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3)
成了親家,別說有多麽滿意這樁親事。
杜家也很是體諒地說了,未來親家母現在還在醫院,各方面都需要錢,結婚擺喜宴他們就多出點錢,嫁妝也多送點。減輕一下宋家的負擔。
宋建虎也和杜家的人談過,現在是特殊時期,家裏要準備一大筆錢給吳倩玲治病,搞不起什麽大的排場,可能要委屈一下沛青。時間也很倉促,吳倩玲的病拖不得,不親眼看到宋梓涵走進婚姻殿堂,她是不放心的。
所以,婚期要盡快,越快越好。
這些,杜家也都明白,只要是兩個年輕人不介意,他們這些做家長的也不好多說什麽。
一向乖僻的杜沛青跟別的愛慕虛榮的女孩不一樣,不大講究要穿什麽樣的婚紗,要做多大的排場,要有什麽名車接送,只要有一個她真心愛的人就好。
最近在準備婚事,宋梓涵請了長假。知道宋梓涵突然要結婚,杜曉芸和吳卓文都打過電話來。
杜曉芸在電話裏頭問:“怎麽這麽突然就說要結婚?你想清楚了沒有?”
宋梓涵沒什麽心力去解釋,只是淡淡答:“想清楚了。”
杜曉芸也大概知道那麽一點點,前不久宋梓涵還來上班的時候就探聽到一些他的家事。“那你結婚的事,韓總知道了?”
宋梓涵沉默了片刻,這件事還沒親口跟他說,但是從種種跡象表明,韓哲郗已經知道了。韓哲郗不再住在學生公寓的那間房,這幾天也沒打電話過來。這麽突然的轉變,是因為知道了這一切。
宋梓涵沉默太久,杜曉芸在電話裏問:“怎麽不說話了?”
“我跟他,不能在一起。”宋梓涵說。說這句話,心裏是萬箭穿心的痛,喜歡但是不能在一起。
太多身不由己,要是為了維持着一段愛情而失去了母親,那麽他會內疚自責一輩子。為了母親而放棄了愛情,他也會心痛一輩子。
兩邊為難,最後選擇了親情。
杜曉芸嘆了一口氣,知道宋梓涵是兩邊為難,也知道他的心很痛,作為一個外人,她能做的微乎極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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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談談吧,事情總要有個解決。”這是杜曉芸最後說的一句,事情總要有個解決,不能都吊着。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有個了斷。
吳妙莎在醫院照顧吳倩玲,婚事都是宋建虎和宋梓涵在籌辦,杜沛青作為一個準新娘,有時候還是醫院和家裏兩邊跑。給杜沛青做好吃的補身子的送過去,回到家就把家裏的大小事務處理好,做足了一個媳婦的分內事,且做得很好。
所有人都對她贊嘆有加,連鄰居都說:“娶了沛青可是天大的福分。”
聽到這句話,宋梓涵只是陪着笑了笑。
宋梓涵到醫院探望吳倩玲的時候,吳倩玲總是笑着一張臉,說:“梓涵啊,都是快要成家的人了,以後可要學着聽老婆話。”
在一邊的杜沛青暈紅了臉,宋梓涵和她對視一眼,不知道要說什麽。
吳妙莎比劃着手的動作,說:“我現在越看咱們家梓涵和沛青越覺得般配,男才女貌,女才男貌,都說得過去,結婚之後一定幸福美滿。”
吳倩玲也答話,“那是,我看中的女孩子哪一個不是頂尖上的,別人家搶都搶不來。”
杜沛青被說得面紅耳赤,不好意思道:“阿姨,你看,都把我誇上天了。”
吳倩玲一雙消瘦的手握過杜沛青的手,“還叫什麽阿姨,都快成為我家兒媳婦了,要改口,知道不?”
宋梓涵看了一眼杜沛青,杜沛青也正好對上宋梓涵的目光,兩個小年輕這麽一對視,兩個中年的女人還以為是在眉目傳情。
宋梓涵移開了視線,看着吳倩玲說:“媽,你好好休息,我先有事去了。”
吳倩玲點頭,“行行,你去吧,這裏有沛青和妙莎陪着我就好。”
宋梓涵點頭之後就走了。
能容得下五十多人的公車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宋梓涵坐在倒數第二位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一劃而過的街景。夜晚的城市到處都是閃爍的霓虹燈,閃耀地有些刺眼,刺痛了雙眼。
宋梓涵握着手機,五天了,那個人五天都沒有給過他一個電話。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以前,無論宋梓涵怎麽推拒,他都會突然出現,唇邊挂着一抹邪魅的笑,連那雙好看的眼睛也帶了幾分魅惑,比女人還好看的臉蛋就像是被精心雕琢過的和田玉。
一張臉過于好看就會容易讓人想到輕佻膚淺,更何況是出身豪門的,韓哲郗,為什麽你不是?
語氣總是很沖,不會說好聽的話,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霸道強勢,喜歡禁锢別人。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摸樣,心裏卻是在乎的。
他說宋梓涵又笨又傻又呆。他也說,梓涵,我喜歡你。
公車到站了,下了車就是一條紫荊道,又名書香路。2013年的一月末,紫荊花依然開着,跨過了一個冬季,毫不遜色于北國傲骨的梅花。
宋梓涵站在紫荊樹下,一月末,天氣依舊有些冷,或許本身是不冷的,心冷了身體也跟着冷了。不自主打了一個寒戰,宋梓涵看着手上的手機屏幕,上面是韓哲郗的號碼。
按下了撥號鍵,宋梓涵背靠着身後的路燈杆,偶爾一片花瓣落下,打在肩膀上,輕微的聲音被擴大,心裏一驚。
杜曉芸說得對,事情總要有個了結,該說的還是要說。
接通了電話之後,兩邊都沒有聲音,一向都是主動說話的韓哲郗等着宋梓涵開口。宋梓涵握緊了手機,艱難開口,“哲郗,我要結婚了。”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還算平靜,“恭喜。”幾乎不帶任何感□彩的一句話,兩個字。
聽到韓哲郗說這句話,宋梓涵眼中酸澀,“對不起。”
“沒什麽對不起的。”
宋梓涵微微仰頭,昏黃的路燈直直照進他的瞳孔,他緩緩開口,“公司那邊,我以後不會去了。”
五年的合約,只要是雙方協議解除,就能作廢。
韓哲郗應了一聲,“嗯。”
簡短的對話,說了之後,就再無其他。
宋梓涵說他要結婚了,他以後都不會去公司上班了,和他徹底斷了這一份聯系。
韓哲郗就這麽點頭應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強勢霸道,倨傲不可一世的總裁也會有一天服軟。
宋梓涵的婚期定了下來,就在二月的七號,一個民間的黃道吉日。
很匆忙,這個世上極少有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跳過談戀愛的階段直接走進婚姻殿堂。
吳倩玲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這是醫生過來病房檢查的時候每次都會說的。聽到醫生這麽說,在場的人心裏都欣慰。
宋建虎和宋梓涵在一起的時候,拍着他的肩膀說:“做得很好,你媽因為你的事最近氣色好多了,我看做手術的成功率也很高。”
宋梓涵只是抿着點頭,心裏酸澀,同時也高興。兩種情緒交纏在一起,心裏就會茫然,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些天都是處在混沌之中,一切來得突然,下決定也下得突然,原本正常有序的生活就這麽混亂了。
苦澀,心痛,壓迫,喘不過氣……就算如此,也必須面對而不能逃避。
吳倩玲最近喜歡和杜沛青說話,一有空就說很多。更多的是在說着宋梓涵的小時候,說着宋梓涵上初中怎麽樣,上了高中又怎麽樣,到了大學又怎麽怎麽。
似乎話題很少離開宋梓涵。吳倩玲說這麽多關于宋梓涵的,大家心裏也明白,她就是想讓杜沛青再多了解一些宋梓涵。以後兩個人要在一起生活,以宋梓涵那個性格,怕是不會多提以前發生過的事,所以,這些事就由吳倩玲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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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各位讀者大人覺得有點虐,所以我想劇透一下。本文是HE,(*^__^*) 嘻嘻……
咳咳,我是親媽。
本文16萬字。
歡快地趕稿去。
49最後一次說愛你
過了一月,二月上旬是家家戶戶最忙的時候。二月十號就是傳統春節,是中國人最看重的一個節日。
大街小巷開始播放着迎新春的歌曲,稚嫩的聲音從音響裏傳來,“過新年呀,咚咚咚嗆,喜洋洋啊,咚咚咚嗆,鞭炮聲聲鑼鼓響,唱歌跳舞多歡暢呀,咚咚咚嗆……”
街上的店鋪在門口放了一盆寓意吉祥如意的金桔,上面纏滿了燈線,挂着大個大個的紅包,為招攬生意還貼出了各種大字報廣告,類似新春大酬賓,春節好禮送不完這樣的。
宋家在忙着婚事,對于今年的春節,也是想着寥寥草草地就過了。等宋梓涵七號結了婚,吳倩玲高興了。再簡簡單單過個年,手術就要進行。
那時候,才是全家最緊張的時候。
宋梓涵在房中整理着東西,再有三天,這間房就不再是屬于他自己一個人的了。還有另外一個人要搬進來,從此就是同床共枕的夫妻。
在書桌最底下的抽屜裏,有一個雕着蘭花的木盒子,裏面放着一些東西。這是宋梓涵最珍貴的收藏。
裏面的東西不多,有一個小盒子,深藍色的盒子裏面裝着的是一塊名牌手表,他從來沒有帶過,一直放在這裏好好收藏着。除了那一塊手表,還有照片,這些照片大多是韓哲郗給的,五年前的照片他洗了很多出來,最近半年的他也有。
對小事情漫不經心的霸道總裁竟然也會喜歡把照片洗出來,一個樣式的照片洗了好幾張,加起來就是一大疊。
宋梓涵坐在床頭,将木盒子放在床頭櫃,那一個裝着手表的盒子被擺在了一邊。靠在床頭的人拿着照片一張一張地看,眼睛十分專注。
五年前,那時候的他還很青澀,穿着高中的校服還有幾分稚氣。韓哲郗要比他高一點,仗着自己的身高,就用手臂搭上宋梓涵的肩膀,把原本比他矮的宋梓涵壓得更低。臉上卻是風輕雲淡,沒有半點覺得對不起人家的意思。
最近的照片是一個多月前的,那時候宋梓涵經常去韓哲郗那裏。宋梓涵在廚房忙的時候,韓哲郗就拿着手機機将他帶着圍裙的樣子拍下來,拍完了宋梓涵,還厚着臉皮把宋梓涵拉進懷裏,下巴放在他的肩上,伸出手中的手機,一張自拍的二人照就這麽成了。除了在廚房的,還有在沙發上的。坐在沙發上,某人就攬過宋梓涵的肩膀,将嘴貼上他的臉,一手拿着手機拍。
之前不明白他為什麽喜歡拍照,原來,當那些美好都成為過去的時候,照片就是回憶,照片就是曾經美好過的證據。肖貝妮也說過,在美國的時候,韓哲郗房裏擺了很多照片,很多都是宋梓涵的。
韓哲郗,那五年,你對着這些照片的時候,會想什麽?會惋惜還是會心痛?
宋梓涵的手在顫抖,看着一張和韓哲郗相擁的照片眼眶發紅,曾經是那麽甜蜜,如今是這般苦澀。
看完了照片,就把手表和照片一起重新放進那個雕蘭花的木盒子裏,而後将木盒子放回了書桌最下面的抽屜,上了鎖,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打開來看。或許,随着時間慢慢過去,會忘記那個地方有他和他的回憶。
心痛抑或是苦澀,宋梓涵早已經麻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裏只想着再見他一面。不是生離死別,但心裏清楚,結婚之後,他就是別人的丈夫,是一個女人的依靠。
成了家,就再也不能和韓哲郗有半點聯系。
所以,在結婚之前,想見他。
一向循規滔距的宋梓涵從來都不會任性,也只有這一次,他任性了。很想見他,所以,就不顧天色已晚出門了。
打了計程車到了韓哲郗的別墅前,卻是在門口徘徊。外面很冷,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寒氣。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電視上每天都報道北方各地的暴雪,冷空氣一南下,一年只有春夏兩季的南方也有了冬天的樣子。
宋梓涵身上有別墅的鑰匙,卻不敢開門。在外面傻傻站着,在躊躇在猶豫,心裏恨不得想見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見。
是他負了他,是他背叛了他,現在還能找到什麽理由見他?
心裏這麽想着,就在外面站了半個鐘頭,還是在猶豫着。
手機響了,宋梓涵被凍得發紫的手顫着拿出手機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韓哲郗的。接了電話,那頭的人就說:“進來。”
宋梓涵擡頭看向別墅二樓的一個歐式陽臺,那裏并沒有開燈,白色的雕欄陽臺也只是被園燈照得隐隐約約看得見。心裏卻有一種感覺,那個人在那個地方看了他很久,最後決定打電話讓他進來。
宋梓涵開了大門進去,一步一步向着裏面靠近,在裏門前站定,心裏還是猶豫,緊抿着唇,被凍得發紫的手停在半空中,正在想見到他要說什麽。
門開了,裏面的燈光洩了出來,宋梓涵擡頭,看着門口背着光的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就怔愣在那裏。
韓哲郗擡手在宋梓涵額頭上彈了一下,語氣上不饒人,“笨死了,那麽冷的天氣還傻站在外面。”
說完,就過來牽起宋梓涵放在身側的手,帶着他往裏面走。
牽着他過去在沙發上坐下,罵了他幾句,“學聰明點,再笨下去就沒得治了。”一邊用訓斥的語氣說着一邊還用自己的手去暖他那雙被凍得發紫的手。
宋梓涵眼眶酸澀,動了動唇角,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韓哲郗看着他,擡手在他臉上拍了拍,“怎麽,不說話,是啞了?”
宋梓涵直直地看着韓哲郗,緩緩開口,“哲郗……”
韓哲郗對上了他的眼睛,随即又偏開視線,擡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看你這副德行,拙不拙。還說要成家,哪個女人這麽笨肯嫁給你。”
他從來不說好聽的話,連關心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都有可能成為有攻擊性的。宋梓涵早就習慣了,不發怒,不板着臉,身子往前傾,将頭埋進了他的胸膛,雙手環上了他的背。
韓哲郗有一時的愣怔,随即又勾了勾唇角,擡手撫上他柔軟的發,就像是那一天,宋梓涵依偎在他懷裏,跟他說他的母親。
“怎麽了?”韓哲郗低聲問。
“冷。”宋梓涵答。
靜靜地依偎,彼此不再說話,心跳的聲音都清清楚楚地在耳邊回響。
“哲郗,你恨我麽?”宋梓涵問。
“恨你什麽?”
韓哲郗的語氣風輕雲淡,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低眼看一眼把頭埋在自己胸口的宋梓涵,手上撫着他的發,嘴上說:“你要是再不松開,我可就默認你這是要對我投懷送抱了。”
宋梓涵離開了他的胸口,湊近他的臉,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近距離看着他低聲說:“那要是我投懷送抱,你還會要我麽?”
韓哲郗捏着他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看着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不要考驗我對你的抵抗力。”
說完,将唇覆了上去,纏|綿溫柔的吻。一邊吻着一邊将宋梓涵的衣服從皮帶扯出來,伸手在他的腰|間游|走。
纏|吻過後,韓哲郗将宋梓涵攔腰抱起,上樓,開門,将他放在床上,再壓|上他的身,雙手撐在他耳邊,看着臉上幾分酡紅的宋梓涵,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語氣輕而緩,“這是最後一次。”
宋梓涵抿唇,伸手去撫他的側臉,再然後将手移到他的領口,去解他的扣子。衣衫|褪盡,兩具身子互相摩|挲,黑暗的房中,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交|纏。
韓哲郗用大腿摩|挲着他的腿側,激發他的情|欲,身下的人喘|着粗氣,擡手環上韓哲郗的脖子,去吻他的唇,吻過唇,再向下游移,細碎的吻劃過喉|結鎖骨,最後落在他敏感的胸|前。
韓哲郗被他吻得酥|軟,下|身早已火|熱,宋梓涵微微擡高了身子,貼上他的,在他耳邊說:“可以了。”
說完便将腿打開,雙手環着韓哲郗的腰,讓他慢慢進來。兩副火熱的身子結|合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
宋梓涵雙手手掌摩|挲着他的背部,配合着他的動作。
春宵總是苦短。
這是最後一次,彼此心裏都清楚。
天還沒亮,宋梓涵睜開眼睛的時候,睡在旁邊的韓哲郗還沒有醒。不想和他面對這面道別,宋梓涵動作輕緩地撐着床面坐了起來,偏頭看還在熟睡的韓哲郗,心裏萬般思緒。
一手撐着床面,一手用拇指指腹摩挲着他的眉梢,俯身低頭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用小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我愛你。”
熟睡的人依舊緊閉着雙眼,宋梓涵輕手輕腳下了床,穿好了衣服,轉身再幫他向上提了提被子。
靜靜地看一眼,轉身,提步,離去。
離開時的腳步聲很細微,幾乎聽不見,再然後就是小心翼翼扭開門把手的聲音,最後,便是門關上的聲音。
随着一聲關門聲,睡在床上的人也緩緩睜開眼睛,伸手去觸旁邊的空位,唯留一片餘溫。
冬天太冷,37度的餘溫只能維持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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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呃,再呃半分鐘。照這個尺度,或許明天又收到黃牌要求我五天之內改文,不然被鎖神馬的。咳咳,影響我考試心情啊!!!銀家很純潔有木有!(被拍)
本來想減少一些字母君的內容,但是覺得對不住讀者大人,所以沒減少,所以坐等黃牌,然後改正~~o(>_<)o ~~
50不是童話的愛情
二月七號,宋梓涵結婚。
結婚儀式較為簡單,沒有像偶像劇裏面的男女主角那樣要去教堂舉行儀式,也沒有一輛接着一輛裝扮十分好看的婚車。
算不上豪華的酒店裏,到處貼着大紅喜字,連宴席的桌布顏色都換上了應景的紅色,在大廳的中間還留出了一條通道,通道鋪了紅地毯,喜慶的紅地毯一路延伸到酒店大廳的主席臺。
婚宴準備太匆忙,所以這一切都是酒店包辦的。
今天來的客人還算多,男女雙方的親戚和一些較為熟悉的人該請的都請了。杜曉芸和吳卓文也過來參加了婚宴,吳卓文還帶了男朋友。
宋梓涵穿着一身黑色西裝,胸前配了一朵花。不太會應酬的他站在大廳裏迎接着到來的客人,臉上強顏歡笑,面部早已僵硬。
杜曉芸坐在賓客席上,看着宋梓涵不停向着過來參加婚宴的客人彎腰微笑歡迎的背影心酸。旁邊坐的是吳卓文和他的青梅竹馬,成熟穩重的男人把吳卓文頭上的一點棉花似的東西撚了下來,放在手心給吳卓文看,說:“出門怎麽也不照照鏡子。”
吳卓文擡手在頭上摸了摸,不大好意思地說:“出門太匆忙,忘了。”
偏過頭看到了杜曉芸,順着杜曉芸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宋梓涵的背影,吳卓文用手在杜曉芸面前晃了晃,“曉芸,你幹嘛?”
杜曉芸看了吳卓文一眼,順便掃過坐在他旁邊那個成熟穩重的男人,随意答:“沒幹嘛。”
吳卓文突然想到,湊近杜曉芸說:“梓涵今天結婚,你不會……”
吳卓文後面的話沒說,意識到在這種場景說那種話不太适宜。杜曉芸一雙眼睛瞪着他,挑着細長的眉,“我不會什麽?”
吳卓文呵呵地笑了笑,“你不會傷心吧。”
“傷心什麽?”
吳卓文看了一眼四周,小聲說:“你平時跟梓涵走得那麽近,沒愛情也有感情,他結婚了,你不傷心?”
說這種話,吳卓文也太膽大了些,杜曉芸的臉色變了,也只有坐在吳卓文旁邊的青梅竹馬識相,立馬扯着吳卓文的手把他拉了回來。
吳卓文還傻傻地看着男友,“怎麽了?”
旁邊的青梅竹馬小聲提醒,“少說話。”
吳卓文再轉眼去看表面上不大高興的杜曉芸,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那邊,宋梓涵招呼了客人,被吳妙莎叫了去。穿着一身紅衣的吳倩玲坐在太師椅上,身體還有些虛弱,不得不一直坐着,雖然行動各方面不方便,臉上卻是帶着笑的。
吳妙莎把宋梓涵帶過來之後,吳倩玲就問:“梓涵啊,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哲郗怎麽沒來?”
吳倩玲還記得那個長的很帥,元旦那天買了很多東西到家裏,和自己兒子關系很好的男人,叫哲郗。在她住院的那段時間,他也來看過。
聽到哲郗這個名字,宋梓涵先是一愣,抿了抿唇,有些艱難地對吳倩玲解釋,“媽,哲郗他最近有事,不能來參加。”
“這樣啊。”吳倩玲這才明了,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時辰,跟宋梓涵說:“吉時也快到了,你快出去看看新娘子到了沒有。”
宋梓涵點了點頭,“嗯。”
婚宴正是開始的時候,穿着一身白色婚紗的新娘子由新娘子的父親挽着進場,踩着紅地毯,邁着輕盈的步伐徐徐向着主席臺行來。
捧着一束花的新娘子微微紅潤的臉上盡是羞澀的笑,或許緊張,或許害羞,緊緊抿着粉色的唇,看到前面迎接的宋梓涵,心跳加劇,不住微微低了頭。
宋梓涵僵硬在那裏,看着走過來的杜沛青,心裏一陣茫然。緊了緊捏成拳的手,宋梓涵邁出了一小步,與正好來到面前的新娘子一起邁向主席臺。
主持人在臺上大聲講話,不大标準的普通話還帶了些粵音,現場的氣氛卻很熱烈,動不動就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和起哄聲。
在賓客席最前面坐着的就是吳倩玲,臉色雖然稍微蒼白,看着自己的兒子為新娘子帶上戒指,熱淚盈眶,心裏的願望終于實現,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新郎新娘互相交換了戒指,接下來便是新郎吻新娘。
杜沛青的那一顆心就要跳出來,微微低着的頭擡了擡,看着比她高半個多頭的宋梓涵。宋梓涵動作僵硬地微微俯身,在她的額上蜻蜓點水般落了一下,只是輕微掠過。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吳卓文微微起身張着嘴對着宋梓涵大聲起哄,被身邊的青梅竹馬按捺下來。全場連五歲的小女孩都拍掌了,只有杜曉芸沒有拍。
看着臺上的一對新人,再也看不下去,拿了手提包就離場了。
雷鳴的掌聲依然在響,主持人用一口不大标準的普通話對着話筒喊,“我宣布,宋先生和杜小姐今天正式結為夫妻,祝他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最後的一句話被淹沒在掌聲的浪潮裏。
結了婚,過了年,接下來就是為吳倩玲的手術做準備。
吳倩玲這幾天的笑就沒停過,拿着一本旅游雜志和杜沛青談着過一段時間和宋梓涵去哪裏度蜜月。
吳倩玲喜歡聽杜沛青叫她媽,杜沛青就時常叫她。為她垂肩,為她捏背,在學校申請了長假來專門照顧吳倩玲。
過了年,宋梓涵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找了一間中等規模的公司,面試順利通過,過幾天就能來上班。還是從一個小職員做起,不求工資多高,能養得起家就好。
杜曉芸打電話過來說:“韓總在外面聘請了首席執行官,把韓氏的運營權委托給了別人,他做了公司的董事。”
宋梓涵心下一怔,“為什麽?”
雖然有很多上市公司的董事從外面聘請一個首席執行官來運營公司,但是那是在董事無法勝任的情況下,韓哲郗完全有那個能力把韓氏做好,為什麽還要從把公司營運托付給外人?
杜曉芸說:“他要出國進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的宋梓涵沒了聲音,一句話卡在喉嚨怎麽也說不出來,心裏只是無盡的酸楚。五年前,五年前也是這樣。宋梓涵和他斷絕了所有的來往,他也說要出國。或許不是本意,不過是想逃開一段時間罷了。
“梓涵?還在麽?”杜曉芸問。
宋梓涵卡在喉嚨的話終于問出口,“他什麽時候走?”
“具體時間我不大清楚,好像是後天吧,挺匆忙的。”
宋梓涵擡頭,藍天白雲,藍得刺眼,白得也刺眼。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傷心的時候擡頭看着天,眼淚就不會留下來?
後天,後天吳倩玲就要進手術室。
做好了一切準備的吳倩玲不再抱怨醫院的味道難聞,也不會一天到晚說着醫院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這些天,她總能心平氣和地看着窗外剛發芽的樹,眼睛裏也是帶着笑的。
她的兒子已經成家了,有一個好女人會照顧他一輩子,她還有什麽好牽挂的呢?
既然死而無憾,則不會害怕死亡。
做手術的前一天晚上,杜沛青和吳妙莎在吳倩玲的床邊安撫,給她開導。
吳倩玲則很寬心,“你們放心,我好着呢。”說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宋梓涵,“梓涵現在成了家,我心裏的石頭放下了,無論結果怎麽樣,我都可以安心了。”
杜沛青握着吳倩玲的手說:“媽,別這麽說,現在醫學那麽發達,給你做手術的醫生也是最好的,你一定康複,長命百歲的!”
吳妙莎也應和,“是啊,姐姐,你一定會好的。”
吳倩玲微微笑着,點了點頭,拍着杜沛青的手,看了一眼宋梓涵,“你和梓涵也要努力,争取兩年之內生個大胖小子。”
提到這個問題,杜沛青臉紅了,回頭瞥了一眼宋梓涵,又不好意思地低頭道:“媽,等你病好了再說。”
吳倩玲做手術那天,天氣很好,比前幾天都要暖和,醫院外面的樹上幾只上蹦下跳的麻雀叫得歡快。宋建虎臉上笑着,心裏卻在擔心,畢竟做腫瘤摘除手術的危險性很高。
吳倩玲很是配合地穿上了護士準備的白色袍子,是為做手術的人特意準備的。
按照醫院的規定,要交了手術費和住院費才能進行手術。費用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辦了一個較為簡單的婚禮之後,還剩下十幾萬,吳倩玲和宋建虎那有七八萬,加上宋梓涵這半年來的積蓄,最後差一點杜沛青也把這幾個月的工資拿了出來。
湊夠了十三萬,交了手術費。以後養家各方面的花費,就要靠宋梓涵來承擔,任重而道遠。時常聽到女人們經常抱怨為什麽生而為女子,要生孩子,每個月還要有煩人的例假,殊不知,身為男子才是最苦最累的。
一個家要是沒了男人來支持,就會過得拮據,甚至溫飽都成問題。在吳倩玲被檢查出腦癌之前,宋梓涵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肩上的擔子會這麽重。也只有經歷了種種苦難,還帶了些稚氣的男人就會蛻變,化身成為穩重成熟擔當一切的男子漢。
宋梓涵去櫃臺交手術費的時候,護士很明确地說已經交了。
那十三萬還好好的在自己的銀行卡裏,怎麽會交了呢?
宋梓涵追問,是誰交的?
護士小姐翻着記錄說:“是一位姓韓的先生,剛剛一個小時前才過來交的,交了二十萬,他說要是有剩餘就退還給一位叫宋梓涵的先生。”
姓韓的,在宋梓涵的記憶裏,姓韓的還有誰?
鼻尖太酸,一路酸到了大腦皮層,刺激了淚腺,眼眶就濕了。止不住,也控制不了。
護士小姐看着眼眶紅了的宋梓涵,問:“請問,你是不是就是那位宋梓涵先生?”
宋梓涵回過神,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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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咳咳,看到這裏,我已經感受到了各種兇狠的目光盯着我看。我想了想,要盡快讓小宋和小韓脫離苦海,還有兩章就是正文的結局,當然,還會寫番外滴。
所以,沒有冒泡的讀者大人趕快冒泡。
明天晚上七點鐘道九點鐘考試,我看能不能提早交卷回來更新。
歡快滴啃書去。(*^__^*)
51紫荊花開,紫荊花落
護士小姐說多出來的費用會在兩天之內轉到宋梓涵的銀行卡裏。
提着步出了醫院,在一處少有人來的公園椅上坐下,一個多月前,吳倩玲剛住院的時候,宋梓涵和韓哲郗也是坐在這裏。昏黃的路燈下,天氣有點涼,夜很靜,宋梓涵的肩靠着韓哲郗的。宋梓涵慢慢地說,韓哲郗靜靜地聽。
宋梓涵靠着背椅,看着旁邊的空位,緊緊閉上眼睛,那個人大概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了。
一個小時前,那個人就在這附近,他過來為吳倩玲交了手術費。他出國的飛機在今天早上,現在該是在飛機上了罷。
宋梓涵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韓哲郗的手機號碼,雖然說好那晚是最後一次,以後都不會聯系,但是,謝謝還是要說的。
撥了號碼,貼着耳朵的聽筒裏傳來了一個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按下了通話結束鍵,宋梓涵握着手機的手指節泛白,擡頭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