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失控

沈虞的心髒從高至低, 宛如坐了趟呼嘯過山車。最終,她才放松般深深吐出一口氣。

對上溫折清透的眼眸,她幹巴地笑了聲。

“哈哈。”沈虞拿起床邊的水杯, 猛灌了一口:“你沒聽到,真是…太可惜了。”

“我剛剛在說,我沈虞這輩子, 最恨騙人的人!”她表情義憤填膺。

溫折靜靜看她幾秒, 突然別過臉, 忍住到嘴邊的哂笑。他點點頭,“說得好。”

他唇角咧開,直視她, 一字一頓強調:“我也讨厭。”

沈虞心虛地不停埋頭喝水, 不吭聲了。

偏偏溫折還在說話:“要被我發現,身邊有人騙我。”

“我一定…”說到一半, 他拖長了尾音。

沈虞牙齒緊張地咬着杯沿, “一定什麽?”

“這得分人。”

“是下屬就開除;是生意夥伴,斷絕合作。”

沈虞有些握不住杯子, 擡起眼皮,故作輕松地問出一句:“那女朋友呢?”

溫折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女朋友我就放點水。”

沈虞凝神,“放什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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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到下不來床了。”溫折淡淡道:“是不是就老實點。”

沈虞:“……”

溫折平時清冷端方,髒話都不說,更別提黃腔了。沈虞被說得啞巴半天,半晌,憋出一句:“你變态啊。”

溫折只在醫院待了一天, 便出了院在家休養。

這次病假, 溫折沒有一回家就忙工作, 難得閑了下來。

倒是沈虞忙了起來, 自覺擔下照顧的任務,一到家就忙着從家政中心請阿姨過來做飯,并和溫折擔保勢跟着阿姨學好做菜。

說這話時,家政阿姨還沒到。而家中…還保持着上次走時的狼藉。

灰白色沙發上滿是已經幹涸的酒紅色酒漬,便是地上也撒上深紅的酒液。除此之外,四處都橫亘着藥片,乍一看,仿若進入兇案現場。

沈虞看得頭都大了,揉了揉頭發,“這,這都什麽啊?”

現在回顧前天晚上,溫折該不是喝了假酒,才能瘋成那樣。

還有,求婚呢?她的求婚呢?

溫折不會以為,那是一種別出心裁的新型求婚方式吧?

沈虞還在為滿屋狼藉而頭疼時,溫折已經旁若無物地坐上沙發幹淨的一邊,然後摸出手機打電話。

言簡意赅的幾句,溫折挂了電話,和她說:“等會會有人過來換沙發。”

“還會有鐘點工過來打掃。”

沈虞讷讷點頭,哦了聲,還欲問什麽,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溫折身側的那本《人間失格》上,愣了兩秒,突然,她猛地睜大眼睛。

淦!完了!這是什麽翻車預警級現場!!!

想到此,沈虞猛地沖上前去,從側面抱着溫折的脖子,不動聲色地将書壓在腿下,死死藏住。

溫折眼睫一動,“做什麽?”

沈虞緊張得連說話都結巴了,“沒,沒什麽。”

“就想抱抱你。”

溫折目光從她身下露出的漆黑書角一掃而過,輕笑了聲:“怎麽突然這麽黏人?”

“因為,因為…”噎了半天,沈虞憋不出什麽肉麻的情話,索性把頭埋進他頸窩,蹭了蹭,小聲撒嬌:“喜歡你啊。”

今天溫折穿了件棉質的家居服,沒噴香水,身上只有幹淨而清新的沐浴液味。

沈虞邊抱着他,邊把自己腿下藏着的書往沙發的死角藏,又生怕溫折發現,她主動獻上紅唇,一點點延着男人冷白的耳廓往下親。

還差一點,差一點就要成功了。沈虞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但大概…親得有些過了火,還差一點就把書藏起來時,溫折突然一把将她抱到大腿上。

擡手捏住她下巴,黑眸隐含欲色,嗓音低啞:“一回來就招我。”他咬上她唇:“是不是欠·操?”

沈虞:“……”她要裂開了。

偏偏溫折一下下吻着她修長的脖頸,低聲反問:“嗯?是不是?”

沈虞:“……”她哪敢回,餘光全都在差一點就被藏起來的書上。

救…救命。

大概是不滿沈虞這時候還分心,溫折輕咬她鎖骨,“你在看什麽?”

他似是不經意地看向沈虞所關注的視線,伸手就要去拿書:“嗯?哪來的書?”

“等等!”沈虞吓得快要炸毛了,忙道:“別動!”

“這是我的書!”

溫折挑眉,“你的書?”他不依不饒,“你的什麽書?”

說完,他便直接将書拿到了手裏。

沈虞連呼吸都快停止了,但事到臨頭卻不敢輕舉妄動,緊張得連眼睫都在抖。

溫折看她一眼,讀出書名:“《人間失格》。”

“怎麽想起看這本書?”

沈虞:“我…想感受文學的熏陶。”她一動不動地盯着溫折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打開書看到裏面掉出來的照片。

“嗯。”溫折點頭:“我也看過這本書。”修長指尖輕輕翻動書頁,沈虞深吸一口氣,認命地閉上眼。

得。

這車終究還是得翻。但能不能不要這麽快啊!!!

閉眼等了一秒,兩秒,但始終,沒等到應有的動靜。

沈虞壯着膽子,微微睜開一只眼,看見溫折淺翻了下書頁,随後,沒再動。

“這本書,你多看看也挺好的。”溫折淡淡道。

沈虞劫後餘生般,松了口氣,動作僵硬地把書從溫折手中拿回來,勉強扯出一個笑:“哈哈。”

正愁該怎麽面對這種死亡局面時,突然,門口響起敲門聲。

沈虞如蒙大赦般抱着書從沙發上跳下來,“我去開門。”

來人正是過來收拾的鐘點工,不多時,家政阿姨和沙發配送員全都到了。

屋內驟然來了這麽多人,沈虞心中的緊張才堪堪被沖淡。

她回答房間,把書中夾着的照片放進帶鎖的抽屜裏藏着。到此時,懸着的心才終于落了地。

幾位工人和阿姨辦事麻利,沒一會兒,地板光亮如初,沙發也還是原來的款式。

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

沈虞進了廚房跟着家政阿姨打下手,身體力行地向溫折展示她要照顧他的決心。

只可惜,連續三個雞蛋都打碎了殼。最後,阿姨蒸出來的雞蛋羹平整又滑膩,而自己的宛如坑坑窪窪的蜂巢,一個又一個洞。

溫折暫時只能吃一些流食,所以沈虞端着兩碗雞蛋羹送去了書房。

“将将将将。”沈虞托腮坐在男人對面,臉不紅心不跳地朝他眨眨眼:“你想吃哪碗?”

溫折額角動了動。

最終,指向那碗蜂窩,沈虞還沒來得及激動,便聽溫折道:“不吃這碗。”

沈虞:“……”這個狗。

她撐着桌子站起身,“這碗怎麽了?除了醜一點有什麽問題!”還順勢發散思維:“好啊溫折,你果然就是個以貌取人的庸俗男人!”

溫折被她吵得頭疼,只埋頭嘗另一碗雞蛋羹。

沈虞氣不過,端回自己做的那碗雞蛋羹便放至面前,瞪他一眼:“你完了溫折,你哄不好我了。”

“以後你休想我給你做一口…呸!”嘎嘣一聲,雞蛋沒有處理幹淨的細細碎殼和牙齒相碰,震得沈虞腦子嗡嗡響。

她站起身就要找垃圾桶,又覺得在溫折面前吐有失雅觀,于是邁腿就往門外跑,在洗手間呸呸把口中的雞蛋羹全吐了出來,又用冷水不停漱口,才将将清掃出所有的雞蛋殼。

要了命了jpg.

吐到一半,脊背被人順着拍了幾下,溫折滿臉“我早有預料”的表情看着她,“謝謝。”

沈虞:?謝什麽?

“幫我以身試毒。”

沈虞:“……”感覺受到深深的冒犯,她怒不可遏,伸手就推開溫折,“我以後再給你做飯我就是狗!”

沈虞這氣從中午生到了晚上。

她鸠占鵲巢,把溫折從書房趕走,自己霸占他的位置寫論文,寫幾個字便要錘一下桌子。

狗男人。

寫着寫着,似突然想起什麽,沈虞的目光突然落在身後的書櫃上,然後漸漸下移,透過書櫃的磨砂窗,看到了藏在裏面的那把吉他。

這把吉他是母親還在時,親自找的意大利名匠給她手工做的一把,價格自不必說,最重要的,這是白婉玉送給她的。

但最後,沈虞把吉他送給了溫折保管。

在送出去的那一刻,沈虞一直以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她側耳,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安靜一片。溫折中午要午休,基本沒有例外。

于是沈虞膽大包天地彎下身,輕輕拉開櫃門,從其間摸出那把吉他。

這麽多年年,吉他依舊被保持得很好,嶄新如初。

沈虞細細摸着吉他弦,手指從上往下,摸到側面的一處凹陷,停頓下來。

這兒,也是她找人刻上去的。

沈虞抱着吉他,靠着書櫃緩緩坐下。指尖靈活地在其上跳動,卻始終不敢彈出聲音。

正在失神時,沈虞未曾注意到從外推開的書房門。等聽到動靜那一刻,她已經和剛剛進來的溫折四目相對。

沈虞:“。”

她活了又死。

作者有話說:

奧斯卡夫婦(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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