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歡樂少兒臺
熊先生把手中的人頭用力一抛, 正好落在于心懷裏，從天而降這麽一個東西，于心被吓得差點眼睛一翻暈過去。
王郁文還在哭, 他已經發不出聲音，但眼角源源不斷有淚水淌下來, 于心眼睜睜看見王郁文還眨了眨眼！
“踢呀, 于心, 你不是最喜歡足球了嗎？”
熊先生帶着其他幾個小孩圍成一圈, 目光齊齊落在捧着顆人頭、正在瑟瑟發抖的于心身上。
熊先生身上還沾着新鮮的血跡，但這并不影響它在鏡頭前搖頭晃腦, 只是令收看節目的衆玩家san值狂掉。
王郁文的眼淚漸漸幹涸了，他雙目圓睜, 眼球充血，直勾勾地盯着于心時顯出一副暴怒瘋癫的模樣來。
于心和王郁文大眼瞪小眼，他雙腿發顫, 根本不敢把這顆人頭當成是足球踢。
“踢！踢！踢！”
見于心久久沒有行動，熊先生和孩子們一聲聲地催促他，像是迫不及待要和他玩傳球的游戲。
于心臉色發白、雙手顫抖, 他現在後悔極了，為什麽自己一定要哭鬧着回家去？如果自己沒有哭，現在就不會出現在熊先生的林中小屋, 可他真的好害怕，于心想回到媽媽身邊。
自己幼兒園的小朋友們現在在幹什麽呢？估計正和琳達老師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看着自己吧？
想到這裏，于心無法控制地哭了起來, 王郁文曾經也是他的小夥伴啊, 自己怎麽能踢他的頭？他一定很痛。
熊先生等得不耐煩了, 他對着鏡頭說道：“熊先生給了于心小朋友一顆足球, 足球是于心最喜歡的東西，你們看啊，于心小朋友已經高興得不知所措了，哈哈哈哈哈，快踢呀，再不踢的話熊先生就只能把你也做成足球啦~”
終于，在熊先生的威壓之下，于心還是屈服了，他之前也看過《熊先生的林中小屋》，如果來做客的小孩子不好好聽話的話，熊先生發起脾氣來是非常恐怖的。
于心只好慢慢彎下腰，輕輕把人頭放在草地上。
這會功夫，王郁文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原本黑漆漆的瞳仁現在呈現出一種灰敗的顏色，死氣沉沉，他眼睑充血、頭發亂七八糟，再也看不出活着時可愛小男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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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對着王郁文的頭說了聲對不起，他膽怯地看了看熊先生，然後往後稍微退了一步，于心一咬牙，擡起右腳便朝王郁文面門踢了過去。
電視機前，琳達老師的雙眼因過分興奮而圓睜着，眼中閃過狂喜的光，她整張臉貼着電視屏幕，急不可待地等着接下來的畫面。
“啊啊啊啊啊！”
電視裏忽然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玩家們聽了紛紛心頭一抽，那王郁文顯然死不瞑目，頭被剪下來了還在流淚，現在又被昔日的小夥伴踢了一腳，發出這樣的慘叫并不奇怪。
然而林升卻在凄厲的叫喊聲中聽了出來，這聲音的主人不是王郁文，而是于心！
電視屏幕上，只見于心抱着腳歪倒在了地上，原來在他的右腳腳尖上，那顆人頭大大地張開嘴，狠狠咬住了于心的腳！
王郁文的人頭上露出了邪惡猙獰的表情，似乎是把慘死的怨恨全都發洩在了于心的身上。
于心的白色布鞋已經被血染透，紅色還在一點點蔓延，大有将整個鞋子從白色染成血紅的架勢。
“哈哈哈哈哈哈！”琳達老師捧腹大笑，甚至笑到直拍大腿。
這“戲劇性”的情節顯然狠狠取悅了觀衆，窗外有人直接笑岔了氣，“哈哈哈哈哈”聲不絕于耳，好在玩家們漸漸已經習慣了這個鎮子居民的喪心病狂，已經見怪不怪了。
......
經過一番漫長的忍耐，節目終于結束了。
電視屏幕一黑，林升感到剛才那股襲來的困意又重新占據了上風。
好奇怪啊，林升心裏琢磨，只是看了一會兒催眠的畫面而已，自己對這種東西本沒有這麽敏感的，今天是怎麽了？
看起來這樣的感受并非林升獨有，在琳達老師起身将電視關掉之後，幾乎所有玩家都開始昏昏欲睡。
強烈的困意讓衆人睜不開眼睛，很快便一個接着一個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
伴随着一聲鳥鳴，明亮的陽光驟然填滿室內，熟睡的林升被光線刺得皺起了眉，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只見是琳達老師拉開了午休室的窗簾。
而她現在正站在門口等着大家醒來。
天亮了？
林升一時有些懵了，他最後的記憶還是坐在教室裏看那個詭異節目，怎麽一覺醒來就是這個時間了？！
自己竟然昏睡了一整夜！
這太反常了，林升本來還準備和周沐辰、鄭宇哲讨論一下那檔節目，誰知自己竟然突然喪失了意識。
此時林升已經意識到，自己恐怕是被人以某種方式催眠了。
大概清楚了自己的處境，林升正準備起床洗臉，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被刻意壓低地議論聲。
林升好奇地回過頭去，只見幾個玩家表情凝重，一邊小聲嘀咕着什麽一邊用眼神頻頻示意其他人看某個方向。
他疑惑地朝那邊看去，只見地上的寝具竟然又空出來了幾個！
在這間午休室裏，除了王郁文和于心的寝具之外，其他的都應該有人在用才對，然而現在又空了幾個。
林升想不起來昨晚睡覺之前是不是所有小孩都回來了，但是按理來說，如果人數就對不上的話，琳達老師一定會去找人的。
畢竟她對于讓小朋友乖乖睡覺有着某種執念。
趁着剛才的功夫，有人去多出來的兩個空寝具旁邊看過了，那上面都是沒有寫名字的。
這也就意味着，失蹤的是玩家。
意識到這一點，衆人都明白了事态的嚴重，他們開始紛紛左顧右盼，核實一下自己認識的人還在不在。
琳達老師這時說道：“大家跟我走。”
有人出聲問她：“唐莉莉和蔡穹哪去了？”
說話的玩家口氣不太好，面對質疑，這一次琳達老師并沒有回避，也許是昨晚的節目令她心情大好，琳達老師微微一笑，說道：
“唐莉莉和蔡穹是不聽話的孩子，該睡覺的時間裏他們卻還醒着，失眠是不快樂的表現，所以他們也去了熊先生的小屋。”
提問的玩家渾身一僵，徹底噤了聲。
去了林間小屋？那基本就意味着，這兩人回不來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也許今天晚上，他們就會在電視裏看到唐莉莉和蔡穹了。
然而林升卻從琳達老師的話中聽出了些端倪來——
于心是因為哭鬧被送去小屋，而唐莉莉和蔡穹則是因為失眠，這兩種表現都被琳達老師歸因于“不快樂”，所以被送走。那麽問題來了，唐莉莉和蔡穹昨晚為什麽醒着？
林升猜測自己昨晚被催眠了，其他人顯然也是這樣，但如果這兩人沒有中招的話，那麽只要找出兩人的不同就可以知道昨晚是被什麽東西催眠的了。
......
林升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周沐辰，對方幾乎是立刻便答道：“因為他們兩個看電視的時候都閉了眼。”
閉眼？林升想起來了，在昨晚電視節目播放恐怖場面的時候，确實有玩家因為害怕而閉上了眼。
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張小紙條，林升眯了眯眼睛，看來周沐辰當時便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你是怎麽知道的？”
周沐辰攤攤手，“這并不難，能花錢買到的情報都算不上難。”
林升一愣，他沒注意到周沐辰什麽時候跟人做的交易，“你是在進入副本之前就知道了嗎？”
周沐辰曾經給自己發過一些披露出來的情報，但不能閉眼這條顯然不在其中。
“不是。”
正在這時，幾個小孩從樓裏走了出來，他們三五成群，腳步很快，極力避免引起太多關注。
林升看了過去，只見他們的身影最後消失在了樓側的小路上。
而那些人之中，為首的正是賀宇。
周沐辰看着賀宇消失的方向，片刻後說道：“這條情報，是我進來之後才買到的。”
林升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賀宇跟鄭宇哲——”
丢手絹的時候，鄭宇哲差點被賀宇害死，周沐辰就算不記恨對方也不太可能再跟他有什麽瓜葛吧？
誰知周沐辰一擡手打斷了林升的話，他道：“一碼歸一碼，他有情報，我支付對價，這只是單純的買賣而已，不摻雜任何感情因素。”
看着周沐辰那張稚氣未脫的臉，林升頓時說不出話來，他下意識覺得這副場面應該很奇怪——明明是個蠟筆小新式的雙頰圓乎乎的小孩，嘴裏卻冷酷無比地說着他的生意經。
什麽一碼歸一碼的，看來周沐辰秉持着利益至上的原則，真是個冷酷的家夥啊。
想到這裏，林升忽然問道：
“周沐辰，能告訴我你的實際年齡麽？”
從“平臺”的時候開始，林升心中便想過這樣的可能性，周沐辰絕不是小孩，自己其實是在和一個中年大叔對話，但是——
中年大叔也喜歡吃甜品嗎？
這.......
林升徹底迷惑了，他想要搞搞清楚。
只見周沐辰聞言一笑，他眨了眨眼，臉上憑空又多了幾分小孩子的童真稚氣。
“年齡嘛......不好意思，這是我的隐私。”
新的一天，小朋友們又跟着琳達老師來到教室上課。
這一次琳達老師讓大家畫的是自己最讨厭的東西。
林升眉頭一皺，這還有完沒完？
昨天她讓大家畫最喜歡的東西，結果當晚的電視節目裏，熊先生就親手剪下了一顆人頭給于心踢。
于心畫的是足球，但熊先生卻用最血腥的手段給他找了一顆“足球”，想到這裏，林升不由得擔心起來。
自己畫的是太陽，這......
熊先生該不會點一堆火把自己扔進去吧？
最喜歡的東西會被變成現實，那最讨厭的東西呢？
林升絞盡腦汁，極力想找出一個無論怎麽看都不會有危險的東西畫下來。
但還不等他想出一個結果，琳達老師就在教室前面說道：
“不知道大家最讨厭什麽，但是琳達老師最讨厭別人說謊了哦。”
“如果有小朋友說謊的話，琳達老師立刻就會知道。”
“說謊的小孩會被縫住嘴巴。”
琳達老師語氣發狠，臉上的笑容顯得她更加可怖，一點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
林升驚出一身冷汗。
她是不是在內涵我？？？！
教室裏靜得落針可聞，看來琳達老師的恐吓十分奏效，林升悄咪咪擡起頭打量琳達老師的眼色，只見她咧開大紅唇笑着，眼角餘光卻來回在教室衆人臉上掃過。
就像那天午睡的時候一樣。
林升立刻心虛地低下了頭，看來敷衍了事這招行不通了，他只好在記憶深處苦苦搜尋，自己最讨厭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他現在十分不安，畢竟他昨天用一副小太陽的簡筆畫欺騙了琳達老師，然而玩家之中，有一個人比他還要不安好幾倍——
吳澤鑫此刻臉色發白，兩股戰戰。
因為昨天他畫的正是琳達老師！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吳澤鑫腸子都要悔青了，拍個馬屁沒讨着好，反而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
這一次他一定老老實實畫畫，再不搞什麽幺蛾子了。
……
半個小時後，衆人的畫都被收了上去，也許是因為昨晚的電視節目，林升能感覺到玩家之間的氛圍冷得可怕。
大家都在擔心今晚的節目，按照昨天來看，王郁文是上一次被送去的小朋友，于心排在他後面，熊先生用王郁文的頭做成足球滿足了于心的心願，王郁文臨死前種種害怕的表現正說明了他知道這種順序。
那麽在今晚的節目裏，于心将會被做成什麽以滿足下一個人的心願呢？
昨天，于心因為莫名的哭鬧而被送去熊先生那裏，今天一大早，玩家得知唐莉莉和蔡穹兩人都因為昨晚失眠而被送走。
不出意外的話，林升今晚就會在電視節目裏看到他們二人。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串陌生的腳步聲從走廊外傳來，聽起來像是男士皮鞋跟敲擊大理石地面發出的聲音。
幼稚園裏的老師都是女性，穿高跟鞋，而昨天來抓人的那幾個男人則是穿着運動鞋。
奇怪，外面的人是誰？
琳達老師顯然也聽見了響動，她扭過頭去，只見一個身着警察制服的高大男人出現在門口。
衆人都愣住了，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只聽男人說道：
“你好，我剛剛接到報警，你們這是不是有兩個小孩失蹤了？”
作者有話說：
林升：這裏居然有警察？！
警察：抱歉，下一章我就走。
林升：爾康手……
警察的出現是遵照了故事原型，也就是昨天說的都市傳說，所以你們并沒有走錯片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