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隔壁那位

男人眼眸中滑過詫異,眉眼跟着輕微壓了一下,神情很淡,卻并不疏遠。

沉吟片刻,他扯了下唇,似乎沒半點介意:“這樣麽。”

低沉磁性,聲音也好好聽……

蔡莞犯了花癡,用力猛點頭,表示肯定。

“那比我高挺多。”他說。

對帥哥獨有的同情心冒出來,蔡莞委婉道:“你很差嗎?”

男人清淡地嗯了聲。

恻隐之心已經泛濫……

蔡莞看人的目光都軟下來。

男人挑了下眉,繼而順其心意,主動抛出個問題:“那以後有不會的,我找你問?”

她注視着那雙漂亮瞳孔,輕易答應下來。“*T  好啊。”

這麽說還有些發虛,她撓撓腦袋,又補了句:“不過其實我也有很多不太會。”

男人散漫笑笑,不太在意的口吻:“沒事。”

就如此一拍即合,兩人順着廊道往前。

等到走了一段,蔡莞後知後覺才意識到方才進展有點太過順利了,感覺他比自己想象得要主動……可好像帥哥,都不應該是這種性格的吧,尤其是這麽帥的……

沒思索出答案來,人已經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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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敲門,态度端正地報告道:“陳教授,我來交重修表格。”

陳教授還在看資料,聞聲調侃着:“想通了?不拿命,換分了?”

“我惜命。”蔡莞可憐地斂睫,“可還是想換。”

陳教授被她逗笑,又憋回嚴肅的态度:“那不行,哪有這樣的好事。”

她不情不願地打算上交單子。

蔡莞想到身側問男人,反正也是順手的事:“要我幫你一起把單子交了嗎?”

“行。”他答應下來。

男人話音響起時,陳教授才注意到這裏還站着個人,他頭擡起來:“許柏成,你怎麽過來了?”

彼時,蔡莞的手剛好觸到他遞來的表格。

手一頓,腦子陡然有點卡殼。

再擡眸的時候,正好與男人的視線隔空相撞。

不太好的預感從心尖冒出來。

等下。

陳教授剛才說的什麽?

好像是個人名。

許什麽成?

許、柏、成?

眼神在瞬間摻雜進幾分訝異和不可置信。

她表情僵住,目不轉睛地,上下打量男人一遍。

緊跟着,就看到對面的男人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唇角,把遞出來的表格又收回去,視線也從她身上挪開,回答道:“我過來拿課題資料,順便幫學弟交重修表。”

蔡莞的神經猛地抽了好幾下。

大腦空白的那一刻,湧出方才荒謬的對話。

她驕傲地和他搭讪說——

“那重修生,以後有不會的題目,可以來找我。”

“這次補考,我離及格只差一分。”

!!!

小醜竟是她自己!!!

還有,他主動接過她的話——

“那以後有不會的,我找你問?”

“好啊。”

應該是他在電梯裏聽到了她那番洩憤的話,才故意想看她笑話的!

所以,為什麽!

為什麽她要這麽膚淺!就因為這人長得稍微帥氣一點!

就連條底褲都不給自己留了!!!

她的手垂下來,他的手也跟着撤回來,男人經過她,擦肩而過,直接把重修表交了上去。

陳教授看了眼名字:“高數這門,他不是早就過了?”

“打算出國留學,來刷分的。”許柏成表明。

陳教授明了,目光轉向還愣在那的人:“蔡莞,你的拿過來,我一塊給簽字了。”

“……”

她還沉浸在尴尬與狼狽之中,無法自拔。

可被人喊名字,不得不挪步。她蝸行過去,順便給了男人一個慫包式的不甘示弱的眼神。

意思是,不認輸。

手裏的那張薄紙同時遞出去。

陳教授卻抽不出,沒了耐心。“到底交不交?”

她*T  望過來,百般無奈:“真的非要交嗎?”

“不然呢。”

“可是……”

她望向表格上的信息,因為課程更新的緣故,從這個學年開始,她先前挂的那門等級的高數課程,學校已經不再開設,也就是說,現下她要重修,只能選擇同等學分,卻比原先高出兩個難度等級的高數課程……

也就是說,要是重修,她連考到五十九分都可能是問題……

“可是什麽。”

“可是,”蔡莞回神,想起電話裏黃之瑤的話,餘光帶到一旁看好戲的男人,暗示性地,繼續掙紮,“我還是感覺我補考不應該只有這個分數,會不會是改卷的人有題改錯?”

“……”

陳教授果斷道:“不會。”

“或者也可能是分數加錯了?”

“不會。”還是這個答案。

蔡莞睜着無辜大眼睛,咬着下唇瓣,示弱道:“萬一呢?萬一真的有題改錯,又或者是分數加錯,這種情況糾正以後,我也正正好就是有六十分的話,那您這學期,不就也不用操心我的成績了麽。”

“……”

她繼續苦苦懇求,連帶着哭腔都出來了:“教授你就讓我死個明白吧,要是真就是五十九分,我也就認了……”

“……”

眼睛沾着水光楚楚可憐地又眨巴兩下。

此情此景,看一個小姑娘為了及格哭成這樣,向來嘴硬心軟的陳教授,無奈地按額頭,沉默半晌,最終還是:“下不為例。”

蔡莞忍住揚起的嘴角。

“卷子收哪了,”他嘆口氣,習慣性地把自己答應下來的事交托給學生,“你找給她看看,”他指指看熱鬧許久的人,“順便,也把她有異議的地方,一并解答了。”

許柏成:“……”

補考卷子都被收納在隔壁辦公室裏。

蔡莞跟着許柏成過去,男人拿鑰匙給櫃子解鎖。這裏文件資料很多,倒并不雜亂,都被分門別類地收整放置好,上頭有清楚的标簽說明。

很快,被批改過的補考卷子被遞到她手中。

蔡莞還沒開始看,下一秒,又有張紙被遞過來,往外延伸是骨結分明的手。

她沒擡頭,有人很貼心地先告訴她:“參考答案。”

卷子上有批改痕跡,明晃晃地五十九分落在上面。

蔡莞從第一題開始,謹慎對照。

男人無事的手也收進雙兜,他閑散地倚在櫃架邊,模樣随意,似乎不介意她多看幾分鐘。

試卷是A3大小,一共有四面。

選擇題,填空題,這種只有唯一确定答案的部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除非分數加減有問題,否則不會出現破綻。

她反複核對好幾回,無誤。

轉而翻面,看計算題和應用題。

這裏的答題步驟不是唯一解,按步給分,時常具有争議性,總有漏洞可以給她鑽。

幾分鐘後,蔡莞往許柏成方向挪了兩步。

她指着答題區域,一道沒給分的公式:“這條,為什麽沒給分?”

男人個子本就高,人倚在那,站得已經沒*T  那麽直了,可還是比女孩高出許多,比她手中的卷子也高出許多,他眯了眯眼,看不太清,遷就着俯下身。

許柏成掃了眼,沒直接回答,漫不經心反問:“這條,為什麽要給分?”

距離悄無聲息地被拉近。

有着最直觀感受的人是蔡莞,明明視線是放在眼底卷子上的,可好像餘光中的景象才最清晰,有張臉在靠近,從緊瘦的下巴開始,一路往上,唇線清晰,鼻梁挺拔,還有那雙眼,淺棕色的,好深邃……

離得近了……更好看了……

“嗯?”有他的聲音在提醒她回神。

猛然驚醒,蔡莞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盯着他看。

你都不記得眼前這位是誰了嗎?

你的五十九分啊!

要不要!看到帥哥!就這個樣子!

就這個樣子!

蔡莞迅速垂下眸,回答道:“……對解題有用處。”

“有什麽用處?”

“推導出了我的下一步。”

他直言不諱:“你的下一步是錯的。”

“……”她替自己辯解,“可這條公式是對的。”

“而且,”她手指戳那裏,“這條公式就是和題目有關的。”

他看着她據理力争的模樣,想了想,還是覺得得解釋明白:“如果按照你的思路,這裏應該用到的是半角公式,而你寫的這一條,其實和你的第一條意義相同。”

“所以不給分,懂嗎?”

“……”

他說完,看了眼還沒把這話完全消化的人,微俯的上身直起,倚回櫃架邊。

好半晌,終于理解的蔡莞,幹巴巴哦聲,拿着卷子挪遠幾步,回到原位。

兩分鐘後。

她又挪回來,手指戳着另道計算題:“那這條公式呢,這條和我寫的其他幾條意義又不一樣。”

“這條,”男人掃了眼,“和題目無關。”

好半晌,“……哦。”

回到原位,再兩分鐘。

蔡莞指答題區域的一團空白:“那這裏呢?”

許柏成:“?”

“我沒寫錯誤的公式和步驟。”她說得冠冕堂皇,邏輯自洽地,“這道題就相當于……我沒做錯。”

“那我沒做錯,不就得加分了?”

“……”

男人擡眼看了她眼。

片刻,自己也認為自己在強詞奪理的蔡莞,默默閉上嘴,又挪回原位。

如此反反複複,為了缺失的一分,宛若走火入魔。

等到整張卷子全都檢查完畢,她又不甘心地翻回去,從頭開始,選擇,填空,計算,應用……

再是應用,計算,填空,選擇……

終于,等到蔡莞再次走到男人面前。

她用卷子遮起臉,只露出一雙眼。

“還有問題嗎?”他眉眼壓了下,顯然沒了先前的耐心。

她點頭,支吾着:“其實……我考試的時候,肚子疼。”

“?”

“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肚子疼的份上……”

就算面對的是她罵過的人,對方現在很難不記仇,也就算她目前也記對方的仇,實在難以啓齒,可她還是說了:“通融通融……就算是賣個人情給我……你就和陳教*T  授說确實有地方改錯了,少加一分。”

不是沒意料到她會私下買通自己同流合污。

男人眯了眯眼,看向她的目光帶上幾分玩味,他姿勢不變,只是把抄兜的手拿出來,抱在胸前,眼下更顯得懶懶散散。

短暫沉默,他扯了扯唇瓣,一副好說話模樣。

沒拒絕,只問:“可這樣不就成了我失職了?”

“我會和教授說不關你事的,”蔡莞立即表明态度:“要是真有懲罰,我也可以替你擔。”

似乎對回答還挺滿意,男人舔了舔唇。

“可我和你關系也不熟。”

“可以很快熟的!一會我請你大餐,地方你挑!”

“可你剛還罵我。”

“我道歉!”

“可,”

他還沒說完,她已經适時接過他的話,不再讓他繼續顧慮下去,女孩子偏細的聲音軟下來,慘兮兮地博同情:“就一分,及格就好了,幫幫忙嘛……”

小姑娘的臉被手裏卷子擋了大半,唯一露出的那雙眼,真是又大又圓,亮晶晶的。

也許是情緒所致,此時注視着人苦苦哀求,烏沉沉的瞳孔,還泛着層淺淺水光,每每眨巴兩下,都讓男人不由地想起了,路邊眼巴巴望着行人手中食物,等不到投喂,就開始撒嬌打滾搖尾巴的流浪小狗。

尤其可憐。

男人心裏生生生出幾分憐憫來。

也似乎明白過來方才教授為何會被說動。

幾秒,他似有動搖:“及格就好了?”

“……嗯。”

許柏成沉默了下,依舊倚在櫃邊,抱胸的手朝人招了招:“來,小姑娘。”

蔡莞幾步,湊過去。

許柏成俯下身,對上她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眯起的眼縫裏是意味,他散漫地笑了下,後知後覺自己已經拿出了對待路邊小狗的态度。

“告訴你,撒嬌對我不管用哦。”

“?”

作者有話說:

蔡·花癡:“聽見一聲‘旺’,是誰在叫???”

在這推下基友的文~

《薄荷甜》 虛小花

對于舒言來說,江予歸是個雲裏霧裏又捉摸不透的人。

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因為上課躲在教室窗簾後面吃炒米粉被教導主任訓斥。

第二眼看到他的時候,他姿勢懶散地倚靠在校園圍牆邊,指間煙霧缭散,連空氣都是孤寂的。

她一直以為江予歸從來沒有看到她,但一次真心話大冒險時抽到對她的評價,江予歸沉默了兩秒,像是思考了一下,輕慢吐出一個字:“甜。”

少女的心事就是這麽不受控制,名為暗戀的野草悄無聲息地紮根在心裏。

直到最後,才發現自始至終都是自己腦海裏的獨角戲。

再次重逢後,于舒言發現,江予歸似乎在有意識地接近她。

但她已經不再抱有任何自作多情的幻想了。

直到有一天,一向随性恣意的江予歸難得一本正經地站在她面前:“聽說你喜歡比較傳統的,可能你看不出來,但其實我在家都穿長袍馬褂的,拖地兩米的那種。”

于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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