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奧特曼與小怪獸

“你們別嚷嚷了啊，再嚷嚷不跟你們玩了！”

十歲的安郁站在小板凳上，手捧着一個髒兮兮的奧特曼小模型，皺着眉，居高臨下地瞅着圍着他的這群小蘿蔔頭。

下午的陽光正好，曬得人懶洋洋的。幾個小孩都出來玩，安郁年紀小，但是腦袋是最靈活的一個，總能從漫畫書裏想到一個個新奇好玩的游戲，于是成了西街的小孩子王。

這回他們玩的是奧特曼的游戲，小蘿蔔頭們為分配角色吵得不可開交。

“還有我！還有我！”張黎從一堆小蘿蔔頭裏擠進來。

這男孩長得跟女孩似地可愛，還抱着一個花皮球，平時男孩都不跟他玩，嫌他愛哭，但他實在是想跟大家一起玩游戲，一雙大眼睛眨着，渴求地盯着安郁。

“你？”安郁下巴抵着奧特曼，嫌棄地瞅他，“你就當一個賣煎餅果子的，被小怪獸抓了，然後奧特曼來救你！嗯！”

安郁越來越覺得自己比這幫小孩聰明。

張黎高興地點點頭：“那誰是小怪獸呢？”

叽叽喳喳的小蘿蔔頭們都不說話了。

小怪獸是個大反派，而且還被奧特曼打，一點也不威風，他們誰也不願意當。

安郁瞅了一圈，又擡着小下巴想了想，指着坐在幾米遠的安辰說：“他！叫他當小怪獸！”

張黎一聽，馬上抱着小花球跑到樹下問安辰：“我們要玩游戲了，你要玩嗎？”

柳樹下，安辰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捧着個小畫本，專注地盯着面前的貓。

這只小白貓懶洋洋地在曬太陽，安辰就這麽盯了他一下午了。

張黎見他理都沒理自己，氣得直跺腳：“到底玩不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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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辰擡頭，皺着眉看他：“不玩。”

張黎睜大眼睛：“游戲可好玩啦！”

“幼稚！”

張黎氣得臉蛋發紅：“我都讀三年級了，你才幼稚呢！”

最後這個游戲還是玩得很開心。

張黎當小怪獸，被奧特曼追着打了一下午。

瘋玩了一下午，等傍晚時分，小孩都各自被媽媽叫回家吃飯了。這倆兄弟就坐在門檻上，一人坐一邊，安辰抱着個皺巴巴的小畫本，安郁緊緊抱着破舊的奧特曼模型，這是他偶然從附近的垃圾堆裏撿回來的，是他唯一的玩具，他可寶貝着呢。

倆兄弟就這麽傻呆呆地坐着，誰也不搭理誰，就等着他倆的母親安靜回來做飯。

說起來也奇怪，安辰與安郁是雙胞胎兄弟，兩人只相隔幾分鐘，安辰是哥哥，安郁是弟弟，長得不像，性格相反，打小關系更是不好。

倆小孩這個時候才10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但安靜早上只給兩個兒子每人留一碗稀飯，自然是吃不飽的。

門檻外面的胡同巷子裏，張黎正幫着他奶奶收拾煎餅果子攤。

低頭摸了摸餓扁了的小肚子，安郁眼珠子一轉，就立刻邁着小腿跑了過去，站在小攤前，眼巴巴地盯着那兩個沒賣完的煎餅果子，朝張奶奶乖巧一笑：“張奶奶，您弄得真香……”

張奶奶嘆氣：“你媽媽又沒回來啊？”

安郁點點頭，眼睛一直盯着煎餅果子。

“這怎麽當媽的啊？倆孩子成天挨餓，看看，都餓成什麽樣了！”張奶奶一邊唠叨一邊把剩下的兩個煎餅果子拿了兩個小袋裝起來，還囑咐他給哥哥一個。

安郁高興地答應了，一手拿着一個，快樂地跑了回去，跑到安辰面前，叉着腰，像個威武的小将軍：“小怪獸，你喊我一聲奧特曼，我就給你一個！”

安辰擡頭瞥他一眼，那小眼神冷冷的。

“我本來也沒打算給你吃！”安郁哼了一聲，然後直奔小屋裏，把兩個香噴噴的全吃掉了。

他跑去拿的，憑什麽要給這小子吃啊？

安郁吃飽了，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躺在小床上開始睡了。

這倆兄弟經常是飽一頓餓一頓，也是因為有個很不靠譜的母親安靜。

安靜以前是個酒吧陪酒小姐，長得有幾分姿色，某一天勾搭上了韓家的大公子，做了兩年的情婦。後來韓家那位公子意外死了，安靜失去了經濟來源，又只好重操舊業。

第二天早上，當安郁又眼巴巴地到張奶奶的小攤前讨要煎餅果子的時候，張奶奶才知道安靜昨晚沒回來，這倆小孩都餓一晚上了。

“造孽喲！”

張奶奶叫人幫她守下小攤，跑去隔壁街的酒吧外面瞅了一眼。

那個老板娘是這條街的鄰居，也就扇着蒲扇告訴她，安靜這幾個月和一個賣衣服的老板好上了，昨天晚上就跟着那個相好跑了。

“那兩個孩子怎麽辦？”張奶奶痛心疾首。

“那兩個小拖油瓶，安靜當然不可能帶着他們跑，”老板娘笑了下，“不過這兩個小娃娃身世倒不簡單，把他們送去東區的韓家，要是韓家能收，以後可就了不得了，要是韓家不要，那就只能去撿垃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