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捉蟲)
“翠果, 快把窗戶給我關嚴實了,凍死我了。”
“姑娘,你是不是又偷偷背着奴婢去玩雪了?”翠果模樣清秀, 一雙眼睛瞪起來十分有威嚴,她不過一個丫鬟, 竟然敢這麽對待自己主子,那說明是真的被自家姑娘給氣着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個臉蛋兒圓乎乎的嬌憨少女, 眉眼間還帶着幾分稚嫩, 但是已然能夠看出她長大後的清麗動人, 她那雙水靈靈的杏眸澄澈純然, 當她沖着人笑的時候, 簡直能把人甜化了心,翠果看着自家姑娘的笑容後, 心裏的火氣就像這雪遇見了火一樣,很快就融化了, 她寵溺地給阿曼取下披風, 牽着阿曼的手坐在了暖爐旁邊,熏熏她身上的寒氣, 別再着了涼。
阿曼見她手指上有了紅腫, 掙開了翠果的手,從紅木櫃裏拿出了一盒藥膏,遞給了翠果,說道:“我不是早就交代你了麽,每天都要塗抹它, 你也別給我省着, 咱不差錢兒,用完了, 我再做就是了。”
翠果眼眸軟和,攥緊了手心裏的藥盒,笑說道:“姑娘教訓的是,奴婢這就聽您的。”姑娘現在越來越懂事了,人也愛笑了,真是讓人欣慰。
“嗯嗯!這才對嘛。”
她被暖爐烤的臉蛋兒逐漸變得紅撲撲的,冰冰涼的雙手也變得暖和起來,從阿曼的穿着打扮中就能看出有幾分樸素,衣裳的繡樣子也是前些年流行的款式,可見她在府上并不是個受寵的。
“姑娘,你剛才又是和二姑娘一起玩兒的?”翠果輕蹙眉心,擔憂地問着她。
阿曼在家中行三,是府上的庶女,蘇州知府的三女兒,上頭兩個姐姐都是嫡女出身,是正房大夫人所出,阿曼的生母前些年病逝,雖說大夫人不是個苛待庶女的性子,但到底還是對待自己的子女最為上心,像阿曼這些庶女,她也請了女夫子教導,沒讓她們心思長歪已然是大夫人寬容大度了。
蘇州知府是個清廉正直的官員,府上全靠有大夫人的嫁妝鋪子支撐,所以阿曼這種庶女能享受到的東西并不多。
二姑娘身子病弱,明知道需要靜養身子,但總是貪玩兒,前些日子就着了涼,明明不關阿曼的事兒,但偏偏牽扯上了她,誰讓阿曼就陪着二姑娘玩耍不勸說她呢,所以翠果擔心這件事再次重演,這才問了問她。
阿曼機靈地笑了起來,對翠果說道:“我又不傻,這次當然不是我一個人啦,還有大哥哥在呢,這次是她親自派人喊我過去的呢。”
“大公子也在啊?那奴婢就放下心了。”
阿曼眼底的笑容變濃,拉着翠果兩個人挨得很近,說道:“不僅僅有大哥哥,還有她那個未婚妻呢。”
“沈姑娘也在呢。”
阿曼托着自己的臉頰,臉蛋兒上的肉感愈發明顯,惹來翠果輕柔地撫摸,阿曼不以為然,自己這張娃娃臉,總能被人掐上幾下,她都習慣了。她現在心裏正念着的是她名義上兄長的未婚妻沈方思。
她長嘆口氣,垂眸看着暖爐,熱氣彌漫,房間裏隐隐帶着淡淡的香氣,但遠遠沒有沈方思身上的檀香味要好聞,阿曼惋惜地再次嘆氣,好好的女子怎麽就跟他定了親事呢。
阿曼這般想,也是因為在這本架空時代的小說裏,沈方思是一個早早就下線的角色,她身嬌體弱,出身高貴,是侯門之女,能跟知府的兒子定下親事,她算是低嫁,說起來還是因為父輩的口頭約定,因為知府曾經幫過侯府,為此沈方思早早就有了一個未婚夫。
如果何君安是個正人君子,沈方思嫁給他倒也算是個良緣。
只可惜他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貪圖侯門權勢,舍不得放棄沈方思這位侯門之女,卻又惦記着自己的親表妹,所以背着沈方思和表妹厮混。
她的表妹可是個穿書女,身份當然不會只是一個投靠親戚的表姑娘而已,她在一次意外中被人發現了身世,原來她還是京城王爺的女兒,這下子,何君安徹底有了借口和沈方思退了親事。
退親事倒也罷了,但還故意讓下人散布沈方思的流言蜚語,不想讓其他好人家娶了她。
因為在何君安眼裏,沈方思早已是自己的女人,就算現在退了親,那最起碼曾經也是,所以他不允許沈方思嫁給別人。
沈方思氣性本就大,身子骨兒還弱,被何君安這麽一折騰徹底是卧床不起了,病的很嚴重。
侯府的姑娘沒道理沒人欺負了還受着,所以即便病了,她也從何君安身上咬下了一塊肉,因為她把何君安的私情公布于衆,她才是真正的無辜人。
從此沈何二家徹底結上了仇。
後來,穿書女找上了沈方思,原來她之前委身于何君安是被他逼迫的,她并非是真的想和沈方思作對,而是逼不得已。
沈方思憐惜她,知女子在世間的不易,拖着病體對外解釋了穿書女的清白,只有何君安才是真正的罪惡滿盈的人。
之後,穿書女與何君安割斷了關系,她反而和沈方思成了朋友,一次外出去寺廟裏燒香祈福,何君安心懷怨恨地跟蹤了她們兩個,他趁着丫鬟不備,直接帶走了她們兩個,準備玷污她們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但是沈方思一直都在拼命反抗,硬是撐着一口氣帶着穿書女逃走。
何君安他緊追不舍,沈方思這時已經氣喘籲籲,成了累贅,穿書女看着已經瘋魔的何君安,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她竟然狠下心抛下了沈方思,口裏還說着她跑得快一定會去找救她們的人,希望沈方思多撐一會兒便丢下了沈方思。
她以為自己的主意很高明,卻不知道身體虛弱的沈方思完全跑不動了,她的身後是死追不放的何君安,前面是冰涼的河水,她想也不想就只身投進了河裏,寧願死,也不願落入何君安的手裏。
等到穿書女再回來的時候,只在河下流找到了沈方思的屍體。
她的這個角色讓一衆讀者為她感到心疼,她是家中的嬌女,遇人不淑,倒黴的落了這個下場,她對女子溫柔,永遠是心疼着體諒着穿書女,卻最後因為她死于非命。
所以阿曼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何曼,當她擁有何曼的記憶時,她不僅僅是阿曼,也是這個朝代的何曼,是知府的三女兒。
“姑娘好端端的嘆什麽氣呢。”翠果往暖爐裏添了幾塊銀絲炭,大夫人雖然為人嚴肅冷漠,但是她對庶房的子嗣并不克扣份例,該有的都有。
阿曼靠在翠果的肩頭,說道:“沒什麽呀,就是我見沈姑娘她咳嗽的厲害,聽得我都有些心疼她了。”
翠果是知道她的身子的,府裏的下人沒少嘀咕沈方思嫁進來一定會跟二姑娘交好,畢竟都是病秧子。
她看了看阿曼紅潤圓胖的臉蛋兒,眼底滿意之色溢出,還是姑娘這樣健健康康的最好了。
她突然站了起來,拉着翠果說道:“我之前翻姨娘留下來的醫書,我記得有個方子可以治,你帶我去小廚房裏,我要給沈姑娘熬藥!”
“姑娘等等。”
翠果及時抓住她,無奈地笑說道:“沈姑娘金貴的很,咱們貿然給她送藥,沈姑娘定會不悅的,再說了二姑娘那邊你怎麽解釋啊。她這幾日也在咳嗽了,不見姑娘你有表示,這會讓二姑娘多心的呀。”
阿曼捶了捶頭,對啊,自己這豬腦子。
翠果安撫道:“所以姑娘別着急,說不定沈姑娘她很快就好了呢。”
她沮喪地抿了抿小嘴,真的會好麽?
翠果見她不再往外面沖出去,還以為阿曼收起了剛才的心思,果然是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阿曼今年剛十五,的确是個小姑娘。
已經讓翠果放下心的阿曼,其實還惦記給沈方思熬藥的事情,既然明目張膽的送藥會被二姑娘發覺,那她就悄悄摸摸地,不讓人發現就好了呀。
至于阿曼為什麽不給二姑娘送藥,那是因為阿曼還小氣的記恨着之前受得罰呢。
再說正房那邊對二姑娘很是小心細微,阿曼也不想被正房的惦記上,她可是知道那本醫書有多珍貴呢。
窗外的雪花飄飄灑灑,從窗口望去,院子裏一片銀裝素裹,讓人根本不舍得在院子裏踩下腳印。
今年也不知為何,連着下了好幾日的雪,出行不便,只能讓沈方思留在何府上,畢竟她的爹娘也不想讓沈方思來回折騰。
這日,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在長廊上出現,阿曼那張讨喜的小圓臉被潔白無瑕的兔毛領口包裹着,襯得她愈發嬌俏精致,耳墜子上的圓潤珍珠,就像她一樣,甚是可愛玲珑。
“這位是...嬷嬷你快來看,這位是不是何府上的庶女三姑娘?”
剛掀開簾子準備把放涼的茶水給倒掉的折畫,看見了正邁着小碎步走過來的阿曼,折畫身後的喜嬷嬷看了眼,便說道:“是三姑娘,折畫,你去迎迎她。”
這好歹也是位姑娘,怎麽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三姑娘。”折畫福了福身,吓得阿曼往後退了退,她發髻上的芍藥花樣式的絹花抖了抖,上面的花瓣就似真花一樣,栩栩如生。
阿曼腼腆地小聲說道:“我記得你,你是沈姐姐身邊的折畫。”
沒有人會不喜歡被人看重的感覺,折畫記得只見過一次這位三姑娘,沒想到她竟然會記得自己。
折畫看着她瑩潤的小臉,因為抿嘴笑着,阿曼臉頰上還隐約有梨渦浮現,喜人可愛。
折畫這嗓子不由得就軟和了幾分,笑說道:“三姑娘聰慧,奴婢名兒就叫折畫,您是來找姑娘的麽?”
阿曼聽言,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扭身指着不遠處的院子,說道:“那邊兒是我的院子,我聽說沈姐姐住在這裏,就想着來探望探望她。”
“原來是這樣啊,那三姑娘快請進屋子裏吧,別凍着了。”
阿曼加快了腳步,想到待會兒能把自己的甜藥丸送給沈方思,嘴角上的笑意就愈發的甜美,折畫餘光見到她的神情,不自覺地就彎起了眸子。
有的人天生就讨人喜歡,像三姑娘這模樣如果生在了權貴人家,只怕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也不一定。但她是個庶女,可惜了。
折畫給她掀開簾子,說道:“三姑娘,注意腳下別絆着。”
“诶,曉得啦。”
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阿曼忍不住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她敏銳的嗅覺再次聞到了沈方思身上的那種檀香味,阿曼眸子微亮,擡眼望去就看見了正端坐在軟榻上的沈方思。
只聽她輕柔地喚道:“三姑娘。”
她一襲碧色羅裙,起了身朝阿曼走了過來,袅袅婷婷,如畫中的仕女,娴靜淡雅。
她面頰略微清瘦,眉眼間帶着幾分病容,唇瓣沒有塗抹口脂,是她自己的唇色,粉粉淺淺,就像是春日裏的櫻花,襯得她膚白如雪。
她是個很靜的女子,從她的眸子裏便能看出。
阿曼在心裏默念“沈方思”這個名字,容止若思,言辭安定,或許就是在說她這樣的女子吧。
“沈姑娘。”她話到嘴邊的“沈姐姐”在看見她雙沉靜的眸子時,慫了一下,覺得暫時還是不要過于親近,省得招了她厭煩。
喜嬷嬷給沈方思的圓凳上墊了個軟墊,又為阿曼倒上了茶水後,便和丫鬟退出了內間,在外候着。
阿曼主動地朝沈方思露出了一張笑顏,甜滋滋的,沒有陰霾。
沈方思愣了愣,這人兒笑起來倒有幾分憨傻,旋即勾起了唇角,用帕子掩了掩,聲音微弱,道:“三姑娘找我有何事?”
阿曼還在心裏斟酌怎麽把自己剛做的甜藥丸給她,就突然聽到沈方思這麽直白的話,讓她尴尬地眨了眨眼睛,不得不說,沈方思真的是個很爽朗的人,也難怪輕而易舉的就信了穿書女的話,因為像這種性子的人,真的,很、好、騙。
當然,阿曼對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惡意,就算騙,那也是善意的。在這世上,她唯獨不會傷害沈方思。
“也沒什麽事,就是前些日子我見沈姑娘一直咳嗽,今兒個我便來看看你。”
沈方思對何府上的姑娘還是很有好感的,就比如正房的嫡女,雖然嬌縱但脾氣不壞,至于庶房的,她倒是不多見,想想也是,身份有別,大夫人也不會喊她們來陪自己。那日自己見着這位三姑娘,還是因為何君安提了一嘴。
沈方思笑了笑,說道:“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這冬日裏幹燥得很,這咳嗽難免會加重,多謝你挂念我。”
阿曼見她眼眸溫潤,唇瓣微揚,心裏頭拿出甜藥丸的底氣更足了些,不等她再開口說話,沈方思倒是開始咳嗽起來了。
她微微側身,柳眉蹙起,平靜的眸光泛濫出無奈,她沒有血色的臉頰因為咳嗽鬧出了幾分緋色,讓阿曼看着心裏有些難受。
藕粉色的手帕被蒼白纖細的手指墊在唇邊,單薄的背脊顫抖着,沈方思有條不紊地端着茶水潤了潤嗓子,并沒有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咳嗽打亂了她的沉穩。
“抱歉...讓你見笑了。”
“沈姑娘,我其實是帶着藥來見你的,幼時我也經常咳嗽,你別看我現在圓乎乎的,小時候我可瘦了,姨娘說我就像個黃毛猴子,當初大夫還說我養不活呢。後來姨娘日日夜夜的照看我,這才把我給養活了,這藥丸就是姨娘喂給我吃的。”
阿曼的手裏放着一個小瓷瓶,上面繪着一只貓兒,憨态可掬,雖然畫工有幾分笨拙,但極為靈動,看起來不像是外面店鋪裏會賣的物件。
沈方思望了望她,再望望瓷瓶上的貓兒,發覺一人一貓的眼睛有些相似,都是濕漉漉的可憐巴巴,她抿嘴笑着,問道:“這貓兒是你畫的?”
阿曼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沈姑娘好厲害!這都能被你發現啊。我這個人沒什麽優點,就是手特別巧,你看你看,我發髻上的芍藥花就是我自己做的呢。”
她親昵地湊近着沈方思,炫耀着發髻上的絹花,并不會讓人生厭,只會覺得她是個心思單純的。
沈方思被她急切的模樣給逗笑了,急忙誇贊道:“确實手巧,你不說是絹花,我還以為你是從何處摘來的呢。”
這話阿曼愛聽,美滋滋地翹起了嘴角,梨渦浮現,道:“沈姑娘,這藥一點也不苦呢,我小時候都是拿她當糕點吃的呢。”
“啊?還有這事兒?”沈方思被她勾起了好奇心,眼神不由得就落在了她手裏的瓷瓶上。
阿曼眼底掠過精光,可算是上鈎了,就知道你是個嗜甜的,那日見面時就發現沈方思一直在吃那雲片糕。
阿曼打開了瓷瓶,倒出來幾粒玫紅色的藥丸,散發着淡淡的味道,很好聞,只是沈方思竟然聞不出這是屬于什麽味道,這就更讓她對這藥丸産生了濃厚的好奇心。
阿曼張嘴吃了兩粒,說道:“嗓子癢就吃上兩粒,保管你一天神清氣爽。”
“噗。”沈方思忙用帕子遮住笑色,她搖頭晃腦的,一副沒長大的樣子,再加上她說的這句好似招搖撞騙的話,就更讓人覺得樂呵了。
“那我便試試看。”
入口即化,的确不苦,甜甜的,聞着沒有桂花香,吃着倒有些桂花糕的味道,真是奇了。
沈方思也不會想着阿曼是來害她的,二人之間有沒有什麽仇,且算得上是第二次見面,別說阿曼吃了那兩粒,就算沒吃沈方思也不會多想。
“對了三姑娘,你閨名是叫阿芒?”
阿曼眨眨杏眸,一副天真嬌憨的神情,搖搖頭,糾正道:“沈姑娘,我叫何曼,蛾眉曼睩的曼,不是芒,不過府上有個叫阿芒的,是嫡母的親戚,說起來大哥哥要叫她一聲表妹呢。”
沈方思柳眉一擰,但很快舒展,她是體弱多病,可一雙耳朵沒病,原來那日何君安叫不是三姑娘,而是他的表妹阿芒。
這就有意思了,二姑娘聽錯了,把“芒”聽成了“曼”,這才陰差陽錯的喊來了三姑娘。怪不得何君安臉色不太對勁,是因為人錯了呀。
沈方思垂下的眸子蘊着淡淡的嘲弄,等再擡起時,已然恢複了淡然,見到阿曼那張乖巧的笑臉時,她說道:“對不住,是我記錯了呢,我給你道歉。”
她沒有因為庶女的身份看不起阿曼,錯了就道歉,把她放在了一個平等的位置上,這在高門貴女的身上,簡直是難能可貴。
阿曼托着腮,她要救下沈方思的命,首先就該讓她遠離那兩個白眼狼。
她不着痕跡地給何君安挖坑,道:“沈姑娘,不用給我道歉。你聽錯了一定跟大哥哥有關系吧,整個何府也只有他一個人會喊阿芒,像我一般都會喊表姑娘,其他人自然就是什麽表姐表妹了。”
沈方思勾唇,似笑非笑道:“哦?看來真是一對感情不錯的表哥表妹呀。”
阿曼傻乎乎地點了點頭,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道:“對呀,他們兩個關系可好了呢,大哥哥喊我都只會喊三妹三姑娘,明明我也是他的妹妹,怎麽就不見他待我像待表姑娘那樣呢。哼,就知道大哥哥他偏心。”
她越說越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沈方思,好像在等待着沈方思的安慰,眼尾泛着緋色,似是再不哄她,她就要哭了呢。
沈方思眉頭一跳,覺得這何君安怎的那麽可惡,像三姑娘這個嬌嬌氣氣的女子若是自己的妹妹,那定要好好疼她的,也不知道那表妹是多麽的出衆,讓何君安都能偏心到她身上去了。
“三姑娘莫要氣,你們都是他的妹妹,不存在偏不偏心的。”
阿曼蹙着眉心,抽噎了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眼淚,道:“我聽沈姑娘的話,我是不會吃醋的,沈姑娘說的對,我們畢竟都是妹妹嘛。”
妹妹的确都是妹妹,只不過有的是親妹妹,有的是情妹妹罷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吃午膳的時候了,喜嬷嬷敲了敲門,随後推門而入,卻見到沈方思正用帕子捂着唇含笑,喜嬷嬷怔神,不由得深深望了望旁邊手舞足蹈的阿曼。
看來,這三姑娘入了姑娘的眼了。
“姑娘,該用膳了。”
“呀,都這麽晚了。”
沈方思也頗為詫異,便說道:“不如三姑娘留着與我一同用膳?”
阿曼綻開笑顏,不錯,有成果了,也算對得起自己喝的那兩杯茶水了,嘴皮子都快磨幹了呢。“那我就打擾沈姑娘了。”
“無礙,說起來應當是我打擾了你們才是。”
“不打擾不打擾。”
阿曼甜甜地笑着,這哪算打擾啊,巴不得讓你待在何府裏,這樣我才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呀。
她不是個挑食的,吃什麽都給人一種很有食欲的感覺,但沈方思是個嘴刁的人,她甚至還有個怪癖,那便是吃包子吃皮不吃餡兒,因為包子皮浸滿了湯汁,讓她吃起來會更有滿足感,像那些包子裏的餡兒,對于沈方思而言倒像是個陪襯,吃不吃都無所謂。
沈方思見阿曼吃的很香,忍不住動了筷子就夾了一道葷菜,放在碗裏,雖然聞到了姜味,但她還是皺着眉頭吃了下去。
這東西真的有那麽好吃麽?三姑娘都吃的快要埋進碗裏了呢。
沈方思嘗試地咬了一口,眼眸微亮,竟然是自己意料之外的好吃,鮮嫩多汁,的确不錯,怪不得三姑娘這般喜歡吃它。
喜嬷嬷在旁見到這一幕時,看待阿曼的眼神愈發溫和,這是個好孩子,能吃有福氣!最重要的吃相還下飯,多虧有她啊,讓姑娘的食欲比平時好上許多。
所以喜嬷嬷這次親自去送了阿曼,二人剛出門,沈方思就說道:“嬷嬷,外面下雪了,記得拿把油紙傘,好好照看着三姑娘。”
她身子弱,阿曼就沒讓她出門送,所以沈方思是站在屋子裏對外說道着。
不過回來拿傘的不是喜嬷嬷,而是阿曼。
她從簾子裏鑽了進來,在袖口裏掏啊掏,終于摸到了一個荷包,抿着嘴角放在了沈方思的手裏,拿過折畫手中的油紙傘,人就跑的沒影兒了。
沈方思唇角微揚,剛剛自己如果沒看錯的話,這三姑娘耳朵紅彤彤的,像是在害羞。
所以沈方思打開了這個荷包,看見了裏面裝着的物件,原來是朵絹花。
“姑娘,這是蘭花麽?可真漂亮!”能讓高門貴女的貼身丫鬟發出這般驚嘆,可見阿曼送給她的絹花有多麽的精細。
沈方思手心裏的那朵蘭花絹花,栩栩如生,好似還散發着蘭花的幽香,她擡手戴在了發髻上,眼眸流轉,少見的鮮活,問道:“如何?”
折畫圍着沈方思誇了又誇,哄得她眉眼帶笑,褪去了幾分病容。
“哎呀姑娘!”折畫一驚一乍的,惹來她的一個皺眉,“規矩都學哪了?”
折畫也顧不上賠罪,握着沈方思的手說道:“姑娘,你好像不咳嗽了!”
沈方思終于反應過來,她指尖摸着自己的喉嚨,眼神驚詫錯愕,是啊,自己從吃了三姑娘的藥後就沒怎麽咳嗽了,從前用膳的時候總是咳嗽,讓她時常胃口不佳吃不下飯,今兒個,吃的肚子都有些脹了。
沈方思扶額笑道:“看來,我還真是欠了三姑娘一份大情。”
“咦?”折畫她不解,這事兒怎麽就跟三姑娘扯上關系了呢?
阿曼站在房檐下目送着喜嬷嬷遠去,她臉上的嬌憨之色瞬間收起,她轉過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神情漠然,她指尖撫上臉頰,眉眼冷而沉靜,唇角彎了彎。
仗臉騙人?沒法子,誰讓沈家姐姐就喜歡嬌美靈動還會撒嬌的姑娘呢。
啧,多虧了這張臉喲。
作者有話要說:
白切黑軟糯團子阿曼送上!
阿曼的丫鬟叫翠果,哈哈哈哈翠果打爛她的嘴jpg.
最近很喜歡甄嬛傳這個表情包,謝謝大家的營養液和地雷,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