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大腿出現
場面僵持猶如沸水的臨界點,就差添最後一把柴。
而這根柴的着火點還緊閉在急症室內。
一刻鐘過去了,急症室仍舊靜悄悄,完全不顧門外人有多麽煎熬。
之前圍過來的吃瓜群衆已經被驅散了個幹淨。
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擦着額頭的汗,小跑到應長嶺身邊:“應老,我已經重新安排好保安守好各個入口,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了。”
應長嶺的臉色卻沒有多好看,雖然把蒼蠅趕走了,但今天的事情恐怕這時候已經傳遍了整個上層圈子。
實在丢臉。
應長嶺轉念想到他的臉皮早就被他那個白眼狼兒子敗了個幹淨,現在再敗一次又有什麽關系。
豪門的腌臜事哪家少過?大家會尊敬笑到最後的人。
“起來。”應冠星來到走廊上安置的休息椅前,冷冷俯視坐在椅子上,身材略顯肥胖的男人。
“幹、什麽?”肥胖男人吓了一跳,當即臉上有些挂不住:“有你這麽對四叔公說話的?”
應冠星嗤了一聲,這群扒着應家吸血的蜱蟲在他眼中醜得不分彼此,根本不值得他去區分什麽叔公、叔伯。
“叫你起來沒聽到嗎?”應冠星踹在椅腳上,地面劃出“刺啦”聲,刮得人耳神經疼。
“你、你、你……”肥胖男人又驚又怒。
應冠星高大的身形籠罩而下,壓迫感有如實質般讓人喘不過氣,肥胖男人連忙從座位上爬了起來。
應冠星指着空出來的座位,對付溪說:“你來坐。”
付溪:“……我?”
“嗯。”應冠星看他略顯呆滞的表情,雙眼瞪得圓溜溜,嘴唇微張,竟也有些可愛。
付溪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是他腦子出問題看到幻覺了,還是應冠星腦子出了問題?
難道應冠星是為了股份才對他180°大轉彎?別人信這裏有,付溪卻從不會懷疑主角攻高傲的人品。
所以,應冠星到底為什麽突然對他好?
應冠星看他被驚得不可置信的樣子,心情竟奇妙的略微上揚。
付溪在他這裏從沒得到過如此溫柔的待遇,心裏大概感動得不知道作何反應了吧。
“你手臂受傷了,坐下。”應冠星說完就掉頭看向急症室,他不想給付溪過多的關注,害怕這個滿腦子戀愛的廢渣會激動得做出丢臉的行為。
付溪手臂疼得厲害,倒也沒推遲。
周圍人看應冠星竟然對付溪如此溫柔體貼,也跟見鬼似的。
“他倆好上了?”
“應冠星不是把對付溪的嫌棄恨不得刻臉上的嗎?我在總部好幾次看到付溪帶着禮物去應冠星辦公室賣好,都被無情的趕出來,別提多狼狽。”
應長嶺聽得眉頭緊皺。
他和應冠星的關系雖然不怎麽融洽,但畢竟是他最愛的大兒子的孩子,是他的親孫子。應冠星頭腦優秀,氣魄十足,很有他當年的風采。是他心中除了大兒子以外的唯一認可繼承人。
絕不能讓付溪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貨色沾污了他的親孫子。
此刻,急救室內。
醫生護士并沒有進行争分奪秒的急救,一大幫子人極在牆頭的顯示屏前,圍觀急救室外的監控視頻。
醫生和護士雖然都戴着口罩,但眼神中流露的情緒過于豐富,明顯能看出他們的心情既尴尬又有窺視八卦的興奮。
最後,他們忍不住看向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手術半途突然醒過來·身體機能莫名恢複·開口要求看監控——的醫學奇跡。
真是好一出豪門狗血大戲,就是不知這次事件的主角作何感想。
應訓庭沒什麽感想,他平靜地看着他父親帶着人和應冠星起沖突、踹急救室的門,直到應長嶺一拐杖抽到了付溪身上。
應訓庭立刻掀開被子要下床,他對付溪百般呵護,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這老家夥不僅出言羞辱,還敢用拐棍抽打付溪。
老家夥手勁有多重,他親身體會過。這棍子抽在付溪身上不知多痛,畫面中付溪疼得五官都皺成一團了,估計手臂都青了。
這時,監控中的應冠星突然對付溪将付溪護在身後,付溪卻英勇無畏的再次擋在應冠星身前。
應訓庭準備下床的動作頓住。
這一拐杖是付溪主動替應冠星挨的,沒有絲毫猶豫,猶如本能。
應訓庭緩緩放下被子,不到一小時前,付溪才親口承諾過要放棄應冠星。
說得幹脆利落,信誓旦旦。
生命監護儀發出“嘀嘀”兩聲警報,醫護人員急忙回頭。
應訓庭捏了捏眉心。
醫生緊張的湊到床前關切詢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應訓庭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對一個人的愛意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這一點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也許,付溪只是習慣了對應冠星好。
監控裏的畫面還在繼續。
秘書張思學的出現如定海神針逆轉了局勢,急救室裏響起激動的歡呼聲,大家都為此松了口氣,反觀當事人臉色卻越來越冷。
應冠星給付溪搶了個座位。
嚣張霸道,跟演偶像劇似的。付溪更是一副花癡樣,盯着應冠星潇灑轉身的背影,半天沒挪動眼睛。
“嘀嘀——”
剛走開的醫護人員又趕緊圍到了床邊。
“要不再給您做個檢查吧?”生命檢測儀這麽報警個不停,總有種病人反複去世的驚悚感。
“不用了。”應訓庭掀開被子,動身下床:“找把輪椅來,我要出去。”
“您……現在就要出去?”主治醫生略有遲疑。
“嗯。”應訓庭冷淡道。再不出去,付溪怕是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急救室中有備用輪椅,護士們争先恐後去找來放到應訓庭。
沒別的原因,大家都想吃更激烈的瓜。
試想,急救室外一群人為了遺産大打出手,結果應訓庭四肢健全的從急救室裏走了出去。
那場面,何等酸爽。
“我來扶您。”
“我來,我來!”護士們熱情更盛。
應訓庭手臂一擋,正要拒絕,突然轉念一想,接受了護士們的好意。
他一個“将死之人”,沒必要逞能。
但就在開門之際,監控視頻裏卻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出現了——他的大哥應珙銘。
“停下。”應訓庭蹙起眉頭,打了個手勢,為他推輪椅的護士将他推回到了監控視頻前。
付溪對應珙銘的出現并沒有多少驚訝,原著中簡單提及過,這個常年混跡于西歐的敗家子在應訓庭死後第二天就回國争家産了。
應珙銘以為應家的權勢落在自己兒子上手,就能鸠占鵲巢重新獲得對應氏的掌控權,沒想到應冠星毫不買他這個親生父親的賬,幾套組合拳下來教他做人,又灰溜溜地滾回了西歐。
應珙銘不過是個不入流的炮灰角色。
應珙銘雖然比原著中登場的時間提前的一天,但更讓付溪意外的是應珙銘身後跟來的一個年輕男人。
即便年輕男人戴着一副墨鏡,低調沉默,但付溪還是認出了他來。這個男人就是付溪寂靜投靠的新大腿,即将在N市商界掀起一場風暴的反派人物——俞仕珣。
劇情線好像真的出問題了!
之前在系統那裏了解到,他和俞仕珣的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私人宴會上,俞仕珣對他一見鐘情,随即展開了瘋狂的追求。那時候的他正好被應家掃地出門,別無去處,只能投靠俞仕珣。
俞仕珣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還是和應珙銘一起出現?原著中這兩個人似乎沒什麽關系。
“阿銘,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應老爺子喜出望外,連忙上前迎接應珙銘:“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聽說弟弟出了事,趕回來得匆忙。”應珙銘襯衣西褲,手臂上挽着一件駝色薄風衣,發型有些淩亂,确有幾分風塵仆仆的樣子。
應訓庭從出事到現在才幾個小時,他就從近萬裏之外的西歐趕回來,難道是坐火箭不成?
在場的人只要不是傻子,沒人會相信他的說辭。
付溪聽到應冠星不屑的“嗤”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醫院回廊回音效果很好,飄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十分不給他親爹面子。
應家的叔伯們大概心裏也是一樣的想法,但又不好表示,他們雖然也臉皮厚,但在厚如城牆,最擅颠倒黑白的應珙銘面前還是自愧不如。
“你們這麽看着我幹嘛。”應珙銘輕笑一聲,他面容風流多情,一雙眼睛尤為含情脈脈,當他用這雙眼認真注視着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沒幾個人能招架得住。
叔伯們被他這樣一雙眼掃視而過,又尬又惱,不自然地別開了臉。
“主要還是趕巧,我在瑞士認識了一個年輕人。”應珙銘說着拍了拍他身後俞仕珣的肩膀:“就是這位,他是一個相當有才華的年輕人。我們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聊着聊着他說他手頭有個項目要回國做,我很感興趣,決定他跟一起回來出份力,其實我回國已經有三天了。”
衆人的視線一下子落在了俞仕珣身上,年輕男人身形挺拔,即便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還是能看出他長得一副好相貌,只是态度頗為冷漠,輕微點了下頭算做打招呼,雙唇緊抿,沒有說話的意思。
不過衆人對他也沒太大的興趣,叔伯們因為誤會了應珙銘,悻悻地笑了起來,連忙熱絡地和應珙銘打招呼。
“你在看什麽?”
付溪正看俞仕珣出神,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微冷的質問聲。
付溪擡頭,看到應冠星略顯不悅的臉。
“我喊了你三聲!”
“……”還真沒注意到。俞仕珣的突然出現,他哪裏還有心思去在意應冠星的想法。再說,平時應冠星連是眼神都懶得給他,今天怎麽就盯着他不放了。
“問你話,你看他做什麽?!”應冠星已經相當不耐煩了。
付溪一時間真沒反應過來,看俞仕珣做什麽?當然是看到新大腿心裏高興!但是看到應冠星的臉色越來越黑,付溪選擇識時務者為俊傑,随口忽悠:“就是太久沒看到你爸爸,多看兩眼。”
應冠星明顯不信他:“說實話。”
“……我懷疑他之前就知道了叔叔的情況,這個時候出現在醫院,很可能是要跟你搶遺産……”
“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挺厲害,你就是這麽哄騙叔叔的?”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也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付溪搞不懂他怎麽突然擰巴起來了。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是什麽眼神?恨不得撲到人身上去了!”
有這麽明顯?畢竟誰能拒絕得了金大腿的魅力呢。
付溪看他這架勢,估計得不到答案不會罷休,只好繼續胡謅:“我要是說實話,你別生氣。”
應冠星冷笑一聲,大有看你能編出個什麽名堂的意思。
付溪:“你說你爸在這個時候帶他回來,不僅對他稱贊有加,還要跟他一起做項目……他會不會是你爸的私生子啊?”
“……”應冠星實屬沒想到付溪的腦洞有這麽大,但竟然挺合理?不過他心裏清楚這種可能性很低,以應珙銘肆意妄為的性格要是有了私生子早就帶回家了,他不會讓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
付溪會有這種想法,應冠星覺得可笑之餘,竟覺得挺有意思,怒氣也消了一大半。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答案讓他心理舒服了起來。
“冠星,看到爸爸回來也不來迎接一下,還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應珙銘走到應冠星面前,一個将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保養得很好,跟應冠星站在一起竟然沒老多少,加上兩人面容上有四五分相似,看上去就像是比應冠星年長一些的哥哥,翩翩風度沉澱上歲月的成熟感,更顯魅力。
應冠星懶散的擡起下颚,他比應珙銘高出小半個頭,垂着眼皮下視應珙銘,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哦,剛剛在讨論一個問題。”
應珙銘在親生兒子如此無禮的注視下,竟也泰然自若,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意思。
“什麽問題?”應珙銘笑意融融,一副慈父的親昵表情。
“在讨論跟着你來的那小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子。”應冠星說得吊兒郎當,聲音不大不小,醫院走廊自帶回音效果,足夠在場所有人都聽個清清楚楚。
應珙銘臉上的笑容僵了大半,但很快又恢複過來:“胡說什麽,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
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這要是多個兒子,不僅要重新考慮站隊,錢也要少分一大部分。
“好了,要緊的事先辦了再說。”應珙銘知道自己兒子跟他不對付,也不指望應冠星能幫他說句好話,趕緊轉移了話題:“聽說訓庭近來身體不大好,但是精神狀态還是不錯的,每天也能到公司處理事務,怎麽可能提前立遺囑?張秘書所謂的遺囑,我覺得有待驗證,大家說是不是?”
“說的沒錯,應訓庭年紀輕輕怎麽可能立遺囑。”
“他是突然發病送進醫院急救,怎麽可能來得及立遺囑,肯定是假的。”
“張秘書你空口白話,拿着個文件夾就想把我們唬住了?絕對不行,把你的‘遺囑’拿出來看看!”
剛剛偃旗息鼓的叔伯們戰鬥力高漲,一窩蜂地沖到張思學面前,張思學帶來的保镖趕緊攔住,叔伯們的保安也不甘示弱,兩方安保人員混戰成一團。
張思學護着兩名女律師被擠在角落裏,前面只有三名保镖擋着,叔伯們沖得更勇,十幾只爪子像鬼手一樣去抓張思學懷裏的文件袋。
張思學的西裝皺了,扣子崩了,連眼鏡也掉了,情況不容樂觀。
付溪還從未見過張思學如此狼狽過,人好好一個文質彬彬的精英秘書,被這群瘋子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付溪忍不住起身想去幫忙,卻被應冠星攔了下來:“坐下,別給我找麻煩。”
“遺囑都要被他們搶走了怎麽辦?”
“不是正好嗎?我也很想看看遺囑上寫的是什麽。”
付溪一聽,特麽這不是坑我嘛。之前應訓庭說了要分給自己30%的股份,這群吸血鬼看到了還不扒了他的皮!
應冠星看出他的想法:“怕什麽,只要我們宣布結婚,股份合并後他們就不敢怎麽樣了。”
付溪:“……”問題是我并不會和你結婚。
這時,應珙銘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大聲道:“張秘書,你說遺囑公證了,還帶了律師來做證明,正好我也帶了,可以公正公開的驗證一下遺囑的真假。”
他說完,電梯口正好打開,先出來了兩個穿着律師摸樣的男人,身後還跟着七八個穿着迷彩服的黑人,各個身強體壯,目測最低身高至少190,帶頭的手裏拿着槍,後面的拎着棒球棍,外露的胳膊肌肉高隆,傷疤縱橫,殺氣騰騰。
這幾個氣場猶如從戰火中走來,扭動四肢關節“咔嚓”作響的黑人,很快讓混亂的場面安靜下來。其中一個外形最為強壯的黑人來到應珙銘身邊,聲音粗噶低沉,态度恭敬:“Monsieur(先生)。”
應珙銘點了點頭,指着張思學說了幾句法語,那黑人扭動了下脖子,朝身後的黑人兄弟打了個手勢,一群人如一座移動的黑色大山,幾下就把張思學帶來的保镖碾成碎片,那個領頭的黑人揪起張思學的領口,探囊取物般搶了他手中的文件袋。
“應珙銘,你這是違反法律!”張思學奮力推搡那個黑人,不僅沒推動,反而被黑人抓住胳膊狠狠摔在了牆上,發生一聲悶響。兩個女律師吓得兩色發白,瑟瑟發抖的躲到了一邊去。
應珙銘微微一笑,接過黑人遞過來的文件袋,正要拆開。
“警察!不許動,蹲下,蹲下!抱頭!”
“不許動,不許動!趴下,抱頭!”領頭的黑人下意識反抗,卻被警察用槍抵住了腦袋,反手壓倒在地,一腳踹開了黑人手裏的槍,再也不敢動彈。
“有人報警說他正在遭受人生威脅,還出現的恐怖分子,所有人不得反抗,協助調查!”
在十幾名刑警的火速鎮壓下,現場除了警察的吼罵聲,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應珙銘慢慢舉起手來,剛拆封的遺囑被五指捏變了形狀,他臉上的笑容徹底僵掉,陰森冰冷。
媽的,誰會在這個時候報警?
是啊,付溪也完全懵了,原著裏根本沒有這一段。而且誰會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報警,這操作也太騷了。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
應訓庭坐着輪椅,在護士的推動下緩緩出現在衆人面前,他雖然面色蒼白虛弱,但精神狀态不差,上位者氣勢依舊,完全不像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付溪嚯的一下站了起來,這怎麽可能?!
“你沒死?!”應珙銘手中的文件袋“啪嗒”掉落在地上。
應長嶺更是松了拐杖,身子一跌,要是不有人扶着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衆位叔伯更是驚的驚,抖了抖,又恨又頹喪。
“多虧了咱們國家是個法治社會,容不得某些人亂來。”應訓庭朝刑警颔首:“我是報警人,感謝出警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