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公寓詭樓
第三天早晨。
張先生去上班以後,章玖和王鑫一同前往七樓，兩個人同行，起碼能給彼此壯壯膽。
“待會你和小月聊聊, 主要問問她跟張先生的事情，你幫我拖住小月, 我要去檢查一下他們領養的孩子。”
章玖點頭應下, 她看到王鑫臉色煞白, 好奇問道：“你怎麽了, 昨晚沒休息好？”
王鑫看了看鏡子，心頭不覺一驚, 只見他慘白如紙的臉上，兩個烏青的眼圈被襯得更加明顯。
昨晚被噩夢驚醒之後, 王鑫再也沒能睡着，他翻來覆去，終于還是下了決定。
那個孩子不能留。
與張先生不同, 小月是個非常單純的女孩，她招呼二人在客廳坐下，又去廚房給他們準備茶水小吃,章玖主動進廚房給她幫忙，順手就把廚房門給拉上了。
王鑫則趁機來到了嬰兒房。
房間的牆壁特意刷成了粉色，靠牆放着一張嬰兒床, 王鑫站在床前，目光落在蚊帳中的小嬰兒身上。
女嬰裹着手指，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王鑫, 王鑫只覺背脊竄上一陣寒意, 那雙眼睛和夢裏的女人一模一樣！
他咬了咬牙, 橫下心來, 彎腰便将床上的嬰兒抱了起來......
廚房裏，章玖一邊幫忙一邊打探着兩人的事情，小月沒什麽戒備心，章玖問什麽她就說什麽。
原來，小月是獨生女，而張先生出身農村，家境貧寒，是村裏唯一一個大學生，因此父母并不同意她和張先生在一起，不過小月倒是不嫌棄他的家庭背景。
兩人在大學校園裏認識，一畢業，在張先生的鼓動下，小月便和他領了證。
“我老公對我特別好，上學的時候每天給我買早餐，我們倆電話一打就是好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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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自顧自說道：“我對另一半的要求就是對我好，小時候爸媽工作都忙，經常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有一次生病發燒，我暈倒在房間裏，一整天都沒人發現，那時候我多麽希望有個人能一直陪在我身邊，給我端水遞藥啊。”
為了跟張先生在一起，小月擅自從家裏搬了出來。
後來，為了貼補兩人的生活開銷，她沒少朝家裏要錢，但說起張先生，小月的臉上依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章玖默默聽着，心中的疑惑終于解開，原來富家女小月是為了愛情才會住進這棟鬧鬼的大樓。
她心裏不禁唏噓，雖然但是......這樣真的幸福嗎？
雖然這麽想，但章玖嘴上卻說：“真幸福，讀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你們是彼此的初戀吧？”
章玖只是随口一問，不想小月臉上的笑容卻頓時僵住了。
“......他是我的初戀。”
看到小月欲言又止的模樣，章玖眼睛一亮。
“怎麽說？他之前喜歡過別人？”
小月遲疑了一下，一直以來，雖然她嘴上不說，但心裏卻還是對此耿耿于懷，平時也沒個人說這些話，現在被問到了，小月腦子一熱，便說道：“我老公以前有個初戀女友，據說是他家隔壁村的，她沒出來上學，一直待在農村。”
章玖見小月這麽容易套話，她想了想，故意道：“那你老公是進城之後就跟她分手了吧？好多人都是這樣，能留在外面誰還回去？”
聽她這麽說，小月果然十分生氣，她杏目圓睜，“不是的！我老公說他初戀女友出了意外，家裏房子着火被燒死了，他當時很難過，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章玖一愣，被燒死？
在恐怖游戲裏，這樣的死法絕對沒有意外那麽簡單！
就在這時，兩人都聽到窗外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
動靜是樓下傳來的，小月立刻趴在窗子上往下看。
王鑫從裏屋跑了出來，他拉開廚房的門，拽住章玖的袖子便奪門而出。
章玖不明所以，“诶？怎麽了？為什麽要跑？”
王鑫不回答，只是拉着章玖一路飛奔至樓梯口。
兩人清楚地聽見身後703室內傳出一聲女人的尖叫。
王鑫狠狠把消防門關上，這才回過頭來對章玖道：
“我把那孩子摔死了。”
“什麽？！”
章玖瞪大了眼睛，她本以為王鑫只是去看看孩子有沒有異樣，這下可好，他居然直接把孩子摔死了。
“為什麽呀？”
章玖還不知道這孩子的古怪，王鑫沒工夫解釋，他顧不上那麽多了。
雖然他不知道該怎麽對付女鬼，但是既然女鬼是在這孩子來了之後才出現的，現在就必須把孩子殺死，不然等到女鬼越來越強大，自己就無法保護NPC了。
從七樓把孩子扔了下去之後，王鑫還是不放心，他走樓梯下到一樓，徑直來到摔下孩子的地方，非要親眼看見孩子死透了才能安心。
然而在公寓樓下找了一圈，令他無法置信的是，地面幹幹淨淨，哪裏有孩子的屍體？
沒找到屍體，甚至連血跡都沒有。
章玖跟在王鑫後面，此時正用一副“別是腦子有病吧？”的眼神看着他。
刺目的陽光令人感到陣陣眩暈，王鑫愣在當場，如墜冰窟。
......
“你們在幹嘛？”
注意到樓外的異樣，林升循聲找了出來，然而眼前的氣氛顯然不太對勁。
王鑫嘴唇發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似乎是已經精神崩潰了，豔陽天裏竟然渾身發抖。
好在還有章玖能告訴林升剛才發生的事，聽說王鑫把孩子從樓上扔了下來，林升同樣也很驚訝。
“你親眼看見了嗎？”
章玖搖搖頭，“是他告訴我的，可樓底下什麽都沒有，我都懷疑是不是他産生幻覺了。”
看着魂不附體的王鑫，林升覺得他應該沒有說謊，只是不知為什麽，孩子的屍體不見了。
“你們遇上什麽事了？”
章玖把發生在703裏的事都說了一遍，林升猜測王鑫和那孩子獨處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麽，不然昨天還好好的王鑫怎麽今天突然就做出這麽極端的事情來？
章玖說道：“可能他壓力太大了，那個算命的不是說這孩子會帶來不幸麽，王鑫當時沒來得及阻止二人領養，張先生的危險值又一直居高不下，或許王鑫不堪壓力，這才沖動行事了。”
保險起見，兩人決定繞着大樓仔細搜查一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發生了這樣的事，張先生和小月一定馬上就會來找他們，到時候怎麽跟人家解釋？
把你家孩子扔下來之後，孩子憑空不見了？
那張先生還不得鬧翻天。
公寓樓後面雜草叢生，這裏距離扔孩子的窗口非常遠，但不排除有人把屍體藏在這裏的可能。
兩人行至樓後，仔細搜查，不想孩子沒找到，卻發現草地上突兀地隆起了一個土包。
土包應該是新填的，表面還沒有植被，章玖和林升對視了一眼，他們都聞到一股令人不太愉快的氣味，源頭正是這裏。
這麽快就被人埋起來了？不可能吧？
想要求證他們的猜測，只有一個辦法。
林升抿了抿唇，這種時候總不好叫女生出頭，他讓章玖留下看着土包，自己去找了個鐵鍬。
潮濕的泥土被一點點掀開，林升鏟了一會兒便停下來喘口氣，體能差就是這點不好，林升心裏琢磨着，什麽時候才能合成出一個永久提升體能的道具來啊？
休息一陣之後，他又一鍬下去，柔韌的觸感令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挖到了！”
章玖害怕裏面是小孩的屍體，因此不敢上手，只是蹲下身子仔細觀察，林升慢慢用鐵鍬撥開泥土，沒過一會兒，一縷白色的毛發從土裏露了出來。
這底下的東西顯然不是孩子，兩人稍稍放下心來，然而雖然只是冰山一角，但章玖莫名覺得那毛發有點眼熟，她大着膽子用腳去踢了一下。
泥土松動，簌簌掉落，只見土堆之中赫然是幾具破碎的貓屍，等到看清全貌之後，章玖大驚失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那縷白色的毛發正是她之前喂過的那只小奶貓，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小奶貓如今被人攔腰截斷，白色的毛皮上沾滿了泥土和鮮血。
更多貓咪的屍體橫七豎八被掩埋在這裏，它們顯然不是自然死亡，傷口的斷面還殘留着未幹涸的血跡，看着這慘不忍睹的畫面，林升着實于心不忍。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狠下心對無辜的小動物痛下殺手啊？
“當啷~”
身後傳來一聲盆碗墜地的聲響，章玖和林升一驚，齊齊轉回頭去。
只見趙安呆愣愣地站在他們身後，他手上的貓食盆應聲掉在了地上。
趙安的視線從兩人中間穿過，落在被翻開的土堆上，看見那些貓屍，他似乎非常驚恐，不等兩人說話，扭頭就跑了。
......
這是林升第一次見到趙安，章玖告訴他說，之前遇見趙安的時候他正在樓底下喂流浪貓，這棟大樓的住戶之中，恐怕只有趙安接觸過那些流浪貓。
“該不會......是他幹的吧？”
章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堆貓屍簡直慘不忍睹，有的貓咪被揪掉了腦袋，有的只餘一截斷尾，如果這些貓都是趙安殺的，那他也太可怕了。
尤其是想起那天，趙安還邀請自己去他家撸貓......
據說很多變态連環殺手都是從虐待小動物開始惡行的，想到這一點，章玖打了個冷戰，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棟樓裏的住戶都不是什麽好人。”林升一邊撲掉身上的泥土一邊對章玖道，“屠宰廠老板就不用說了，八樓那個算命的總跟他聚在一起密謀些什麽。”
“那個張先生也有問題，聽你說從小月口中問出的事，我覺得在電梯裏見到的女鬼可能跟他前女友有關。”
“你是說......女鬼是他死去的前女友？”
章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林升揮動鐵鍬重新把泥土填平，一邊幹活一邊說道：
“我猜的，那個女鬼總是讓電梯停在七樓，一定是跟703有些關聯，正好今天你從小月口中問出來張先生前女友的事。被火燒死，然後化成厲鬼，這樣正好說得通了。”
章玖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另外，我覺得張先生并沒有小月以為的那麽好，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吧，但是我聽說過的那些下嫁的富家女，最終沒有一個落了好下場。”
章玖扁了扁嘴，“她老公要是真對她好怎麽會讓她來住這種地方？都這樣了還要小月家裏貼補，兩人混得也不怎麽樣嘛，如果張先生以前就害死過女友，那麽也極有可能為了圖財而把小月害死！”
“呵，如果他敢動手，我就......”
章玖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張先生的命是和王鑫的命綁在一起的，自己如果對張先生做什麽的話，王鑫一定會站出來阻撓，到時候兩人就站在了對立面......
只能希望不要發生這種情況吧。
填完土，兩人準備去找陳奇問問趙安是怎麽回事。
“這麽說來......趙安是壞人的可能性高一點？”
林升點了點頭，“還是先防備着點，另外，我想找個機會把大家都聚在一起，游戲已經進行到第三天了，我們應該把各自查到的線索拿出來分享一下。這棟大樓的住戶并非毫不相關，或許集思廣益能有些新的發現。”
章玖對林升的提議非常贊同，但是一想到邬子安和戴毅，她又頹了下去，只能小聲抱怨道：“邬子安自從當了隊長也不管我們，她是真的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戴毅也好冷，總不搭理人。”
“唉，我一開始還慶幸自己碰上了兩個大佬，誰知道哪個都不是好說話的。”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保安室走，進去之後卻發現，保安室內一個人都沒有。
“王鑫去哪兒了？”
“剛才還坐在大門口呢。”章玖立刻四處張望，想起王鑫那副丢了魂兒的樣子，這麽一會功夫能跑去哪裏？
“我們在這等會吧。”
林升本來打算等大家都回來了互相交流一下發現，然而他很快意識到，周圍有些過于安靜了。
章玖半天沒回話，站在窗口一動不動。
林升又叫了她名字，對方卻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定格在某處，充耳不聞。
“章玖，你怎麽了？”
“章玖？”
林升轉到章玖面前，只見對方滿臉都是驚愕不已的神色，如遭雷劈，林升叫不動她，只好順着她目光看去。
不遠處走來三人，有說有笑的，林升眯起了眼睛，待到看清他們的面容之後，他也頓時僵住了。
只見大樓門外，張先生一家正往這邊走來，離得近了，林升和章玖都能聽見他們的歡聲笑語，小月還穿着那身居家服，雖然不知什麽時候出去的，然而最詭異的卻并不是她。
一個半大的孩子在兩人中間蹦蹦跳跳的，她紮着兩根麻花辮，大眼睛又黑又圓，張先生一手牽着她，不滿地責怪道：
“蕊蕊，不要亂跑！”
林升：！
怎麽可能？
那個孩子是蕊蕊？
林升感覺頭皮一陣發麻，章玖緩緩扭過頭來，她眼中的驚恐分明在告訴林升，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那孩子在張先生旁邊笑得花兒一般燦爛，林升看在眼裏卻只覺得透骨深寒。
就算王鑫出現了幻覺，根本沒把孩子摔死，那也不對！
林升記得孩子也還只是個襁褓中的嬰兒，怎麽半天不見，已經能走會跳了？
在兩人呆若木雞的眼神目送下，張先生一家上了樓，臉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等到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章玖蹲下身子，抱着膝蓋，還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騙人的吧。”
林升咽了咽唾沫，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痛意讓他頭腦清明了許多，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他腦海——
那孩子不是人，所以不能用常理去解釋，而王鑫出手攻擊了鬼怪，現在，鬼怪卻回來了。
“不好了，得趕緊找到王鑫！”
截至目前，大樓內的隐秘已經有一部分浮出了水面，林升一邊尋找王鑫，一邊在腦海中思索，試圖從紛亂的信息中抽絲剝繭。
玩家們從報紙上得知，附近發生了五起失蹤案，失蹤人全部為女性，年齡均在二十歲左右。
每當有失蹤案發生，屠宰廠便會加班幹活，屠宰廠也許與失蹤案有關，甚至可能是兇手毀屍滅跡的途徑。
進入游戲的第一天，屠宰廠老板便與張先生發生了不愉快，屠宰廠老板與算命的董老先生私下密謀，戴毅偷聽到他們在談論張先生，屠宰廠老板可能想殺死他，但是董老頭認為“不必麻煩了”。
林升推測董老頭的判斷是基于那次給小月算命，小月心思單純，從章玖的試探來看，她很有可能被張先生蒙騙了，張先生的前女友死于一場火災，那場火災有可能與張先生有關。
還有就是那個孩子。
剛領養回來的時候，孩子被裹在襁褓之中，但眼神有些奇怪，之後林升就遭遇了電梯女鬼，然後王鑫出于某種原因趁小月不注意把孩子從七樓摔了下來，然而玩家們卻沒有找到孩子的屍體。
然而過了不久，那孩子不僅安然無恙地回來了，甚至還長大了許多。
......
章玖在通往地下的樓梯間裏找到了失蹤的王鑫。
“你什麽時候跑回來的？吓死我們了，走之前就不能知會我們一聲嗎！”
剛剛看到七樓那個詭異的孩子，章玖心有餘悸，想來若不是王鑫擅作主張，也不會惹出這麽些事來。
章玖被吓得心髒病都快犯了，她按着心口，面色不悅道：
“我們為了幫你找孩子費了多少力氣？你可倒好，說走就走，真沒良心！”
王鑫站在樓梯上，背對着二人，盡管章玖嘟嘟囔囔地指責，他卻無動于衷。
“王鑫，那孩子回來了。”
忽然，王鑫渾身一震，他扭頭看了二人一眼，然後便飛快向下奔去，瞬間就消失在樓梯間的拐角處。
王鑫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內，林升立刻追了上去，章玖緊随其後。
下到負一層之後，只見王鑫回頭看了二人一眼，然後轉身便進入了屠宰廠。
林升伸手攔住欲追的章玖，“等等，他怎麽回事？”
章玖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知道啊，忽然就跑了，我們身後明明什麽都沒有啊。”
看着被王鑫掀動的塑料門簾，林升心中打鼓，王鑫為什麽要突然跑進那裏面，難道裏面有什麽東西？
兩人緩步來到了屠宰廠門前，上次來找屠宰廠老板的時候，玩家們雖然都在，但是他們并未進到流水線車間裏面，林升記得當時裏面正在開工，光是聽着那聲音便不願靠近。
林升慢慢掀開門簾，所幸今天屠宰廠并沒有開工，這讓他稍稍安心了一點，他探頭朝裏看了一眼，裏面的空間赫然呈現在了眼前。
這家屠宰廠采用了半自動化的流水線作業，開工之後，牲畜被擠進狹窄的通道，踩着傳送帶排隊向前，而宰殺放血的過程依舊需要員工手動實施。
在那之後，生豬将會被用腳勾高高吊起，随着流水線移動至下一個流程，直到一只整豬被拆解成一塊塊肉。
章玖縮在林升身後，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尖勾、刀片，不鏽鋼材質表面反射着冰冷的光澤，擋板上能看到呈濺射狀的棕褐色血污，令人不敢多想......
失蹤的那些年輕女孩們都被送來了這裏嗎？她們明明跟自己年紀差不多，想到這裏，章玖微微有些發抖，她不敢再朝前走。
“要不我們回去吧？”
林升也是這麽想的，對于王鑫，他自認已經仁至義盡，兩人已經幫他找了孩子，現在又追着他來到了屠宰廠。
在副本之中，每個玩家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王鑫這樣莽撞地亂沖亂撞，不僅會讓自己陷入危險，還有可能連累隊友。
林升放下門簾，對章玖道：“我也不想進到裏面，走吧。”
兩人一拍即合，回身欲走，然而就在這時，原本消失不見的王鑫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林升被吓得一個哆嗦，只見王鑫垂着頭站在不足一米遠的距離，他的肩膀一抖一抖，像是在哭泣。
章玖不敢出聲，看着這詭異的一幕，她忽然覺得面前的這個王鑫看起來不太像是原來那個了......
王鑫緩緩擡起頭來，面容煞白，眼睛充血，林升的雙腿又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束縛感，跟上一次在電梯裏遇見女鬼時一模一樣！
“我被困在裏面了。”
王鑫忽然開口，眼神中閃過一抹狠厲，說完這句話他便用力一推，将章玖和林升推進了車間之內。
面前的大門砰然關上，林升在雙腿恢複知覺後立刻起身，然而為時已晚，無論他怎麽用力撼動，鐵門都紋絲不動。
系統冰冷的聲音在這個節骨眼忽然響起。
【玩家王鑫死亡
剩餘玩家數：5
目前排名：張先生>屠宰廠老板>董老先生>趙安>小月】
章玖一愣，剛才還在眼前的王鑫，怎麽突然就死了？
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林升和章玖頓時陷入不可名狀的恐懼之中。
剛才那個，恐怕是已經被鬼怪附體的王鑫......
四周一片安靜，只有兩人緊促的呼吸聲，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被鬼怪關在屠宰廠裏，章玖幾乎要崩潰了，她完全不敢去想後面會發生什麽事情，就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聲聲女人的啜泣，還在拍門的林升立刻止住動作。
女人哭得很傷心，悲恸的哀嚎在空蕩蕩的車間裏回響，聽得林升頭皮發炸。
眼前已經沒有出路，他只能一寸寸地回過了頭。
屠宰廠的燈光驟然亮起，一陣機器運轉的聲音傳來，流水線被啓動了。
哭聲消失了，林升的身後什麽都沒有，他看着面前的景象，愕然不已。
開工的信號已經再明顯不過，站在這裏不是辦法，林升一把将章玖拉了過來，兩人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章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等到完全冷靜下來才松開手。
從兩人藏身的地方正好可以将整條流水線盡收眼底，只見一只只哼叫着的活豬被機器推進狹長的通道，通道盡頭是宰殺處，不知何時出現的工作人員站在宰殺處等待着，伴随着一聲微弱的電流音，活豬頓時渾身僵硬，随即便直愣愣地栽倒下來。
被電死的牲畜由專人挂上腳勾，一個穿着染血圍裙的人手持一把放血刀，穩準狠地紮進豬脖處。
刀一拔出，如注的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不時有人從兩人藏身之處走過，一開始的時候，林升還會緊張到屏住呼吸，但後來，他漸漸意識到，兩人似乎并不會被這些工作人員發現。
因為當其中一人忽然在兩人面前彎下腰時，本該發現他們的那人卻目不斜視，撿起地上的東西便走了。
門外似乎有說話聲傳進來，林升豎起了耳朵，然後低聲對一旁的章玖道：
“你有沒有聽見......？”
林升話還沒說完，章玖便立刻瘋狂點頭。
見狀，林升神色複雜，看來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門外真的傳來了玩家自己的聲音。
“您好，我們是公寓保安，想找屠宰廠老板，請問他在嗎？”
“不是，沒有人投訴，我們只是......例行消防檢查。”
“班次表給我看一下。”
......
林升在章玖眼中看到了無法置信的神色，說句實話，他現在也是這樣的感覺，門外的聲音分明是第一天玩家們一起來找屠宰廠老板時的聲音！
“這是場景重現？”
恐怕只有這一種解釋了，那天他們都在老板的辦公室，現在則身處屠宰廠之內，時間無法回溯，所以只能說明他們兩人現在身處幻境之中。
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林升咬咬牙，從桌子下面鑽了出來。
果然！往來的工作人員像是看不見他一般，照舊做着自己的工作。
心裏有了底，林升便大着膽子在屠宰廠內四處走動，剛才宰殺的豬已經去過了毛，有人正手持尖刀站在工位上開膛破肚，然後将整個小臂都伸進腔內，一把将髒器全部拽出。
章玖皺了皺眉，沖鼻的血腥氣令她作嘔，親眼見過宰殺的畫面，恐怕以後吃肉再也不香了。
就在這時，林升眼尖地看到流水線上忽然出現了一具形狀不太一樣的屍體，蒼白的皮膚、黑色的頭發......等看清全貌過後，林升身體一僵。
“真叫戴毅說對了。”
只見傳送帶上，在一衆豬屍之間赫然出現了一具女屍，四肢以奇怪的角度彎折，鮮血從她的眼睛、耳朵、鼻孔流出，亂蓬蓬的頭發糊在臉上，沒有一絲體面可言。
工作人員神情冰冷地将腳勾套在女屍的腳腕上，像是見怪不怪的樣子，所有腳勾的另一端都被固定在橫梁上的傳送帶，就像滑雪場裏的魔毯，拽着屍體吊了起來。
林升擡起頭，只見勻速前行的一排豬屍之間，被高挂着的女人像是一個不和諧的音符，她大頭朝下，兩條手臂像軟面條一樣在空中晃蕩，鮮血從她的眼角溢出，滴滴噠噠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