身上,只覺得阿曼就像是一壺酒,讓她欲罷不能,因為這酒太誘/人,醉的她不願意清醒。
最後,阿曼抱着她離開了案桌,放下了幔帳,身影重疊,變得朦胧不清。
守在外面的香菱擡頭望了望天,從前娘娘和陛下經常獨處,後來陛下仙逝,就變成了娘娘和女官大人,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不是一個人,卻給娘娘帶來了相同的快樂,或許娘娘都沒有察覺到,當她見到陛下或者是女官大人時,臉上的笑容有多麽的美。
不管如何,自己會替娘娘守好這一切的。
西涼現如今已經習慣于周顏堇的掌管,一切風調雨順,因為有了阿曼這一位女官的存在,朝政上再次多了兩位在西涼極有才情的女官,她們出身不高,有一位祖上曾經是一品大臣,但後來落敗,直到西涼建立後,她們才有了庇護之處。
大臣們不願接近她們,時常冷落。但是女官們從不在乎,她們只聽從周顏堇的吩咐,為人勤懇,辦事得體,她們文,阿曼武,又因周顏堇當靠山,她們做到了很多男子做不到的事情,不怕苦,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态度,很快就幫周顏堇做成了不少事。
後來,女子在西涼的地位日漸提高,不知不覺中西涼更為繁榮,這種盛世現象讓許多開國老臣都是意想不到的。
在一次國宴上,周顏堇與女官潇灑碰杯時,她們的意氣風發,張揚恣意,讓老臣們垂下了肩頭,他們終于發覺自己已經老了,他們還能與周顏堇在争鬥多少年?五年還是十年?
争不了了,她還年輕,有很多個十年,而他們已經垂垂老矣。
“皇宮娘娘,臣敬您一杯。”
周顏堇面懷柔笑,起身雙手捧杯,道:“劉丞相,本宮也敬你一杯。”
到此為止,朝堂之上再無任何反對聲音。全部遵從周顏堇為帝,而周顏堇在随後之日登基,成為了當朝女帝。
這夜,周顏堇她破天荒地喝醉了,因為她很開心,她終于坐穩了這個位置,雖然西涼還是西涼,但她從一國和親公主變成了女帝,她再也不會受到任何的人掌控了。
她紅着臉,眼神帶着醉意,晃着阿曼的雙手,重複地問着她:“阿曼,我是女帝,我是西涼的女帝!你看見了麽,我今天可風光啦!群臣都跪拜我為帝,阿曼我很開心,真的,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走到這一步。
阿曼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死了,或許死在了大周,或許死在西涼王的手上。但我有你,我的命運将全部改寫,阿曼,謝謝你。”
她說着說着,就傻乎乎地笑了起來,哪還有朝堂上的威嚴可言,她把自己的臉放在阿曼的手裏,讓她捧着自己,漂亮的眸子泛着紅,眼底的情意深厚,水盈盈的,周顏堇說道:“阿曼,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公主,我現在不就知道了麽。”她含笑地說道。
“啊呀,我說漏嘴了。”
周顏堇撅了撅嘴,一個蹦跳,撲在了阿曼的懷裏,纏人的問着:“那你呢,喜不喜歡我呀?快說快說。”
阿曼抱着她,與她額頭碰額頭,道:“不是喜歡,是愛。”
公主,我因你而來這個世界,所以你早就是我的全部,說愛,并不準确,應該說,你是我的生命。
西涼欣欣向榮,但遠在千裏之外的大周卻陷入了一場接着一場的混亂。
只因大周皇帝突發惡疾,他注定是早死的命,不同于那本書裏的發展,現在已經沒有了孔菲柔,所以沒有子嗣的大周皇帝會從宗族裏挑選一位合适的人來繼承這個位置。
後來,大周皇帝的葬禮在冬日舉行,周顏堇沒有去往大周,她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飄浮的雪花,伸手接過雪片,對阿曼說道:“本宮記得當年他出生時就在一個下雪天。”
阿曼為她添上披風,從後面摟住她,二人望着這雪,默默地陪伴着她。
“啧,下一任帝王是竟然是他。”
周顏堇回想奏折上所寫的名字,她眸色深沉,意味深長地嘆了嘆氣,阿曼側目而視,知道周顏堇的擔憂是什麽,因為這次上任的新帝正是在那本書裏攻打西涼的攝政王。
就如同大周皇帝的早死命運,他一定也會來攻打西涼的。
阿曼輕語道:“公主,還有阿曼在呢。”
周顏堇輕蹙眉心,說道:“他是個好戰的男子,也不知他會如何選擇,會是交好西涼,還是兵戎相見。”
但很快周顏堇就等來了答案,西涼安穩,可大周的混亂還沒有平複,新帝能夠登上皇位就是以兵力戰勝,奪得了龍椅。
而如今西涼又是被曾經的長公主掌控,新帝便起了輕視,認為現在正是攻打西涼的好時機,聽聞西涼還有産量極高的土豆和玉米,這更讓新帝視為囊中之物,能不能統一天下,就看他敢不敢對西涼下手了。
西涼邊陲遭受到了大周的攻擊,駐守在邊陲小鎮的将士勇于抗敵,暫時守住了,沒有讓大周的領兵将領得逞。
周顏堇在收到這封八百裏加急的信後,臉色冷凝,從前的她為了和平不願讓百姓受苦選擇了和親,但這不代表她是個軟弱無能的人,會心甘情願地等着大周新帝來攻打她的西涼。
既然你翻臉不當人,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來人,傳護國大将軍。”
宮女剛退出去,阿曼就主動請纓,單膝跪下,道:“公主,阿曼可以帶兵出征。”
周顏堇沉默了,她靜靜地望着阿曼,她早就料到阿曼會這麽做,只是她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兒,阿曼的确武功高強,但是在戰場上刀劍無眼,如果...如果阿曼她受了傷,自己絕對會後悔同意她的這個請求。
阿曼再次懇請道:“公主,就讓阿曼去吧,我知道公主需要大将軍的兵權,他現在後繼無人,一旦我在軍中有了聲望,那對公主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閉嘴。”
周顏堇沉痛地阖上了雙眼,捂着臉不去看阿曼。
她又何嘗不知道阿曼在為自己着想,但是她舍不得阿曼去冒這個險,大将軍手裏的勢力和阿曼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就算是大周和西涼合在一起也比不上阿曼分毫!
“阿曼,你就讓我自私一次吧,大将軍的兵權我會再想別的辦法,我有禦林軍和朝中的勢力,他絕對不想跟我硬碰硬的。所以收回他的兵權只是時間的問題,阿曼,此時不要再提,你就陪在我身邊吧。”
她說完這些話後,甚至都不敢去看阿曼,但她知道阿曼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阿曼半跪着将她擁入懷裏,道:“公主,我會平安的,因為我要保護你一輩子呢,就讓阿曼放縱這一次吧。”
周顏堇咬着唇瓣不讓自己落淚,她無聲地流着淚,她舍不得阿曼,真的,她都不敢去想象阿曼去戰場時的畫面,她仰着臉,緊緊抱住阿曼,哽咽道:“從前還說絕對不敢違抗我的命令,現在露出真面目了吧,你想去做什麽事的時候,我就算對你說上千百個命令你也不會聽我一句,你鐵了心要帶兵出征,就算我是你的公主你的女帝,也阻止不了你。阿曼,你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的縱容。”
她雙眼通紅,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音,道:“阿曼,你千萬要小心。”
她是沒出息,她是自私,那是因為阿曼是她唯一的愛人,她怎能不對戰争産生恐懼?
“公主,我會平安回來的。”阿曼在她耳邊親吻着,虔誠而又專注。
在她臨行前的一晚,二人抵/死/纏/綿,而阿曼也發狠地和她交融在一起,汗水滴在枕頭上,她雙眸泛紅,道:“公主,等我回來。”
翌日,阿曼走的時候身上的盔甲是周顏堇親手為她所穿,她英姿飒爽,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淩厲鋒銳。
周顏堇就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穿着最亮眼也最明顯的紅衣,只為能讓阿曼能夠一眼看見她。
身騎駿馬的阿曼深深凝望着周顏堇,二人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但碰撞在一起的眼神足夠說清楚了一切。
她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她。
周顏堇雙眼含着淚水,狠下心來轉身離去,道:“回宮!”她藏在袖口下的雙手顫抖,但背脊挺得筆直,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柔弱。
她的阿曼是在保護自己,所以自己絕對不能拖後腿。糧草援軍,随時待命。她要讓阿曼所向披靡,再無任何累贅。
兩國交戰,硝煙彌漫,能夠在原書裏奪得西涼的大周新帝,自然有他的不俗之處,所以這場戰争膠着了很久,這時西涼的充足糧草就發揮了它的效果,西涼不缺吃喝,當大周在等待糧草的運送時,阿曼已經帶人埋伏了好了位置,在見到大周的糧草後,将這批士兵直接拿下,掐住了在前線仍然頑強抵抗的士兵的命脈。
人沒有了食物,就等于沒有了性命。
這場戰争誰勝誰敗,已然揭開了謎底。
大周新帝終于見識到了土豆和玉米的厲害,也意識到了他攻打西涼是一個非常草率的決定。
兩個月後,阿曼帶兵回西涼,通過這場戰争,無人再敢小觑阿曼這個女流之輩,她那張白皙的面容變成了蜜色肌膚,眉眼間的肅殺之色讓人望而生怯。
同樣的一段路,兩個月前她的心情是不舍,但是現在,她無比的激動,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飛回公主的身邊。
她忍不住夾緊了馬腹,再次催趕駿馬讓它再快一些。
還是那座高高的城牆上,依舊是那抹紅,一切的一切讓阿曼感到熟悉和懷念。當然,最讓她思念的,必然是周顏堇。
随着城門的大開,阿曼終于見到了那抹倩影,她朝着周顏堇伸出了手,只見那位在西涼百姓心中高高在上的女帝,綻露了笑顏,她眼神眷戀,義無反顧地騎上了那匹駿馬,坐在了阿曼的身前,二人同騎一匹馬。
阿曼說道:“公主,我回來了。”
周顏堇靠着她的胸膛,聽到了她的心跳聲,發覺原來這不是一場夢,而是阿曼真的回來了。
“阿曼...我好想你。”
“公主,阿曼亦是。”
馬兒奔疾,最大的功臣和最尊貴的女帝就這麽潇灑的消失在衆人的目光裏,也就從這一天起,她們不再掩飾各自的關系,也無人再反對。
因為她們已經攜手打開了盛世的一角,在接下來的歲月裏,将會迎來百年難得一遇的天下盛世。
“公主,你怎麽不理我?”
“本宮日日盼夜夜盼,總算把你這個壞阿曼給盼回來了。走前你惹我生氣,現在你人回來了,還不許我跟你發發火呀?”
夕陽餘晖下,阿曼牽着缰繩悠悠地帶着周顏堇逛起了西涼,她擡眸笑道:“公主,從今往後我再也不離開你半步。”
“這還差不多,再敢違背本宮,非要了你小命兒不可。”
“我的命早就給了公主,任憑公主何時取都可以。”
“那還是等到你老了再取吧。”
二人相視一笑,餘晖将她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像今天的落日,她們還有幾十年光陰可以去欣賞,不求權勢富貴,只求她在身側。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碼了好久好久本來想分開發但覺得還是一章痛快,有錯別字明天再捉,我虛了,寶們晚安,睡了。
拯救穿書文裏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