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飯不能随便吃

宋清然将體檢報告結果大致看了一遍,沒什麽太大問題,她又給園長打了個電話,大致說清楚了之後,才将體檢報告放回包裏,然後朝着何以随二人走過去。

她看着何以随的白大褂,又擡眼看了下醫院顯示屏的時間,問道:“何醫生,都快六點了還不下班嗎?”

何以随點頭,“嗯,今晚還要值班。”

“哦。”

醫院的味道并不好聞,宋清然摸了下鼻子,忍不住皺了下眉。

“哦?主任也要值班嗎?”向茉開玩笑道。

何以随把玩着手上的筆,“主任更要以身作則。”

那手,修長幹淨。

宋清然咽了口唾沫,收回視線。又問,“再忙也要記得吃飯,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雖是疑問句,但她說話的語氣卻是在陳述。

何以随把筆別在胸前的口袋上,“是還沒吃,不介意的話一起?”

“我們醫院的食堂還不錯。”他又補了句。

宋清然當然想同去,但是一時拿不準何以随是真客氣還是假客氣,不敢急忙接茬。

倒是旁邊的向茉一口答應得痛快。

“好啊好啊,我還沒吃過醫院的飯呢?”一臉的興致勃勃。

何以随打了四個菜,番茄炒蛋、肉末茄子、涼拌黃瓜、還有蘿蔔排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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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菜一湯,很符合他的風格,和高中的時候一模一樣。

還有那道番茄炒蛋。

以前高中的時候,何以随他們班的化學老師特別喜歡拖課,然而他們的下午最後一節課又幾乎全是化學。

高中的時候,經常都是宋清然和唐糖在門口等姚七尋,最長的一次她倆等了她整整二十分鐘。

每當唐糖暴躁得踢走廊的安全出口提示燈的時候,宋清然就會站在後門口假裝不經意地看坐在最後一排的何以随。

他們班又在一樓,每次別的班的同學放學了直奔食堂,路過他們班的時候,都會啧啧感慨。

“幹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久而久之,經常有其他班的同學吐槽他們班,明明占據着學校最好的風水寶地(關于搶飯這回事),卻總是不知道珍惜。

姚七尋得知後,怒罵:“老子想這樣啊,誰他媽不想早點幹飯,我真的快吐了,我們班的辛酸有誰知道?”

唐糖和宋清然聽後皆是哈哈大笑。

她們三個用一句話來形容應該就是:合照最少,關系最好,沒事不聊天,有事直接打電話。

盡管在等姚七尋這件事上浪費了不少時間,但如果能重來的話,宋清然只希望那個化學老師能再拖久一點。

所以,經常到食堂吃飯的時候,排隊的就只有何以随他們班同學,還有宋清然跟唐糖。

他喜歡打什麽菜,喜歡在那個窗口打菜,吃飯時喜歡喝什麽飲料,宋清然全部都一清二楚。

“哇塞,何醫生,你們醫院的魚香肉絲也太好吃了吧。”向茉嘴裏嚼着東西,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

何以随咽下口中的東西才擡頭看她,“嗯。”

向茉又偏頭問旁邊的人,“清然姐,你說呢?”

宋清然笑笑不說話,夾了塊黃瓜塞進她嘴裏。

“你應該感謝我,托我的福,讓你吃了醫院的病號飯。”說完朝宋清然洋洋得意地眨眨眼睛,還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知道要是你一個人的話肯定不好意思。”

她說完還朝埋頭吃飯的何以随揚了揚下巴,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

宋清然努努嘴,“那我還想吃牢裏的牢房呢?怎麽樣,你也幫幫我去走一個?”

向茉被她這話噎住了。

正在吃飯的何以随也被嗆了一下,發出咳嗽聲。

宋清然連忙給他遞了張紙巾。

何以随擦了擦嘴,看向宋清然,輕聲說,“這話不能亂說,飯也不能随便吃。”

向茉趴在餐桌上笑得眼淚都快出來,她大概是沒見過有人能把冷笑話說得那麽一本正經。

吃完飯後,何以随去買水,買之前還特意問了她們是要冰的還是要常溫的。

這麽熱的天,自然是要冰的。

宋清然不僅無辣不歡,她還無冰不歡,喝奶茶必加冰。

何以随給宋清然遞水的時候,碰到了她的指尖,又順着摸了她的手心,忍不住蹙眉。

明明是炎炎灼日,熾熱得讓人恨不得腳不沾地,可她的手卻是冰冰涼涼的。

嘴唇一張一合,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竟然直接開口。

“你應該是體寒,平常是不是也會有痛經的症狀,要學會忌口,少吃點冰的。”

幾乎是一瞬間,宋清然的臉‘唰’的就紅了,眼神倉皇地四處亂瞟。

盡管她已經快二十八歲了,但是被問到這種問題還是會覺得害羞的好嗎?

更何況那人還是何以随。

而且,他還摸了她的手心,宋清然強忍內心的雀踴沒有激動得笑出來。

他們重逢的那天晚上,也是關于生理期,她褲子濕了,然後何以随用他的外衣替宋清然解了圍。

對了,說到外衣,宋清然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的外衣到現在都還挂在她的衣櫃裏。

宋清然想喝口水來緩解一下自己的尴尬,結果擰瓶蓋的時候太緊張沒拿穩,直接掉在了地上。

何以随彎腰撿起來,擰開,又遞了過去。

宋清然接過,佯裝淡定地喝了一口。

臨走前,宋清然又回頭看了眼被倒進剩菜桶的涼拌黃瓜。

那盤黃瓜,何以随只吃了一塊就沒再動過。

宋清然知道,他嫌太辣了。

何以随腸胃不好,根本吃不了辛辣的食物。

這一頓飯,吃得實在簡陋又倉促。

走出食堂,何以随繼續回去上班,向茉被盛知清接走了,宋清然坐上了公交車。

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将熟悉的大街小巷收進眼底,黃昏的餘晖透過樹枝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的臉上。

車內聲音嘈雜,女人的臉上是難掩的明媚笑意。

剛剛和向茉等盛知清的時候,向茉手舞足蹈地告訴她

“清然姐,知清說這周末要帶我出去玩,我真的對明天充滿期待,一想到明天,我就激動得睡不着覺。”

宋清然看着她笑得很欣慰。

她其實很羨慕向茉,羨慕向茉的青春不像她那般空白;羨慕她能在該談戀愛的年紀談戀愛;羨慕她在可以肆意談愛的年紀真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的做到了敢愛。

她其實一直都很想做一個勇敢的人,無奈總是做了暗戀裏的膽小鬼。

宋清然沒告訴向茉,她也很期待明天的到來。

期待那部電影的首映,更期待和他看電影。

坐在公交車上,她暢想了能想到的一切。

她在想她要問一下何以随覺得這部電影怎麽樣。

她應該會這樣問。

可能是在吃着爆米花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地提起。

“何醫生,你覺得這部電影有看頭嗎?就是有讓你想繼續往下看的欲望嗎?”

按照何以随那樣的性格,肯定會這樣說。

“嗯。”

或者說,“還行。”

她又想她接下來會繼續問,“何醫生,你怎麽看待電影裏的宋清然,你覺得宋清然的喜歡是徒勞無功的嗎?她對何以随的那份愛意值得公之于衆嗎?”

這個問題,她想不到何以随會怎麽回答。

她,有些期待。

思緒逐漸飄散,宋清然甚至想,她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跟何以随表白。

她咬着唇思索了一下,如果真的要表白的話,該怎麽說出口呢?

“宋清然喜歡何以随,不只是電影。”

要不然就這麽說吧。

宋清然喜歡何以随,不只是電影。

明晚,她真的有勇氣說出這句話嗎?

在何以随面前。

可她答應自己了,要做一個勇敢的人。

宋清然暗自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

做一個勇敢的人,說到做到。

宋清然喜歡何以随,不只是電影。

這句話一直萦繞在宋清然耳畔,久久不肯散去。

她腦子裏想着事情,整個人有點六神無主,直到公交車都開走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把那瓶水落下了。

她慌忙地轉身想折回去拿,卻發現公交車早已開遠。

宋清然有些洩氣地踢了一下路邊的垃圾桶,覺得不解氣又踢了一腳,直接把垃圾桶踢翻了。

她吓了一跳,來來往往的行人頻頻回頭,眼神意味深長。

有個被媽媽抱在懷裏的小孩子甚至大聲叫道,“媽媽,你看,這個阿姨破壞公物,這是不對的。”

小孩子的聲音稚嫩卻清晰,宋清然滿臉尴尬。

天吶,她剛剛在幹什麽,她可是個老師啊。

她媽媽回頭看了眼正在拾剛才從垃圾桶裏掉落出來的垃圾,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又回過頭去認真地教育自己的女兒,“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宋清然迎着其他人鄙夷的目光,硬着頭皮地把垃圾桶立了起來。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宋清然拿含有雙氧水的濕紙巾擦了下手,才按下了接聽鍵。

是《那段不為人知的暗戀》劇組裏的副導演郁南風,宋清然在劇組時跟她關系很好,倆人可謂是相見恨晚。

“清然,那個電影出了點事故,具體原因我也不方便多說,公關這邊已經發官方微博通知了。”

宋清然一頓,心口提到了嗓子眼,“什麽意思?”

她剛剛一直在想事情,根本就沒顧得上看手機,更何況是劇組的微博。

“意思就是這部電影明天播不出來了,具體首映時間目前還在協商。”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跟你保證,就是這部電影一定會播出,雖遲但到。”

宋清然不清楚娛樂圈裏的彎彎繞繞,知道有些事情可能郁南風也不便多言,但好歹也算松了口氣。

“好的,我知道了南風,謝謝你還特意打電話來通知我一下。”

“應該的。”

“郁導,關于……”

宋清然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叫她,連忙說:“你先忙吧,我們有時間再聊。”

“好的。”郁南風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宋清然長嘆一口氣,慢悠悠地往家走,上樓梯的時候甚至感覺雙腿軟綿綿的,沒有勁兒。

鑰匙和鞋櫃上的玻璃圓盤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宋清然拖鞋都沒穿,徑直走回房間,整個人倒在床上。

手機發出聲響,她慵懶地拿起掃了一眼。

何以随。

宋清然猛地從床上坐起,她點進去一看。

【電影改時間了,你看一下是看別的電影,還是再等幾天。】

她看着這句話突然很想哭,上天怎麽總是喜歡跟她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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