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隔壁那位

蔡莞的雙腳重新落到地上,是站在新月小區的大門口。

許柏成把她放下來,骨架小,人也瘦,背着走了幾百米也不算負擔。

他把手重新抄進兜裏,看着眼前正在揉眼睛的小姑娘:“還沒醒?”

她搖頭:“快了。”

“……”

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而已。

“不是和我說好了不睡的?”許柏成調侃。

蔡莞:“什麽時候和你說好了。”

這顯然是已經忘了自己先前的言論,他提示她:“說睡了,對人不太尊重的。”

半晌終于有了印象。

她不太好意思地哦了聲,撓撓頭:“可我不是睡了。”

“那是什麽。”他好*T  笑道。

“就是沒醒而已……”

“……”

這有什麽區別,許柏成想說。

可看在她是酒後,人也受傷的份上,還是不做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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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把她半掉下去的外套,拎拎正,人遷就着她的身高,微俯下去,打着商量口吻問她:“自己一個人進去,行麽。”

蔡莞條件反射性地搖頭。

“……”

好一會,等她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什麽的時候。

方才與她平視的男人已經直起身,正耐着性子問她:“幾幢?”

“……”

完蛋。

她又不住這,哪來的幾幢。

蔡莞睜着無辜大眼睛,搖搖頭。

他卻以為她還停留在上個問題,表明道:“送你進去。”

“……”

他手重新抄進兜裏,又問了遍:“幾幢?”

“……”

蔡莞繼續搖搖頭,搶在他再次重複前,趕緊澄清:“不用送我進去。”

“不用?”他眯了眯眼。

“我能走。”

“能走?”他似是不信。

她點頭:“這麽點路,我還是可以走的。”

“行。”許柏成看了眼幾米外的小區安保亭,有人值班,由她去了,只是想了想,還是又補了句,“別走到別人家去,就行。”

“……”

說着,她拖着傷腿繞過他,蝸行着進了小區大門。

幾步,身後許柏成忽然喊住她:“蔡莞。”

她回過頭,擔心他發現端倪:“怎、怎麽了?”

蔡莞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他沒開口,先步伐平穩地走到了她跟前。

“怎麽了?”她問。

“手,拿出來。”他指導着她。

她警惕道:“幹嘛……”

話是這麽說着,蔡莞還是擡起了手。

男人俯下身,嘴角半扯了下,把在手裏拎了很久的塑料袋,挂上了小姑娘的手掌前端。

下方袋子在半空中跟着晃蕩幾下。

塞得滿滿的,能看到裏面的藥膏、碘酒、棉簽……

她聽到他又說:“合上吧。”

“什麽。”

“手。”

“……哦。”

許柏成看着她合起掌心,“拿好了,明天記得自己再處理下傷口。”

蔡莞:“哦。”

“還有,”

男人頓了下,想到她說過的話,想到她的那些曾經,溫和笑了笑,配合着她的身高,就如此與她平視,認真地告訴她:“數學不難的。”

“以後有機會教你。”

第二天,蔡莞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

幸好昨晚分開時,陳晨表明了給她和林沛玲都放上半天的假。

從床上下來,身上酒味重,腦袋也疼,因為意識不清,又沒太注意,蔡莞腳後跟蹭到床的邊沿,吃痛地喊了聲,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

傷口還是紅腫的,透過破皮的位置,能看到內裏鮮紅的血肉,周圍的血漬被處理得很幹淨,幾乎沒有殘留,塗抹在傷口上的藥膏倒都快被蹭沒了,只留下一點乳白色。

她不是酒品差的人。

昨晚發生的事大致都能記得。

從卧室出來,也看到昨夜回來之後,被她順手放在客廳茶幾上的塑料袋。

裏頭的藥品都裝得完好無損。

這是許柏成*T  買的,幫她處理傷口用的,還是走之前,套上她手掌的。

蔡莞把袋子拿起來,拆開上頭系着的結。

裏面靜躺着藥膏、碘酒、棉簽,還有……

還有什麽?

她手伸進去,撈出了袋子最底部那盒解酒藥。

他還給她買這個了?

還是酒後食用的那種。

蔡莞對着藥品反複看了又看,最後拆開,就着熱水,按照說明書上的用量吃了下去。

腦海裏也有畫面在回放,有關于昨晚的。

從她偶遇上他開始,他幫忙察看傷口,給她消毒塗抹藥膏,再是她趴上他的後背,被他送回來……

還有更細節的。

“疼……快沒命了……”

“我們還是聊聊……為什麽因為你,我欣賞不了帥哥吧……”

“所以每次欣賞帥哥的時候,都會覺得……突然……萎了……”

“就是突然萎了,非常虛的感覺。”

“你懂這種感覺了麽?”

……

她這都是說了些什麽啊!!!

什麽快沒命了,什麽欣賞不了帥哥,什麽突然萎了啊!!!

真的是!!!糗死了!!!

不過,別急。

還有呢,還有呢,大腦在幫她慢慢複盤着狼狽難堪的昨晚。

因為被磨破的腳,找各種理由賴在路邊不想走,而後許柏成一提要背她,她連婉拒都沒有,厚着臉皮徑直趴了上去……

……

手邊玻璃杯裏杯口還氤氲着霧氣。

蔡莞坐在餐桌前,握着拳頭氣惱,在腦袋認栽地磕下來之前,記憶突然來到了兩人分別的最後。

大概是光線強弱,又或者是站位的變化。

在小區的大門口,她背着身後的不算太強的光束,看清了男人迎着暖黃的路燈,那雙琥珀色的瞳孔,偏狹長的眼型,不笑時,眼尾也是微微挑起的,而笑起來——

與生俱來就是帶着蠱惑感的。

而他就用這樣一雙笑眼,俯下身,盯上她,也告訴她:“數學不難的,以後有機會教你。”

砰砰。

胸口的位置好像有什麽跟着劇烈跳動兩下。

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慌忙拿手捂過去。

然後,又是兩下砰砰。

形容不出來的複雜感受。

可就是感覺,四周的氧氣像是被緩緩抽掉,呼吸也跟着失掉了該有的頻率。

有點心慌,又覺得,身體骨骼間流動的血液是發燙的,隐隐興奮着的。

難道是……

蔡莞用手背趕緊摸摸額頭。

不對啊,沒有發燒。

那是怎麽回事呢?

腦袋裏還在循環着畫面,這種真實的感覺在漸漸加強……

還沒等她琢磨出來,新消息提示聲已經把注意力抓走了。

房東蘇舒蘭的消息:【對了,差點忘了和你說,要搬來的帥哥,今天晚上七點到。】

圈畫關鍵字,“帥哥”。

蔡莞起身去把扔在沙發上的包拿過來,去找昨天被她收進去的鑰匙。

還在,被妥帖地放置着。

她拿出來,在手機上敲:【好的。】

想了想,又多問了句。

睡不醒的蔡:【隔壁搬來的是男生?】

蘇舒蘭:【對,男生。】

【一長得很帥氣的*T  小夥子。】

蔡莞撓撓頭,先想起的是之前蘇舒蘭對着一位地中海的中年男子,也喊的“帥哥”……

瞬間消匿了幻想。

而後,大概是受這幾天班級群裏的詐騙教育影響,她斟酌幾秒,還是覺得有必要警覺一點:【那晚上他來的時候,要不要讓他和我對個暗號什麽的,安全一點。】

蘇舒蘭:【暗號?】

睡不醒的蔡:【嗯。】

【我怕不小心就把鑰匙給了陌生人。】

蘇舒蘭給她發過來三個大拇指,表示贊揚。

并附帶:【還是你們年輕人想得周到些。】

【把暗號發我,我給她轉過去。】

蔡莞:【好。】

幾分鐘後。

蘇舒蘭的手機屏幕上,用特大字體顯出了一排看不懂的數字符號:

【∫x^udx=(x^u+1)/(u+1)+c】

她頭頂大大一個問號:【這是?】

蔡莞:【保險起見,我覺得還是得選一個不容易破解的暗號。】

【我說等號前面,他說等號後面。】

蘇舒蘭:【等號是什麽?】

蔡莞:【中間兩條杠的那個符號,‘=’這個。】

蘇舒蘭:【行。】

【這個暗號好。】

下午出門時還是晴空萬裏,到了傍晚,外頭的天已是陰沉沉,大片的烏雲覆蓋在頭頂,直直地往下壓,似是在不動聲色地醞釀着一場暴雨。

今天林沛玲的工位上空着,說是請假,人沒來。

保護他人的隐私,蔡莞也沒跟別的同事八卦昨晚看到的,做完工作,準時準點下班。

她沒帶傘,好在走回公寓也不過十分鐘路程。

蔡莞加快步子回去,到家時雨還沒下,她把晾在外頭的衣服搬進來,又給自己叫了外賣。

也記得蘇舒蘭交代的事。

她吃完飯,就邊做高數題邊等人,一直到七點半,門外都還沒半點動靜,耳邊只剩瓢潑大雨打落在窗沿上的聲響。

應該是雨太大了,耽誤了。

蔡莞又等了半小時,還沒等到,打算發消息給蘇舒蘭問問情況,剛點開聊天框,兩聲清脆的扣門聲傳進來。

應該是等的人。

蔡莞丢掉手機,起身走出去,順手撈過茶幾上的鑰匙。

門上并沒有裝貓眼。

隔着一道門,如同電視劇裏的情節,看起來是真的很蠢,可她半點沒意識到,認真地和門外的人對起暗號:“∫x^udx=”

外頭的人:“(x^u+1)/(u+1)+c。”

果然是道男聲。

男人的嗓音壓得有些低,咬字簡短又清晰,很流暢地對了上來。

也莫名其妙的,有點熟悉。

像是在哪聽過。

咔嚓一聲,蔡莞拉開了門。

跟着,有陣風撲面而來。

拂過她的臉龐,微涼的,沾着空氣中雨水的味道。

她黑睫輕顫,晃了一下眼。

再次掀眸時,看到男人站在眼前,手裏握着的是把半收起的傘,身旁是二十四寸的黑色行李箱。頭頂的柔亮的燈光掠過他半濕的發絲,帶到棱角分明的側臉,皮膚白得透光,也映出了那幾顆順着額*T  角往下滑的水珠。

毫無預兆的。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彙。

他棕色的瞳眸似乎沾了雨水的濕意,看起來比平時更為溫和,黑色的長袖被雨水洇濕了大半,有少許貼在肌膚上,隐約勾勒出清瘦的身形輪廓。

明明應該是極為狼狽的。

可此時,他給她的卻并不是這種感覺。

場面安靜幾秒。

許柏成眸中的詫異被慢慢沖淡,似是想明白了什麽,半扯了扯唇,情緒顯得格外平靜,帶着笑意在問:“你,住這?”

……

當下的蔡莞,詫異于他的出現,也慌亂于從前撒下的那些謊言。

可很久的以後。這個打開門的小姑娘,想起這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想起這場看似意料之外的相遇,才發現——

原來彼時,才是她與他真正的開始。

作者有話說:

明天入v啦~萬更~

懇求各位客官捧個場鴨~菜菜在這裏給大家表演n次賣萌托腮啦 o(^▽^)o

還有,昨天那章結尾有點雲裏霧裏,小小改了下,但不影響後續劇情,大家要是想看可以再去看看。

評論有紅包!

最後!為下本文求個預收~

《你在砰砰裏》

宋西追徐羨年那會,身邊大多數人都不太看好。

好友覺得她一小白兔鬥不過浮沉電影圈多年的名導演,勸她別陷太深;爸媽不喜那人大上自家女兒八歲的年齡,反對她追求;也有人告誡她,娛樂行業亂象叢生,就算是像徐導這樣風評不錯的人,也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宋西還是始終如一在追。

直到某天小姑娘腫着雙眼回到家,在朋友圈發布了一首傷心慢歌,而後接連兩個月最遠活動範圍就是家樓下小區。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兩人漸行漸遠,準備為宋西松口氣時。

狹窄的樓梯間裏。

一身黑衣,壓着棒球帽的挺拔男人站在昏昧裏,沖鬼祟推門進來的姑娘勾了勾手,半倚着,以慣常語氣喊她:

“小孩——”

“你地下男朋友問你,他要不要公開給你表個白?”

女追男

直球少女vs腹黑老男人

很甜的甜文

文名取自“砰砰在左邊,你在砰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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