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隔壁那位
微信聊天界面上：“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往上，簡簡單單的一個“許”字。
再戳上右上角那三個小點。
他的頭像是幅白底的圖畫，一個老人撐傘走在滂沱大雨中，簡筆畫構成的, 圖案很小, 色調倒很溫暖。
他的朋友圈, 一覽無餘的空白, 除去前幾天轉載的一條科研信息。
手指再幾步操作, 原路返回到聊天界面。
蔡莞手托腮幫子，望着今日淩晨加上她的微信, 苦守着系統自動發送的信息，半帶目的達*T 成的興奮, 又半帶如何開啓兩人對話的苦惱, 繼續盯, 繼續盯……
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這麽晚還沒有休息？
第二個念頭，她要不要主動發個什麽先？
表情包？那會不會顯得她太可愛了，在刻意讨好？
文字“你好”？好像太正式了……
那到底發什麽……
不過都是中午的時間點了, 距離他加上她，都過了好多小時，現在再發會不會奇怪？
所以她為什麽不一看到他加上的消息就回複？
哦, 是因為她根本沒想好發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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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菜, 這家店的菜不好吃嗎？”坐在對面的葉晶晶看着蔡莞皺得越來越深的眉頭，還有始終不動的筷子, 只能推斷出這樣一個結論。
蔡莞回過神, 搖搖頭。
“那你怎麽不吃？”葉晶晶注意到她在看手機, 猜測着, “在看帥哥啊，那拿出來讓我們也欣賞欣賞呗。”
蔡莞繼續搖頭，也條件反射性護住手機。
葉晶晶看笑了：“我們又不和你搶。”
還沒來得及給手機滅屏，坐在邊上的林沛玲又往她這處側了點，目光若有似無地在往她屏幕上瞄，起哄道：“菜菜，你看的好像不是帥哥哦。”
蔡莞：“……”
葉晶晶頓了下，來了興趣：“不是帥哥？”
林沛玲掃到聊天界面，慣常的語氣：“我看好像是在聊天。”
葉晶晶：“和誰在聊？”
“……”
葉晶晶：“男朋友？”
林沛玲：“我記得菜菜好像還沒談戀愛。”
“那是……”葉晶晶眼神暧昧，“暧昧對象？”
蔡莞不喜林沛玲再接話，把手機背着往桌上一拍，自己表明：“還、還不算。”
葉晶晶看她反應不對：“不算？我怎麽覺得有情況啊。”
“……”
正說着。
剛被壓到桌上的手機又發出兩聲明顯振動。
葉晶晶很通人情：“哎呀，又來消息了，聊吧聊吧，別因為我們錯過什麽了。”
蔡莞沒說話，重新拿起手機。
而很顯然，發消息給她的并不是方才話題的中心。
未被設置免打擾的班級群消息，班長大人在轉載學院裏發布的與畢業班相關的信息，論文題目的确立，文獻綜述，開題報告等何時上交，以及選題答辯的時間……
各種信息彙聚成一份清晰的文檔，做着提前的說明。
蔡莞快速地看着，捕捉了幾個重要的時間節點。
而再等到她看完，再擡頭時，發現整桌只剩下了自己和林沛玲。
氣氛莫名尴尬。
要不是被葉晶晶強拉着一起來吃午餐，蔡莞怎麽可能和這人一桌而食。
這些天，林沛玲和她的聊天模式，與之前幾乎毫無差異。她好像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把自己當成朋友，時不時關心問候，又時不時節日祝福。
而有關于許柏成……
“菜菜，”林沛玲喊她。
蔡莞拿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對她。
林沛玲：“我剛才看你聊天界面上的人……寫的是‘許’，是不是就是你的鄰居朋友呀。”
哦，對。
有*T 關于許柏成，她就是以這種狀似不經意的方式提起。
蔡莞把手環抱在胸前：“誰？”
林沛玲：“就是你那個叫許柏成的朋友。”
蔡莞：“哦，是啊。”
林沛玲：“我研究所的朋友沒幫我要到他的聯系方式，你能不能……把他的微信推一下給我？”
“……”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安靜幾秒，蔡莞的目光帶上騰騰殺氣：“你沒聽出來嗎？”
林沛玲：“什麽？”
蔡莞：“他現在還不算我暧昧對象。”
林沛玲：“？”
“但，”蔡莞頓了下，一字一頓宣誓主權，“四舍五入，馬上就是我暧昧對象了。”
估計是這話太直接，顯然是噎了林沛玲一口。
她的表情跟着僵住，不過，很快做出調整：“菜菜，你想什麽呀，我對你朋友又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想就上次的事道個歉，再說了，如果我加了他，我到時候還能當你們倆的僚機。”
又沒有那個意思……
就上次的事道個歉……
當你們倆的僚機……
真的是擱這騙誰呢。
蔡莞宛若吃了一口蒼蠅進去。
安靜幾秒，蔡莞學着她說話的聲調，問道：“僚機？”
林沛玲點頭：“對啊，我身邊好多朋友都是我促成的。”
蔡莞：“也是這樣加微信號促成的？”
林沛玲：“嗯……算是吧，反正現在大家都是朋友。”
蔡莞：“哦。”
林沛玲以為她這是要答應了，從包裏拿出手機：“那你推給我？”
蔡莞又哦了聲：“那你給我發個消息吧，我忘了你的微信昵稱是什麽了。”
林沛玲很高興：“行。”
兩人談攏，林晶晶剛好從衛生間裏回來了。
她看飯桌上不剩下多少食物，程序性問道：“你們差不多都吃完了嗎，吃完的話，我們就回公司吧。”
蔡莞點頭，抓上手機站起來。
林沛玲沒回答，注意力全在搗弄手裏手機。
從上到下，很快就把蔡莞的微信號找了出來。
她點開輸入欄，為表感謝，特地選了個可愛表情包發過去，卻沒想到——
屏幕上跟着跳出一個紅色感嘆號。
“睡不醒的蔡開啓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
蔡莞完全沒理會一路上某人因為吃癟而露出的異樣表情。
再回到辦公室，蔡莞坐在工位上，繼續糾結方才因為同事對話被打斷的問題。
她手不自覺地戳着，要不要發，要不要發，要不要發……
最後磨磨蹭蹭，選定要發。
一個萌萌的小胖貓抱着食物說你好的表情包被彈了出去。
千挑萬選，蔡莞松了口氣，抱着手機在緊張等回複。
沒有秒回。
這是時間點，在吃午飯？還是在午休？又或者是還在忙？
蔡莞猜測不出來，思緒又開始延展，甚至擴展到他回複消息之後，兩人接下來要聊的話題……
總不可能一句你好就結束。
聊午飯吃的什麽？聊工作忙不忙？聊……
對着一覽無餘的聊天*T 界面，蔡莞目光上下滑動，似乎想起什麽。
昨晚在黃之瑤的靈感提供下，她計劃好的——
誇人啊！
誇人帥氣啊！
小姑娘執行力不錯，手已經點上輸入框，光标在跳動，她在頭腦風暴構思該如何誇人。
直接的，還是隐晦的；浮誇的，又或者是含蓄的？
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而足足十分鐘過後。
蔡莞才發現這上頭的根本不是問題。
因為！
她……似乎連在輸入欄輸入一個“帥”字，都是個問題！
就像是一想起他的那張臉。
一想到他是自己喜歡的人。
心髒就撲通撲通快起來，呼吸也跟着沒了規律。
什麽帥不帥的，全都亂套了。
而後，蔡莞還是認命地和自己做了和解。
算了，發不出去，就發不出去吧。
反正這樣用微信發，她也覺得！壓根就顯示不出誠意！
體現不出誠意就算了。
而且還有可能會被人誤認為是在開玩笑，又或者是嘲諷。
所以這種方式！壓根就一點也不靠譜！
而後，就在她瘋狂的內心獨白中。
對面昵稱為“許”的人來了消息。
許：【嗯？】
……
如何解讀這個字？
這是在問她發這個表情是何意？
還是，問她找他有什麽事？
蔡莞來不及去思考這些，腦中先出現的畫面倒是面對面，他壓着聲調，蠱惑地溫柔地對她輕應出這字眼的模樣……
好帥……真的好帥……
想誇他念頭東山再起。
可手指就是下不去。
算了，還是等下次見面吧。
下次見面！她絕對、肯定、一定當面把人誇到笑開花！
洩氣的小慫包鼓着腮幫子。
最後，在輸入欄打上。
睡不醒的蔡：【沒事，問個好而已。】
可能是老天爺沒聽到蔡莞的心聲。
接下來的好幾天裏，就算是住得極近的對門鄰居，蔡莞也沒碰上過許柏成幾回。
就算是碰上過幾回。
也是那種極度不适合誇人的場景。
就像是，昨天她下班回來，湊巧在電梯外面碰上去丢垃圾的許柏成。
剛想誇人，卻注意到他手上拎着那袋藍色垃圾。
這和他的整個灰白色系着裝一搭配，就像是一鍋粥被老鼠屎毀了，整個人的形象全靠那張臉撐着。
帥氣什麽的，完全誇不出口。
如果一誇，反而還會被許柏成以為她是在暗暗地膈應人。
還比如大前天早上。
她準備去上班的時候，門一開，正好碰上對門也要去上班的那位。
大早上的，他好像是因為沒太睡醒的緣故，在電梯裏生理反射性地打了幾個哈欠。
本來已經很快要誇出口了，可看他這樣懶散打哈欠的模樣，感覺有那麽一點點不精神，但是再多看幾眼，好像，就算是不精神，那張臉的帥氣程度也絲毫不受影響。
幾番猶豫，還是沒誇出口。
她是替他考慮，男人狀态如此差的情況下，誇出去也是對他的一種不禮貌？
蔡莞趴在辦公桌上翻來覆去地想。
但總結下來。
行吧，壓根不是沒碰上幾回的問題*T ，也不是許柏成本人的問題。
怪她自己！
她就是個慫貨！
也不知道怎麽搞得。
平時明明極其容易誇出來的幾個字。
到了許柏成跟前。
就跟卡得沒完沒了似的，不正常到家了。
蔡莞苦惱地戳了幾下手機。
恰巧到了下班的時間點，也恰巧黃之瑤給她發過來消息。
吾黃：【菜菜！晚上有木有加班！】
蔡莞一邊慢吞吞地理東西，一邊回她。
睡不醒的蔡：【木有。】
也想起前些天，她提早被約的那頓飯：【剛好下班，地點定在哪。】
吾黃：【開心。】
吾黃：【就上回我們吃過還不錯的那家燒烤店。】
吾黃：【鐘浩剛比賽完出來，我們直接過去。】
睡不醒的蔡：【OK】
吾黃：【對了，你公司邊上是不是有家新開的奶茶店？】
吾黃：【想喝很久了，能不能順路幫我帶一杯？】
睡不醒的蔡：【……】
吾黃：【拜托……】
下班時間點，辦公室裏慣常最嘈雜的時刻。
不少同事先後離開，部分同事繼續留位加班，蔡莞跟着人流坐電梯下樓，很快找到了黃之瑤點名的那家奶茶店。
剛開業的網紅店，門庭若市。
再加上下班高峰期，早已排起長龍，蔡莞看着手機上黃之瑤後續發來的刷屏似的“拜托”，還是心軟地排進了隊伍。
好在奶茶店效率高，等待時間不算太長。
十五分鐘左右，排到點單處，蔡莞要了兩杯，十分鐘後出餐。
加起來半小時的時間消耗。
等她從營業員手裏接過兩杯，傍晚的天已經暗下來些，深秋的天，落日餘晖散得早，整座城市籠罩在之下漸起的夜幕中。
蔡莞快走到那家燒烤店時。
黃之瑤又發過來消息。
吾黃：【菜菜，跟你說一下，我們換到隔壁火鍋店了。】
吾黃：【燒烤店那邊沒位置了。】
蔡莞步子停住，擡頭，人正好就站在她所說的那家火鍋店門口。
睡不醒的蔡：【你們到了？】
吾黃：【到了到了。】
吾黃：【你趕緊過來。】
吾黃：【在一層，不是包廂，你進來，很容易就能看到我們。】
蔡莞邊往店裏走，邊打字：【我也到了。】
信息剛發送完畢，她站在火鍋店門口，放眼望去，一眼就捕捉到人群中有只高高揚起的手。
黃之瑤沖她喊：“菜菜，我在這裏。”
這家火鍋店的生意看起來十足紅火。
大部分的位置都被占滿，大概是靠着味道吸引人，店裏彌漫着濃烈的火鍋味和肉香，引得人漸漸有了大快朵頤的沖動。
不過，這沖動在下一秒，就被人毀了。
還毀得徹徹底底。
順着黃之瑤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張很大的傳統四方桌子。
除去她和鐘浩，周圍還坐着三個男人，其中兩個不認識，剩下那個……
是她正在追的。
應該是因為參加比賽的緣故，桌上男人們均是統一相對正式的着裝，一群的素色襯衫中，唯有他是松了頂扣，解了腕扣，包裹着衣袖卷*T 上去些，随意露出的小臂線條流暢好看。
穿着最不規整的是他，看着最養眼的卻是他。
而這，并非情人眼裏出西施的論調。
應該是不喜這樣束縛的衣着。
蔡莞想起忘帶鑰匙，被他收留的那次，他有着相應動作，如此推斷。
還在做着細致剖析。
黃之瑤已經拉她過去了，給她介紹着當下情形：“菜菜，我們剛才比完賽碰上的，想着都要吃飯，鐘浩就說一起組局算了。”
蔡莞被摁上座位，在黃之瑤旁邊，發表意見：“哦，我都行。”
隔着一個座位的鐘浩和黃之瑤道：“看吧，我就說沒事！”
黃之瑤不理他，也明明見到偶像帥哥本人很沖動，卻還是假裝淡定，搭着蔡莞的肩膀問：“真的沒事？”
蔡莞：“……沒事。”
緊跟着，鐘浩就作為連接兩邦友好發展的外史，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人。
從左手到右手，依次是林宇恒、毛煥，以及許柏成。
其餘那兩位，皆是和許柏成一同參加數學建模比賽的隊友。
許柏成就坐在她對面。
視線掠過去，就是男人修長的脖頸，再往上清晰的下颌線。
最為惹眼的數那雙眼，被頭頂暖光襯得極為深邃又多情，嘴角若有似無地淺淺勾着，仿若天生就是來拿捏人心魂的。
蔡莞忍不住多擡了幾次頭。
在這期間，菜在衆人意見中差不多點完。
許柏成坐在上菜口，有服務員過來喊他：“帥哥。”
也許是最近對這兩個字，太過敏感了。
蔡莞條件反射性看過去。
女服務員說：“麻煩靠過去點，這個鍋底，我得端過去，有點燙。”
蔡莞：“……”
蔡莞重新低下頭玩手機。
等了一會，換了個男服務員過來：“帥哥。”
蔡莞又條件反射性看過去。
男服務員說：“這個是你們點菜的小票，麻煩檢查一下，如果有不對的地方，和我們這邊說就行。”
蔡莞：“……”
蔡莞再次低下頭玩手機。
又等了一會，又是那個女服務員過來：“帥哥。”
蔡莞第三次條件反射性看過去。
女服務員說：“你們這邊的菜上齊了，如果還有需要的話，可以叫我。對了，如果對我的服務滿意的話，可以幫忙填一下這個服務問卷嗎？”
蔡莞：“……”
她真的！好羨慕！這些人啊！
喊句“帥哥”！
怎麽就能跟平時呼吸一樣呢！
望着正前頭低垂下頭，幫忙填問卷的男人。
蔡莞漸漸捏緊了手。
與此同時。
坐在內側的黃之瑤在接電話，似乎怕錯過，扯了下蔡莞的衣角：“菜菜，你等下能幫我和服務員說，再加一杯熱水嗎？我嗓子喝了奶茶有點不太舒服。”
蔡莞魂不守舍地哦了聲。
隔了片刻。
等到女服務員去給隔壁桌上完菜，許柏成也恰好填完。
女服務員從男人手裏接過。
蔡莞記着黃之瑤的話，也立馬對人喊道：“帥、帥哥！”
擲地有聲的話音，一點也沒被周圍的嘈雜蓋住。
反而，*T 還引得全桌靜默兩秒。
蔡莞遲鈍地也才反應過來！
剛才的她！到底喊了什麽！
她喊帥哥！
她竟然對着一個女生喊了帥哥！
原本想着是對許柏成喊的！
怎麽就喊錯人了呢？！
一時間，那女服務員也有點懵：“不好意思……我有點沒聽清……”
“……”
她手擡起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邊的許柏成，問道：“您是喊我，還是叫邊上的這位男士呢？”
“……”
作者有話說：
菜菜同志拿出小本本，邊哭邊寫道：
慫包追人日志28
今日，是社死的一天，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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