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類似于宿命般的重逢

夜晚的應氏大樓, 燈火通明。

樓頂的幾個LED大字,就像黑夜巨海中的燈塔, 是前進的目标, 是堅定的信仰,整個N市的人都為之所向。

但此刻,坐在車裏的應冠星, 卻覺得這座象征着金錢、權勢、地位的龐然大物,是如此虛幻。

他是這棟大廈的主人, 主宰着上萬人的命運,一個簡單的決策就能讓半個商界為之震顫。

不,他不是,這些他都做不到。

從醫院開車回來, 在迫近集團大樓的時候,踩在油門的那只腳松開了。

應冠星不知道為什麽會将車停在集團大樓的對面, 一個黑暗、僻靜、無人經過的小巷。

從這個角度,他看見一些眼熟的賓客已經離去,Diana站在大樓門口努力維持着笑容,一邊鞠躬一邊踩着高跟小步追上去, 谄媚而卑微。

而那些賓客卻不耐煩的揮擺着手,離去的腳步匆匆,像是在甩脫沾上的髒東西。

Diana是總秘書, 是他的代言人。這群人嫌棄Diana就是嫌棄他。

而這群人卻從不敢對張思學不恭敬, 甚至可以說是反過來腆着臉去和張思學搞好關系。

黑暗中,應冠星死死抓緊方向盤,恍惚中仿佛Diana就是自己, 卑躬屈膝奢求着這些人, 求他們看自己一眼, 求他們再多給出一點耐心。

叭叭——

刺耳的喇叭聲在空曠的小巷中響起,應冠星這才回神,發現剛才自己憤怒的砸了方向盤上的喇叭。

車門儲物格裏備放着一盒香煙,還是以前和沈栎在一起的時候他買的。

應冠星沒有煙瘾,現在卻無比想抽一根。

當尼古丁竄入肺部,辛辣的氣味就像一把火灼燒着他頸部以上的所有奇觀,喉管因為長期不吸煙劇烈地咳嗽起來,嗆得他伏趴在方向盤上。

眼角嗆出眼淚,趕緊用拇指擦掉,好像這樣就能抹掉他的尴尬和無用。

車窗外想起敲擊聲:叩叩……

一只手正屈着食指有節奏的敲着,應冠星搖下車窗,車外的人彎下腰來,露出一張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臉。

應冠星想也不想的搖起車窗,對方卻一手抓在車窗上,大有被車窗壓壞了手也不會放的意思。

“放開!”應冠星暴躁大吼。

“別這麽無情,我好歹是你爸爸。”應珙銘趁着應冠星停頓的片刻,将手伸進去摁住了升降窗的按鍵,車窗再次徐徐下落。

應冠星冷着一張臉:“滾開,我不想看見你。”

“是不想還是不敢?”應珙銘再進一步打開車門的開關,彎身坐進了副駕駛。

應冠星:“下去!”

“其實你現在很想有個人跟你說會兒話吧。”應珙銘閑适的調整好座位,還給自己系上了安全帶:“你是我兒子,你心裏想什麽我都知道。”

應冠星轉過頭,集團門口還有賓客陸續離開,Diana在追下階梯的時候拐了下腳,她快速的用手搓揉了下腳踝,又站起來追上去,也不知道對方說了句什麽,Diana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臉上盡是迷茫和失落。

“你這女秘書還挺可憐。”應珙銘拿過他夾在手指上的煙:“你不适合抽煙,找個地方喝一杯吧,有個地方挺不錯,我有些事要跟你說。”他說着把煙頭丢出了車窗外。

應冠星沒動,目光仍舊看着集團門口。

這時,行政部長和副部長走出來,像是安慰了Diana幾句,然後兩位部長接過了Diana的工作。Diana脫下高跟鞋拎在手裏,光腳踩地躲到角落裏,頭埋進膝蓋,似乎在哭泣。

應冠星不知道Diana此刻的心裏,有沒有埋怨自己。

“要過去安慰安慰她?”應珙銘指着Diana問他。

應冠星收回目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那就走吧。”應珙銘幫他擰動鑰匙,啓動了車子。

黑色的車身完美的融入進了黑夜之中,霓虹的燈光像一尾流星從車頂的流線滑過,很快消失在街角。

“喝杯什麽?”應珙銘熟練的和酒吧打招呼,向他要了一杯白蘭地。

應冠星靠坐在吧臺上,目光無神的看着酒保背後的酒櫃,玻璃瓶上點綴着酒吧昏暗暧昧的燈光,像暗夜裏的一雙雙發光幽瞳,緊緊的攝住迷失者。

“再來杯一樣的。”應珙銘對酒保打了個響指,把自己那杯酒推到了應冠星面前。

應冠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被香煙熏炙過的喉嚨,讓他的狀态有所清醒:“要說什麽趕緊說。”

“想說的有很多,該從什麽地方開始呢?”應珙銘笑了一聲,像是在故意賣關子:“就從你最感興趣的事情說起吧。”

“你知道應訓庭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嗎?”

“不要問廢話。”應冠星冷冷道,用力把就被擱放在吧臺上,酒水撒了一桌。

應珙銘頓了頓,挂在臉上的笑容有點僵:“他是不是跟你說,對你好是因為你媽媽曾經幫助過他,對他非常照顧,所以才投桃報李對你好?”

是這樣沒錯,應冠星也去A國向自己母親确認過。

他母親說,當初她剛嫁到應家的時候,發現應訓庭情緒不太好,她一直耐心的開導勸誡,還對他的學業提出過一些建設性的意見,應訓庭因此很感激她。

“不然呢?”應冠星想起他母親說起應訓庭的時候,眼中有着無比懷念的溫柔,哪怕是對他都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那是他為了報複我!”應珙銘低罵了一聲什麽,然後灌了整整一杯的酒,示意酒保滿上:“你可能不知道,我當初和你媽結婚的時候,你舅舅是不同意的,他看不起我。所以我就想做出一番事業出來,每天早出晚歸,就是為了能把你爺爺交給我的分公司做出成績。”

“但是呢,我那個好弟弟,不管我做什麽都暗中作梗,我好不容易當上了分公司的總經理,還不到三個月,就被他出陰招給搞得血本無歸,還遭到了集團股東的抵制!”

“你根本不知道,你媽當時又懷着孕,我在公司忙得焦頭爛額,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安心她,愛護她,才讓應訓庭有機可趁,離間了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不知道他跟你媽說了什麽,你媽連你都不要,非要跟我離婚。”

“你真是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如果不是他,我的公司就不會破産;如果不是他,你媽媽就不會跟我離婚;如果不是他,應氏早就是我的了,還輪不到他裝模作樣把應氏施舍給你!”

應冠星不屑的嗤笑:“你以為我還是三歲小孩,什麽都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9歲的時候曾經去過A國。”

“什、什麽?!”應珙銘說了一達通後,嘴幹得燒火,接連灌了兩大口酒,聽到應冠星這句話,一口噴了出來,噴了酒保一身。

酒保對他怒目而視。

“抱歉,sorry!”應珙銘連忙給酒保道歉,然後從皮夾中抽出幾張紅色大鈔給了酒保。

酒保接過鈔票後臉色稍緩,抽出幾張紙巾給應珙銘擦臉和被酒水打濕的袖子。

應珙銘一邊清理着自己,一邊開玩笑似的跟應冠星打趣:“真是的,你那麽小怎麽跑到A國去了,膽子也是夠大的,你怎麽不來找我呢?我都不知道你小時候這麽勇敢。”

“誰帶你去的?肯定是應訓庭,他當時就在A國留學,肯定是他蠱惑了你,他這種人……”

“不是他,是我自己找爺爺說要報夏令營,原目的地是F國,我給了機構的負責人一點錢,告訴他我想去A國,他給我改的。”

“……”應珙銘擦衣服的手頓住,臉色少有的尴尬。

“然後我找到了我媽。”應冠星說完這句話後,看着臉皮微微抽搐的應珙銘,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極力掩飾自己的樣子很滑稽?”

應珙銘似乎被應冠星這句話給提醒了,他丢開紙巾,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挺直腰背,又恢複了之前的風度翩翩:“你媽怨我是肯定的,我确實很對不起她,但不是我不愛她,當時公司那個情況我也是無可奈何。你知道你媽為什麽要跟我離婚嗎?就是應訓庭鼓動你媽離婚的!”

“呵。”應冠星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只覺得惡心。

他小時候有一段時間特別想媽媽,但是媽媽很忙,打過去的電話十次有九次都不接,後來漸漸的形成一種默契,一年之中能跟對方說上話的機會只有三次:春節、聖誕和他的生日。

班上的小朋友都有媽媽,他也想要媽媽。

但是他才9歲,只有在監護人的陪同下才能乘飛機出國。後來他想盡辦法,謊稱要參加夏令營。

他至今還記得飛機起飛的那一刻,他的心跳聲和飛機的轟鳴聲同步跳動。

圓形機窗外,巨大的尾翼劃過藍天上的雲朵,彩虹是左前方若隐若現,那時他以為這是一個好征兆。

後來到了A國,走出機場的那一刻,看着金發碧眼的異國人種,他們像巨人一樣讓小小的應冠星感到害怕和仿徨。

異國尋母路上的艱辛他不想再回憶了,被流浪漢驅趕,被黑人出租車司機敲詐,還有白人小孩用手指拉出眯眯眼,罵他chingchong……

當他拿着母親郵寄來的禮物上的地址,磕磕絆絆找到母親所在的公司的時候,他髒兮兮的像個乞丐,肚子餓得能凹進去一個籃球。

他央求公司的保安找一個叫Yasi  zhu的女人,等半個小時後,他才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從公司大門跑出來,站到他的面前。

那是他第一次和祝娅司見面。

她很漂亮,一頭栗子色的短發,身材削瘦,看起來并不像個生過孩子的将近30歲的女人,倒像是偶像劇裏受人追捧女主角。

應冠星甚至不敢叫她一聲“媽媽”,他張了張嘴,看着面前光鮮亮麗如廣告頁上的封面女郎,再看到自己抹布一樣的衣褲,他那時候并沒有搞懂那是一種什麽情緒,于是他一連倒退了七八步,但他的雙眼卻又完全無法從那個女人身上挪開。

“冠星?”祝娅司太吃驚了,她完全想不到一個9歲的孩子是如何從幾千裏外的大洋彼岸來到了她公司的門口,就這麽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那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重逢,如果可以的話,應冠星希望時光倒流,他一定不會去自取其辱。

與他想象中的母親見到他會喜極而泣,擁抱着他激動的說“我好想你”,祝娅司将他領進公司後,先是接到一個電話,似乎是在和人談生意,面紅耳赤的吵了足足半個小時,。

接着進來一個半長卷發的成年白人男性,他進來就雙臂環着祝娅司,親吻她的臉頰和嘴唇,安慰她低落的情緒,接着兩個人聊起了關于剛才那通電話,大概是這件事非常緊急,兩人一邊聊一邊整理文件和資料,又過去一個小時。

應冠星捂着餓得發疼的肚子,默默看着祝娅司忙得昏天暗地,不停的出門、回來、接電話,整理資料,跟各種各樣的人吵架,對員工發號施令。

直到淩晨2點的,祝娅司才收工關了公司的門,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還有個兒子蜷縮在沙發上睡着了。

後來應冠星被祝娅司領回家,他才知道下午那個摟着祝娅司親吻的男人是她的新婚丈夫,而在樓上,還住着一位祝娅司剛生下來沒多久的小baby,他同母異父的親弟弟……

直到如今,應冠星都認為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你……你媽媽在A國過得怎麽樣?她也是狠心,跟我離婚後就斷絕了和我的所有聯系。”應珙銘唏噓的說。

應冠星眼珠轉動到眼尾,以一種鄙夷的餘光冷睇着應珙銘。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應珙銘有些惱火,他被很多人看不起過,但唯獨被應冠星用這種眼神蔑視,就像刺紮在了臉皮上,又痛又傷臉面。

“如果我是叔叔,也會支持我媽和你離婚。”應冠星譏諷道:“我媽說當初他懷我的時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害喜吐得連水都喝不下,你在外面吃香喝辣。當她情緒低落的時候,身邊除了傭人,只有叔叔一個人關心過她。我生下來後,你連抱都沒抱過我,換尿布、喂奶、發燒感冒的時候除了我媽就是叔叔幫忙,當時我叔叔也只有9歲,還是上學的年紀。你呢,你在哪兒呢?”

應珙銘讪讪的笑了笑,他抿了一口酒:“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還說那些做什麽。但是應訓庭對你好,就是為了離間我和你媽,離間我和你的感情。他小小年紀心機就特別深沉,搞得我妻離子散,公司破産……”

“公司破産?就你那水平知道‘公司’兩個字在怎麽寫的嗎?”應冠星無情的嘲諷。

“你說我叔叔使陰招搞得你公司破産,你當我腦子是豆腐渣做的?你和我媽離婚時他才10歲,你把責任推給一個小學生,你特麽……”應冠星說着說着都被應珙銘的神邏輯氣笑了:“你想想,你一個成年人連個小學生的打不過,你滾出應家也是理所當然了。”

應珙銘臉上徹底挂不住了:“你他媽要不是我兒子,我才懶得管你!你知道應訓庭為什麽要把應氏交給你?他這招就叫上屋抽梯和借刀殺人,他先是把你捧到一個你根本無法掌控的高度,然後你就會立刻暴露你的無知,犯無數的錯誤,這時候就有他安排好的人來攻擊你,羞辱你,借助這些人的流言蜚語來殺死你!他這是要徹底毀了你!”

“十年前我回國就是被他玩了這麽一手,他直接給了我一個副總裁,安排給我一個大項目,我還以為他終于良心發現了,結果才上任一周,他就露出真面目了!處處找我麻煩不說,還讓公司裏的人給我穿小鞋。”

“你剛剛說他一個10歲的小學生搞不來事是吧?他自己當然沒能力搞垮我的公司,但是他慫恿了你媽媽,又是借刀殺人,借你媽媽的手動用祝家的勢力,把我的事業殺死了!因為他當時對你媽說,如果把我公司搞破産,我就沒有能力拒絕離婚!”

“……這倒是是個好方法,呵。恭喜我媽能脫離苦海。”應冠星低笑了一聲,下了吧臺就要走人。

應珙銘見這樣都不能說服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冠星,父子沒有隔夜仇。你是我兒子,我無論害誰都不會害你,你信我。”

應冠星回頭瞥着他,漠然道:“你沒發現你的話術裏有一千個漏洞?我媽跟我說過,當初她想跟你離婚,但是你和爺爺貪圖祝家的産業,用應家的權勢欺壓祝家。她當時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如果你不同意離婚,她發誓就算跌入深淵,也要拉應氏集團陪葬。”

應冠星掰開他的手,猛的甩掉:“她的本事你清楚的!所以你和爺爺才不得不放手!”

說罷,他也不去看應珙銘臉上的表情,大步離開了酒吧。

夜色已深,涼涼的風吹在身上,應冠星揉了揉太陽穴,仰頭看向星空,就這麽久久的站在路邊像個路燈杆。

雖然他嘴上說着不相信應珙銘的話,但多多少少還是産生了一些影響。

他不願意用這種方式去揣測應訓庭,在他心中,應訓庭不光是長輩,也是一個信念上的認同,如果連應訓庭對他的好都是蓄意陰謀,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他是為了捧殺,那這些年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當路人散去,整條街上只餘下他和路燈。應冠星才終于重新回到車上,但當插上鑰匙,他卻一時間不知道回哪裏去。

窗外是茫茫的黑夜,他趴在方向盤上,腦中的畫面重新接上了剛才在酒吧裏和應珙銘沒說完的話。

那時候,他跟着祝娅司回家住了兩天。她的丈夫對他很好,他的弟弟也很可愛,但在這棟溫馨的房子裏,他始終覺得他是那個多餘的人。

兩天後,祝娅司終于忙完,回到家中和他有了一段短暫的交流。

祝娅司聊起了她和應珙銘的那段失敗的婚姻,聊起了在應家裏唯一獲得的溫暖,那時還年幼的應訓庭。

祝娅司說,她剛嫁到應家的時候還和應珙銘過了一段正常的新婚生活,三個月後懷上了他,應珙銘就開始借口忙工作上的事三天兩頭不回家,後來才知道他根本沒去公司,而是出去花天酒地,負責的公司裏員工辭職得只剩下五個人,財務入不敷出,早已半死不活,全靠集團給的優惠政策吊着一口氣。

祝娅司從小是個要強的人,成績優異,能力出衆。當初在西歐讀書的時候,她一心撲在學業上,人際交往比較單純。

後來在一場珠寶拍賣會上,她和應珙銘相遇。應珙銘随即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那時的祝娅司還是個沒談過戀愛的天真少女,一頭就栽進了應珙銘花言巧語的陷阱中。再加上祝娅司的家世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應家和祝家一拍即合,兩人很快就訂婚。

應冠星聽舅舅說過,當初他非常反對妹妹和應珙銘交往,多方打聽後覺得應珙銘不是良人,奈何妹妹被迷昏了頭腦,認為自己就是那個能讓應珙銘浪子回頭的金海岸。

事實證明,應珙銘确實是個不能依靠的混蛋。等祝娅司終于擦亮眼睛發現應珙銘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時,肚子已經八九個月大了,但她還是毅然提出了離婚。

應長嶺當初用應冠星的撫養權威脅過她,祝娅司不得不放棄了撫養權,拿了離婚證後去了A國,很快就再婚創業,脫離了應珙銘的她,愛□□業都蒸蒸日上。

祝娅司說她很珍惜現在的生活,有了可靠的戀人和乖巧健康的兒子。她說她對應冠星有很深的歉意,但這些歉意已經因為地理距離、因為新的生活局面而無法彌補了。

但如果應冠星願意留在A國,她和她的丈夫都很樂意歡迎他的到來。

應冠星沒有留下來,趁着祝娅司出門上班後,他留了張紙條就悄悄離開了。

之後他又在A國的街頭漫無目的的浪蕩了幾天,大概是之前他太倒黴了,幸運女神終于舍得寵愛他一回。

那是一個下午,他坐在廣場上無聊的喂鴿子,恰好遇到了參加社區志願服務的應訓庭。

應訓庭把他帶回家,聽說他是借口夏令營的機會跑來這裏找祝娅司。

那是第一次,他在應訓庭的臉上看到了類似悲哀的動容,他久久在站在原地沒動,直接應冠星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接着,應訓庭帶着他出去吃飯,一邊吃着,一邊用一種近乎平淡近乎空氣的口吻對他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原來,在應訓庭10歲的時候,那時候祝娅司剛生了他,正是母愛正濃之際,每天都要抱着他睡覺,親吻他的臉頰。這導致了應訓庭想起了自己那位從未蒙面的母親,每一次看到祝娅司母子的互動,他對母親的思念就多一分。

于是,他也找了夏令營的借口,飛往了母親所在的S國的一個島嶼上。

然後,他得到了和應冠星一樣的結果,甚至比他還慘,他是被自己的母親趕走的。

應冠星知道,應訓庭真正對他好,就是從那一天廣場上,類似于宿命般的重逢。

作者有話說:

寫一點侄子和叔叔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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