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這麽喜歡付溪你跟他結婚!

南苑。

應氏大廈中間層的南面,奢侈的開辟了個近五百平的花園。

花園是中式園林風格,茂林修竹、溪水潺流,其間山石點趣花團相簇,風雅至極。在這個浮躁喧嚣的城市中心,簡直是一抹心靈港灣的存在,令人望之心境平緩。

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心情舒暢。

“叔叔,你這是什麽意思?!”應冠星在張思學的接引下走來,他一身黑色西裝,肩闊腿長,軒昂挺拔,商業精英的裝扮襯得他英俊無匹的臉更為鋒芒逼人,加上他冷漠如霜的表情,拒人于千裏之外高攀不得。

只是他眼中布滿了紅血絲,人還沒走近就飄來一股咖啡混雜着香煙的味道,像是通宵了好幾天的樣子。

“冠星,你來啦。”付溪迎上去,應冠星卻直接在付溪斜對面的位置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張長條方桌,兩三米遠,好像付溪是挨不得的病毒,一旦沾上就會皮膚潰爛。

付溪裝作沒看到他的嫌惡,欣喜地坐到他左邊的椅子上,柔情小意地抱怨:“你怎麽才來,我和叔叔等你半個小時了。”

他扮演的這個惡毒男配雖然到處“為非作歹,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卻唯獨對應冠星伏低做小,不論對方多嫌惡他,都能跪着舔出一條花路來。

付溪好些天沒見到應冠星了,按照人設要求做出一副思之欲狂的花癡樣,拖動椅子并靠着應冠星,恨不得貼到對方身上去。

應冠星身體一僵,朝右邊傾斜,眉頭緊皺,煩躁和不爽寫滿了全身。

應訓庭面無表情地看着兩人的互動,搭在扶手上的雙手抓緊,本就蒼白的指節繃得不見一絲血色。但很快他的雙手又漸漸放開,輕緩而不容置喙道:“冠星!”

“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今天是安同科技園開發方案的最終會議,叔叔你應該知道這個會議的重要性,沒什麽事的話恕我不奉陪了。”應冠星起身扣上西裝衣扣,離開的姿勢很幹脆。

付溪趕忙站起來追上應冠星,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冠星等一等,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沒有什麽事、比你們的婚事、更重要……”應訓庭說得急,剛說完就咳嗽起來。

應冠星頓住腳,嘲諷的看了眼攔在他面前的付溪,轉頭對應訓庭道:“我看叔叔先調理好身體才的最重要的事,免得一不小心就不能再幫某人擦屁股了。”

“你怎麽能用這種态度跟叔叔說話!”付溪有些氣憤,但在應冠星無情的注視下,又變成可憐兮兮的哀求樣,連展開的雙臂都垂了下去。

應冠星最厭惡他茶裏茶氣的樣子:“态度?這就是我的态度。訂婚的事以後再說,我現在很忙。”

應訓庭閉了閉眼,聲音疲憊卻毋庸置疑:“只要你和付溪結婚,結婚後一個月我會主動讓賢把應氏的管理權交給你,同時将我手中60%的股份平分給你和付溪。”

“什麽?!”應冠星霍然轉身,大步朝應訓庭走去:“開什麽玩笑!”

“叔叔……你是在開玩笑吧?”付溪雖然他知道應訓庭答應過他的事一定會做到,卻從未想過他竟會用這種方式。

按照原著劇情是應訓庭突然離世,應氏遭遇重大危機,應冠星不得不扛起責任重振應氏,跟一群豺狼虎豹殺了個血流成河才重新奪回應氏的掌控權,這樣才能顯得主角攻的睿智和魄力。

而此時,應訓庭卻在死前交出了應氏的掌控權,為什麽?

應訓庭卻像是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可怕的事,風輕雲淡依舊:“這是我的意思,也是父親的意思。”他微微擡首:“你的意思呢,冠星?如果你不同意結婚,我會将股份分出25%給你,剩下的35%給付溪。”

應冠星在應氏僅占股15%,付溪占5%,這樣一分配兩人股份将持平,付溪随便一句話都能在應氏掀起巨浪。

應冠星青筋凸起的雙臂撐在桌子上,俯身迫視應訓庭:“你瘋了?!”

饒是他做好了被應訓庭威逼利誘的也不動搖的準備,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這簡直是在把應氏往火坑裏推。

“叔叔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付溪也被驚到了,趕緊在心中默問系統。

[付溪:原著中有這一段?]

[073:……沒有,好像哪裏不對。]

付溪知道哪裏不對,就算應訓庭對付溪再好,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賠進去,還搭上應氏。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應訓庭的目光從應冠星身上移到付溪身上,那視線幽邃而深遠,卻沒對付溪說什麽,停頓片刻後又轉回應冠星身上:“我的東西,我有處置的權利。”

應冠星目光沉沉地瞪着應訓庭,像是從未認識過眼前這個人。他下颚線緊繃如弓,撐在桌上的雙手收緊成拳,骨節青白,猶如受了極大的侮辱卻不得宣洩,壓抑得渾身氣壓陡降至冰點。

應訓庭卻寂靜如深淵之底,哪怕應冠星的怒火如隕石般撞擊而來,在他哪裏也沒有得到半點回響。

“應氏百年基業,你不要了?你一手建立起來的帝國不要了?”應冠星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應訓庭極淡地笑了笑,其中的苦澀和無奈卻無人知曉。連命都要沒了,他拿什麽去要?如果他還有時間,哪怕一年,他都不會放手,不管是應氏還是付溪。

一周前,他在辦公室突然暈倒,進了醫院後不論怎麽檢查都查不出問題,醫院換了一家又一家,得出的結論全都是所有器官不明原因衰竭。

他的生命就像擴開了口的沙漏,瘋狂流逝。每晚夜深人靜之時一個人躺在床上,總能感覺到死神就站在角落裏,靜靜的守着他,随時會将他帶走。

“叔叔,你是不是……”付溪隐約有了猜測。應訓庭是不是察覺到自己活不了幾天了,才做出這樣的安排。

應訓庭垂下眼簾,将所有翻湧的情緒都掩藏在眼底。付溪再度蹲在他腳邊,剛才還未說完的半截話始終無法續出口,只能輕輕喊了一聲:“叔叔……”

應訓庭俯視着付溪揚起的臉,神情擔憂帶着一絲驚懼。他怎麽舍得他寶貝擔驚受怕,可他做不到,他再也無法為他遮風避雨,哪怕在死前付出了所有:“小溪,咳咳……”應訓庭才說了兩個字又劇烈咳嗽起來。

他面容極為痛苦,喉管像被什麽扼住了一樣斷斷續續卻又使不上力,蒼白的臉色泛起了喘不過氣的青色。

“叔叔!”付溪立刻起身給他拍背順氣,焦急道:“怎麽突然咳得這麽厲害。”

站在一邊的張思學趕緊擰開保溫杯,舉在手裏以備不時之需。

應訓庭咳了好一會兒才平緩下來,整個人像被抽走了大半的精魄,萎靡地蜷縮在寬大的椅子裏。

付溪看着極為心痛,在這個盛夏的季節,應訓庭不僅穿着外套,腿上還蓋着一張薄毯。死亡無理取鬧地折磨着他的身體,原著中輕飄飄的一句“突然離世”置換在現實中卻是束手無策的度秒如年。

“叔叔,喝點水。”付溪接過張思學手裏的保溫杯,小心觸碰應訓庭沒有血色的唇,細致的喂了一點進去。

應訓庭只喝了一小口便搖搖頭不想再喝了。

付溪抽了張紙巾擦拭他嘴角溢出到下颚的水珠:“好些了嗎?”

應訓庭沒有回答,雙眼疲倦的半耷拉着,卻一瞬不瞬的看向付溪,他眼中似有水光,不知是咳出來的還是痛出來的。

“小溪……”他的聲音喑啞而虛弱,卻又仿佛蘊納着無窮的力量令人不由得全神貫注去傾聽:“不用有負擔。”

“叔叔,我……”想安慰的話剛出口,付溪卻又不知道說什麽了。他甚至不敢像普通人一樣說句“你會好起來”,因為劇情的發展,也就是這本小說是世界意志是無法違背的,應訓庭是必死無疑的。

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偏偏如此短命。雖然系統一再告誡他應訓庭只是個刷分的NPC,不能傾注太多感情,但應訓庭對他那麽好,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應冠星的目光在深深對視的兩人身上游移個不停,又是這樣,又是這種讓人膩悶而躁郁的感覺,讓他的胃翻騰得難受!

應訓庭和付溪兩人之間仿佛有一種毋庸旁人插足的氛圍,無形中像有一張網裹着兩人,密不透風。

如果不是付溪瘋狂迷戀自己,如果不是應訓庭一直在極力促進他和付溪的婚事,就看平時兩人的粘膩的相處模式,應冠星都懷疑付溪跟他叔叔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應冠星深吸一口氣,他怎麽能像外面那些龌蹉之輩一樣揣度自己的叔叔。他從小是由應訓庭帶大的,叔叔是個怎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沒人比他更端方君子,守禮知節。

應訓庭知恩善報,對付溪的寵愛不過是為了報恩,不過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善意縱容。

“叔叔,今天的事如果你只是開玩笑,我就當沒發生過,我還有很重要的會議,先走了。”應冠星直起身再度要離開。

“不是玩笑。”應訓庭平靜陳述,擡手輕微的朝站着身後的張思學示意了一下:“張秘書,我的指示,安同科技園的相關會議全部取消。”

“是。”張思學點頭,立刻拿出了手機,走到牆角去下達命令。

應冠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子裏的水都潑灑出來:“張思學給我站住!”他說着繞過桌子走到應訓庭面前,憤怒地扯了下領帶:“這場會議有多重要你最清楚不過,全公司員工為此加班熬夜……”

“是誰把時間拖到這個時候的?”應訓庭淡淡的反問。

“董事長,命令已經下發到各個部門經理,會議全部取消。”張思學恭敬地回到應訓庭身邊。

“你!”應冠星拽下領帶摔在桌子上,滾到喉間的重話,在看到應訓庭蒼白得快透明的臉色後,又咽了回去。

“你既然知道會議的重要性,就應該處理好所有可能出現意外的私事。”應訓庭瞥了他一眼。這一眼讓應冠星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每次他做錯事應訓庭不打他也不罵他,只是這麽極為平淡地瞥他一眼,威嚴自升,仿佛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瞬間低矮到塵埃裏,連喘不過氣來。

“婚事是你自己同意的,但是一直不給小溪答複,拖到今天你怪得了誰……當日事當日畢,這是我教過你的,遲疑和逃避,總會,付出代價……咳咳……”應訓庭斷斷續續說完,又咳嗽個不停。

應冠星薄唇緊抿,眼中布滿的紅血絲濃縮得像血一樣要滴下來,胸膛不住地起伏,過了好半晌才咬牙道:“好一個代價!好,很好!你要這麽逼我,這個婚我不訂了!你這麽喜歡付溪你跟他結婚!你把股份全都給他,你把整個應家都給他啊,我不在乎!”

“冠星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和叔叔,我想要結婚的對象明明是你……”付溪像是承受不住這樣的侮辱,眼淚奪眶而出,控訴地望着應冠星。

付溪心裏氣得不行,要是系統給他的任務是跟應訓庭結婚,他二話不說立馬洗幹淨了自己送貨上門,還每日給佛祖供奉三根高香,哪裏犯的着埋汰成這個樣子。

應冠星實在讨厭付溪這種用淚水僞裝成弱者,裹挾着道德感對人進行指控。他扯出一抹譏冷的笑,轉身走出回廊。

“冠星!”

“應冠星!”

應訓庭起身想将人給喊回來,卻身形一晃栽回了沙發裏。

“叔叔!”付溪急忙扶住應訓庭,結果剛準備扶正,發現他已經昏死過去,臉色青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叔叔,叔叔!快,快送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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