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急需和應訓庭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晨光熹微, 沉寂了一夜的N市在青灰色的光影中醒來。
付溪起得比較早,他出門買早餐的時候應訓庭還沒醒, 等他回來的時候, 不過20分鐘,應訓庭居然已經洗漱完畢,穿戴完整的坐在輪椅裏了。
“叔叔, 你怎麽自己一個人收拾的,不是說好了……”
“剛才接到張思學和Diana的電話, 說今早上聯系不上冠星,而且昨晚上他也沒回集團。”
“他這是怎麽了?”按理說作為主角攻不該這麽不負責任的,付溪暗忖。
“可能還是昨晚說的話太重了,我沒想到他真的丢下公司不管了。”應訓庭看付溪手中還提着早餐:“走吧, 上車吃。”
“我們現在是去集團?”
“嗯,經歷的昨晚那場事, 如果現在沒有人坐鎮,集團的員工和高層肯定會軍心不穩。而且一些有意向和應氏合作的商家也會退步觀望,昨晚宴會上的貴客們,有一部分是專程從外地趕來的, 還有些許是漂洋過海回國的華僑,都是因為看好應氏的發展想投資,早就約好了今天見面詳談。”
“昨晚本就給他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如果今天早上在公司又找不到負責人, 不僅會對應氏的聲譽造成損害,之後的融資和合作也會有所影響。”
“那我們趕緊去吧。”付溪趕緊收拾了東西,推着應訓庭出了醫院, 直奔集團而去。
等兩人到了集團後, 還沒來得及歇口氣, 就被張思學一路領到了專門用來會談的南苑。
“老板,上面已經等了十幾號人了,有的已經來了一個小時了,說是要趕中午的飛機,我和Diana無論如何都聯系不上董事長。”
“你再找人努力尋找冠星的蹤跡,我先上去和他們談談。”
“好!”張思學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估計是昨晚沒好好休息,但為了工作還是強打起精神。
付溪從輪椅後面的置物格裏拿出多買的早餐,給了一份給張思學:“張秘書沒吃早餐吧,先墊一點。”
張思學怔了一下,接過來,頗為感動的說:“謝謝付先生,老板就麻煩你了。”
“應該的,路上小心。”
張思學走後,應訓庭嘆了口氣:“冠星還沒你懂事,他對員工從來不知道體恤。”
“他之前的日子過得太順了,還得叔叔多教教他。”付溪剛好推着應訓庭進了南苑,兩人立即終止了這個話題。
涼亭裏果然已經坐滿了人,都是昨晚來參加宴會的各行各業的大佬。
站在一旁的Diana在見到應訓庭出現的那一刻,臉上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就像看到救星一樣,飽含熱淚的喊了一聲:“應董!”随後發現喊錯了稱呼,趕緊改口:“總顧問,您來了。”
涼亭裏的人聽到Diana的話,轉頭一看,果然應訓庭來,全都起身迎了過來。
這群人大佬可不像Diana對稱呼有所顧忌,非常自然的和應訓庭打起招呼來了:
“應董!應董!”
“總算是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你身體怎麽樣,還好嗎?”
“還是應董讓人放心,差點以為這一次要白跑一趟。”
Diana聽到一聲聲幹脆利落的“應董”,剛才心中因為應訓庭及時出現的感動,突然變了味兒,從昨晚到今早上,她所面對的一切都無疑在說大家認可的還是原來的董事長,根本沒把她的上司放在眼裏。
而且她發現付溪已經拿出了筆記本電腦,就靠在應訓庭旁邊記錄會議,有模有樣,俨然一副張思學的翻版,這裏似乎沒有她插手的餘地,但她必須留在這裏。
“Diana,還愣着幹什麽?”付溪十指敲鍵盤的動作未停止,擡頭問道。
“抱歉,抱歉!”Diana微赧,看着應訓庭投過來冷肅的眼神,趕緊拿出筆記本正襟危坐。
她從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不知道是熬了一個通宵太累了,還是因為她正在做一件足以讓內心不安的事情。
三人就這麽忙了一個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才有些片刻歇息的時間。
應訓庭邀請衆位大佬吃午飯,不少人表示有訂了中午的機票,提前離開了,本來還剩有三個人想留下,但看應訓庭神态疲憊,想着他還坐着輪椅,大概是身體還沒恢複好,便也好意思留下,跟着衆人走了。
會議室裏終于清靜下來。
付溪給應訓庭的杯子裏添了點溫水,問道:“叔叔很累嗎,要不去休息室裏睡一下?”
“不用,我裝的,不然他們還不肯走。”應訓庭笑了笑,喝了口熱水後果然又神采奕奕了。
“那還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付溪站到他身後去。
應訓庭正要轉頭看他,眼角餘光卻看到一雙白皙的手取下了自己的金絲框眼鏡。
對方手指淡淡的溫度擦過顴骨,他不敢動:“……小溪?”
“你剛出院,還是不要這麽操勞。”
應訓庭聽到身後人輕柔的聲音:“我給你按按太陽穴,閉眼休息十分鐘。我定了餐在對面的聖源酒樓,等會過去時間剛剛好。”
剛收拾好最後一份文件的Diana看着他們旁若無人的互動,頓時有種自己太過多餘的感覺。
她抱起整理好的一沓文件,小聲道:“應董,付先生,我先走了。”話音剛落就匆忙的逃也似的出了會議室。
Diana不敢耽擱,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特地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辦公室,确定沒有別的人,這才拿出手機打了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才撥通,對面就接了起來。
“結束了?”竟是應冠星的聲音。
“剛結束,顧問一共和九位代表參與了今天早上的會談,其中三位有與我們公司繼續合作的意向,顧問說現在執掌公司的人是你,意向合同要等你回來再簽字。”
“我……叔叔他有沒有說什麽?”
“顧問沒說什麽,他今天早上和九位代表交流的時候,非常避嫌,一直強調……”Diana不知道她這麽說應訓庭的豪華上司會不會接受,遲疑起來。
“你照實說。”
“他一直強調你才是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聯系你。代表們問你為什麽沒來,顧問說你去參加了一個重要的政府會議。”
接着便是長長的沉默。
Diana開始不敢說話,但對面一直傳來輕微呼吸聲并不平穩,還有嘈雜的風聲,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Diana擔心了他一早上,不得不試探性的小聲道:“應董,你回來吧。顧問他是真心想把公司交給你的。”
應冠星又是沉默了半晌後,才道:“他現在在哪裏?”
“剛才聽付先生說,他定了聖源酒樓的午餐,他們待會應該會去那裏。”Diana說。
應冠星挂掉電話,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煙。
而在他的腳底下,已經堆滿了煙嘴的屍體。
從昨晚到現在,他就站在這個天臺吹了一晚上的冷風,關掉手機誰也不聯系。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到樓下的超市找老板借了個舊手機,給Diana打了一通電話。
按照他的猜想,今天早上肯定有不少意向于跟應氏合作的代表來拜訪,這些人其實并不想見他,因為他不夠格,他們是來試探應訓庭的态度,或者說他們仍舊想跟着應訓庭賺錢。
應訓庭如果還暗中掌管着應氏,他們就繼續只和應訓庭合作,如果應訓庭另立門戶,他們就會抛棄應氏跟着應訓庭走。
應冠星要讓Diana做的就是,參與今天早上的會談,觀察應訓庭的真實态度。
現在,他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東西。
應冠星站起來,天臺上的風吹得他皺巴巴的西裝獵獵作響。他拿掉嘴裏的最後一根煙,丢在地上,碾滅。
他急需和應訓庭開誠布公的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