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劉芬被韓家的司機送回家,一到家就對韓寧一頓罵,罵完又馬上對林雨說:“趕緊給他打打電話,這婚事可不能黃了啊,我就說男人得跟緊,你看你,在人家心裏還不如一個外姓侄子呢!”

劉芬又氣得猛喝了一口水,“也不知道那韓寧是怎麽回事,他侄子連韓家族譜都沒入,他還真當親兒子養了?生這麽大的氣,這要是你跟他以後有了兒子,那家産指不定會留給他那侄子也說不定……”

林雨并沒有聽母親在說什麽,她現在已經有些亂了心思,在這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給韓寧打了許多個電話,但韓寧一個也沒接。

劉芬這下有些着急了,每天催促女兒一直打,一直打,“男人就這樣,你再繼續,咱們女人啊,到時候多哭哭,說不定就心軟了。”

劉芬對女兒的顏值是挺自信的,林雨溫柔似水,這梨花帶雨似地哭着,再硬心腸的男人也得心軟。

但事實上,韓寧帶着安辰一起去英國參加藝術展了。

若說在整個韓家,最理解韓寧的大概就是二姐韓瑟了。

韓瑟一直在英國打拼,不過這天正好有個重要會議抽不開身,就叫紀燦去機場接了。

紀燦自然也打聽到了韓家的那場風波,他穿着花襯衫,朝韓寧笑得賤:“怎麽着,韓公子千裏迢迢跑到這避難來了?”

韓寧摘下茶色眼鏡:“不是避難,是度假。”

紀燦打量着韓寧,韓寧穿着灰色襯衣,一派優雅溫和的模樣。紀燦又看了一眼韓寧旁邊的安辰,韓家個個都是工作狂,但能讓韓寧放下工作,跑來英國休閑,只有這個傳說中的侄子了。

“你四叔對你倒是真好,我都嫉妒了。”紀燦鑽進車子對安辰說道。

韓寧微微一笑:“你喊我一句四叔,我也對你這麽好。”

紀燦氣得磨牙:“我可是要做你二姐夫的人,這輩分可不能亂。”

紀燦這一說,連安辰也笑了下。

去年過年的時候安辰也在,自然也知道了紀燦對韓瑟二姑的那點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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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韓寧和紀燦在英國留學多年,對這個地方倒是了如指掌,倫敦最有名的中餐館味道就跟國內的一樣正宗,平時很難訂到位置,但韓瑟前幾天就知道四弟要過來了,安排秘書很早地訂好了。

一個小時之後,韓瑟才姍姍來遲。

剛剛談下了一筆訂單,這讓韓瑟看起來英姿飒爽,她幹脆利落地坐在紀燦旁邊,開口就說:“媽和大姐太着急了,婚姻大事哪能這麽草率,我就不信咱們姐弟倆還真沒人要了!”

“怎麽沒人要?”紀燦馬上直起腰板表忠心。

韓瑟白了他一眼,又端了一杯咖啡喝了口:“這幾天就好好在這放松吧,媽和大姐要是打電話過來,我來搞定。你二姐出馬,他們再怎麽狂轟濫炸我也扛得住。”

韓寧舉起手裏的清茶:“那謝謝二姐了。”

“要謝我的話,走之前送我個禮物吧。”韓瑟喝着咖啡,毫不客氣地說。

“那是自然。”

這家中餐館是整個倫敦最有名的一家,凡是來倫敦出差的,大富大貴之人必來此處。午餐吃到一半,果然就碰到了熟人。

然而韓寧神色未變,視若無睹似地,仍舊喝着面前的湯。

紀燦也看到了,不過韓寧沒開口,他也不好說什麽,只是看了一眼被保镖簇擁着的齊三,又繼續在餐桌上談笑風生。

很早以前他就隐隐覺得韓寧的腿傷和齊司有關,但每次看到韓寧卻總是不敢問,當年他曾經見過躺在醫院裏的韓寧,肋骨都差點被踢斷了,臉上青青紫紫,那種慘烈,他看着就覺得疼。

齊司只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帶着保镖走出了中餐館,然而他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停車庫裏,坐在車子裏,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等着,一直等到韓瑟和紀燦坐一輛車離開,韓寧和安辰坐一輛車走,他才對前面的司機開口:“跟上。”

韓寧開着紀燦的車,在市中心到處逛逛,在美術館裏逛了一會兒,又在一家露天咖啡館惬意地吹風聊天。

不遠處的齊司坐在車子裏,望着韓寧和那個少年偶爾的有說有笑,一瞬間他似乎想起來了很久以前,韓寧打小喜歡喝茶,無數個午後,韓寧總愛帶着他翻牆逃出學校,跑去松城一家清茶館裏,兩人就這麽說說笑笑地過一下午。

在當年那個氣氛壓抑勾心鬥角的齊家,每天的日子過得戰戰兢兢,年少的齊司特別喜歡上學,每到周一就早早地催着司機送他去英仁高中,然後坐在教室裏等着那個笑容燦爛的少年進來。和韓寧一起去食堂吃飯,去體育館打羽毛球,逃課去閑逛,無論做什麽,哪怕是坐在清茶館一下午,他都覺得很愉快。

而如今他已經是齊家的掌權人,所有人對他畢恭畢敬,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這一切。但每次站在辦公樓大廈的落地窗前,卻忍不住總是回想起那些久遠的年少時光。

齊司眯着眼,望着不遠處韓寧攬着少年的肩膀,姿勢親昵,似乎遠遠地能看到他的微笑。

韓寧看着溫和親切,但實際上卻總是跟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很難靠近。在高中時代,韓寧的朋友非常之多,簡直是衆星拱月,但真正能讓他勾肩搭背除了自己,就只有紀燦。

齊司知道那個少年大概就是韓寧當年收養的那個侄子,但心裏卻還是忍不住嫉妒。

晚上住在酒店,韓寧只開了一間套房,套房裏兩間房間,很是寬敞豪華。

安辰剛洗完澡,聽到門鈴響,開門一看,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有些陰柔的長相,氣勢卻非常淩厲,他只站着不說話,安辰蹙了下眉,他覺得一股壓迫感撲面而來。

齊司并沒想到他們叔侄倆住一個房間,他知道韓寧是個非常注重個人隐私的人,就算當年他們一起去旅行,也從來都是一個人住,說什麽也不願意跟他們一起擠着。

齊司打量着他面前的少年,一直到安辰開口問他:“你有什麽事?”

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齊司并不簡單,然而安辰卻仍舊這麽不客氣。

齊司笑了下,自他掌權這麽多年,已經沒有人敢用這種不耐煩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我找韓寧。”

“他現在不方便。”

齊司點點頭:“那你告訴他,我在樓下的茶室裏等他。”

韓寧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安辰原話轉達了。

韓寧也沒說什麽,只點點頭。

安辰很少幹涉韓寧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卻直覺那個人有點危險:“四叔,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不用,”韓寧揉了下他腦袋,“不會太久,我很快就會回來。”

聽到韓寧說不會太久,安辰這才有些放心。

偏廳的茶室,古樸的裝潢,淡淡的茶香,安靜的環境,确實是一個敘舊的好地方。

只可惜,韓寧卻沒有這份好心情。

齊司沒說話,只把茶桌上的文件推到韓寧面前。

齊家大部分産業都在國外,這次齊司來英國也是跟當地某個集團簽署合作協議,跟齊家不一樣,韓家目前涉及到的領域都在國內,就連二姐韓瑟也才來英國幾年,齊家在英國幾代經營,根基深厚,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而現在,齊家原本有這個實力單獨攬下這個項目,卻願意讓韓家進入,一起跟那個集團公司開發項目,就相當于白白地讓韓家占了便宜,而且這便宜還不小。

這在生意場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齊司不但做了,還向前微微傾身,靠近些韓寧,

“相信韓四公子比我更明白,這個機會對于你二姐來說意味着什麽。”

這麽個巨大的商業合作機會,要是別人早就欣喜若狂了,但韓寧卻神色未變,反而有些微微皺眉:“你的條件呢?”

“我的條件是,”齊司望着他,低下聲音,竟有些懇切的意味,“希望能贏得與你重新做朋友的機會。”

齊司一說完,就緊緊盯着韓寧的表情,他觀察着,試探着,但韓寧只沉默着,沒有其他的表情變化,這讓齊司有些失望。

過了很久,久到齊司以為韓寧要拒絕的時候,韓寧才點點頭:“好,這個項目我會交給溫秘書負責,以後請與他聯系。”

韓寧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齊司也不氣餒,仍舊帶笑:“既然工作談完了,那明天有時間嗎?請你吃飯。”

韓寧搖搖頭:“抱歉,明天已經有安排了。”

“那後天呢?回國也行。”

“我工作很忙,”韓寧說着起身,“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一步了。”

“阿寧!”齊司有些惱怒,又有些無奈地喊了他一句。

韓寧腳步未停,齊司終于忍不住追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阿寧,當年是我不對,我非常後悔,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為什麽就不能原諒我呢?”

“一個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當年你選擇了什麽,放棄了什麽,今日就算再後悔也無濟于事,”韓寧盯着他,目光少有的冰冷,“因為傷害一旦造成,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它還是存在。與其徒增不必要的煩惱,倒不如幹脆遺忘,不要再提。”

齊司一怔,慢慢松開了手,只冷笑一聲:“你韓寧向來最擅于分析利弊,我倒想知道,将來有沒有什麽人能讓你失了理智,如果真有這麽一天,我倒想看看那時你還會不會像今日這般冷靜自持。”

望着毫不留戀,逐漸遠去的背影,齊司氣得一腳就把茶桌踢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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