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敞開心扉

他看着她, 一時間仿佛失語一般,就這麽愣愣地看着她。

兩人對視了幾秒,沒等何以随開口, 宋清然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嗎?”

像是不确定, 又像是聽不懂, 他看着她,只想再确定一下她的想法。

“嗯?”

她決定再說得稍微明白一點, 閉着眼睛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就是如果我們三十歲還這樣, 我們就在一起好嗎?”

如果三十歲,你還沒找到能與你相濡以沫、白頭偕老的人。

那樣的話,那個人,能不能是我。

她不敢看他, 甚至不敢睜開眼睛,只覺得自己像個等待法官宣判刑期的罪犯。

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她感覺自己能做的, 就是服從判決。

“可以。”

她聽到他說可以, 猛地擡起頭來, 凝視着他,感受着萬千星辰的美麗。

是啊,他說可以。

他只能說可以, 他曾一度覺得等待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否則他跟黎薇又怎會分手。

可如果對象是宋清然的話。

如果對象是她的話, 他願意。

真正的勇敢從來都不是克服恐懼, 而是明知自己畏懼卻依舊願意, 迎難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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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可是,我已經辭職了,哈哈哈。”

她是今天早上遞交的辭職信,園長再三挽留,甚至願意在官方微博上發布寫給她的道歉信。宋清然想無論自己怎麽跟園長解釋,她也不會相信辭職是她早就有的計劃。

索性就不解釋了。

園裏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因為覺得心寒才辭職,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不是這樣的。因為她能理解園裏當時對她做出開除的懲罰。

那件事情在網絡上不斷發酵,又有徐征的施壓。她明白,園長肯定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了,她真的都能理解。

說真的,園長一直對她欣賞有加,且對她有知遇之恩。

她是理解的。

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在最開始園長提出讓她主動辭職的時候,她拒絕了。因為她不想向那些所謂的惡勢力低頭,她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得起一位教育者應有的職業信仰。

所以,哪怕本來就打算着要辭職,哪怕明明理解他們的難處,她也依舊堅決不會這麽不明不白地走。

她去找宋老師那早,他說要留清白在人間。

“你不問我為什麽嗎?”

宋清然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了何以随,發現對方只是靜靜地聽着,絲毫沒有要開口的痕跡。她反而覺得好奇了,“你不問我究竟為什麽辭職嗎?”

何以随反問,“你想告訴我嗎?”

他知道她會這樣問就已經說明一切,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眉毛微微上挑,和高中時那個自信耀眼的何以随一模一樣。

他站在舞臺上演講,少女站在臺下漫不經心地聽講。陽光打在少年幹淨帥氣的臉上,成功收獲了無數少女的芳心。

那時的何以随勝似驕陽,無數少女争相追捧,真的是哪裏都能聽到關于他的八卦,想到此處,宋清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大學的時候參加過小動物救助社團,一直都很喜歡,畢業後立馬就就業了,現在又有了這個機會,我覺得是時候開始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他看着她侃侃而談的樣子,看到她手舞足蹈的模樣,也跟着笑。

他覺得自己,突然很想說話。

“清然,或許,你願意聽我說些事情嗎?”

“嗯?”

她側頭看他,下一秒,整個人直接轉到他的對面。

“當然願意。”

一直以來都是何以随在聽她說,她理解他的不善言辭,可也想聽他訴衷腸。

“我家裏情況很複雜,父母并不同意我學醫,直到現在,我父母依舊在說服我棄醫從商。”

其實不應該說是說服,應該是逼迫。

“我父母的感情不是很好,自我記事起,他們就很少在家,就算難得在家也是基本上都在吵架。所以除非必要情況,否則我一般都不會回去。”

這幾件事情她是知道的,是随朔無意間告訴她的。又或者說,是她的別有用心。

“關于我和黎薇。”

他說到此處時突然停了下來,像是陷入了一段久遠的回憶。宋清然就這麽看着他,她其實很高興何以随能跟她敞開心扉,可高興之餘她也會酸楚,那是他們的故事。因為在何以随最美好的青春年華裏,沒有她。

好像無論怎麽安慰自己,都是會意難平的吧。

“我不是個喜歡對未來做各種預設的人,我的确沒想過和她的以後。”

他說話斷斷續續的,說到此處,不知是何緣故,就這麽突兀地又停了下來。

“那你們為什麽分手?”

瘦小的身體根本壓不住內心那麽大的疑問,嘴巴像是不聽使喚似的,就這麽問了出來。

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麽直接,何以随明顯愣了一下,“我那時要去美國進修,而她正好争取到了法國AR芭蕾舞蹈學院的名額。她希望我可以放棄去美國的機會回去繼承家業,而她也會陪我回江城。”

“可我覺得感情保質期的延續并不是應該依靠于一味地相互犧牲,我覺得兩個相伴到老的伴侶應該相互成就,共同成長。”

後來他才知道,黎薇會這樣,是因為他母親去找了她。

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宋清然澀着眼睛聽完,問了個很傻的問題,“那你還。”

她頓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敢問。

可精明如何以随,又怎麽看不出,他笑着搖頭。

“我不是一個會回頭的人,也不喜歡懷舊,世界上最無用的事情就是後悔。與其一味地悔恨,不如把時間花到有意義的事情上。”

他在回憶,而她在回憶中回憶。

她突然叫他,“何以随。”

“嗯?”

“你當初選擇這個職業也是因為熱愛,對嗎。”

答案不可置否。

“那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心髒漏跳了一拍,他凝視她,她穿着短衣短袖,紮了個和平時一樣的丸子頭,露出光潔的額頭。沒有化妝,但擦了口紅,顯得整張臉更加白淨。

“為什麽?”

時針走轉,他們身後早已陷入黑暗,屋內只開了一盞臺燈,散發出溫柔的光線,襯得眼前的人更加溫柔明亮。

宋清然起身想去開燈,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為什麽會支持我當醫生?”

明明是平緩從容的語氣,卻帶着青春少年獨有的風華正茂。

‘啪’,屋內被燈光點亮,光暈打在女人身上,像是地上霜,又宛若天上月。

因為,很久之前,有一個人告訴我。

在這混沌的人世間,他只想一襲白衣。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最暢快。”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角彎如鈎月,笑容肆意絢爛。那晚也是這樣,皎潔的月光下,她對着流星虔誠許願,她說希望他可以不用循規蹈矩。

她還歡喜地問他許了什麽願,他說他沒許。

其實,他許了。

他也以為自己毫無所求,可是,好像不是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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